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是進過土地廟的,雖然是假的…但今天見了真的,發現也沒多大區別。
門檻中間矮兩邊高,神臺上的燈盞也滿是黑色油污。
神像被神龕布簾遮擋,往前走了幾步才得見真容。
依舊是那拄著蛇頭拐的黃褂衣老人。
柳白還在看著,但馬老爺卻已是熟稔的從旁邊盛放香火的竹籃里邊取出了三根神香。
在油盞上點燃,雙手捧握,而后朝著土地爺的神像三鞠躬。
最后將神香插進香爐。
馬老爺的姿態看著很是隨意,柳白根據他欺軟怕硬的性子猜測,這土地爺就算真的有實力,估計也強不到哪里去。
如若不然,馬老爺上香之前,多半是要先磕幾個的。
上香完了馬老爺就從神龕上邊拿過了卦筊,而后便開始緩緩說著胡家發生的事情。
胡尾見柳白不太明白,便解釋道:“一般情況下,土地爺是不會輕易現身的,我們求神問卦多用的是這卦筊。”
“卦筊兩分,上下陰陽。”
“如果土地爺認同,那你擲筊得到的結果就是一陰一陽,這叫做圣筊。”
“如果兩面都是陽面的話,叫做‘笑筊’,笑筊就說明情況尚未明朗,可以繼續擲筊,也可以將自己的訴求說的準確一些。”
“如果都是陰面的話,叫做‘怒筊’,怒筊的話…情況可能就不太順利了。”
“而且擲筊以三次為限,不可多求。”
等胡尾說完,馬老爺也已是說完了情況,然后雙手握住卦筊,松手。
卦筊落地叮當響,一分雙面陽。
“笑筊。”
馬老爺皺了皺眉,對于走陰人來說,如果迫不得已走到了擲筊的地步的話。
那么笑筊就是最差的結果了。
圣筊代表可行,怒筊代表不可行,可這笑筊…那我不是白擲了?
馬老爺彎腰撿起,又讓胡尾上前把情況言明了些。
然后他再度擲筊,卦筊落地再兩陽。
馬老爺的眉頭愈發緊皺,想不明白的他干脆直接把卦筊往神臺上邊一放。
“胡尾,關門!”
馬老爺喊了聲,胡尾應聲而去。
就當柳白以為馬老爺要有什么大動作的時候,沒曾想,他竟是雙腿一彎,直接往蒲團上邊箕坐。
“土地爺,現在這也沒外人了,您老就直說,胡家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柳白:“???”
原來這就是走陰人擲筊的方式嗎?
看不明白,就直接喊土地爺出來自己說。
正當他思量的時候,這土地廟里邊竟然真的響起了土地爺的聲音。
“剛剛本神看了胡家的情況…那里氣機晦澀渾濁,天機更是被遮掩,觀之不清。”
馬老爺聽到這答案,臉色愈發難看。
“夜游神?”
“不是。”土地爺給了否定的答案,馬老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柳白也不知道為何他那么提防夜游神。
“但是本神剛替你看了,此事無礙,頂多就是有些怪異,且去且去,切勿擾本神清修。”
土地爺開始趕人了。
馬老爺也算是得到了一點有用的消息,一骨碌爬了起來,拍拍屁股,打著哈哈說道:“多謝土地爺,多謝土地爺,咱可就走了。”
言罷,胡尾朝著神像鞠了鞠躬,又跑去開了門。
三人這才出來,再度回到陽光下,柳白才感覺好受了些,先前在那土地廟里頭,總感覺身上有點不太得勁。
“馬師父,那我們現在怎么辦?”胡尾詢問道。
“走,再去看看,既然沒什么危險,那不翻他個底朝天!”
馬老爺說完,把老煙槍往嘴巴上一咬,喊道:“上車!”
車輪碾過泥路,所行不遠,再度來到了胡家。
事情經過一上午的發酵,再加上馬老爺和胡尾都說了不是邪祟,只說是人失蹤了。
一時間,過來幫忙找人的百姓就更多了。
里里外外,差點都要將這胡家坳翻遍了,可也沒找出個一二。
柳白跟著晃悠了一天,力沒出多少,吃食卻沒少吃。
只是讓馬老爺最無法接受的是,先前就已經丟了倆人不說,找人的途中,竟然又丟了個人。
同樣也是胡家的,是胡尾的一個族兄,算是堂哥吧。
本就是大家一塊找人,可找著找著,他也不見了。
于是今晚,馬老爺連馬家莊子都不回了,打定了主意,就要在這胡家找出個一二三來。
嗯…只是找人的途中,馬老爺也明里暗里數次點過柳白。
那就是讓他回去問問柳娘子,看能不能知道一點線索。
柳白心底也是好奇的緊,于是他回去之后,也果真是問了柳娘子。
可等柳娘子聽完后,卻是嗤笑一聲,說了句“無聊”,就再沒說別的。
柳白無奈,知道從柳娘子這多半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
晚上照舊跟柳娘子道了晚安,次日醒來,吸收完了1枚白色陰珠后,又把那每天都能獲得的0.1個屬性點加到了氣血上邊。
如此一來,氣血便是到了9.8。
最遲明天,就能點燃第三盞命火了,柳白對此也是充滿了期待。
等到柳娘子都快出門了,柳白也沒見到小草,便是多問了嘴。
“我最近有點事,它在鋪子里邊幫我看店。”柳娘子難得解釋了句。
她一走沒多久,柳白也就出門了,他今天還得趁早去胡家看熱鬧呢。
只是剛出門,走在這鎮子里頭,他就聽到周圍百姓的言語都是胡家有人失蹤那事。
還說馬老爺都沒辦法。
等柳白走到胡家坳時,才發現這里竟然人滿為患,但再多的人也只敢在河對岸這邊看戲。
不敢過去,生怕自己去了那邊,也失蹤了。
柳白自是沒這顧忌的,等他來到對岸時,發現大家都沒急著去找人,而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
柳白聽了幾句,就明白了。
原來他們都在等人,等誰?
等那個新來的走陰人…張蒼,張半仙。
他算命可準,如今胡家發生這樣的怪異,連馬老爺都沒辦法,他們只能去請張蒼來試試了。
死馬當活馬醫。
馬老爺一個人蹲在河邊抽著旱煙,雙目有些赤紅,柳白來到他身邊,他轉頭看了眼,道:“咋說?”
柳白搖搖頭。
馬老爺又回過頭去,猛抽了幾口,道:“他奶奶的。”
柳白眼珠子一轉,問道:“馬老爺你覺得是那張蒼搞的鬼?”
真要是外頭來的走陰人,來了這,多少是要占個地兒的。
可沒點本事,哪個百姓敢信,百姓都不信的話,就更別提占地兒了。
“就你小子人精!”
馬老爺把煙斗在鞋底敲了敲,霍地起身,因為對面看戲的百姓已經在吆喝。
張半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