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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與飛虎霸城之間的戰斗雖是短暫，但造成的動靜卻是非常大，想不引起人注意都很難。
然而在之前，無人敢靠近這種恐怖的接近靈神的強者交手的戰場。
在那種強猛異力以及精神沖擊的局面下，稍有不慎被波及到，可能就是身亡的下場。
而有能力靠近并插手的申應高以及公冶征泰，則還置身在天鼎神池的血池限界內激烈交手，無暇他顧。
一直到楚歌離開半盞茶后，才有雙方的凝力境高手靠近戰場查探。
當看到地面上滿目瘡痍的焦土痕跡，感受到空氣中仍自四處激蕩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神兵意志波，雙方強者不由均是色變。
飛虎霸城人呢？
蛇谷谷主蛇莊人呢？
方才出手之人是龍淵城主楚歌？
“龍淵城主楚歌.他能摻和進靈神境界的戰斗中了？這怎么可能？”
鎮邪司供奉甘如肅神色震驚，與一旁的婁灼文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深處的駭然。
方才他們老遠聽到飛虎霸城怒吼“龍淵城主”之名，自然知曉與飛虎霸城交手的是誰。
但現在他們心里直發毛，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曾經那個新晉為江城府供奉的陽光青年，再與如今的龍淵城主形象重疊，不變的似是那一對始終冷靜的眸光。
對面，黃巾門的焦永基等人也是驚疑不定，不知飛虎霸城而今是死是活。
他們也不敢往死的方向去想，那太令人震駭，只能判斷是失蹤。
但龍淵城主為何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手，而且實力怎會如此強橫？
莫非隱水神尼也不顧約定，在這最終關頭倒戈向了江城府？
“情況復雜，飛虎家主雖然失蹤，但現在蛇莊也一齊失蹤了，我們還有優勢，門主那邊顯然將要獲勝”
焦永基看了眼不遠處鎮邪司的方位。
那里的血池限界已沒有再大幅擴張，甚至淡紅的血霧都開始淡化稀薄。
已依稀能聽到陣陣穿透人心的鐘聲，顯然公冶征泰已占據了上風。
“季副門主也肯定已成功阻退真野王派來的奇士府高手，我們解決他們，速戰速決！”
一旁的馭獸宗長老吳風回頷首冷道，目光看向對面臉色微變的婁灼文等二人，手掌撫上了身下滿身棕青色長毛的巨狼。
“嗤——”
巨狼目睜齜牙，兇惡邁步接近。
呼呼呼——
城外，楚歌身影如一陣金光卷起的旋風，雙腿化作幻影，宛如金龍纏繞，剎那掠過樹林的樹冠，身法卓絕高妙，輕松寫意。
倏然，他身影一頓，縱地金光靴金光一閃，落在樹冠頂端的枝丫上，身形隨風輕輕擺動，斗篷以及手中的五行癸水旗在風中舞動飄揚，披風卻是拉扯得筆直。
他驀地施展云雨勁，震散身上以及臉龐上的血痂。
一圈蒙蒙雨霧般的氣勁繚繞，潔凈周身，洗去血腥。
隨后轉身，看向下方傳來窸窸窣窣聲響的樹林，平淡一笑道，“大啟，你不去認真攻城，劃水劃到這里來了？我要是季世常，殺敵之前第一個打死你。”
“嘁，誰說我只劃水不做事了？我可是重創了嘉林城掌司吳鳳春，也算立功了，立下一個功勞就夠了，一個月兩塊異力結晶的俸祿，玩什么命吶？”
樹林中，傳來繆大啟那熟悉的為老不尊的聲音。
“之后我被殿下你和飛虎霸城交手的動靜驚動，才趕過來看看。”
嘩啦——
樹林中，驀地有一頭長毛巨狼輕盈躍出，優雅的身姿在樹干上幾個起落，最終落在一顆大樹粗壯的樹干上。
