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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儒修又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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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種程度上,妄言僧對付寧拙的流言,反而是在讓寧拙更出名。

  “但這股敵對力量,也不容輕視。”

  “現階段可以無視,但不可能一直都是如此。”

  “因為接下來,我的確是要嶄露頭角的。頂著怯戰的名頭亮相,顯然是不行的。”

  白紙仙城的事情是一個坎,也是機遇。

  寧拙若在此事暴出之前,就小有名聲,對他而言,是一種保護。

  現在,溫軟玉已經主動幫襯,拜請了同道中人提攜寧拙。之前褚玄圭的興云小試,成果斐然。這標志著——寧拙、萬象宗的儒修群體已經開始默契的合作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任由妄言僧在旁不斷污蔑,釋放貶低寧拙的流言,是不妥的。

  儒修那邊全心全力地幫襯,寧拙這邊卻出現紕漏,不去解決妄言僧的這個麻煩,這要讓儒家修士們怎么看待寧拙呢?

  不只是儒修,將來那些知曉內容的萬象宗高層,又該怎么看待寧拙此時的表現呢?

  寧拙是正道,不是魔道。

  這些都是他該去深思熟慮的。

  萬象宗是孟瑤音的門派,寧拙對萬象宗很有好感。

  他是打算加入其中,好好發展的。

  “我在這里的一舉一動,即便現在默默無聞,將來也都會被人打探出來。”

  “這是我建立印象的時候,對我將來在萬象宗的發展,影響非常深遠!”

  寧拙沉思片刻,開始給沈璽、林驚龍二人寫信。

  他要借助沈璽、林驚龍的力量,進行輿論上的反擊。

  沈璽得到信箋,立即明白了局勢。

  “寧拙因我和皮覆劫結仇。皮覆劫宴請班積,顯然是見到我方勢大,便合縱連橫,想要找回場子。”

  “班積對付寧拙的動機,我已經想到了。”

  “看來是寧拙手中的那具金丹級機關人偶,引發了班積的貪圖之心。”

  蘇靈扣點頭,認可道:“表哥,我覺得你是對的。”

  “但寧拙那邊也有不小的勢力,又招攬了公孫炎,人手不缺,他怎么要你來幫他呢?”

  沈璽微笑:“他不只是請我,也請了林驚龍出手。”

  “他此舉的高明之處,主要有兩點。”

  “其一,他畢竟初來乍到,不管是自己還是背后勢力,都在萬象宗山門這里聲名不顯。但我不同。我為他出聲,能立即掀起一股輿情。”

  “其二,他這一次可不止向我求助,信中還明確說了,他還向林驚龍寫了信。”

  “所以,我要是不幫他,林驚龍幫了,那該如何?”

  “寧拙可不是普通人吶…”

  沈璽興嘆一聲。

  自從上一次林驚龍、公孫炎的事情發生之后,他在心中立即對寧拙的定位做出了調整。

  他之前把寧拙當做下位,想要請他充任打手,去對付公孫炎。但寧拙卻直接跳出了這個框架,直接找上公孫炎,策反了后者。

  這一手端得漂亮,直接改變了林驚龍、沈璽的看法,改變了這個小團體的內部格局。

  現在,沈璽已經將寧拙當做,可以平起平坐,且需要爭取到自己這邊來的盟友了。

  所以,沈璽必須幫寧拙,而且還要全力相助。至少,要比林驚龍更勝一籌才行。

  蘇靈扣聽完沈璽的分析,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捂住小嘴,驚覺其中還有這么多彎彎繞繞。

  沈璽、林驚龍的回信很快就飛到寧拙手中。

  沈璽的回信不出寧拙意料,前者明確表示會在輿情上相助,動用九宮仙城沈家的名頭為寧拙站臺。

  林驚龍的回信,和沈璽的有所區別。

  林驚龍在信中,要對公孫炎一事統一口徑。不以損害林家、林驚龍兩者的名聲基礎上,林驚龍愿意親自出面,為寧拙撐腰。

  在信的最后,林驚龍直言:“妄言僧實力不俗,但依照寧拙道友的實力,何懼之有?直接打殺了,沒必要在口頭上爭來爭去,真的麻煩!”

