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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清明時節雨紛紛

熊貓書庫    都重生了誰考公務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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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了男朋友,俞弦上樓回到家,發現不僅奶奶沒休息,父親也在。

  老俞去年和唐湘月鬧掰了以后,一直睡在竹絲崗的小區,后來也忘記是年后的哪一天,他突然就沒住了。

  俞弦本身就住校,加上又要備賽,回到竹絲崗的時間也少了很多。

  再說即便偶爾碰面,一個女兒也不好意思詢問父親:“你最近住在哪里?”

  萬一牽扯出另一段感情糾紛,到底是聽還是不聽呢?

  “奶奶。”

  俞弦先和俞奶奶打個招呼,然后彎腰換鞋子的時候,才問候一聲:“爸。”

  俞孝良注意到閨女手上的諾基亞N95盒子,好奇的問道:“新買的手機啊?”

  “不是。”

  俞弦搖搖頭:“今晚在陳著家吃飯,毛阿姨送我的。

  “哦…”

  俞孝良表情有些訕訕的。

  他去年也買了新手機想送給俞弦,但是被無情拒絕了,沒想到閨女居然會收下陳著家人的禮物,這樣就顯得自己這個父親像是外人。

  但是俞孝良對閨女有著害怕和愧疚的心理,再加上他性格本就懦弱,所以不敢多問。

  奶奶就不同了,她直接就問道:“咋要恁金貴的東西!”

  一開口,還是熟悉的川渝話。

  “我不想要噻,毛阿姨硬是塞給我,我不想拗了老輩子們的心意,年底打算給他們置辦點兒金貨。”

  俞弦一邊說,一邊從柜子上拿起一瓶藥,仔細的倒在掌心:“吃藥沒得?”

  年紀大了身體機能退化,奶奶大毛病沒有,不過小問題一大堆,平時都需要吃藥改善。

  “莫吃。”

  奶奶用胖乎乎的手指,捏起藥丸塞進嘴里,并且嘀嘀咕咕的說道:“金貨?你娃兒硬是都沒送過金子給我嗦!”

  “今年我一哈送嘛!”

  俞弦用甜膩膩的聲音,哄著奶奶吃完藥,也不搭理父親,直接就打算回屋洗漱了。

  父女倆現在的狀態,不能用“冰釋前嫌”來形容,雖然可以正常交流,但不論如何是沒辦法坐下來好好聊天的。

  這還是cos姐心地太過善良了,換成其他人,按照以前俞孝良做的那些蠢事,真沒那么容易原諒這個父親。

  “弦、弦妹兒!”

  俞孝良眼看閨女就要離開客廳,他還是鼓足勇氣喊道:“明天清早掃墓,我過來接你,要得不?”

  這次的殷勤,又被cos姐拒絕了:“不用,陳著陪我一起。”

  “哦哦哦。”

  俞孝良聽到陳著也在,雖然遺憾也在意料之中,只能干巴巴的叮囑道:“那你們先吧,我后面晚點再去。還有就是節后要忙著立碑了,別和你學校里的事產生沖突。”

  “曉得了。”

  俞弦應了一句,不過關上房門前,她想了想補充道:“立碑的時候,陳著爸媽可能也會過來幫忙。”

  “啊…”

  俞孝良愣了愣,有點糾結的自言自語:“那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

  俞弦沒有聽到,她已經關門洗漱了。“弦妹兒以后都給他們當兒媳婦了,有啥子怕麻煩的嘛!”

  奶奶看著唯唯諾諾的兒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硬是膽子比耗子兒還小,連弦妹兒都比你經事!”

