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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江東軍的第二次變革

熊貓書庫    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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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的官制,一任官通常是三年。

  而李云從做官以來,每一任官都不是太長,最長的一任還是越州司馬,差不多干了一整年的時間。

  雖然每一次升官都有客觀條件,但實際上還是因為,朝廷的體制運轉出了大問題。

  比如說,他前幾年做越州司馬,因為平息婺州之亂的軍功,被朝廷擢升為婺州刺史,如果是朝廷體制健全的時候,即便依舊會升他的官,也不會立刻升,而是吏部考公的官員在本子上給他記上一筆,等到他三年司馬官職期滿,下一次工作調動的時候,才會讓他去婺州做司馬。

  當然了,朝廷里有關系,就另當別論了。

  可即便是朝廷里有關系,也至多是調去婺州,權知婺州事。

  也就是說,如果正常情況下,現在的李云,應該還在越州司馬任上,做滿了這一任,才有機會升官。

  可現在,李云實際上已經是自己在創業了,因此他做官,便不能以常理度之,哪怕是前兩個月才剛升了三道招討使,但是并不妨礙朝廷,再給他火線升官。

  畢竟這個時候,朝廷除了官職,也沒有什么能夠拿得出手的地方了。

  不過現在的李云,對于這些官職,已經不怎么上心了,畢竟這些東西,最多就是說出去好聽一些,而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一是把地盤給擴張出去,二是把軍隊盡快壯大起來。

  “相比較于朝廷的官職。”

  李云從一旁取來一個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對杜謙笑著說道:“我現在更在意這個東西。”

  杜謙打開盒子看了一眼,盒子里裝了個模范,看起來是新弄出來的,他只是一怔,便輕聲道:“錢范。”

  “嗯。”

  李云開口道:“我讓人花了不少精力弄來的。”

  杜謙從盒子里取出這個模范,看了看上面的陰刻。

  “還是顯德通寶。”

  “沒有辦法。”

  李云無奈道:“如今雖然改元了,但是朝廷應該沒有開始鑄新錢,市面上也見不到新錢,等朝廷的新錢不知道要等多久,用這個倒也無礙。”

  現在的年號是昭定,按照規矩來說,朝廷改元之后,皇帝陛下就會下令鑄造新錢。

  但是當今天子即位之后,比較倒霉,老子的喪事都還沒有辦完,叛軍就已經打進關中了,朝廷上下狼狽逃出京城,連一些宗室都來不及帶上,自然更來不及鑄新錢。

  本來,地方上的某些節度使鑄新錢,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一些老牌節度使都會這么干,青州的周家父子,一早看上了宣州的義安銅礦,為的大抵也是這個。

  而現在,李云的地盤已經不小了,手里既有鹽場,又有銅礦,這個時候鑄錢,完全沒有什么問題。

  杜謙想了想,便點頭道:“二郎手里有義安銅礦,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不過這個事情,能保密還是要保密,不然傳到外面即便朝廷無動于衷,百姓之中說不定也會傳謠言,不用這些新錢,二郎準備交給誰去總管此事?”

  “我有個不錯的人選。”

  李云輕聲笑道:“孟沖。”

  杜謙一怔,隨即再一次點頭:“是了,他跟大周朝廷有舊仇,又對二郎感恩戴德,的確適合去做這種事情。”

  李云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繼續說道:“咱們手里有個銅礦,能夠自己鑄錢,錢糧上的壓力便會減輕不少,但是只鑄錢沒有用。”

  他看著杜謙,開口道:“咱們治下的產出,畢竟是有限的,而且現在,哪怕是朝廷鑄的錢,也越來越賤。”

  “要想辦法,用這些新錢,從外界換取物資,這樣這些錢才有意義。”

  說到這里,李云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從今往后,咱們江東的鹽場所出的成鹽,一律要用糧食來兌,想要買鹽,那些鹽商就必須用糧食到金陵招討使衙門來兌鹽引,憑鹽引去各個鹽場提鹽。”

  李某人頓了頓,看著杜謙,繼續說道:“這樣一來,江東的鹽才真正能夠值上價。”