  寧拙看到這里,微微搖頭。

  “林驚龍摸不準我的實力,所以想要接著這個機會,刺探出我的底細。”

  真要拼戰力,寧拙當然不會把妄言僧放在眼里。

  “但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真要出手,解決了妄言僧又如何?”

  “不管班積還是皮覆劫,都能再找到另外一把刀!”

  “且他們要對付我,必然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此番的流言污蔑,算是好的。真要破掉,接下來什么計策,就不是我能估計的了。”

  “萬一弄了個更加陰險的計策,我一時間還沒有防備,不免會徒生波折。”

  “當下的重中之重,還是興云小試啊。”

  寧拙和班積的看法是一致的。

  若是讓班積得知寧拙此時的想法,不知道會作何表情。

  “興云小試是一場場選拔。個人或者宗門的派系,以此來選拔人才。新舊之間建立聯系。”

  “這種聯系如果緊密,如果新人獲得賞識,那么在接下來的飛云大會中,也會得到萬象宗老成員們的幫助。”

  寧拙真心想要加入萬象宗,并在當中好好發展的。

  這是超級門派,且寧拙在這方面也有底蘊。

  孟瑤音遺留的聲望、溫軟玉、楊三眼等等,都是他可以借力的對象。

  這其實就已經是切入口了。

  通過不同的口子切入到萬象宗內部去,寧拙將來的修行會有不同的面貌。

  寧拙目前就處于觀察、挑選切入口的階段。

  “儒修群體只是萬象宗的中層,這個切入口并不算優秀。”

  “青簧子更只是獨來獨往的散修而已。”

  “八峰十六堂,要切入的話,這些才是最好的。”

  “但現在,八峰四舊四新,已經醞釀出危險的暗涌旋流。”

  “正常修士可能會避開流云峰,它常年處于空缺狀態,由每屆飛云大會優勝者暫領。近百年已經更替了七任峰主。它經常動亂不定。”

  “但其實紫雷峰是一個,比流云峰更大的坑。”

  “反倒是流云峰,對于有實力的修士而言,存在著巨大的機遇。”

  班積重金聘請四位魔修高手,想要牽制、糾纏住寧拙。寧拙沒有受到影響,對局勢一直都洞若觀火。

  “每一個興云小試,都是一場機遇。”

  “在這個階段,萬象宗的幾乎所有人員,都對未來的新成員一視同仁,敞開懷抱讓他人學習,給足機會。”

  “這樣的機緣,幾乎一生就只有一次了。”

  “將來我加入萬象宗,必有站隊,必有派系之爭。根本不可能學到敵對勢力的東西。”

  “萬象宗有多少場興云小試?數不勝數!這些都是學習機會。”

  “更可怕的是,這種學習的契機,幾乎是沒有代價的。”

  寧拙參加褚玄圭、青簧子的興云小試,付出了什么?

  他只付出了自己的時間,幾乎白得了會意筆、元音簧片書。

  “娘在玉簡中留言,囑咐我早來,果然是有深意的。”

  “我參加的興云小試越多,切入口就越多,收獲就越大。”

  “在這個前提下,若能順便打擊班積、皮覆劫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里,寧拙露出一抹鄭重之色:“所以,對我而言,當下的重點其實是學習之能!”

  褚玄圭的興云小試是特殊的,排除考慮。

  寧拙參考青簧子的就夠了。

  青簧子的第一場小試,免費傳授給優勝者們《元音簧片書》。寧拙雖然通曉了全文,但是其他人卻有理解上的困難。

  “這種情況,將來也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

  “畢竟,我在音律上只是基礎扎實而已。至于機關術,娘親也只是留給我一部典籍而已。”

  “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很多!”

  寧拙經過一番思考,命令廚老出動,主動對外放話:重金收購一切速學之法!

  他開價很高,如此大張旗鼓,立即引發新一層的熱議。

  “沒想到這個寧拙如此富有!”

  “妄言僧挑戰的人物,怎可能如此簡單?”

  “就連沈璽、林驚龍都給此人站臺,貶斥妄言僧當狗,想要牽扯寧拙精力。寧拙若是下場和妄言僧切磋,豈不是中了敵人的陰謀詭計?”