卻見巨狼背上，赫然坐著繆大啟的身影，而那巨狼則是極其忌憚甚至驚懼的仰頭盯著樹冠上楚歌的魁梧身影。
它能感受到楚歌身上那股還未散去的恐怖殺氣，還有其身上種種令它感到威脅的神兵氣息，尤其是背后那口巨锏，令它有種想要夾緊尾巴的恐懼。
“虎王锏！”
繆大啟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楚歌背后斜插超出頭頂的虎王锏，那冰冷而霸道邪惡的虎頭，無人能忽視。
他不由面色頓變，倒吸一口涼氣，震驚道，“虎王锏在你手里，難道飛虎霸城已經被殿下你.殺了？”
楚歌也沒有隱瞞，這種事，想要隱瞞都很難，不如大方承認，反而對外是一種震懾，當下頷首道，“不錯，他已經死了。”
繆大啟兩眼呆愣了半晌，只覺喉嚨里仿佛被一連串不知該如何去說的話語卡住，成了老母雞般的‘咯咯’怪音，腦袋都有些宕機了。
他是知曉楚歌飛虎家的仇怨，也清楚這位殿下很想報復飛虎霸城。
卻沒料到這報復來得如此之快，如此兇猛，如此.驚悚。
他深深凝望楚歌那傲立樹冠上的身影，只見其皮膚閃爍著光澤，好似有雷電在皮膚下游走，一頭烏黑亮光的長發，中分而下，垂在兩邊比一般人寬闊得多的肩膀上，雙目神采飛揚，如若電閃，配合著有若淵停岳峙的魁梧身材，使人油然心悸。
原始魔子龍淵城主 繆大啟心中低誦其名，更為敬畏許多，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蛇莊，道，“您是在他與蛇谷谷主蛇莊兩敗俱傷之時得手的？”
楚歌頷首，“可以這么說，蛇莊也是我的敵人，他已經重傷逃逸，我找不到他的位置所在，否則”
他目中殺機一閃。
繆大啟不寒而栗，卻也頓時明白楚歌潛臺詞里的意思。
這次他出手，只是個人恩怨，不僅僅是針對飛虎霸城，也針對蛇莊，而非陣營之爭，要幫江城府對付黃巾門以及飛虎家。
繆大啟道，“我會將你的意思傳遞回去，但如今并非季副門主說了算，也不清楚公冶門主事后會作何想.
不過這次戰后，我方若是獲勝，還需警惕真野王那邊的反撲，應該也不會那么快繼續樹敵。”
繆大啟所言，也是楚歌此前考慮到的。
況且若是他能快速消化虎王锏這個先天神兵，再配合其他神兵，未必就不能自保，黃巾門想拿他開刀，也得掂量掂量他與隱水神尼的聯合。
隱水神尼雖嘴上說是他下山之后，所作所為再與隱水宗無關，也不會再庇護他。
但他所建立的龍淵城畢竟還在豐糧鎮，與隱水宗是隔山相望。
如此近的距離，黃巾門即便真的那么講義氣，想為飛虎霸城這個死人出頭找他的麻煩，也不得不同時顧忌到隱水宗。
楚歌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憂慮，轉移話題道，“你們季副門主這次并未現身，是去了何處？”
繆大啟沉聲道，“這次江城府明面上可不止是申應高和他搬來的救兵蛇莊兩個靈神，真野王也從奇士府調來了一位靈神強者溫仕用。
不過看真野王的態度，似也只是派來溫仕用牽制我方一員頂尖高手，沒有傾力助力申應高，可能也是對申應高屢屢失利頗為不滿想要申應高自己收拾好爛攤子。
若是收拾不好，那就以死謝罪.”
楚歌神色奇異，“申應高好歹也是一位靈神中期的高手，真野王會坐視這一員大將慘死？這位王上麾下的靈神高手，也不會有太多吧？”
繆大啟搖頭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也許溫仕用最終會擺脫季副門主出手救申應高一命，誰說得準呢？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目前來看，申應高想要全身而退，得看公冶門主是否有放走他的意愿了.”
