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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燭光盈

熊貓書庫    舊神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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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大人獨自離去了。

  她沒有難為兒子,也沒讓陸燃做過多解釋。

  事實上,陸燃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他一直認為,在仙羊大人到來之前,自己是敬神的。

  是的,時間點一定要劃分清楚!

  仙羊大人對神明一族相當不屑,自降臨后,不斷為陸燃灌輸“神明皆為石頭”等思想。

  如此種種,自是讓陸燃對神明的態度有了轉變。

  但是在仙羊大人降臨之前?

  陸燃真的認為,自己是敬神的。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從小便隨父親一同敬奉神明·玉符。

  然而農歷六月初一那天,敬神臺上發生的一幕,就是赤裸裸的現實!

  由不得陸燃狡辯。

  仙羊大人也曾嗤笑著,對陸燃直言不諱:

  “你何曾信過神?”

  這不禁讓陸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自己的認知,好像與內心深處掩藏的想法有出入?或是與潛意識里的思維相悖?

  這種“不自知”的狀況,也一直困擾著陸燃。

  簡直是莫名其妙!

  好像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靈魂似的.

  而隨著仙羊信徒露出真實面目,亮出一座神魔雕塑園后,陸燃也踏上了一條“掀翻天穹”之路。

  陸燃的真正目的,當然是屠盡邪魔、掌控邪塑。

  奈何園區內還有神塑林立,他不可避免的被拽入了另一個旋渦。

  至此,陸燃敬神、信神與否,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不!

  重要!

  起碼對陸燃而言,很重要。

  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自己這一特殊的、矛盾的情況。

  至于如何解題,陸燃尚沒有好的思路。

  也許,等自己實力足夠強大之后,應該去一趟玉門關,當面問一問神明·玉符!

  毫無疑問,陸燃就是在玉符的神龕前長大的。

  日日夜夜,月月年年。

  在漫長的歲月里,若真的發生什么,也許玉符知道。

  畢竟陸燃是隨同父親一起敬拜的。

  就連初入門派的姜如憶,都被神明大人關注到了,那么為玉符一派鞠躬盡瘁的亡父,沒道理不被注意到。

  其實“問”這個字眼,過于平和了。

  有朝一日,當陸燃親自登門,面對神明·玉符的那一刻.

  他必然是去質問的!

  一人一神之間,確有許多話要說。

  但如果出現了意外,情況根本不是陸燃想象的那樣;

  若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根本從未留意、在意過卑賤的人族父子.

  那可就有趣了!

  人,都是復雜的動物。

  在漫天神明之中,陸燃對玉符的情感,無疑是最為復雜、最為特殊的!

  陸燃從小被樹立起來的觀念,父親十余年的言傳身教、潛移默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所以,陸燃才在敬神臺上,渴望著神明玉符現身,渴望子承父業。

  但若等到陸燃踏入玉門關的那天,得到的答案是后者的話.

  那陸燃心中殘留著的那一絲絲特殊情感,真的就一點兒都不剩了。

  屆時,昔日里命如草賤的少年,一定會讓神明大人知道知道:

  自己是何人之子。

  自己,姓甚名誰。

  除夕夜,一家三口歡聲笑語,共度了難得的美好時光。

  母親大人真的很忙,初一一大早,就領著小元夕出門,去劍天闕城參加盛大的祭典了。

  即便是小元夕一再邀請,陸燃依舊拒絕了同行,他孤身待在家中,專心修煉。

  初三那天,喬元夕回來了,興沖沖的跟陸燃講幾日來的所見所聞。

  陸燃笑呵呵的聽著,能感受到劍天闕城中的歡慶氛圍。

  母親并未回來,她又去往了驚鴻峰。

  小元夕轉述了母親的話語,說是正月十四那天,驚鴻峰將迎來神明大人的分身。

  聽聞此言,陸燃頗為詫異。

  畢竟臘月廿五那日,他登上驚鴻峰時,那里的建筑群還都是半成品。

  這才半個多月,就要落成了?

  看來,劍一弟子們挑石頭挑得很快啊.

  可惜的是,正月十四這天,城市已經封控了,人們不能前去觀禮。

  兄妹倆也只能待在家中,等待著母親大人歸來。

  陸燃和喬元夕的心里都清楚,母親付出了多少。

  畢竟,隨著驚鴻峰落成,她理應待在山上,與同門弟子們共同抵御邪魔入侵。

  但她卻要在這夜十五,返回家中陪伴兒女。

  也不知道,這對母親的事業會不會有影響。

  十五很快到來。

  黃昏時分,喬婉君如期而至。

  “咔嚓”

  聽著開門的聲響,小元夕立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媽媽!”

  少女開心的叫著,趕忙跑去迎接母親大人,然而.

  喬元夕笑臉一僵,身影定在了門口。

  她仰頭望著喬婉君,只見母親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似是有些不開心?

