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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回京

熊貓書庫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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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還足夠?

  螃蟹宴上的氣氛,有了一瞬間的凝固,一道道愕然的目光聚焦在失蹤多日的王楚生身上。

  短暫沉默后,在場官員再難維持冷靜,爆發嘩然聲。

  “王楚生!是太倉縣令!”

  “欽差竟將人捉回來了?怎么毫無消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廣為搜尋,都不見,疑已逃出臨封了么?”

  坐席內,原本鎮定自若,帶頭沖鋒的布政使高廉愣在當場,這一瞬間,他的瞳孔收縮為一個小點,好似化作一尊石雕。

  心力交瘁的按察使劉季站起身,面龐涌起興奮的紅暈:

  “是你…果真是你…”

  孫知府怔住,豁然扭頭,卻是盯著趙都安的側臉,眼中摻雜驚愕,驚喜,疑惑,忌憚,感慨,畏懼…等諸多情緒:

  “趙大人,這是…”

  這就是你的手筆?所謂的,畢其功于一役的真正含義?

  …徐君陵恍惚失神。

  雖不了解真相,但她已然明悟,趙都安的確不曾在意所謂臨封官場的反攻。

  因為,他早已準備好了一切。

  “安靜。”

  趙都安等了數息,給眾人消化的時間,抬起手,凌空按下。

  霎時間,嘈雜的宴會安靜下來。

  他面帶笑意,在堂中踱步,聲音鑿入地方官耳中:

  “我知道,你們此刻定然疑惑,好奇,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其實過程并不復雜,相信在場許多人都知道,前些日子,本官出現在太倉縣衙的事。

  恩,外人或不清楚,但你們肯定知道。

  無非是,本官入城時,分兵兩路,命人假扮欽差吸引明面上的注意,而我則先去了宋家莊,取回了宋提舉寄存在那里的,他苦心調查得到的諸多罪證。”

  “為什么要如此大費周章?

  自是因礦銀貪腐一案絕非區區一縣令所能為,自是因京中命令尚未下達,兩個關鍵人物離奇失蹤,自是因你們…對本官的嚴防死守,抵觸抗拒!”

  趙都安說到這一句時,手指在席間掃過去。

  凡所經之處,官員皆移開視線,不敢對視,無論高低。

  “哈!”趙都安嗤笑,眼含嘲弄:

  “事實證明,這樣做對了,若非這般,或許連宋提舉留下的最后一點東西,都沒法落在本官手上!然而,僅憑這些,還是不夠。

  一個區區提舉,能拿到的罪證,終歸還是無法觸及核心,好在,本官還有第三路人馬,當我踏入太倉城那一刻起,不是兵分兩路,而是兵分三路。

  也正得益于本官在明面上,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才得以將王楚生捉拿歸案。”

  兵分三路!

  聽到這個簡單,不復雜,卻意外有效的答案,在場官員不禁恍惚。

  孫知府與劉按察恍然大悟,他們并不知道,類似的手法,趙都安當日對付大理寺卿時,也用過一次。

  不過,那次也只是兵分兩路而已。

  三支隊伍,驛館的假欽差,是為了給真欽差打掩護,而那一日,趙都安主動曝光身份。

  又是為影衛隊伍打掩護。

  當趙都安主動揭曉“真假欽差”,本地官員就會下意識以為,這就是全部。

  而不會想到竟還有一層。

  所謂的計謀,從來不需要復雜,越復雜,意味著整套程序出問題,導致失敗的概率越大。

  正如虛假的政變:是精心謀劃,步步布局,最終妙手取勝。

  真正的政變:是把人請來吃飯,埋伏幾個親信,趁其不備直接砍了。

  至于趙都安口中,刻意含糊帶過的,尋找到王楚生的具體方法。

  孫知府等人隱有猜測,或許,與那易容一般,也是運用某種超凡手段。

  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

  眾人回過神,彼此視線交叉,心跳如擂鼓,安靜的堂內,忽然響起一些人吞咽吐沫的聲音。

  一股緊張凝聚,夾雜著期待的氣氛漸漸彌漫開。

  既然案件的關鍵人物王楚生已被捉拿。

  那么…

  是否意味著,他背后的靠山,也將浮出水面?

