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坂愛把夜宵重熱了一遍。
羅伊吃完之后,回到自己房間,拿了換洗的衣服,前往了浴室。
浴室中。
羅伊脫下衣服,站在鏡子面前,摘下了眼鏡。
他并不近視,摘掉眼鏡也不影響視線。
從鏡子中倒映出來的少年,雖然眉清目秀、五官如同雕刻般精致,身體卻瘦得像電線桿一樣,纖細得讓人害怕。
與身體同時出現的,還有他身上大量的傷痕。
粗略數去就有數十道,大大小小,遍布身體各處。
并非是小孩子涂鴉一樣的胡寫亂畫,而是只在某些固定的地方留下痕跡,像是有著某種規律。
“碰!”
羅伊忽然一拳打在了鏡面上。
鏡子咔啦一聲碎裂開來。
碎裂的鏡子里倒射出他那充滿戾氣的雙眼,血紅色的瞳孔像是鮮血充盈,給人嗜血殘暴的印象。
“羅伊大人,發生什么事了嗎?”
從浴室外傳來早坂愛的聲音。
“什么都沒有。”
早坂愛沉默不語,行禮退下了。
她不愧是專業的女仆,來羅伊家這么多天,從未有過出格的舉動,每一句話都像是斟酌良久才說出口,從不問多余的事。
浴室中,羅伊蹲下身,在碎裂的鏡子上寫下符文,碎塊頓時如時間倒流一樣回到了墻上,很快便恢復之前完好無損的模樣。
羅伊甩了甩腦袋。
腦子里昏沉沉的,微微的脹痛感從額頭傳來。
“是太累了嗎?還是詛咒又要爆發了…”
羅伊揉了揉太陽穴。
今晚確實又用了很多次魔眼,現在詛咒隨時爆發都不奇怪。
趕緊洗完,然后出去吧。
今晚就在詩羽房里過夜。
羅伊坐在花灑前,搓洗起身體。
沒兩分鐘。
“嘩。”
忽然間,滑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響起。
停頓了一會兒后,又是同樣的聲音響起。
羅伊轉過頭。
正好看到粉色短發的少女將浴室的滑門緩緩關上。
少女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勉強遮住關鍵的部位,胸部以上和大腿以下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白花花的肌膚、幽深的溝壑和豐腴的腿肉就這么印入羅伊的眼中。
一花?
她來干什么?
中野一花一回頭,就撞上了羅伊的視線。
沒戴眼鏡的羅伊,視線十分銳利。
不過拜些許的虛弱感所賜,他現在的狀態其實比平時摘眼鏡的冷漠感要好很多。
中野一花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地想要提一提圍在胸前的浴巾,但動作突然又停滯下來。
她咬了咬粉色的唇,反而將浴巾向下拉了拉,露出了更多的軟肉。
“羅伊大人,您的手不太方便吧,我來給您擦背…可以嗎?”
中野一花忐忑地看著羅伊。
她知道羅伊摘下眼鏡的時候性格很冷漠,只是之前從來沒見過。
她也是賭上了自尊心和人格,提起一年半載都未必有的勇氣,才悄悄地跑進來。
羅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右臂是剛剛接上去的,肩膀的連接處還纏繞著繃帶。
這樣確實不太方便。
而且。
一花想的,真的只是擦背而已嗎?
“過來吧。”
羅伊努了努下巴,示意她過來。
“是。”
中野一花松了口氣,鼓足勇氣,來到羅伊身后,接過遞來的毛巾,開始幫他擦背。
來回搓洗的過程中,一花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幾乎要蹦出胸腔的心臟。
然后解開了浴巾,任由其掉落在地面上。
她將身體貼了上來,把身體當毛巾給他擦拭起來。
“這樣洗得更干凈。”
不知是為了說服羅伊,還是為了催眠自己,一花自顧自地說道。
羅伊沒有說話,身后的觸感傳來,讓他眼神變了變,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羅伊大人,該洗…前面了…”
中野一花顫抖的聲音傳來。
羅伊轉過身。
中野一花跨過他的腿,來到他面前,主動貼進了他懷里。
羅伊視線落在她的臉頰上。
近在咫尺的臉上一片緋紅,雙眼濕漉漉的,睫毛一顫一顫,像小鹿崽一樣忐忑地看著他。
“羅伊大人想讓我清洗哪里?”
一花附在他耳邊,輕柔的語調莫名帶上了一絲魅惑的味道。
“當然是全身每個角落。”
羅伊咧了咧嘴。
臉上浮現出與殺人時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惡意。
一花得到確切的命令,終于放開了動作,蓮藕般潔白的雙臂主動攀在他的脖子上,開始用盡手段幫他清洗身體。
很快,壓抑的歌聲在浴室中響起。
一切重歸平靜之后。
浴室外門被輕悄悄打開,中野一花從里面探出腦袋,她的眼尾還帶著些許潮紅,環視左右,見沒人,才悄悄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你在這里干什么?”
忽然間,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把她嚇了一跳。
“早坂小姐…”
中野一花回過頭,才發現早坂愛恰好站在她視線的死角,不由嘴角直抽。
“啊,沒什么,我是想來洗澡的…”
一花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視線卻始終不敢和早坂愛對上。
早坂愛那雙剔透如藍寶石的雙眼,簡直像是能看透一切一樣。
“是嗎,羅伊大人還沒有出來,你還是別進去比較好。”
“啊哈哈,我也是剛知道,以后肯定不會了。”
中野一花干笑了兩聲,迅速越過早坂愛離開了。
還好,她在出來之前換好了衣服。
中野一花心中慶幸不已。
在她身后,早坂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落在她那有些不太正常的走路姿勢上,眉眼微微低垂,若有所思。
真是積極啊。
嘛,人家有妹妹要保護,動作這么快倒也能理解。
要是霞之丘詩羽知道了這件事,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稍微有點感興趣。
“嘩啦。”
浴室門又被拉開。
羅伊從浴室中走了出來,神色如常,臉上蕩漾著泡熱湯特有的紅暈,身上還有熱氣在蒸騰。
“早坂,你怎么在這里?”
“恰好路過。”
早坂愛微微躬身。
她狀似不在意地抬頭。
羅伊沒戴眼鏡。
她心中一凜。
“我只是剛好路過,沒看到什么特別的。”
羅伊不置可否,戴上了眼鏡。
身上的冷厲氣息如冰雪般消融。
“你也辛苦了,這個家蠻大的,有時候倒也不必照顧得那么面面俱到。”
他笑著向早坂愛關照了一句,隨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