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師父在上,您的威脅,我接受了!”
朱橚看著應天府皇宮的方向,只是嘴角輕輕一揚,就快步回房去。
朱橚之所以會欣然接受這樣的威脅,是因為當今天下,就沒有人可以誅他的九族。
當然,除了這在他看來,是他就算淪為醫商,也無法做到的戲言之外,還是因為他對孫思邈和葉青這兩位師父的尊重。
與此同時,也旨在表明他永遠不可能背棄初心的決心!
葉青成功代師收徒之后,就變成了一個眼里除了這個徒弟,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事的人。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他除了背地里指導朱橚的醫術,就是背地里偷看朱橚義診。
就算朱橚遇到解決不了的病患,葉青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
他只會暗地里指導朱橚,并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醫者不是神,也有失敗的時候。
一名真正的醫者,會在失敗之后,想盡辦法下次不再失敗!
在此期間,朱橚有問過葉青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為什么不親自出手,總是背地里指導。
葉青的答案只有一個,那便是他不好虛名!
是啊!
他都在古代混了十輩子,加起來好幾百年了。
這幾百年的時間里,他也曾愛好出風頭,也曾抓住一切可以人前顯圣的機會裝逼。
可到了現在,他早已過了喜歡出風頭的年紀,只想一心為回家而努力。
只是在此期間,他也愿意為這個世代順便做點事情罷了!
當然,他還有一個沒有明說的原因,那便是想讓‘郭五郎’在這方面出盡風頭。
在葉青看來,只要他‘郭五郎’想著書立傳,就必須有足夠的名氣支撐。
唯有如此,他未來所寫的,要讓天下百姓都生得起病,并治得起病的醫書,才有可能被官史收錄,也才有可能被民間醫者奉為傳世珍寶。
只有得到官方與民間的雙重認可,才是傳承千年的雙保險。
就算未來遭遇朝代更迭,就算他被官方收錄的著作被付之一炬,但也有那么多醫者世代流傳。
只要有一家順利傳承,就有在未來發光的機會!
這樣的千年大計,葉青不會說,因為一旦說出來,他就又要面臨諸多的問題,甚至諸多的身份懷疑。
他只需要默默的去做就可以了!
三個月之后,
位于灌縣的四川特別行政布政使司衙門新建工程,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與此同時,全國各地的商家,也已經先后聚集于,還未搬遷的四川政要之地,也就是葉青所在的成都府。
他們的目的很簡單,說得好聽一點,那就是投桃報李四個字。
他們要來投資地方建設,報答葉青讓他們發財之恩!
說得現實一點,那就是跟著皇帝舔著臉送皇恩的葉大人混,一定能發更大的財。
誰最先出現在葉青面前,誰的機會就更大。
所以,就算還沒有到場的人,也已經上了路。
就算反應再遲鈍的人,也已經在為來四川而做準備了。
無疑,
應天府青樓一條街的大老板‘郭瑞郭老爺’,就是這么一個反應遲鈍的人!
這日午后,朱元璋坐在御書房的龍椅上,看著奏疏也是心不在焉的。
“爹,奏疏放反了!”
“你在想什么呢?”
坐在龍椅邊上批閱奏疏的朱標,無意間看見朱元璋面前的奏疏是反著的。
而他的親爹,還看著前方發呆。
朱元璋回過神來道:“標兒,你說葉青那小子,這幾個月都 干了些什么呢?”
“沐英和朱棣那小子,還有咱放他跟前的便衣錦衣衛,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朱標只是輕嘆一口氣道:“爹,當初是你說的,只要葉青不造反,他們就不許來報,省得你犯疑心病。”
“我說你也是,有消息又犯病,沒消息又想。”
“依我說,你還是專心手上的事情,也讓我輕松點啊!”
朱元璋看著旁邊這位,一邊批閱奏疏,一邊打趣他的太子殿下,當即就想到了一句話。
那便是,太子久了不揍,就要上房揭瓦!
不過,他覺得與其把太子殿下揍回宮休息,還不如讓自己放個假舒服。
朱元璋直接把自己面前的這一挪奏疏,推到他的面前道:“這是你擠兌老子的懲罰!”
話音一落,朱元璋就背著手,優哉游哉的離開了。
朱標看了看面前的兩挪奏疏,再看了看那背著手優哉游哉的背影,也只是嘴角那么一抽搐。
“別不是又想跑吧?”
“我說你坐這皇位干什么呢?”
“坐著皇位不做事,還不是提前讓我來坐!”
朱標可不是心里想的這么一席話,雖然不至于大聲抱怨,但也在小聲抱怨。
他之所以敢小聲抱怨,那是因為他一不怕被常侍太監聽見,二不怕被朱元璋本人聽見。
當然,他只是不怕朱元璋聽見后怪罪他,但卻怕朱元璋真的如他所愿。
想到這里,朱標當即就搖頭小聲道:“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也就在朱標繼續埋頭當牛做馬之時,朱元璋一邊猜測葉青那邊的動靜,一邊漫無目的的散步著。
突然,他抬頭定睛一看,就看到了‘乾清宮’的門匾。
“別人散步都是,散到年輕貌美的妃子那里。”
“也只有咱,散個步都能散到咱家妹子這里來。”
“單論這一方面,咱也算是‘千古一帝’了吧!”
想到這里,朱元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陛下,您來了?”
“您先在外面等一會兒,奴婢這就去通報。”
隨侍在外的宮女,對朱元璋行個禮之后,就把朱元璋晾在了這里。
朱元璋只是眼睛那么一眨昂首:“咱,還需要通報?”