  老俞被罵了幾句也不生氣,他就是這樣的好脾氣,離開前還特意去了趟廚房,把垃圾都打包下樓。

  這個時候,室外已經有了落雨的痕跡。

  雨勢并不大,但是肌膚能感覺到冰冷的涼意,城市的高樓大樓之間,團團低云包裹著水汽正在翻涌,地面也逐漸變得濕滑。

  老俞開車準備回公司,他現在一般都睡在辦公室。

  一是因為在竹絲崗的家里,經常有工作電話,生怕吵到母親。

  二是…

  “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飛翔,燦爛的星光,永恒地徜徉…”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現在中年人的手機響鈴,基本都是刀郎、鳳凰傳奇、要不就是龐龍這些網絡歌手其中的一首。

  年輕人多是周杰倫、林俊杰、SHE等等。

  俞孝良瞄了一眼手機屏幕,雖然是陌生號碼,但他記得這一串數字就是唐湘月的。

  這也是他不想住在竹絲崗的第二個原因,擔心唐湘月的這些來電,會讓母親心情不好。

  “…一路的方向,照耀我心上…”

  俞孝良不想接,但是電話一直在響。

  他之前試著拉黑過,但是兩人在一個公司一個辦公室,第二天就被唐湘月逼著拉出來了。

  “喂,什么事?”

  俞孝良不得已接通,努力擺出一副“不熟”的態度。

  不過,唐湘月似乎看穿了俞孝良的故作冷漠,這要是換成沒有經歷變故之前,唐湘月肯定要嘲諷甚至喝罵。

  但她現在,只是可憐巴巴的說道:“老俞,家里電燈壞了,可能因為下雨保險絲接觸不良,你能過來看一下嗎?”

  “我沒時間。”

  俞孝良先是拒絕。

  最近這段時間,唐湘月動不動就是說“廚房水管堵了、洗衣機壞了、生病躺床上了…”。

  總之,就是想讓俞孝良回去。

  “可是燈真的壞了啊,屋子里一片漆黑,又下著雨,剛才好像還有人敲門。”

  唐湘月繼續柔柔弱弱的說道:“我和小葉子無依無助的抱在一起,老俞,你真的不回來幫個忙嗎?求求你了…”

  俞孝良想象一下那副畫面,惻隱之心差點動搖,不過又擔心唐湘月使詐,最后還是堅定的說道:“我給你找個電工上門。”

  “混蛋俞孝良!”

  聽到丈夫匆匆掛了電話,唐湘月沒忍住埋怨起來,然后走到客廳里的電閘邊上,“咔”的推上所有開關。

  伸手不見五指的客廳里,“噔噔噔”亮起了燈。

  原來這些問題,都是她自己在搞出來的。

  “媽。”

  快要小學畢業的劉葉,很不理解這樣的做法,忍不住問道:“媽,你以前不是最瞧不起俞孝良的嗎?現在為什么一直要他回來?”“你懂什么!”

  唐湘月先是不悅的駁斥,后來覺得語氣太輕了,沒有警示的作用。

  她干脆瞪著眼,嚴厲的說道:“俞孝良名義上還是你爸,我們還沒離婚呢!就算離婚,他以前對你那么好,供你吃供你穿,你叫聲爸難道不應該嗎?”

  “啊?”

  劉葉很不理解,母親的態度為何變化這么大。

  看著女兒眼神中的疑問,唐湘月本來不想說,不過猶豫片刻,她擔心小孩子以后又說錯話,于是決定講清楚一點。

  “你看這個吧。”

  唐湘月從抽屜里拿出三份報紙。

  皺皺巴巴的,好像被看了很多遍。

  第一份報紙的某塊版面上,一行名為“廣州美院俞弦同學,榮獲2008年省迎春杯大學生書畫比賽一等獎”的標題,映入劉葉眼簾。

  具體內容就是俞弦用“陳著”為筆名,在比賽中得到了一等獎。

  “這是什么意思?”