  輿情一時明顯偏向寧拙。

  與此同時。

  儒修的幾位臺柱般的存在,也在聚會中談及寧拙。

  其中一人道:“溫軟玉推薦的這位小輩,看起來不錯。他重金收購速學的法術,顯然對興云小試有了深刻認知。”

  褚玄圭回憶起寧拙在他面前的表現,微微點頭:“這是個懂事理的。”

  另外一人道:“既然寧拙對妄言僧,已經有了良好應對。我看,就不必在這方面相助了吧?”

  第三人緊接著道:“我們本身就不應當過份牽扯其中。聊正事吧,接下來怎么托舉這個年輕人?”

  老儒松濤生開口:“既然這位年輕人想要速學之法,且又大張旗鼓,而儒家又最擅長此法。說不得,是寧拙對我等發出的信號呢。”

  其余三修紛紛點頭。

  松濤生繼續道:“既是如此,不若就讓老朽來罷。”

  三修再次同時點頭。

  有人露出一抹擔憂之色,道:“還望老先生悠著點,若是寧拙因痛退出,怕為不美。”

  松濤生擺手,淡淡地道:“我心里有數。”

  碧松峰如一支倒插云霄的碧玉簪,終年云霧繚繞。一條近乎垂直的“登圣徑”,由無數飽經風霜的青石階堆迭而成,盤繞山體,直通峰頂。

  峰頂之上,并非瓊樓玉宇,而是一座古樸肅穆的文廟。

  文廟不大,青瓦紅墻,飛檐斗拱間沉淀著歲月的痕跡。

  廟前并無華麗牌坊,只有一株虬枝盤結的古松。

  清晨。

  數十位修士聞訊而來,見廟門關閉,便在松樹下耐心等候。

  “寧道友。”

  “孔兄、白兄,還有柳兄。”

  寧拙和白寄云、柳拂書和孔然打招呼。

  孔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寫信給他爹,請求交易的權限,結果被孔昭明回信怒斥了一番。

  孔然雖是神童,到底是年紀小,閱歷淺,加之仍舊對會意筆念念不完,所以就沒有向寧拙反饋。

  他斟酌語句,正要開口向寧拙解釋,文廟的門忽然開了。

  一眾修士進入其中。

  只見文廟內的陳設簡潔異常:正中供奉著一尊無字石碑,光滑如鏡,兩側則是數排簡樸的蒲團。

  此時恰有一陣山風呼嘯而過,卷動廟外松濤陣陣,如圣賢低語,又似書頁翻動,滌蕩人心。一股清冽的空氣被帶進文廟,帶著松針的清香和山巖的冷峻。

  老儒松濤生枯坐在廟內。

  他須發皆白,然面色紅潤,身形清癯挺拔,著一身洗得發白卻漿燙得一絲不茍的青色儒衫。雙目開闔間,神光內斂,并無迫人威壓,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浩然之氣。

  他掃視眾人,平和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問道于苦,求仁得仁。”

  “儒道非坦途,非詭道。其力生于心,發于志,成于行。欲窺堂奧,需明‘苦’之一字。非邪魔自殘之苦,乃‘苦心志、勞筋骨’之砥礪,乃‘朝聞道,夕死可矣’之決絕。”

  他袍袖輕拂,兩樣寶物便出現在眾人身前——是一團麻繩,以及大量木錐。

  “今日傳授爾等兩樣儒法,分別是頭懸梁、錐刺股!”

  “諸位依次上前,各選一條麻繩,一柄木錐吧。”

  眾修士面面相覷,有的人明顯皺起眉頭。

  寧拙發現孔然的小臉有點發白。

  一眾修士依次排列,選擇了麻繩、木錐兩件法器。

  寧拙拿在手中端詳。

  這麻繩灰撲撲,粗糲結實,散發著淡淡的草料氣味。繩上無任何符文靈光,只是被人用朱砂細細浸染過,顯出暗紅的色澤,隱隱透出一股沉肅之氣。

  而木錐有尺長。看質地的話,好像是由堅硬的山中黃楊木削磨而成,錐尖打磨得銳利。錐身之上,以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刻滿了勸學勵志的經文名句。諸如:“學如不及,猶恐失之”、“鍥而不舍,金石可鏤”、“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等等。

  松濤先生目光掃過眾人,帶著審視與期許:“頭懸梁、錐刺股這連個法門,古早便有,意蘊長存。”

  “非為戕害己身,乃為警醒惰心,激發志氣,砥礪神魂,奮發圖強,由困苦之中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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