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自從兩年前開始,朱元璋就不讓他離開京城了,出城都不行,這讓朱標很郁悶。
而思來想去,朱標認定,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瞞著他的。
以前隔著陰陽炁海,朱標不好問,但既然現在英兒在他面前,問問總是沒事的。
顯然,朱先知迎來了他的第一個考驗。
神權代言人不是那么好當的,除了享受凌駕于世俗的權力以外,同時也有為統治者答疑解惑的責任,而且這項工作還得是長時間可持續的,君不見當年北宋國師林靈素祈雨那么多次都成了,失敗了一兩次后是什么下場?
你最好永遠別出錯。
因為出錯一次,就是對神權正確性的巨大考驗,要是實在不知道,那就盡量糊弄過去。
不過對于朱雄英來說,他的皇室身份和傳奇經歷,顯然為他的神權代言人做了相當程度的背書,已經在大明世界打下了很堅實的信任基礎。
這話讓朱標心里有些不踏實,趕緊問道:“有沒有具體范圍?是東宮里的人嗎?”
朱雄英看著他,沒說話,意思很明顯了,默認了。
朱標蹙眉問道,他顯然不是一個容易糊弄的人。
寢宮內的燭光搖曳,為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暖意。
朱標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顯然這個恐怖的預言讓朱標有些心神不寧,當然,對弟弟們很擔心是真的,但他對自己更擔心,因為一旦這個預言被證明是真的,那就說明他被限制在京城,也是有原因的,一旦離開或許就會有血光之災發生。
坐在桌子前看著窗外的明月,朱雄英心中想道。
而且朱雄英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朱標握住呂氏的手,低聲說道:“英兒剛才跟我說了一些事情,讓我心里很是不安。”
“確實有一件事情瞞著您,但是不能說啊。”
另一側的偏殿,朱雄英并未入睡。
所以,不管是為了以后就藩還是做一些其他事情,都必須有自己的一套班底。
呂氏輕聲問道:“那不若去問問有道行的高人,龍虎山的那位紫袍天師,或者太常寺卿丘真人,亦或者找找劉日新。”
老朱肯定會給自己配,但自己也不能完全等分配,總該主動做些事情。
而且他的預測肯定不是憑空胡謅,都是有史書依據的,約等于拿著資料去參加開卷考試答題,不見得百分百準確,但是對于每年發生的大事件,百分之八九十的準確率是沒問題的。
“四海商會的那位大東家,也得找機會見一面。”
在大明,封王和作為皇位繼承人是不沖突的,起碼在皇孫這一輩不沖突,甚至正常流程就是如此,也就是說,在太子活的好好的時候,朱雄英按照規矩,十歲就該封王,然后十八歲就藩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被冊立為皇太孫,或者皇帝駕崩了太子繼位后他被冊立為新的太子,才會需要取消就藩。
這種感覺,就像是老中醫給你號完脈嘆了口氣一樣,總讓人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救了。
呂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英兒雖然聰明,但他畢竟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孩子,有時說話未必經過深思熟慮,殿下不必太過憂慮。”
“嗯,也是個辦法,明日再說吧。”
“士農工商”階層排序不假,“重農抑商”的國策也不假,但大明的商業同樣不可小視,這里面門道很多,有些事情不完全是行政力量能夠左右的,而且在自己不能開府建牙的時候,合作方式也要相對隱秘一些。
他倒是沒說謊,而且也不怕朱標去找老朱對口風,但這個含糊其辭的答案朱標肯定是不滿意的,想了想后說道:“莫非是血光之災?”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也就是說,在他沒有成為皇太孫之前,肯定是會有一段時間的藩王生活的,而且是親王級別的藩王生活,最快的話可能就是明年。
但朱標肯定是不想一輩子待在京城的,所以這件事情他還得搞清楚。
“為何不能說?”
“不,現在不同以往,他的話,我不得不重視。”朱標沉聲說道。
呂氏聽后,眉頭輕蹙:“那他說了些什么,讓您如此擔憂?”
“你想什么呢。”
朱雄英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說道:“別急,還沒預測出來,還需要點時間,一切都來得及。”
朱標回到了寢殿去找太子妃呂氏,初夏的風帶著些許暖意,穿過寢宮的廊檐,輕輕掀起了輕紗簾幕。
“他說,我最近有血光之災,而且與我的兄弟們有關。”朱標聲音低沉,每個字都透露出深深的不安。
“不是,是您的異母兄弟。”
朱雄英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氣,整的朱標心頭一緊。
朱雄英對月思忖。
“咳咳,還沒有。”
朱雄英沉吟片刻道:“不知不動方能避禍。”
但藍玉派給他的那幾十名鐵冊軍,肯定是不能進宮的,不過這些人留駐在了京城的涼國公府上,藍玉已經說了,只要他一句話,隨時可以調動,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辦的事情或者打聽的消息,也可以直接與那位鐵冊軍的百戶吩咐,讓他們去做。
“殿下,您怎么了?臉色這般凝重。”太子妃呂氏溫柔地問道,她的眼眸中帶著關切。
“唉”
“那會不會是故意”
“不。”朱標搖了搖頭,“從兩年前開始,父皇就不讓我離開京城,這其中必定有緣由。”
“現在還有哪些人才尚未入仕,能收入夾袋中呢?”
呂氏聽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殿下,或許這只是英兒的一個小小預測,未必就會成真。”
對于他帶來的這些從秦王府隨行的宦官、宮女,雖然名義上是沿路照顧他飲食起居,但留在東宮其實是不合制度的,不過稍微出乎朱雄英意料的是,并沒有人對此說什么,馬皇后沒有異議只是給他派了幾個熟悉環境的宮女,呂氏也沒把這些人打散。
“是一連串的,而且最近就有。”
朱雄英是“虞王”,虞地在古中原,也就是現在山西和河南一帶,不過大明藩王普遍存在改封現象,所以最后被封到哪里是不一定的,也有可能離京城很近。
說了約等于沒說,因為朱標的異母兄弟大概有二十多個 “跟父皇說了嗎?”
雖然四海商會后來沒起到太大作用,但一開始確實幫助了他,而且對方作為合作伙伴還算可靠,如果以后朱雄英想要在商業上有什么舉動,這也是一個可靠的抓手。
不一會兒,一位皮膚白皙的色目侍女打斷了他的思緒。
“殿下,該就寢了,明日還得早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