  更進一步,結合趙都安之前的話語,今日這場“螃蟹宴”儼然是早有預謀的。

  將城中有頭有臉的官員和士紳都聚集在這菊花臺內,城中大軍壓境,就頗有幾分關門打狗的意思了。

  “欽…欽差…你是趙都…”

  這時候,從麻袋里鉆出來,癱坐在地上,經過影衛刑罰,已經屈服的太倉縣令,終于顫巍巍開口。

  那烏青的眼睛,定格在趙都安身上,思維都顯得遲鈍。

  旁邊,那名孱弱書生模樣的影衛的一只手,悄然按在了王縣令的肩頭,后者頓時打了個寒戰:

  “直呼欽差名諱,看來你還沒認清現狀啊。”

  “不…不是…”王楚生臉色發白,恐懼襲上心頭,突然叩頭如搗蒜:“趙大人,下官…不,小人叩見欽差大人…”

  “不要嚇到人嘛。”

  趙都安輕描淡寫,先“警告”了這名影衛一聲,繼而笑容和煦,俯視對方,幽幽道:

  “本官召你過來,只為一事,你且指認出來,你背后的靠山,究竟是在場的哪一座?

  坦白從寬,是主謀,還是從犯,是誅殺首惡,還是株連三族,全在你王大人一念之間了。”

  “我說!”王楚生捆縛如蟲,這會艱難坐起來,沒有半點的遲疑。

  在這幾日的審訊中,他早已吐露實情,并簽字畫押,今日到場,無非是再說一次。

  旋即,就見王楚生抬起頭,視線掃過堂內一名名熟人,凡與他對視的,都移開目光,生怕被盯上。

  最終,他的視線,停在了某人身上,眼神帶著怨憤,與一起死的瘋狂:

  “高大人,對不住了。”

  在場不少人微微變色。

  王楚生卻已吐出了那個名字:“稟欽差,指派小人犯下大錯的,就是他!臨封布政使,高廉!”

  剎那間,菊花臺內賓客耳膜,好似給一面鼓聲震得眩暈了下。

  無數道視線,于震驚中,聚焦于那一襲平整無半點折痕的緋紅官袍上!

  聚焦于,高廉那張修容整齊,儒雅沉穩的臉龐上!

  “是你?!”這一刻,劉按察使與孫知府,同時扭頭,眼神異常復雜地看向這位同僚。

  不等人們反應過來,王楚生面孔近乎扭曲,已是破罐子破摔般指控道:

  “整個臨封都知道,我雖在太倉縣任職,以前卻是在臨封府做事,為高廉辦了多年臟事,礦銀一案,也無非是其中一樁罷了!

  是他要我,以火耗之名貪墨白銀,送去他指派的道觀捐贈洗白,再入錢莊,此番事發后,也是他要我藏匿起來,躲避風頭,說只要京中派來的人拿不住我,此事他就可以小而化之!

  不只這一件,保護我的江湖人,也是他派的,實為監視我,勾結豢養江湖殺手,幫他鏟除敵人的,也都是這位高大人!

  單單我知道的,他手上就有不下于十條人命!

  三年前臨封織造局的貪腐案,也是他一手導演,還有臨封商賈絲綢商李家,也是他羅織罪名所殺,只因那商賈不愿再替他辦事,他怕事情敗露…

  再有當初抄家的羅家女眷,也不是自殺,而是被這人面獸心的老賊奸污…還有…”

  這一刻,身為替高廉辦事多年的下屬,王楚生一口氣,將他掌握的諸多罪狀,一氣吐出。

  立即引得滿堂嘩然。

  連趙都安都愣住了,沒想到大虞九道布政使中,名聲上佳的高廉光鮮的官袍下,竟有累累惡行,罄竹難書。

  “你…有何證據?僅憑你一張嘴嗎?”

  終于,堂內有一名官員出聲質疑,“王楚生!你說是高布政使指派,那為何還會留下你?讓你活著?”

  這些消息,太具有爆炸性,令在場許多官員都難以接受。

  “證據?我當然有!”

  王楚生滿是傷痕的臉上,一片冷漠。

  他幽幽盯著堂上,如泥塑木雕般端坐,一聲不吭的高廉,嘲弄道:

  “高大人,你也想不到,我會將你這些事抖落出來吧,這何嘗不是你自找的?

  當日,我察覺到姓宋的在調查,只好請示你,結果等來等去,等到你私下來見我,那天,你帶人過來,其實是想把我滅口吧?可我見慣了你那些臟事,又豈會沒有半點后手?”

  他轉移視線,看向趙都安,嘴角掛著一絲絲近乎瘋癲的笑:

  “趙大人,您說我替他這種人辦事,能不怕被當棄子么?

  所以啊,我這些年也在偷偷攢他的罪證,和姓宋的一樣,我也怕自己哪天突然被人弄死,所以將高廉犯罪的那些證據,準備了好幾份,都放在了極為可靠的親屬手中。

  所以,那天高廉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對他說,只要我死了,或者長時間失蹤,那過一段時間,我的親人就會將他那些罪證,直接遞上京城都察院去…

  我倆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除非想一起死,否則必須出手保我。

  他當時沒有表情,只安撫我,說我多心了,說不會害我,但您猜我信不信?”

