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封信,李云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捉了個平盧軍的副將。
本來,那個公孫皓李云是準備用來做一做文章的,但是后來跟盧允章見面,又跟幾個將軍溝通稽查司的事情,就把公孫皓給拋在了腦后,現在看到這封信,他才想起來這個人。
“周必。”
李云喊了一聲,守在帥帳外面的周必立刻走了進來,前伸低頭道:“府公。”
“公孫皓在哪兒?”
周必想了想,開口道:“先前是跟楊校尉在一塊養傷的,前些天楊校尉被送回了金陵,公孫皓應該還留在蘄州。”
李云點了點頭,開口道:“知道了。”
說著,他看了看周必,笑著說道:“你不要在外面站著了,就在這帥帳里,也聽一聽。”
這會兒,是軍中議事,而且是規格比較高的議事,周必目前沒有在軍中任事,因此他從來都是守在帳外,沒有資格參與進來。
不過,李云讓他參會,沒有任何人會反對。
現在,江東基業漸成,儼然已經是一個小朝廷,那么周必這個人,將來必然是前途無量的,甚至比起他的前任孟海,還要前程遠大得多。
孟海,如今已經漸漸轉到九司方面去,將來發展的方向,多半也是九司那一邊,但是周必不僅是李云的兄弟,更是周良將軍的獨子。
將來定然會在江東占據一席之地。
等到周必小心翼翼坐在角落之后,李云看了看趙成以及趙成下屬的將領,開口道:“咱們繼續說淮南道的戰事。”
“現在淮南的戰局已經很明朗了,后面幾個州,不太可能速戰,而平盧軍直接撤出江北,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
“我留兩個軍在江北,趙將軍這里,還有蘇將軍那里,后面幾個州,你們就各憑本事。”
“不過話還是事先說好,盡管自行作戰,但大家都是江東軍,依舊要相互配合,九司會在你們之間協調。”
趙成想了想,低頭道:“府公,陳都尉那里,應該算屬下這邊罷?”
李云先是一怔,隨即啞然一笑:“這也要爭?”
趙成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府公,屬下沒有爭,但總要分分清楚。”
“而且算起來,蘇家兄長那里,已經連占了江南西道的幾個州,還有淮南道的蘄州,黃州,如果陳都尉也不算屬下這里,那后續也就沒有什么辦法可比了。”
“那好,陳大就算你這里的。”
李云開口道:“除了打仗之外,我還有個要求。”
趙成連忙低頭:“府公吩咐。”
李云指在地圖上,然后沉聲道:“趙將軍這一路,從濠州,到壽州光州,其實就是沿著淮水一路往西打過去,這一路不僅要占據各個州,還要把淮河沿岸的防線建立起來,這道淮水,往后相當長一段時間,這里都會是我們江東的北邊疆界。”
“這道防線建成之后,守在這道疆界的,大抵也會是趙將軍。”
李云正色起來:“今年到明年,這道防線要建起來,我會盡量多給趙將軍增派一些新兵,只要防線落成。”
他看著趙成,開口道:“我記趙將軍一個大大的功勞。”
這個時候,李云遠沒有占下整個南方,甚至東南都沒有占全,但只要守住淮河,穩步進展,他遲早有一天,可以占據整個南方,吃下半壁江山。
到時候,就可以直接成為南朝。
不過李云并不打算走這條路。
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另外一個時代,他聽說過由南往北打成功的,但是還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個南朝吃掉北朝的。
李云的打算是,占據淮河之后,他在江淮之間,擴大自己的勢力,進而尋機會兵進中原。
中原一定,其他各個地方,絕大多數都可以傳檄而定。
而且不得不提的是,雖然李云是江南人,他的基本盤也是在江南東道建立起來的,但是江南兵源,整體不如江淮之間的兵源優質。
或者說,不如江淮“民風淳樸”。
這里,可以說是創業圣地了。
能夠站穩江淮之間的這塊地盤,以李云現在的經濟狀況,很快軍隊戰斗力,又能夠上一個臺階。
趙成站了起來,深深低頭,欠身道:“屬下遵命!”