楚歌頷首，“申應高或許就決定你們兩家今后的走向，若是真野王愿意退一步，或是伱們公冶門主愿以申應高的命表示誠意，也許他還能活下來”
話說到這里，楚歌不由想到了他自己。
申應高之所以接連失敗，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源于他一手造成。
真野王未必會讓申應高以死謝罪，但日后若有機會，絕對是不會放過他。
除了真野王，還有那西鐵軍的張鐵以及神異門。
不知覺間，他已樹敵不少。
但回想過往種種，他也不后悔。
再來一次，還是會那么去做，沒有人愿意成為隨時被犧牲的棋子，他當然也不愿。
不反抗，便是被犧牲的棋子。
反抗或許會結仇，但至少不用死。
因此反抗與不反抗，后悔與不后悔之間，最終決定成功的因素，其實還是實力——弱小才是原罪！
他收斂心緒，又與繆大啟聊了幾句，隨后看向其坐下的巨狼，道，“你現在倒真的像是一位馭獸宗的長老，竟能騎著凝力境的異妖，這或許也是你能重創吳鳳春的助力吧？”
繆大啟老臉一紅，“瞎說，主要還是我大發神威，可惜吳鳳春拼死逃進了血池限界內，不然我肯定殺了她。”
巨狼通人性，聞言齜牙咧嘴，嗤之以鼻。
繆大啟摸了摸狼毛道，“我們馭獸宗的大本營還是在湛州那邊，曾經懾于大周朝廷的管控，也不敢驅使太多異妖離開湛州。
但如今，卻是已可陸續將異妖運往其他州，有了戰斗伙伴異妖的輔助，我們的戰力才能發揮到最佳。”
楚歌函頷首，倏然話鋒一轉，道，“飛虎霸城已死，他們飛虎家的諸多資源寶物在何處，你可是知曉？”
繆大啟一愣，面色古怪，“不是吧，你要我這個盟友去竊取自家盟友的財富？這是黃巾門劫匪都干不出的事，不道義。”
楚歌淡淡道，“飛虎家對我身旁那些故人下手，莫非就講道義了？”
“可是.”繆大啟糾結。
楚歌平淡道，“我要飛虎家的所有功法秘籍，異力結晶和金票等可帶走的資源，你若辦成，你那張藏寶圖可以直接還給你。”
繆大啟想也沒想道，“好，成交！”
楚歌無語。
這為老不尊的東西，剛剛還信誓旦旦滿口仁義道德，下一刻就是毫無節操底線。
不過所謂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他如今得到的神兵雖多且厲害，卻缺乏資源快速提煉用以增進實力。
指望這老小子攢夠一百塊異力結晶拿出來給他，還不如先指望飛虎家的財富都拿到手再說。
“你確定地方，我會派明心跟你一起去取。”
“又是那恨不得舔你腳趾甲的高冷小娘子？哼，她對我態度可不好。”
繆大啟憤憤道。
“對我態度好就夠了。”楚歌平淡揮揮手。
旋即也沒和繆大啟多廢話，約定了獨孤明心的碰頭地點后，他施展身法迅速離去。
一盞茶后。
距離江城府二十多里外的一座山峰上。
一盞紙鳶逐漸飛遠，觀察遠方的景象。
處于這個距離，其實已超出了最佳的十里觀察范圍，已只能依稀觀察到江城府的狀況和一些氣柱子，看不真切。
但勝在更為安全。
楚歌手握風箏線，暗暗觀察，盤膝而坐。
另一只手握著一塊異力結晶，加速運轉云雨勁，恢復消耗的異力以及修復受傷的身軀。
雙重妖魔化身狀態下，他皮糙肉厚，其實沒被飛虎霸城傷到，反倒是被自己超強爆發的力量傷到了。
其中肌肉撕裂和血管爆裂，只是小傷，比較嚴重的還是大腦和五臟六腑的傷勢。
不過還好都是比較輕微，在云雨勁的恢復力下，修養一些時日也就能痊愈。
“若是我的云雨勁有十重，這點兒傷勢恢復起來也會很快.”