  趙都安看了他一眼,抬眸望向兩名影衛,覆甲女子點頭:

  “大人,他說的那些東西,已經拿到。”

  王楚生似乎已明白,自己難逃一死了,這會顯得有些神經質。

  他嗤笑著盯著堂內面無表情的高廉,眼神中帶著挑釁與恨意:

  “高大人啊,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若待我好一些,我也不至于將你賣了,但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反正我是要死了,你,還有你背后那些人,也別想活!一起死!都一起死!哈哈,都一起死!”

  趙都安皺了皺眉,對這兩人的恩怨不感興趣,他冷聲道:

  “王楚生,那宋提舉的失蹤,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人在哪里?”

  王楚生一通發泄,竟沒有了恐懼,反而帶著一絲近乎僧人開悟后慈悲: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高廉找我前,他就失蹤了,高廉還問我,人去哪了,我又怎么知道?

  許是宋提舉也意識到,他的告密被察覺了,所以為了自保,提前跑了,藏匿起來了吧,或者被姓高的殺了,也沒準,誰知道呢?”

  提早就失蹤了?

  藏起來,遠遁了么?

  趙都安揚了揚眉,他始終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宋提舉”,有些好奇。

  但此刻,也不是尋此人的時候。

  趙都安結束審問,轉回身,冷漠道:“高廉,你還有何話說?”

  官袍加身,黑白發絲根根整齊分明的高廉沒有表情,好似這會才回神,他搖了搖頭,說道:

  “不過些許污蔑罷了。”

  說完這一句話,他竟閉上了眼睛,似乎知道,此刻任何辯駁,都蒼白無力。

  “些許污蔑…好一個些許污蔑…”

  趙都安好似被氣笑了,但轉瞬,神色就轉為嚴冬般的冷酷:

  “是否為污蔑,等押你回京,接受審判,圣人自有明斷。”

  一位從二品布政使的罪名,不是欽差能定的。

  必須,也只能將他押送回京。

  “來人!將高廉扒去官袍!即刻收押!嚴防任何人接觸!待明日,與本官一同回京!”

  趙都安沉聲道。

  “是!”杵在后頭充當背景板,摩拳擦掌的梨花堂錦衣如狼似虎,一擁而上,將凡人之軀的高廉按在桌上。

  “差點忘記說了,”趙都安仿佛才想起什么般,轉身,掃過一張張臉孔,微笑道:

  “外頭城中那些士兵,如今在抓捕的,乃是宋提舉留下的罪證中涉及的,與此案有關聯的下級官吏,乃至部分士紳,商賈…相信這時候,也已悉數拿下。”

  趙都安從懷中,取出一張名單,看向坐席中,神色復雜的孫知府,笑道:

  “城中不可一日無主,即刻起,恢復知府孫孝準一應官職,這名單上一些人,也在今日菊花臺中做客,些許嘍啰,便由孫府臺先行關押審問。”

  孫孝準起身,雙手接過名單,平靜說道:

  “下官必不負所托。”

  趙都安拍拍他的肩膀,二人眼神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刻,孫孝準明白,眼前的女帝寵臣,已聽懂了那日自己的言外之意。

  趙都安又朝緊張忐忑的地方官員笑道:

  “此外,本官奉皇命而來,只誅首惡,如今高廉、王楚生皆被逮捕,相關十幾名嫌犯暫時收押,明日本官便回京復命,還望今后,諸位以此為鑒,與孫府臺齊心,保境安民,莫要辜負圣人委任。”

  這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說出,一眾地方官員,同時松了口氣。

  明白欽差話里的意思,乃是只抓這一撮人,不會再牽連與案子無關之人。

  同時,“保境安民”四個字,就是要求,底下請命的百姓,不要在鬧了。

  只這一句話,高廉辛苦凝聚的鐵板,登時四分五裂。

  既然欽差表示不再追究,只誅首惡,那他們這些官員,又何必與趙都安過不去?

  一場危機,就此化解。

  “誒,趙大人,我…還有我…”眼瞅著,趙都安做出裁決,邁步就要離開。

  劉按察使終于憋不住,起身呼喚,一張老好人的臉上擠出諂媚笑容:

  “孫知府都恢復了,那我…”

  趙都安沒回頭,懶得搭理這個不管事,只想息事寧人,摸魚劃水熬到退休的老臣:“你在家反省一月再說。”

  劉按察使張了張嘴,沒敢討價還價,擦了把汗,長吁短嘆,朝孫知府道:

  “你說高大人,當真是…”

  孫孝準瞥了他一眼,與其劃清界限:“本官不與被停職的人說話。”

  劉季:…

  螃蟹宴結束了。

  然而這場席卷整個太倉府,且將震動偌大臨封的事件,震蕩出的余韻,尚未顯出威力。

  縱橫全城的鐵騎,紛紛回歸,將一應來不及反應的涉案之人,悉數捉拿。

  府衙大牢,一時人滿為患。

  接下來的事,趙都安相信孫孝準能處理好。

  他則返回了驛館,坐在屬于他的小院中,料理后續。

  “大人,這是您的鎮物法器。”

  覆甲女子將布滿花紋的風月寶鑒取出,雙手奉上,面具下,孔洞里一雙眼睛好奇打量他。

  趙都安坐在石凳上,欣然接過,笑道:“我臉上有東西?”