李云笑著按了按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繼續說淮南道的戰事。
這場軍事會議,又是大半個時辰才散,李云被趙成等人請到了酒桌主位上,一直喝到天黑才散。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李云在趙成等人的陪同下,花了十幾天時間,先后巡視了淮水沿岸,以及前線戰場,一直到江東兵占下整個壽州,他便準備動身返回金陵去了。 知道李云第二天就要走,趙成連連挽留。
“府公,屬下等仗打的不順,很多地方都需要府公指點,府公帶著蘇將軍帶了一個多月,怎么也不能在我們這里半個月就走。”
李云看著趙成,笑著說道:“我回金陵去,有要緊事情要辦。”
趙成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府公,咱們江東,不就只有淮南道在打仗么?金陵還有什么要緊事情?”
“要緊事情,不光是打仗。”
李云搖頭說道:“且不說咱們現在治下的百姓,單說這些軍中的將士,如今已經八萬多人了。”
“這些人,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會成問題。”
李云看著趙成,緩緩說道:“我回金陵去,就是要去解決這些問題。”
這一趟回去,李云就要著手準備開始均田的事情了,但是具體要怎么個分法,是直接一刀切,還是在某一個州縣試行。
這些,都要回去跟杜謙那些人,好好商量商量。
而且,這事非得李云親自去辦不可,杜謙姚仲那些人,是做不成的。
因為他們,下不了這個決心。
趙成留了李云幾句,見實在留不下,他也就沒有繼續挽留,而是低頭說道:“府公,屬下有些事情,想要單獨請教您。”
李云點了點頭,披了一件衣裳,跟他一起出了帥帳,走在大營里,走了好一會兒,趙成才低著頭,嘆氣道:“府公,劉夫人她…”
李云微微搖頭,看著他說道:“我實話跟將軍說,這事她自然不可能全部忘了,但是當年劉郡守之死,很難說的清楚,不好全部怪罪在趙將軍頭上。”
“這事不管怎么說,我李云…”
“不會因為這件事,加罪將軍,將軍大可以放心。”
趙成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道:“多謝將軍。”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還有,如今小孟將軍是跟在末將身后,構筑淮水防線的事情,屬下想讓小孟將軍,先去試著做一做。”
李云想了想,點頭笑道:“他是你的下屬,這事自然你說了算。”
趙成看了看李云,又說道:“還有最后一件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跪在李云面前,低頭道:“先前府公搭救屬下的時候,與屬下有過三年之約,屬下愿意今后,永遠追隨府公,結束當初的約定。”
李云兩只手把他扶了起來,笑著說道:“這事趙將軍你不說,我都幾乎忘了,難得你還記得。”
“咱們早就已經休戚與共了,這事不必再提。”
二人在軍營里邊走邊說,也同時,把江北的事情,基本上定了下來。
第二天,李云帶著自己的衛隊,離開壽州的鳳陽軍大營,趙成帶著一眾將領,一路送出十余里。
等到分別的時候,李云對著趙成揮了揮手,笑著說道:“平盧軍再有人來找公孫皓,跟他們說,讓他們去金陵找我談。”
趙成恭敬低頭,大聲應答。
“是!”
從壽州到金陵,比從蘄州到金陵,還要近上一些,只四五百里路。
哪怕回程的路上并不著急趕路,也只是三四天時間,就進了金陵府境內。
這一次,九司的人提前通報了杜謙,李云還沒有到金陵城,就看到出城十余里迎接自己的杜謙等人。
他先是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很快下馬,對著杜謙笑道:“杜兄怎么出城這么遠來迎我,如此大張旗鼓?”
杜謙是個近視眼,起先并沒有看到李云,一直到旁邊有人提醒,又聽到了李云的聲音,他才連忙帶著金陵官員,上前迎接。
這一次,杜府尹直接跪在了地上,很是規矩。
“屬下杜謙,拜見主公。”
他身后眾人,跟著杜謙齊聲拜倒。
“屬下等,拜見主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