楚歌突然想到，龍鐘內還有曾經提煉成功的神異門長老所修的《一氣訣》。
這《一氣訣》也是一門修煉后會令氣脈悠長，加快恢復的功法。
他當初留下了一門五重的《一氣訣》沒有轉化為異力。
此時心念一動，消耗了二十多縷異力，繼承掌握五重《一氣訣》。
頓時，諸多有關《一氣訣》的修煉之法以及經驗，均是涌入腦海當中。
以楚歌如今的武學造詣，領悟理解起來非常輕松，很快便嘗試著將體內的異力悉數轉為一氣訣運轉。
霎時間，楚歌身上氣息一變，氣息悠長，似高山流水，一股醇和如溫泉般的異力，開始游走在全身的經絡秘孔之中，滋養全身，恢復傷勢。
楚歌只感到宛如置身在溫泉中浸泡，渾身說不出的舒泰，連大腦的刺痛也逐漸緩解，頭頂蒸騰出裊裊白煙，額頭冒汗。
他的一身傷勢以超越二重云雨勁三倍的速度快速恢復著。
一直到半炷香后。
楚歌倏然被夜鷹風箏所感應到的幾股強大氣息驚醒。
他眉心的剪紙夜鷹眼閃爍幽光，迅速捕捉到遠處江城府的模糊景象。
只見那邊赫然有數道極其粗長的氣柱子糾纏，很快又分開。
隨后停頓了片刻，其中兩根粗長的氣柱子迅速遠去，離開了江城府。
楚歌此前就已有所觀察，對其中的三股氣柱子較為熟悉，分辨出應該就是公冶征泰、申應高以及季世常三人。
至于那突然冒出的第四道氣柱子，很可能便是繆大啟口中所說的奇士府溫仕用了。
從眼前的情形來看，應該是雙方突然達成了某種共識。
溫仕用帶著申應高離開。
江城府就此落入公冶征泰手中，整個橫州的戰局，似也徹底落幕，宣告了最終的贏家。
這種結果，令人感到有些諷刺和兒戲，死了那么多人，最終發起戰爭的頂尖強者卻是沒死，還能脫離漩渦退走。
但這也正是現實。
平民百姓的命賤如野草，處于金字塔頂端的強者哪怕是落敗，卻也可保住一命。
不過，這就是大勢力之間博弈最現實的游戲規則，前一刻還是敵手，下一刻就能因為利益成為盟友。
申應高之所以能保命，不是因為他厲害，而是因為他背后兵強馬壯的極神強者——真野王！
楚歌緩緩吐出口胸中郁氣，通過風箏同時已觀察到獨孤明心那熟悉的氣息出現，正在快速靠近。
他與對方早有約定，讓對方在江城府三十里外負責接應，若看到有風箏飄起，便趕來相會。
此時，他收回風箏。
一道熟悉的破風聲從山道迅速傳來。
香風臨近，獨孤明心的倩影出現在身旁，單膝跪地對楚歌行禮，面紗下的一對剪水雙眸凝望楚歌，眼神中滿是崇拜景仰。
“殿下，您真的手刃了飛虎霸城，奪走了他的先天神兵，您如今的實力和表現，在過去的天命之子中，也稱得上翹楚了。”
她額頭天命宮內，命種不住釋放出一股股天命之氣，助她修行，也令她對楚歌愈發忠誠欽慕。
楚歌緩緩起身，魁梧身影轉身吩咐道，“你現在去龍蛇渡口，繆大啟在那里等你，你們一起為我取回飛虎家的財富，我在龍淵城等你。”
“是，殿下！”獨孤明心迅速垂首領命，身影一展，飄帶飛出，剎那掠下山峰。
楚歌回首俯瞰山下，目明如燈盞。
卻見山下長江之水，活像一條張牙舞爪、起伏狂翻的怒龍，帶起洶涌波濤，延綿無盡地向東激沖奔而去。
江城府落入公冶征泰之手，這長江怒龍，也進入黃巾門的皇圖霸業當中。
龍淵城，今后是否也如這怒龍，將被黃巾門栓上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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