  劉葉知道俞弦是誰,俞孝良的女兒嘛,只是不知道母親的意圖。

  “我平時上班沒什么事嘛,就喜歡看報紙,還特意查過了。”

唐湘月的神情,比平時叮囑劉葉好好學習還要慎重:“這個比賽的含金量很高,就相當于你們奧數比賽得  到全省第一名的學生,肯定能上廣州的重點初中,俞弦以后會很有出息…”

  說到這里,唐湘月突然嘆了口氣,人在沮喪時,連高顴骨都顯得沒那么刻薄了。

  “你后爸的這個女兒,又漂亮又有本事…”

  唐湘月幽幽的說道。

  劉葉大概明白了,母親是覺得俞弦以后會有出息,所以才開始轉變對待俞孝良的態度。

  “那也不用這樣討好他吧。”

  劉葉氣鼓鼓的有些不服。

  十歲出頭的小女孩,正是覺醒“美與丑”概念的時候,唐湘月夸贊其他女生漂亮,沒想到最先刺激到的是劉葉。

  “討好?”

  唐湘月卻冷笑一聲:“我倒是想討好呢,關鍵人家都不給我這個機會!”

  劉葉傻眼了,她真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要如此卑微。

  直到,唐湘月攤開另外兩份報紙。

  在更加顯眼的版面上,有兩條被唐湘月特意圈起來的標題:

  《還在上大一的董事長陳著————象牙塔里的破界者,豪擲千萬鏈接科技與民生》

  《在校大學生創業第一人:溯回陳著的采訪紀要》

  “這是俞弦的男朋友。”

  唐湘月指著報紙上陳著的名字說道:“你也見過的,就是你十歲生日那天,站在俞弦身邊的那個男生。”

  劉葉回憶一下,模模糊糊只記得那個男生挺帥的。

  生日后半程發生的那些事,劉葉由于年紀太小,她壓根沒那么清楚。

  但是她知道那天以后,大舅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媽媽和舅媽那邊也發生了很大矛盾。“陳著很厲害嗎?”

  劉葉覺得既然都登報了,應該是個大人物吧。

  “非常厲害!”

  說到這里,唐湘月干脆就放開了,也不顧劉葉能不能聽得懂,直接明說道:

  “小葉子,你后爸確實不值得我討好,俞弦現在也不值得,但是她男人值得。劉葉你以后想有出息,就得學媽媽改善和俞弦的關系!”

  “我怎么改善啊…”

  劉葉本就在這個光彩嫵媚的“姐姐”面前,有種自慚形穢和低人一等的感覺,現在又要卑躬屈膝,小小年紀的自尊心更加接受不了。

  “很簡單!”

  唐湘月早就想到了主意:“下個月俞弦母親要立碑,你就趴在墓前嚎啕大哭。俞弦心善,你一哭她就能原諒我和你大舅之前的所作所為。”

  “對啊,大舅!”

  劉葉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們這樣做,大舅知道了怎么辦?”

  之前唐泉可是一直主張把俞弦那套房子搶奪過來的。

  唐湘月沉默片刻,然后像做出某種選擇似的,長呼一口氣說道:

  “你舅舅坐牢了,至少得兩年才能出來,出來后估計也不會和我們來往了。小葉子,成年人世界很復雜的,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學也別念了,書也別讀了,直接出去打工吧。”

  “大舅坐牢了?!”

  劉葉陷入巨大的震驚中,等到她反應過來,耳畔又響起唐湘月不容置疑的“退學打工”警告。

  唐湘月以前脾氣不好,劉葉還是挺怕她的,但又不想在“姐姐”俞弦面前低頭,于是尖聲喊道:“我要是哭不出怎么辦?”

  “媽,要不等幾年吧,我長大了可能比俞弦還美呢!”

  劉葉努力抬頭挺胸:“那樣…我就能找到比陳著還厲害的男朋友。”

  唐湘月瞅了瞅黝黑瘦小像非洲小野雞似的女兒,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又擔心擔心打擊孩子的自信。

  “小葉子,我建議還是哭吧。”

  唐湘月認真的勸道:“這真是最簡單的方式了。”

