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娜呢?”
“她死了。”
地右衛門毫不在意,像是只死了只螞蟻。
“為什么?”
“誰知道。”
地右衛門費解地皺著眉。
“魔眼的實驗已經停止了,她本來被分到去做另一個實驗,那個實驗剛剛開始,她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手下的魔術師們都不知道為什么,一點異常都檢查不出來,簡直跟正常的壽命用盡了一樣,真是怪事…”
另一個…實驗?
原來如此。
正在進行的實驗不止魔眼這一個。
貞娜就是死于那項實驗。
“明明只差幾天就可以見面了…”
羅伊低著頭,口中囁嚅般喃喃自語著。
“小鬼,你少天真了!”
地右衛門向他投來了銳利的視線。
“你接受了我們制造出來的魔眼,就背上了拯救世界的責任,接下來要為了拯救世界而努力,魔術上的學習不允許你有絲毫懈怠,精神性也理所當然,現在不過只是死了區區一個貞娜而已,你也最好給我做好隨時犧牲的覺悟!”
羅伊依舊低著頭,像是壓根沒聽他的話。
地右衛門想了想,還是沒有逼他太狠。
說到底,這個人造人才誕生四年而已,蘊含的知性少得可憐,對陪伴照顧一年之久的對象肯定抱有很大的眷戀。
沒事,之后把他腦子里那些無用的東西洗掉就好了。
他只要做一個拯救世界的機器就足夠了。
反正只是區區人造人。
“貞娜的尸體在哪兒?”
“沒用的東西自然早就處理了。”
“照片呢?”
“壓根沒那東西。”
羅伊不再說話。
只是眼里聚集的黑暗越來越濃。
隔了兩天,地右衛門開始教他魔術。
教他魔術的同時,他也在不經意間催眠羅伊,一邊洗掉他內心不需要的知性,一邊把他催眠成拯救世界的機器。
地右衛門確信洗腦會成功。
這個時候羅伊還不會使用魔眼,壓根無法抵抗,而等到他想反抗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
洗腦的確很成功。
地右衛門每次都滿意地離開。
但每次他一離開。
羅伊身上就會出現一道淡淡的,圣潔的白光。
光芒只是一閃而逝,沒有被任何人發覺。
但每次光芒閃過之后,羅伊的大腦就會恢復清明。
他意識到了什么,眼神越發陰暗,面上卻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羅伊成為了地右衛門一族唯一成功的實驗體。
他也得到了地右衛門的傾囊相授。
他在這近四百年的生涯中所積攢下來的魔術,毫無保留地教給了羅伊。
他還讓自己的族人,包括人造人們,把他當做圣人來對待,所有族人見了他都要對他行大禮,每個族人都以狂信徒的態度崇拜著他,像是只要跪拜他就能上天堂一樣。
羅伊心中毫無波瀾,只有惡意瘋狂蔓延。
數個月后的某一天。
一個平平無奇的一天。
羅伊操控了山上的結界,讓整個山頭都被烈焰覆蓋。
“不可能,你為什么還有反抗心?!”
“是我們賜予了你魔眼,你要反抗我們嗎!”
“等一下,是我錯了,快把結界打開讓我出去!”
里面的魔術師驚慌失措,有的試圖打開結界逃離,有的口中止不住地喝罵,還有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饒。
“我不是你們的圣人嗎?現在圣人要你們死,那就乖乖去死啊!”
羅伊滿臉的厭惡,甚至不屑于看他們一眼。
他鎖死了結界,沒有讓一個人從中逃出來。
結果,地右衛門一族三十多口人,加上一百多號人造人,全部葬身火海,無一幸存。
哪怕殺了這么多人,其中還有毫無關聯的人造人。
羅伊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的喜與悲。
他的臉上只有濃黑如墨的惡意。
“叛徒!”
“你這個叛徒!”
“我把所有的魔術交給你,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
地右衛門從地下走了出來,對羅伊歇斯底里地怒吼。
面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指控,羅伊忍不住全身顫抖。
他的心情不受控制地愈發愉悅,嘴角壓制不住地咧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沒錯,這就是我給伱的答案啊,老不死的!你現在心情如何?我可是爽得不行!唯一讓我遺憾的就只有看不到你那繃帶之下臉上的絕望表情!”
羅伊仰著頭,發出了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為暢快的,猶如惡魔一樣的大笑。
不管地右衛門如何喝罵,他都絲毫不加理會,直接操控魔術將他燒死,親眼看著他燒成焦炭。
他將山上的一切都燒光,直到什么都不剩下,才一個人下了山。
本以為很快就能找到城市,尋到人煙。
結果沒想到,他從下午走到晚上,走到大雪紛飛,哪怕用著保暖的魔術都快要扛不住寒冷的時候,也還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甚至還不幸地遇上了魔獸。
滿心以為即將葬身獸口之際,一道霸道的光從天際飆射而來。
一道滿頭紅發張揚飛舞的身影印入了他的眼簾。
“就是你嗎?”
羅伊無法回答,瀕臨極限的他一放松心神就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出現在了新·冬木市的蒼崎宅邸。
救下他的女人,是大名鼎鼎的魔法·青——蒼崎青子。
他被蒼崎青子養在了蒼崎宅邸。
看在蒼崎青子的面子上,冬木市的魔術師們都對他客氣三分。
但他們對他人造人身份的蔑視,卻藏都藏不住。
羅伊壓根無所謂。
擁有這雙魔眼的他,從一開始就注定,任何魔術師對上他都會像孫猴子對上如來佛祖一樣,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就是外面傳聞的青子養在這兒的小白臉?”
有一日,蒼崎橙子到來。
并且對他興致盎然。
“挺有意思的魔眼嘛,你用起來還不太熟練,我來好好教你吧!”
羅伊冷眼相待,不發一言。
他的眼神中醞釀著對世間一切的厭惡,仿佛隨時奪眶而出。
蒼崎橙子的目光透過他的外衣看到他身上,乃至是內心千瘡百孔的傷痕,心情稍微復雜了些許。
“蒼崎橙子,你覺得人類是種什么樣的生物?”
冷不丁地,羅伊向蒼崎橙子發出了這樣的提問。
橙子滿臉的意外,隨即沉思了一下,滿懷深意地看著他。
“那么,我來反問你一句,你是想知道我的回答嗎,還是說,你只是自己想要得到答案?”
羅伊愣了下,然后才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
他只是內心充斥著迷茫,想要得到一個屬于自己的答案而已。
自這次問答之后,他便開始思考。
貞娜說過,只要一直不停止思考,就一定能得到答案。
他并不相信這種理想論的話,這種話就跟世界遲早會迎來大同社會一樣愚蠢。
但左右無事可做,那不妨就多思考思考。
自己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