朱元璋雖然不服氣,但也只有站在這里等通報。
好一陣子之后,朱元璋才走進乾清宮的正殿,看到了他多日未見的妹子。
“妹子,你這是怎么了?”
“咱好些日子,沒吃到你做的飯菜,沒喝到你沏的茶了。”
“常式臥病,呂氏在給標兒送飯送茶之時,雖然也有咱的份兒,但始終差些火候。”
才化完妝的馬皇后,只是沒好氣道:“這些年把你慣的,沒我你就不活了?”
“光祿寺的飯菜,就這么難以下咽?”
“孩子們能吃,你就不能吃?”
“這......”
朱元璋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家妹子現在對他是越發的冷漠,甚至都冷漠到有些陌生了。
朱元璋只是冷哼一聲道:“沒你咱還活個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
“是咱哪里惹你生氣了嗎?”
馬皇后看著此刻毫無皇氣的朱重八,也只是無奈的心中暗道:“重八,你得習慣沒我啊!”
“就算沒了我,你也要好好的活著。”
“看著你耍這 小孩子脾氣的樣子,還不如你成為一個,我死之后,就立即重新立后的負心漢!”
馬皇后雖然是這么在想,但看著眼前穿著朱元璋皇袍的‘朱重八’,她還是既欣慰又感動,甚至還有些不忍。
終于,馬皇后再次給了她家重八,熟悉的溫柔淡笑。
馬皇后溫柔道:“我伺候你了半輩子,不該休息休息嗎?”
“明天,我給你做飯,給你沏茶送過來!”
朱元璋一聽這話,當即就笑成了,終于得到糖吃的小孩子。
朱元璋握著馬皇后的手道:“沒事,你再好好休息幾天。”
“我今天來,是有事情想和你聊聊。”
不等朱元璋開口,馬皇后就直接打斷道:“我知道,你幾個月沒得到葉青的消息,心里又貓爪似的了。”
“你準備準備,我們出發去四川。”
朱元璋一聽這話,先是眼前一亮,緊接著就笑了起來。
原因無他,
只以為還得是他家妹子,比天天在他跟前晃悠的逆子懂他。
“好,咱這就去準備。”
可也就在他剛轉過身去的那一刻,他又突然開口道:“妹子,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有關于葉青的消息?”
馬皇后淡笑道:“你別忘了,文武百官的夫人們,都是我的好妹妹。”
“她們告訴我,京城里好些個有頭有臉的大商人,都在往四川跑。”
“我想,一定是葉青動起來了!”
“你這個應天府青樓一條街的大老板,他兩個徒弟的親爹,怎么能不到場呢?”
朱元璋點了點頭之后,就趕緊回御書房去。
御書房里,朱元璋看著朱標嚴肅道:“好兒子,我和你娘有事要出宮,老規矩!”
話音一落,朱元璋就毫無留戀的離開了他的御書房。
朱標看著朱元璋的背影,只想給自己一巴掌。
“說好的童言無忌呢?”
想到這里,不服氣的朱標,直接就追了出去。
他拽著朱元璋的衣角道:“爹,你這么做就過分了。”
“哪家的皇帝一年,起碼有半年都在外面跑?”
“更何況還是開國皇帝!”
說著,朱標直接擋在朱元璋的面前,嚴肅無比的躬身一拜道:“爹,您要是再這么不知輕重,兒子可就要造您的反了!”
朱元璋只是白了,躬身在前的朱標 一眼,緊接著就只是淡然一笑。
下一瞬,他就脫下自己的五爪金龍皇袍,直接就當披風一樣,披在了朱標的身上。
“太子殿下,您受累!”
話音一落,朱元璋直接就與朱標擦肩而過不說,還走出了‘無官一身輕’的步伐。
良久之后,朱標看著這身龍袍,真就是一點喜色都沒有。
恰恰相反,他的臉上只有極為明顯的怒火與嫌棄之色!
“葉大人,我的葉大人啊!”
“快來朝堂吧!”
“你要是再不來,我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想到這里,朱標披著這件讓他嫌棄至極的龍袍,就無精打采的回御書房。
與此同時,披著斗篷的太醫令孫博淵,也賊眉鼠眼的出現在了馬皇后的面前。
馬皇后接過孫博淵遞來的一瓶小藥丸道:“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孫博淵當即叩拜道:“娘娘,三思啊!”
“這藥雖然可以保證您服藥期間,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但確實只能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這是會提前消耗生命的藥 啊!”
馬皇后沒有半點動容,只是嚴肅問道:“我會少活多久。”
孫博淵道:“您如果不用這藥,臣拼盡全力,可保您過完洪武十五年的春節。”
“可如果您用這個藥,能不能過洪武十五年的中秋節,臣都沒把握了!”
馬皇后只是輕輕的點頭道:“我知道了,瞞著陛下,瞞著所有人。”
“你的退路,本宮為你安排,退下吧!”
孫博淵離開之后,馬皇后的眼角,這才泛起了淚花。
她也想以一個妻子和母親的身份,和自己的家人過春節。
可是,她除了是朱重八的妻子,是孩子們的母親之外,還是大明的皇后。
她必須抓緊時間替他家重八,降服葉青這匹脫韁的野馬!
其實,早在她得知富商們都在往四川跑這個消息之時,她就開始讓孫博淵為自己準備‘特效藥’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向朱元璋提出再去找葉青的要求,朱元璋就有了去找葉青的心思。
半個月之后,
朱元璋他們,便來到了四川布政使司衙門所在的成都府。
“這地方怎么一點新建的跡象都沒有?”
“他葉青來了都快小半年了,他都在干什么?”
朱元璋看著毫無新氣的成都府,看著眼前的一片舊景,直接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