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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馬皇后病危

熊貓書庫    我的爺爺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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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十五年,七月。

  此時,坤寧宮內的氣氛凝重而肅穆,仿佛連空氣都被悲傷凍結。

  明明是上午,可幽深的殿廊中卻到處都是遮風遮光的錦緞,搖曳的宮燈投下斑駁的光影,卻無法驅散那籠罩在病榻前的陰霾。

  朱元璋,這位讓無數官員戰栗著臣服在腳下的洪武大帝,此刻卻只能無助地守在馬皇后的病榻前。

  太醫院使戴思恭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聲音低沉而顫抖地宣布了那個讓朱元璋絕望的消息:“陛下,皇后娘娘的病勢已入膏肓,微臣等人醫術淺薄,實在是......藥石無醫了。”

  聞言,朱元璋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重錘擊中。

  他的雙眼在一瞬間瞪得極大,瞳孔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眼角甚至都要撐出血痕來,“目眥欲裂”這四個字,用來形容此刻的朱元璋再合適不過。

  而在下一個瞬間,朱元璋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頭的青筋暴起。

  朱元璋所有細微的表情和動作,似乎都在極力地否認著這個結果,他下意識地想要抗拒,自欺欺人地將問題歸咎于御醫的醫術,好像只要換個御醫,馬皇后的病情就會好起來似的。

  朱元璋猛地轉過身來,目光如刀鋒般射向戴思恭,那眼神中的寒意讓戴思恭不禁打了個哆嗦,他低下頭,不敢與朱元璋對視。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宮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只能聽到朱元璋憤怒的喘息聲和病榻上馬皇后微弱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曲調。

  “重八......”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朱元璋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像是受傷的野獸在掙扎,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滿是老繭的關節處泛出青白之色,顯示著他此刻的憤怒與無力。

  可這一切令人恐懼的威壓,隨著馬皇后勉力抓住他的手,變得煙消云散了。

  “妹子,咱在呢,咱在你身邊呢。”

  朱元璋忙不迭地說著,看著她那蒼白而虛弱的臉龐,趕忙將另一只手覆在上面,用雙手輕輕地握住馬皇后的手,而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硬如鐵石般的心忽地墜痛了一剎......朱元璋緊緊地攥著雙手,似乎想傳達出一些暖意給她,就像是當年她用身體捂著滾燙的大餅送給饑餓的他那樣。

  虛弱的馬皇后在病榻上微微睜開眼,她的目光中帶著一如既往地柔和,輕聲道:“重八,不要怪罪太醫們,他們盡力了,是我命數如此。”

  朱元璋紋絲不動。

  大妹子若是治不好了,包括戴思恭在內,這些御醫統統都得陪葬!

  馬皇后太了解朱元璋的脾性了,她也太過溫柔了,她怎么會看著這些御醫被處死呢?

  “重八,要是我死了,以后就沒人勸你了......再聽我一次勸吧。”

  朱元璋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頭看了一眼戴思恭,眼中的殺意漸漸退去。

  “還有多久?”

  太醫院使戴思恭當然清楚朱元璋問的是什么,他低頭顫聲答道:“少則十天,多則半個月。”

  這一天,朱元璋陪了馬皇后很久很久,直到馬皇后沉沉睡去,朱元璋才轉身離開,他高大的背影在搖曳的宮燈下顯得格外落寞。

  聽到動靜,馬皇后躺在病榻上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穿過紗帳,望著自己的丈夫,很多年前,她就是這樣望著朱元璋一次次出征掃平元末群雄的,可惜,怕是沒有以后了。

  ——————

  銀河皎皎,月色如瀑。

  鐘山的夜風帶著些許涼意,吹拂著朱元璋鬢角有些斑白的發絲,他孤獨地站在虞王墓前。

  在任何人面前,朱元璋作為帝王,都不能流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因為讓人察覺到軟弱,就會破壞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帝王權威,這是一個富有雄心的帝王所絕對不允許的。

  可朱元璋,也是人,他也有煩惱、無助、焦慮、疲憊的時候。

  只有在這里,在方圓百步目視過去空無一人的虞王陵墓前,朱元璋才可以放松下來,當一會兒作為一個“凡人”的朱重八。

  不是所有傷疤都能夠被時間撫平,也不是所有記憶都會隨時間淡忘的,有許許多多與馬皇后一起相處的珍貴記憶,此時正深刻在朱元璋的心底,如同尖刀,時刻刺痛著他蒼老的心。

  朱元璋手中提著一壺酒,仰頭灌下一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心頭塊壘,卻實在是難以消解。

  馬皇后無法醫治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將他最后的希望擊得粉碎。

  朱元璋想起兩人在郭子興帳下初見時她那溫柔的眼神,想起打天下時她在自己身邊默默支持的日子,以及大明開國后那些共同度過的幸福時光......那些歡聲笑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卻馬上就要隨風而逝。

  “老天!”

  朱元璋仰頭望向漆黑的夜空,聲音帶著哽咽:“咱已經失去大孫了,不能再失去妹子了!如果是咱的錯,懲罰咱就好了!為什么要懲罰咱的親人!”

  老天,沒有任何回應。

  悶頭喝著酒,他的眼眶漸漸紅了,淚水在眼角凝聚,卻倔強地不肯滑落。

  他是元末亂世叱詫風云的豪杰,他是立國大明的洪武大帝,但在此刻,他只是一個無助的老人,一個即將失去至親的可憐人。

  朱元璋的身體,重重地靠在虞王的墓碑前,伸手抹去了自己眼眶中的淚水。

  月光灑在他第一次有些佝僂的背上,身影在夜色中顯得那么孤獨、那么凄涼。

  朱元璋再次仰頭灌酒,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但那深入骨髓的悲痛,又豈是一壺酒所能撫平的?

  很快,酒壺就空了。

  “酒呢?取酒來!”朱元璋蹙著眉,沖遠處大吼。

  但還沒等極遠處的侍衛說些什么,他的腦袋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還喝呢?爺爺你可長點心吧,上一世你就是喝酒腦梗猝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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