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微日常生活和消費的銀行卡是儲蓄卡,但這一張黑卡卻是宋作民和陸曼,擔心閨女臨時急用塞給她的信用卡副卡。
當時宋作民是這樣開玩笑的:“如果打仗了,總之買張機票飛去美國找你姑媽是足夠的。”
大概有錢家庭的想法總是比較長遠吧。
沒想到仗一直沒打,宋時微第一次拿出來居然是幫助陳著,不過宋時微根本想不到,使用信用卡副卡的時候,主卡持有人也是能收到短信提醒的。
所以她在那邊一動,陸曼立刻就發現了。
“在學校里需要用這么多錢嗎?”
陸曼第一反應就是聯系閨女詢問。
不過正要按下通話鍵的時候,陸曼手指又緩緩松開了。
最近微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盡管作息和以前一樣,每周都回家,說話依然很少,假期也沒有什么社交。
但是,當自己有時候控制不住脾氣向她發火的時候,閨女的反應突然變得很奇怪。
她不再反駁,甚至都不會皺眉了,一臉平靜的聽著自己絮叨,但又好像根本沒有聽進去。
這種變化讓陸曼有點難以適應,她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愛都傾注在宋時微身上,哪怕是發火,也只是為了讓閨女知道什么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
——發火也是為了你好。
這就是陸曼還有一部分父母安慰自己的理由。
——你如果什么都聽我的,人生不知道會有多順。
這也是他們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但是現在宋時微這種反應,陸曼突然不知道怎么做了,她好像屏蔽了自己的關心和愛,也許可能會帶去一部分壓力,但我都是為了她好啊。
今天這五萬塊錢的去向,陸曼必須要知道原因,這點錢不算什么,但是就好像每晚固定查崗一樣,她得掌握閨女的一舉一動才能放心。
換成以前,陸曼可能會直接打電話質問原因了,但是今天她沒有。
因為陸曼有一種預感,就算自己問了,閨女大概率也不會說。
陸曼想了一會,最后還是撥了電話過去,她首先要確保宋時微的安全,肯定她是在無虞的情況下轉賬的。
“在做什么呢?”
陸曼問道。
“在去食堂吃飯的路上。”
宋時微回道。
“比平時早了一點點,我以前怎么說的,必須要養成按時吃飯的習慣,這樣對胃好一點。”
陸曼皺著眉頭說道。
宋時微看了一眼陳著,他好像正和誰在打電話,交代著落實機房服務器的事情。
“知道了。”
宋時微淡聲回道。
“周五下課去接你回家。”
陸曼叮囑一聲:“快考四級了,可以帶點書回來看看…”
陸曼就這樣沒有重點的說了兩句,然后結束了通話,陳著和曾堃交代完畢,轉頭看到宋時微盯著手機發呆,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沒有。”
宋時微搖搖頭,她能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
至于陸曼那邊,掛了電話后眼中的陰霾更盛了。
女兒安全應該是沒問題的,這一點陸曼之前差不多也能確定,那張信用卡上限非常高,真被人威脅也不可能只有5萬,50萬還差不多。
可是這樣就更值得推敲了,這就代表她是主動轉賬,能轉給誰呢?。
陸曼想了想,突然撥了一個電話。
順利接通后,陸曼問道:“老谷啊,之前讓你幫我關注一下,微微在中大和誰走得比較近,你查了沒有啊。”
對方愣了一下,然后有點尷尬的回道:“老陸,我一個長輩去查晚輩的私事,傳出去也太難聽了吧。”
“怎么會難聽呢?”
陸曼不以為然的說道:“伱既然也覺得微微是晚輩,這就是一種默默的關心行為,再說也是我的要求嘛。老谷你幫幫忙,咱們可是大學室友,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只能去找別人了。”
“可是…”
對方依然不想答應。
“沒有什么可是啦。”
陸曼說道:“你兒子峰峰好像碩士快要畢業了吧,聽說他很想去香港投行工作,我問問老宋他能不能幫你牽線搭橋。”
“哎”
對方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答應下來,不過還是勸著陸曼說道:“老陸,微微已經成年了,你不應該再這樣管著她。孩子到了這個年紀,需要尊重,需要自由,哪怕真的談戀愛也是正常行為。”
“我沒那么小氣。”
陸曼笑了笑,她能夠接受閨女有喜歡的男生,但是那個男生的家境、性格、秉性、能力甚至是五官身高,必須要通過自己的認可。
否則,他就給我滾!