  覆甲女子不懂幽默,誠實搖頭:

  “沒有。只是聽說,您擊敗了天海和尚。”

  嘖,難不成,我在影衛中已經有迷妹了嗎?比賽冠軍果然漲人氣哈,說起來,穿越前巴黎奧運不知道戰況如何了…可惜才看個開幕式,就穿了…

  趙都安心中吐槽,露出愛豆式微笑:“只是僥幸而已。”

  “恩。屬下知道。”戴青銅面甲的女影衛誠懇點頭。

  趙都安輕輕吸氣,心想這迷妹有點太實誠了,影衛的整體情商有待提高。

  “咳咳…”

  旁邊,病秧子一般,體魄孱弱,雙手卻異常白皙的書生打斷尷尬氛圍,捧出一份厚厚的卷宗:

  “大人,這是王楚生藏匿的,指控高廉的罪證。”

  趙都安臉色嚴肅下來,接過翻閱,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雖說堂上王楚生已口述了一次,但彼時只聽著,還沒有太大感覺。

  此刻,親手翻閱那一頁頁紙張上記載的事件,趙都安只覺薄薄的紙,變得極為沉重。

  栽贓、冤殺、滅口、奸淫、貪腐、養寇…

  “高廉…”

  趙都安腦海中,浮現布政使那章正派的面孔,誰能想到,背地里是個衣冠禽獸呢?

  “呵…都說我是個奸臣,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誅之,但相比之下…我簡直干凈的像個海瑞…”

  趙都安心中自嘲,合上卷宗。

  忽然失去了與這兩名金牌影衛閑聊的興致,他擺擺手:

  “辛苦了,等我回京,會給你們請功。”

  覆甲女子眼睛一亮,心滿意足,臉上也有了笑容。

  眼睛戀戀不舍看了眼桌上的風月寶鑒,心想這玩意好用,若能賞賜給自己就好了。

  “多謝大人,我等不再打擾。”看出同僚心思的書生忙告辭,拽著女同事就走。

  心頭無奈至極:大名鼎鼎的“趙閻王”會是好相處的?

  你還敢邀功…這一根筋的性子,若非殺人利索,哪里能在影衛中立足?

  趙都安剛收起寶貝鏡子,以及卷宗。

  就看到一襲羅裙飄了進來,大家閨秀徐君陵邁步走來。

  身后跟著丫鬟綠水,素袍老者呂青風,以及持刀大漢,抱劍女俠等護衛。

  “郡主?”趙都安從莫名情緒中回神,露出笑容。

  徐君陵黑亮的眼珠盯著他,說道:

  “本郡主準備先走一步了。”

  趙都安愣了下,繼而頷首:

  “也是,我明日也該回京,的確到了道別的時候,呵,還以為郡主會明日再走,或者在城中賞玩幾日。”

  徐君陵苦澀道:

  “我可沒賞玩的心思了,離王府也許久了,該回去了。沒想到,這小小銀礦,竟牽扯出這么大的事。”

  她忽地認真道:“高廉乃是江南士族出身,其正妻一家,更是南方大族。”

  趙都安嬉笑:“我知道啊,所以?”

  徐君陵氣惱道:

  “所以,高廉亦是李黨一員,何況身為從二品布政使,地方實權人物,某種程度上,比許多京官對李黨而言,都更重要許多。

  你這次將他綁回去,李彥輔不會坐視不理的,就算他不想管,也必須做點什么,否則,不要說李彥輔手下的人不答應,江南大世族更不會答應。

  就像王楚生說的那句話一樣,他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王楚生可以被當做棄子,但高廉不同。”

  趙都安不甚在意道:

  “郡主在提點我嗎,可是李黨一派的高官,我也扳倒了不只一個。”

  徐君陵嘆息道:

  “可一可二不可三,今日退一城,明日退五城…算了,不與你說了,總之,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蹚渾水。”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趙都安忽然叫住她,隨手將桌上的那一本《太倉地理志》遞給她:

  “沒什么禮物,拿上這本書路上解悶吧,就當臨別贈禮。”

  徐君陵險些氣笑了,心說你就這么摳門?

  拿你翻爛了的破書當禮物。

  猶豫再三,她還是一把接過,轉身就走:

  “好自為之,日后你來淮水,再請你吃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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