  隔天4月4日,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這句詩好像一點沒說錯。

  每當清明,好像總會下雨。

  去年的清明,上午落了一點,今年更是下了一整夜。

  陳著凌晨5點就起床了,外面漆黑一片,父母雖然沒有起床,但是桌上放著兩袋紙錢和一個防風打火機。

  這是毛曉琴幫忙準備好的,一袋紙錢給俞弦母親,一袋紙錢給陳著的爺爺奶奶。

  陳著爺爺奶奶去世很早,他幾乎沒什么印象了,以前讀初中和高中時,學習很緊張,清明往往都是老陳和毛曉琴前去祭奠一下。

  現在上大學有了時間,毛曉琴就叮囑記得給爺爺奶奶燒一份。

拿了這些東西下樓,S600濕漉漉的停在小區露天停  車場,雨水不斷沖刷著锃亮的車殼,看上去有些孤獨。

  上車點火踩油門一氣呵成,從東湖北院趕往竹絲崗的路上,陳著發現雖然挺早,不過路上的車還挺多的。

  一輛輛小轎車破開雨簾,“唰唰唰”的往墓園駛去。我們中國人祭祀的傳統源遠流長,或者祖先,或者英雄,或者烈士。

  未必是血脈的延續,也有可能是精神的傳承。

  可能在外國人看來這是一種封建迷信,但正是這種“封建”,才讓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找到了根,不再是一句空泛的口號。

  S600行駛在路上,雨刮器安靜的擺動著,偶有落下的花草樹葉,此時也安靜躺在人行道的洼地上。

  疏疏一簾雨,淡淡滿園花,大概就是這樣的意境了。

  快到竹絲崗小區的時候,陳著給俞弦打了電話,讓她準備一下。

  “我現在就下樓。”

  俞弦急匆匆的說道。

  “沒那么快。”

  陳著笑了笑。

  “我不想讓你等嘛。”

  俞弦脆生生的回道。

  于是,陳著加快速度,沒想到最后還是慢了一步。

  一個模模糊糊打著傘的窈窕身影,在小區門口娉娉婷婷的站著。

  看見s600過來,她先揮揮手,然后收起傘小跑過來。

  “慢一點!”

  陳著擔心踩到凹凸不平的洼地,忍不住開口提醒。

  后來想起自己在車里,俞弦壓根聽不到,于是“唰”的打開大燈,給她照清楚腳底的路。

  暈黃的光在雨幕中散開,朦朧且溫柔。

  一個擔心他等太久,一個擔心她摔倒。

  兩人都是先關心著對方,猶如雨遇上了光,浪漫便有了形狀。

  上了車以后,俞弦在副駕坐下,陳著當司機時,夠資格坐這個位置的人很少。

  但是cos姐絕對可以。

  她隨意甩了甩栗糖色的長發,有幾滴很小的水滴,混合著一股幽香,無聲無息的打在陳著的臉上。

  陳著不易察覺的擦了一下,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先吃什么?”

  俞弦系上安全帶問道。

  她手里也拿著兩個袋子,一袋里面裝了紙錢。

  另一袋是滾燙的早餐,都是她親手做的。

  “玉米吧。”

  陳著想了想說道,去年的這一天,他也是先吃俞弦蒸好的玉米。

  “好呀!”

  俞弦伸著筆直的長腿,把早餐放在膝蓋上,從里面取出一根金黃色的玉米。

  她先試了試溫度,可能是感覺有點燙,于是用細白的手指,捏著玉米兩端,放到嘴邊輕輕的吹著。

  嘴巴小小的,唇色粉粉的,恍若初春的櫻花,偷飲了半盞梅子酒。陳著側身瞄了一下,突然覺得人長得漂亮,哪怕只是做一件生活中的小事,也有賞心悅目的效果。

  “餓了?”

  俞弦好像察覺到了,撲閃著長長的睫毛,抖落幾粒偷藏的碎鉆光塵。

  “上了大學后,毛醫生就基本不給我做早餐了。”

  陳著笑著說道,然后張開嘴:“不過我在開車,你要喂我,啊…”

  這也是去年清明時,陳著在川妹子面前耍無賴的舉動。

  其實當時沒有被賞一巴掌,說明就已經有了喜歡的萌芽。

  “咦”

  這一次,魚擺擺假裝嫌棄的說道:“嘟嘟吃飯都不用人喂了,你連幼兒園小朋友都不如。”