  喬婉君身為劍一信徒,在面對外人時,如此神態實屬正常。

  但面對兒女時,她或多或少會柔和些許。

  喬元夕很了解媽媽,立即就察覺到,母親狀況有些異常。

  “嗯。”喬婉君輕聲應著,回手關上了房門。

  喬元夕回過神來,也不敢說話,她規規矩矩的蹲下去,給母親大人換鞋。

  “怎么了,媽?”陸燃走了過來,好奇的詢問道。

  見到陸燃,喬婉君的面龐終于柔和了些許。

  正因為她松懈了下來,陸燃隱隱察覺到,她似乎有些憂愁。

  喬元夕小心翼翼的說道:“媽媽,抬一下腳。”

  作為小壽星,今日的小元夕,理應是有些特權的。

結果面對母親這幅狀態,小元夕比平時還要乖巧  “蛋糕準備好了?”喬婉君隨口問道。

  “在冰箱里。”陸燃想了想,還是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劍一大人點化靈山一事,還順利么?”

  喬婉君沉默著走進家中,去往了主臥。

  兄妹二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敢說話。

  喬婉君不僅是家長,更是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強者。

  她的情緒若是不佳,在無形之中,給周圍眾生帶來的壓迫感,是相當恐怖的。

  陸燃目送著母親走進屋內,他想了又想,小聲道:“晚點再吃飯吧。

  走,我先陪你玩幾盤大富翁?”

  喬元夕有些擔憂的望著主臥的方向,悄聲道:“哥,這倆天,咱倆好像沒見到靈山落成的新聞呀?”

  陸燃默默點頭,所以,他才有剛才的那一問。

  只是陸燃并不知曉,是官方不報,還是靈山出了些問題。

  直至晚上七點半,喬婉君終于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她換上了居家睡裙,一身冰冷的氣息盡褪,整個人溫柔了許多。

  她看著沙發旁、正在玩大富翁的一雙兒女,輕聲道:“餓了吧?”

  見到母親大人這般神態,喬元夕頓時蹬鼻子上臉,噘起了小嘴:

  “餓啦!”

  喬婉君笑著點頭:“走吧,給你過生日。”

  “呦呼!”喬元夕跳了起來,直奔餐廳。

  “到底怎么了,媽?”陸燃迅速收拾著大富翁,生怕過一會兒,這局再續上。

  畢竟屬于自己的房地產,也沒剩幾個了。

  “吃飯吧。”喬婉君隨口說著,邁步向餐廳走去。

  陸燃張了張嘴,最后也只能應下:“哦。”

  “媽,哥,快點呀!”餐廳里,傳來了小元夕催促的聲音。

  陸燃見到小元夕眼巴巴的小模樣,他便快行兩步,將餐廳的燈關了。

  隨著母親落座,陸燃也從冰箱里拿出了早就訂好的蛋糕。

  “17歲了?”陸燃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給小元夕過生日,不斷給蛋糕插上蠟燭。

  “再插一根蠟燭呀!”喬元夕笑嘻嘻的說道,“伱18歲了呀!”

  陸燃的生日是在幾天前。

  不過按照家里的習慣,每年,兄妹倆都是在正月十五這天,一同過生日的。

  因為在這危險的夜里,母親會回來。

  “不用不用。”陸燃依舊插了17根蠟燭,“我就當自己十七歲。”

  “那哪能行!”喬元夕眼中帶著一絲促狹,看著哥哥,“差一歲,可領不了結婚證哦”

  陸燃:“.”

  喬婉君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笑意,看向陸燃:“你和那個女孩,怎么樣了?”

  “趕緊許愿吹蠟燭,一會兒蠟油滴蛋糕里了!”陸燃一邊點蠟燭,一邊瘋狂轉移話題。

  喬婉君的心情的確好了不少。

  她手肘支在桌上,手背托著下巴,笑盈盈的看著手忙腳亂的陸燃。

  “我們一起許愿呀!”喬元夕拽著陸燃坐下,“快來快來!

  10秒鐘時間哦,我們一起吹蠟燭,不許耍賴。”

  說著,她已經雙手合十、閉目許愿了。

  生日歌自然就省了,兄妹倆可沒人有膽子,敢讓媽媽在一旁配樂.

  陸燃同樣雙手合十,閉上了雙眼。

  那動作,倒是比他敬神的時候順暢多了。

  喬婉君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溫柔。

  燭光的映襯下,兒子的面龐依舊有些青澀,不過,的確比去年英武多了。

  女兒還是那般嬌俏可愛。

  如果,她能更乖巧一些,那就更好了.

  十秒鐘,不長不短。

  喬婉君靜靜的看著二人,眼中泛起一絲絲回憶。

  陸燃和喬元夕同時睜開了雙眼。

  二人很有默契,一同吹蠟燭。

  “呼”

  “呼”燭火飄搖,悄然熄滅。

  一切都是那樣的溫馨。

  “嘶!!”

  喬元夕還沒慶祝呢,突然聽見了一道低吼聲。

  三人猛地轉頭望去,卻見不遠處的餐廳窗外,一道漆黑的身影悄然現身。

  黑衣、黑紗,凌空而立。

  邪魔一族·夜魅?

  陸燃面色古怪,拍了拍小元夕的肩膀:“你許的什么愿望?”

  “不是我,不是我呀!”喬元夕連連搖頭,腦袋像撥浪鼓一樣。

  突然間,喬元夕看向了陸燃。

  她面色狐疑,直視著陸燃的眼睛:“惡人先告狀,是不是你呀?”

  陸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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