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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平凡如他

熊貓書庫    大唐太子的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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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些景色,人就不會這么浮躁了,也不會著急了。

  唐人的生活節奏是很慢的,多數時候還能夠看著田地里的糧食發呆,也能看著河流發呆。

  “你會經常走出來看看嗎?聽說關中各縣中就你劉仁軌很少與其他縣的縣令走動。”

  薛萬備站在一旁沉默,這話是說給后方的劉仁軌的。

  太子殿下又來咸陽橋釣魚了,沒完沒了。

  劉仁軌回道:“臣以為殿下近來是心情浮躁,才會來這里。”

  李承乾道:“那你現在不趕孤走了?”

  “太子殿下出行勢必要驅散鄉民,只要不打擾縣內鄉民,臣亦不會打擾殿下。”

  “那伱現在已打擾孤了,劉縣令尤不自知。”

  “臣如何打擾殿下了?”

  “被人盯著后背的感覺很不舒服。”李承乾笑道:“不要總是站在后面,你走到近前來,這樣孤會舒服一些。”

  劉仁軌行禮道:“臣不敢。”

  李承乾忽然一笑,道:“你連孤都想趕走,你還有什么不敢的?”

  劉仁軌作揖低著頭。

  薛萬備帶著兵馬守在一旁,默不作聲。

  說話間,李承乾釣起一條魚,熟練地將魚從鉤子上取下,而后放入一旁的魚簍中。

  冷風吹過,幾片枯葉落下,飄在水面上泛起漣漪。

  李承乾呼吸著這里的空氣,聞著空氣的味道,看著流速緩慢的河流,釣魚時人的身心就會沉浸在四周的環境中。

  聽著咸陽橋上熱鬧的話語聲,在享受著此刻的沒有朝章政事的寧靜。

  魚兒又咬鉤了,李承乾釣起來一條拇指大小的魚。

  劉仁軌注目看著,見太子將這條小魚丟向遠處的河面,看了太子的舉動,他低頭似有思索。

  又釣了三兩條魚,李承乾便沿著河岸漫無目地走著。

  薛萬備幫著殿下拿魚簍,一手提著魚竿。

  太子每走一段路,侍衛們便跟上腳步。

  劉仁軌亦步亦趨跟在后頭。

  沿著河道的兩側田地上種著不少蘿卜,遠處的野地里還有不少孩子在玩鬧。

  李承乾道:“劉縣令。”

  劉仁軌快步上前道:“殿下。”

  平日里跟在身后,喚他一句他還是能上前的。

  別看他現在這般,像不點不亮的蠟燭。

  他治下的咸陽縣,縣民都念著他的辛勤治理。

  畢竟很少有縣官會在收糧的時節,在田地里住一個月的窩棚,來看著糧食。

  李承乾問道:“你現在俸祿幾何?”

  劉仁軌回話道:“自殿下將我等縣令俸祿提至五品,年祿米二十石。”

  這是自武德年間留下的俸祿規制。

  可見太子殿下蹙眉了片刻,劉仁軌又有些擔憂,難道說錯了?

  再又一想今年送來的俸祿就是這個數,又低著頭思量著。

  “平時生活如何?”

  “回殿下,還算富足。”

  這話聽著中肯,李承乾停下腳步,望著遠處思量道:“當真?”

  劉仁軌行禮道:“臣的才能用于治縣,殿下政令開明,關中各縣生民安逸,夫復何求。”

  李承乾又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是一個能一輩子做縣令的人。”

  “臣領命。”

  如果換作是許敬宗,說不定現在已將漂亮話說上天了。

  在劉仁軌嘴里是聽不到夸獎的。

  其實劉仁軌的生活并不富足,正如李恪所擔憂的,劉仁軌甚至將他家的祿米分給了赤貧人家。

  他對朝堂是忠誠且信任的,從他打死虞寧來看,父皇甚至將他從一個縣尉提升到縣丞,再升任如今的縣令。

  這種人很難得,因為在關鍵時候,他絕對會是第一個上的。

  換一種說法,或者是一個寧天下人負他,他不負天下人。

  漢室宗親的老劉家當真都是這種人嗎?