  不管是金銀還是銅錢,本質上都沒有太大的價值,因此它們的價值,基本上是錨定在國家信用上的。

  一旦社會體系崩潰,錢幣本身的價值就會飛速下跌。

  尤其是到處吃不上飯的時候,金銀銅,甚至會失去自已身為金屬的價值,變得一文不值。

  因此世道一亂,就開始瘋狂的通貨膨脹。

  另一個世界安史之亂后,長安的一個老鼠都能賣到幾千錢。

  這個時候,李云手里掌握了江東的鹽場,便掌握了一種不管在什么世道都有價值的硬通貨。

  再拿來賣錢,就不合適了,只能是拿來以物易物,比如說換取糧食,或者…棉紗,布匹,鐵器等等。

  杜謙聽了之后,先是一怔,隨即撫掌道:“正該如此,正該如此。”

  他輕聲道:“錢不值錢了。”

  李云低頭喝茶,繼續說道:“其實如果不是還在大周當官,咱們可以鑄自己的錢,比如說金陵通寶之類的,只能用金陵通寶去買鹽,這樣我們鑄出來的錢,便會一直值錢。”

  有錨定物錨定,貨幣貶值就貶不下去了。

  不過杜謙只是想了想,便微微搖頭道:“不成,這樣一來,用不了多久,別人就會去鑄咱們的金陵通寶,也沒有什么用處。”

  李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聞言怔了怔,隨即啞然一笑:“確實如此,那看來,在沒有足夠的強權之前,是不能靠鑄幣富裕起來了。”

  沒有唯一鑄幣權,鑄自己的貨幣意義不大。

  關于內政方面,李云并不如杜謙,不過在一些經濟方面的概念上,他稍稍強了杜謙一點點,兩個人在大堂里聊了一個多時辰,李云跟杜謙說了一些通貨膨脹的概念,兩個人又討論了許多關于內政方面的措施。

  一直到杜謙有些疲累了,李云才起身送他離開。

  送走了杜謙滯后,精力充沛的李云并沒有回到李園歇息,而是騎馬來到了城外剛建起來的新兵營里,找到了正在新兵營里周良。

  見了李云之后,周良連忙低頭道:“使君!”

  李云搖了搖頭,表示不必多禮,然后他拉著周良,到了大帳坐下,兩個人都落座之后,李云才看著周良,開口道:“三叔,瘦猴已經被我派出去,鎮撫江南東道南邊的州郡了。”

  “蘇將軍那里,我也給他去了信,讓他多征募一些新兵,你這里也是如此。”

  李云低聲道:“三叔你,在金陵以及金陵附近的州郡開始征兵,到年前,你這里要增一萬新兵。”

  “有沒有問題?”

  周良只是微微低頭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他頓了頓之后,又問道:“使君,屬下…”

  “能回宣州征兵么?”

  他看著李云說道:“咱們都是宣州人,在宣州拉起來一支軍隊,絕沒有什么問題。”

  李云略微考慮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個時代,同鄉的份量還是很重的,朝廷里甚至會形成“鄉黨”。

  李云等初創人員都是宣州籍貫,拉起來一支宣州兵,的確會更容易一些。

  他點頭之后,看向周良,繼續說道:“三叔,這一回征兵,與先前不太一樣了。”

  周良點頭,笑著說道:“屬下聽說了一些。”

  “待遇不如從前了。”

  他看著李云,開口道:“使君不用放在心上,這是常有的事情,要是按照先前那樣的開銷,金山銀山也支撐不下去。”

  李云伸手敲了敲桌子,說道:“我跟你說一說我現在的想法。”

  “咱們軍中的伙食,我還是從前的想法,不打仗的時候,不一定有肉,但是一定要吃飽,最好是能隔幾天見一些葷腥。”

  “真正打起來,那要看具體的條件,有些地方實在吃不上熱的,那也沒有辦法。”

  “真正要動的,是餉錢。”

  李云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現在的想法是,分三級。”

  “第一級還是按照咱們先前那樣,一個月餉錢兩貫錢。”

  “第二級一貫錢。”

  “第三級以及新兵,一個月五百錢。”

  李云看著周良,緩緩說道:“分級,則是按照整體的訓練表現以及在戰場上的表現來分。”

  “撫恤,不分級,一律都是二十貫。”

  “我目前就是這個想法,三叔你覺得如何?”

  周良緩緩點頭,不過還是問道:“使君,這分級…誰來分?”

  “那還用說,自然是…”

  李云不假思索,直接回答道。

  “由我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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