  話雖這樣說,但是手上的玉米已經塞進陳著嘴里。

  陳著一口咬下去,嘴里甜絲絲的。

  玉米很甜,但甜的不僅僅是玉米。

  半個鐘后,陳著他們到了墓園的停車場,這里已經幾乎停滿了車。

  墓園里到處都是升起的寥寥白煙,混著連綿的小雨,氤氳成一團團云霧似的輕紗。

  不過雨中景色是真的不錯,墓園本就多草木,青草纖纖叢立,枝葉蒼翠欲滴,清新的草木氣息悠悠飄散,令人心曠神怡。

  陳著拎著幾袋并不重的紙錢,俞弦打著傘,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兩人來到一座大理石的墓碑前。

  陳著抬頭看去,正常來說,石碑上應該寫有先人的名諱、籍貫、生卒年月日等等信息。

  如果講究一點,可能還會在背面寫上先人的身份和所取得的成就。

不過眼前這座石碑上,空蕩蕩光滑滑的什么都沒  有,這就是還沒有立碑的意思。

  立碑并不是說把碑立起來,而是在上面刻上親人對逝者的認可與緬懷。

  雖然現在還沒有立碑,但這并不影響俞弦的思念。

  俞弦緩緩跪了下來,膝蓋觸地,任由雨水滲入褲子里。

  陳著雖然心疼,但是沒有阻止。

  相反,他自己也這樣直挺挺的跪了下來,還好是四月,濕冷感并沒有那么嚴重。

  “陳主任…”

  俞弦眨著鳶尾花一樣的紅眼眶,抿著小嘴的看向陳著。

  眸光中,同樣有心疼,還有驚訝、感動和依賴。

  “這是應該的。”

  陳著溫和的點點頭,這個時候不適合任何調侃或者膚淺的玩笑。

  他一邊撐開傘給兩人擋雨,一邊掏出防風打火機,輕聲對魚擺擺說道:“告訴程阿姨,我們來看她了。”

  俞弦母親叫程玉枝,名字帶著那個年代該有的“土”,但又蠻好聽的。

  陳著之前在竹絲崗的家中,看過丈母娘的照片,現在又在她的墓前,不知不覺把名字與模樣結合起來,心中也升起了對長輩該有的尊重之意。

  “媽,我和陳著來看你了…”俞弦低聲呢喃,把一沓紙做的元寶點著。

  陳著在旁邊肅然不語。

  我們中國人的“燒紙錢”,不是只把紙錢燒了就離開,還要和先人講一講自己的狀況、家庭的發展、取得的成績,或者是面臨的困難…

  盡管下著綿綿細雨,不過陳著依稀能從魚擺擺的嘴里,聽到好幾次自己的名字。

  “可能在匯報我們的戀情吧。”

  陳著心里想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著也沒有掏出手機看時間,就這么安靜凝視著紙錢燃燒殆盡。

  然后,他跟著俞弦恭恭敬敬磕了四個頭。

  等到站起來的時候,除了褲腿濕了,額頭也沾著水漬。

  不過今天來掃墓的人,不管是衣冠楚楚的領導,還是流行時尚的明星,又或者是家纏萬貫的富翁,基本都是這個“狼狽”的狀態。

  “紙巾忘在車上了。”

  俞弦穿了長衫,她把袖口往下拽了拽,攥在手心給男朋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陳著低頭看去,cos姐明媚的眼眸里,仿佛覆著薄薄一層水光,眨動時泛起陣陣漣漪。

  “你頭發絲也有水。”

  陳著正打算也給俞弦擦一擦的時候。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道“你好”的聲音。

  陳著把傘舉高一點,發現是一對中年夫妻。

  他們穿戴整齊,氣質頗佳,手上的皮包和衣服的牌子,說明有一定的消費能力。

  但也排除了體制內領導的可能,官場的人一般不炫富。

  當然也不是什么巨富,他們眼神中沒有行業霸主的自信,只有小富即安的隨和。

  這對夫妻應該是中產階級那個層次,職業的話,可能或者中小微企業的老板這一類。

  不得不說,陳處還是閱人無數,只是打個照面就能基本猜測出對方的身份,并且很少出錯。

  “估計是認出我了,想趁機過來敘敘感情、找找機會。”

