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燒!
我燒起來了!
趙都安感覺自己的狀態很不好。
給馬閻帶著進入皇宮后,他的頭腦就開始一沉一沉的,渾身滾燙,好似染上了重感冒一般,頭昏腦漲,思緒渾噩。
起初還能勉強維持清醒,但等進了宮門,整個人就幾乎睜不開眼睛,只覺渾身毛孔汗水瘋狂涌出。
這令他想起了上輩子“陽”的經歷,強烈的渾噩感,令他對外界的感知變得無比遲鈍。
他只能隱約感覺到,便宜師兄在自己耳邊大吼,伴隨著氣機渡入,之后好像又挨了兩巴掌,可能是想把自己打醒,但都失敗了。
接著,他好似被師兄帶到了一個地方,隱約好像聽到了嘈雜的人聲,似乎有很多人聚集過來,其中夾雜著三兩句女子的聲線,好像有人摸了摸他的額頭。
之后…
他被人背了起來,帶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隱約好像有人給他用濕毛巾擦拭身體,并喂下冰冰涼涼的湯藥。
之后,他就平躺了下來,意識逐步昏沉,周圍那些人似乎也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趙都安再次睜開了眼皮,然后被燈光刺了下眼睛,忙抬手遮住。
“這是哪…”他搖了搖頭,頭腦逐漸恢復清明,這才發現,自己似乎仰面躺在地上,頭頂正上方,是鑲嵌在棚頂的一顆釋放光芒的巨大的珠子。
那珠子含在雕刻的龍嘴里,似乎是某種法器,為房間提供照明,而珠子的基座,就是一座巨大的華美的,雕刻在屋頂上的圓形金色蟠龍。
“這么奢侈…我在皇宮里?是了,記得便宜師兄帶我進宮。所以,這是哪座宮殿?”
趙都安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先確認了下身體狀態。
發現除了臉有些疼,其他沒有任何不適,異常的高燒也消退了,除了太陽穴還是有些脹,并無其他。
他又借助光亮,打量四周。
這里果然是一座極為華美的房間,之所以用“座”這個詞,因為入目所及的房間,比尋常的屋舍明顯高出一個品級。
寬敞明亮的空間里,擺放著一件件造價高昂,望之便價格昂貴的古典家具。
視野左側,是一張羅漢床,上面擺放著蓬松蜀錦繡面的靠枕坐墊。
床上的小桌子上頭,橫陳雙龍戲珠大青瓷盤。
右側,是寬大堆滿了文房四寶的桌案,后頭的博古架上每一件的器物只看光澤都是珍品。
前方還有一個類似“茶幾”的矮桌,視野中共四枚等身大瓶,探出鮮嫩的綠植。
趙都安則躺在地上…這房間整個地面,都鋪著西域進貢的地毯,堪稱奢侈,要知道隨便扯下來一塊,拿出去都是上千兩銀子的價位。
哪怕王公貴族,也沒有奢侈到拿來鋪滿地面的程度。
而他所處的這一塊,還不是房間的全部,扭頭可以看到,里頭用輕紗帷幔的簾子,將房間隔開,視線透過帷幔,可隱約看到隔壁另外一個房間中的床榻。
整個屋子,充斥著雅致雍容四個字。
他對這種格局倒不陌生,為了冬季抵御寒冷,京城中有一些臥房會隔成兩間,里頭是臥室,外頭是“暖廳”。
起到客廳的作用。
“所以,我進宮了,然后突然發燒,接著有人救治了我,并把我扔到了房間客廳?”
趙都安嘗試對方才的經歷做出猜測,然后臉色古怪起來:
“誰家好人把病號丟在客廳地上啊!”
他一低頭,發現自己的衣服也被換了,原本的外袍不翼而飛,充當空間卷軸的“太虛繪卷”和佩劍也不沒了。連身上的里衣,都被換了一套新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記得,一開始好好的,直到看到了黑夜中天空上的紅色電光…”
“糟糕,難道妖道炸了這件事,真有什么后遺癥?不妙不妙。”
趙都安有點慌。
他后知后覺,復盤今晚的事情,發現自己很多行事的確沖動魯莽,和以往穩健的風格不太相符。
“看來,妖道說的話應該不假,他白天的時候來見我,核心目的就是蠱惑我,讓我輕敵,急于去找他…不會真落下什么麻煩吧。”
趙都安有點惴惴不安,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已經到了宮里,大不了求助貞寶。
恩,貞寶如果搞不定,我就再去找老王…呸,老張瞅瞅,天人境的術士,解決我這點小事不是輕松寫意?
這就是人脈的重要性啊…
趙都安想著,心緒安穩了不少,他站起來,發現襪子也沒了,只能光著腳踩在地毯上,他一眼瞥見“茶幾”上茶壺,頓覺口干舌燥。
之前燒的失去了太多水分,這會當即走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噸噸噸抱起茶壺,對著嘴吹,一口氣將整整一壺水都喝了下去,他放下茶壺,這才感覺口渴得以緩解。
也就在這時候,安靜的房門外,遠遠傳來宮女的聲音:“陛下…”
原來,屋外并不是沒有人,只是站的很遠。
趙都安一驚,忙用袖子擦了擦壺嘴,將其擺回原位,只穿著一身“睡衣”站起身,門外的腳步聲就已近了。
“吱呀——”
雙扇雕木門被從外向內推開,深秋涼爽的空氣,霎時間涌了進來,令置身暖閣的趙都安頭腦為之一振。
他抬起頭,只見夜色中,遠處一輪明月高懸,幾縷云絮點綴。
門外,是高懸的燈籠,與庭院中靜立的宮女,而在這副畫面的最中央,也是最近前。
則是一道熟悉的,仙子般的身影。
因已經就寢,倉促外出,女帝身上沒有穿往日的常服,而是披著更居家的一件紗裙。
透過紗裙,可見內里的綢褲與踩在鞋子中,光潔白皙的,隱約有一根根淡青色血管的足背。
女帝那垂至腰跡的青絲也不如往日柔順規整,而是有些凌亂與毛躁,似乎是不久前躺下時壓的…然而偏是這些“瑕疵”,令她少了許多令人不敢褻瀆的仙子清冷,多了幾分凡塵女皇的俗氣與…嫵媚。
至于容貌,倒是沒有太大變化,畢竟女帝極少描眉畫鬢,或佩戴什么首飾,本就是出水芙蓉一般,清湯寡水的風貌。
這會一張素白絕美的臉孔上,點漆般的眸子靜靜地,用略顯怪異的目光,打量著眼前恭敬稽首的趙某人。
“臣!趙都安,參見陛下!深夜造訪,驚醒龍顏,實乃罪過,先前身體不便,未能第一時間向吾皇請安,臣惶恐忐忑…”
趙都安嘴巴里一串詞就這么水靈靈地吐了出來。
徐貞觀姿態優雅高貴地就站在門口,坦然受了這一拜,身后的雙扇木門自行關閉,將外頭的宮女們隔絕。
等趙都安說完,徐貞觀眸子才從茶幾上空了的玉壺上收回,眼神不善道:“嘴上說著惶恐,朕寢宮里的東西,你倒用的順暢。”
寢宮?趙都安懵了下,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所以,這屋子…是貞寶的閨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