陸曼是華農的教授,曾經的同學在中大至少也是個副教授以上的人物了,她如果想打聽一個學生,尤其還是宋時微這種校花級別的,其實并不難。
隨便問幾個手下的學生,然后把信息綜合一下,基本上就能得出宋時微身邊確實有個男生存在。
再登錄校園內部的bbs論壇,稍微搜索一下“宋時微、疑似男朋友”幾個關鍵詞,“2007屆嶺院經濟班班長陳著”的身影就呼之欲出了。
當然因為當事人都沒承認,所以貼子里的回復都是持觀望態度,當然也有極少部分篤定這兩人一定是情侶,因為他們高中就是執中的同學。
確定了具體人物后,再針對性了解起來就非常簡單了。
很快,陳著的高中母校、高考成績、當了班長、加入了學生會、還有在圖書館里勤工儉學…這些有記錄的信息都被查到了。
當然還有一些查不到的信息,比如說陳著在創業、在發展規劃處當翰林、在廣美還有一個校花女朋友…這些都是查不到的。
把這些資料發給陸曼以后,谷教授還特意說道:“我了解過陳著的為人和學習態度,幾乎所有老師都在夸贊他,這是個好孩子,老陸你不要為難人家。”
“是嗎?”
但是在陸曼的眼里,她卻并沒有那樣認為。
“勤工儉學”說明家境一般;
“當班長”說明他有野心;
“能進學生會”,說明他口才很好。
頓時,“一個長相不錯、家境清貧、巧舌如簧很會哄女孩子開心,妄想追到微微從此階級跨越的心機鳳凰男”形象,在陸曼心中浮現出來。
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測,陸曼找到中信廣州分部的一名員工,讓她幫忙查詢一下,這張信用卡的轉賬對象是誰。
正常來說,這是一種違規行為。
不過有些時候在權勢面前,小小的違規都不算什么了。
很快,人家就把(著)的賬戶名字發給了陸曼。
陸曼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所料,這才多久就開始騙錢了,甚至都不知道他以前都騙過多少?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這兩人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陸曼聯系了執中高三(11)班的班主任尹燕秋,因為信息里陳著也是執中的畢業生。
尹燕秋有些奇怪,宋時微都畢業了,她母親還聯系自己做什么?
不過作為班主任,尹燕秋很清楚宋時微的家境,于是客氣的說道:“陸教授,有什么事嗎?”
“尹老師。”
陸曼的語氣不咸不淡:“我就是想問一下啊,微微和陳著高中時談了多久的戀愛?”
“啊?”
尹燕秋有些詫異:“您知道這件事啦?”
“嗯。”
陸曼似乎在點頭,聽不出喜怒。
“大學都快一個學期過來了,您知道了也正常。”
尹燕秋沒有察覺到陸曼是在詐自己,老老實實的說道:“談了多久還真不好說,極大可能是高三下半年表白的,不過那段時間學習壓力大,這種事也很正常…”
尹燕秋覺得別人父母都清楚了,好像也不是反對的意思,于是就多說了一些“軼事”。
比如說,陳著是為了宋時微才考的中大,之前他的成績只能上華工。
兩人現在已經執中的傳奇和佳話了,每當發現早戀的學生,老師都喜歡用這個例子教育他們——
好好復習爭取讀同一個大學,就像你們陳著學長和宋時微學姐,人家現在天天在中大東湖牽手散步呢。
“這么說…”
陸曼突然想通一個自己始終都不明白的疑問,當初為什么閨女的成績明明能上清北,她為什么一定要留在廣州。
如今看來,似乎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她是為了陳著才留的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