  陳著有些無奈。

  他做專訪都不露臉的,沒想到依然被有心人掛念。

  不過在墓園這種地方,陳著沒辦法生硬的拒絕,只能暗嘆給你們一次機會吧,能不能抓住就看表現了。

  “你好。”

  陳著大大方方走過去,伸出胳膊準備握手。

  不過對方的反應有些奇特,夫妻倆先是詫異的對視一眼,然后僵硬但又禮貌和陳著沾了沾手掌。

  “嗯?”

  陳著皺皺眉頭,這是結交貴人的態度嗎?

  “小俞畫家,你好。”

  不過中年夫妻下面的話,直接把陳著驚呆了。

  俞弦歪頭打量,她覺得似曾相識,但又確實想不起來了。

  “關老教授和你在首都的時候,有一次在孔教授的飯局上我們見過。”中年夫妻先介紹自己的來歷,不過發現俞弦仍然疑惑且茫然。

  他們也不以為意,笑著說道:“當時我們坐在末席,孔教授她們又一直拉著你說話,你可能忘記了。”

  “啊…不好意思。”

  俞弦是真的不記得了。

  她和陳著不一樣,陳著對于人名、外貌、社會身份、甚至家庭成員的信息,他自帶一種能夠牢牢記住的反射弧(實際上是被鍛煉出來的)。

  但是cos姐的腦袋,壓根對這些信息不敏感。

  “沒有關系。”

  中年妻子并沒有生氣,溫婉的說道:“我們也是回來掃墓,這么巧居然在這里碰見,剛開始都沒敢確認。貿然打招呼,只是想說我們很喜歡小俞畫家的作品,你筆下色彩和構圖,藏著超越現實的靈動…”

  “居然不是找我的。”

  陳著怔了怔。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在事業上應該是遙遙領先于魚擺擺的。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cos姐顧家嘛,她可以活得像一只漂亮的金絲雀,生活在美好的童話鎮里。

  總之,一切有我。

  陳著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性———cos姐有一天會在事業上超過自己。

  雖然今天這個偶遇,并不能說明什么。

  但他還是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也許并不是金絲雀,而是一只遲早會綻放的孔雀,她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只是自己并未察覺。

  “陳主任,愣愣的在想什么?”

  俞弦突然拉了拉胳膊。

  陳著一抬頭,發現那對“夫妻粉絲”已經離去。

  他們確實是真粉絲,不要電話不要簽名,只是表達一下喜愛,甚至看出來此刻俞弦的不方便,人家都沒有提出一起吃飯的要求。

  “走了嗎?”

  陳著問道。

  “是呀。”

俞弦點點頭:“人家聽說你是我男朋友,離開時還打  招呼來著,不過你沒搭理。”

  “唔…”

  陳著都不好意思實話實說,那樣顯得自己心胸過于狹隘,好像有點容忍不了“老婆比自己還優秀”。

  不得已,他臨時找個理由:“剛才燒紙的時候,好像聽到你說我的名字了。”

  “那個呀”

  川妹子挽起男朋友胳膊,踏著臺階往墓園外面走去,平平淡淡但又認認真真的說道:“我在請媽媽保佑你。”

  陳著胸口一堵。

  不過還沒容他說什么,俞弦又悵然的說道:“以前和媽媽掃墓時,她總是求這個求那個保佑,陳主任,現在怎么就輪到她了呢?”

  陳著心里更加難受了,忍不住又轉頭看去。

  紙錢已經燒完,但是風刮著,雨飄著,卷起的灰燼在空中打著旋,好像是已經收到這邊的來信。

  雨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猶如鞭炮的聲響。

  陳著似有所悟。

  為什么清明要下雨?

  也許這是前人放的煙花。

  他們在欣慰,我們又來看他們了。

  (大家五一快樂!感謝溪溪谷谷的白銀大盟!今晚應該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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