  李承乾走入咸陽縣,看著田地里的鄉民將一捆捆的麥稈全部扎起來,堆放在自家的院落中。

  還有一家老小,五六個人坐在田地里用飯,用了飯就小憩片刻,接著在田地里忙活。

  當官兵進入縣內,一眾鄉民便紛紛避讓。

  “恪弟最近還與你走動嗎?”

  “回殿下,吳王殿下如今在軍中當值,當值結束之后,偶爾有找下官喝過酒,是吳王殿下帶來的酒水與吃食。”

  安寧的咸陽縣,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叫。

  景色看起來都是金燦燦的,一片枯黃色中還能聽到幾聲犬吠雞鳴。

  走到咸陽縣衙門口,就看到一個走路還顯得蹣跚的孩子跑了出來,他伸出雙手想要抱。

  劉仁軌連忙上前抱住自己的孩子,道:“殿下見笑了,這是犬子。”

  縣衙內一個婦人也快步走出來,慌亂又有些帶著賠罪意味,默不作聲地行禮。

  “劉縣令,恪弟的朋友不多,他能將你當作朋友,你也應該將他當作朋友才對。”

  劉仁軌行禮道:“臣明白。”

  “好了,孤也回去了。”李承乾嘆息一聲,走出了咸陽縣。

  回到長安之后,李承乾給弟弟妹妹買了一大塊甑糕,順路看了看長安城的建設事宜。

  李治嘴里嚼著甑糕道:“皇兄,皇姐說母后看父皇不爽利。”

  “是嗎?”

  李治用力咽下甑糕又道:“母后今天來東宮與姐姐說了一些話,姐姐與母后說完也不爽利,還在剁排骨呢。”

  仔細聽了聽,東宮的廚房確實有剁排骨的動靜。

  李承乾揉了揉眉間,道:“父皇又怎么了?”

  “皇兄怎么知道是父皇的緣故。”

  還能怎么想,這個家能讓母后不爽利的,也只有父皇。

  畢竟要是弟弟妹妹闖禍了,最先生氣的應該是麗質。

  若真是這樣,現在李治應該在哭,而不是享受著甑糕。

  李治十分單純地解釋道:“聽爺爺說今天母后去見了父皇,還有舅舅商談了一些事,后來母后便來了東宮,現在又回立政殿了。”李承乾輕拍了拍他的后腦道:“沒事,吃你的。”

  “嗯。”

  李治嘴里嚼著一大塊甑糕,重重點頭。

  寧兒穿戴著圍裙,手腕帶著袖套,這些都是東宮特有的。

  她手里拿著一塊竹片壓著剛剛塑形的陶土,轉動一個圓盤。

  一個陶碗的形狀便緩緩成型,在小福的目光下,一個陶碗成型,放入平日里用來烤餅的爐子中,等待著成型。

  其實也不是東宮沒有碗筷了,只是寧兒喜歡在空閑地做一些陶器。

  今晚,東宮的飯菜還是很豐盛的,就是排骨剁得有些太細碎了。

  同樣的飯菜也給陛下與皇后送了去。

  這個時辰的長安城是很熱鬧的,用了晚飯之后,李承乾梳洗了一番道:“寧兒,準備一些布絹,孤要去看望老師。”

  寧兒在寢殿內收拾了一番,找出了幾匹較好又不會太過名貴的布絹。

  “殿下去看望房相不能用太名貴的禮,這樣就正好。”

  李承乾讓李治與李慎一人抱著兩匹布絹,這兩個蠢萌的弟弟陪在左右最好。

  聽到可以在夜里出宮玩,李治與李慎還是很高興的。

  走出寧靜皇宮,夜色逐漸籠罩了整座長安。

  臨近入夜時分,朱雀大街上很熱鬧,一盞盞燈籠都已掛上,街道上的行人也不少。

  李治這小子容易被外物吸引注意力。

  李慎還要拉一拉他的袖子。

  李治這才回神跟上腳步。

  來到房相府邸前,李承乾說明了來意,帶著兩個弟弟走入府邸內。

  一個仆從連忙走上前道:“殿下來啦,小人這就去通稟房相。”

  “不用了,你帶孤過去吧。”

  走到老師的書房前,看著這里與去年來時也沒什么變化,這間書房很寬大,書卷滿滿當當放在書架上,還能聞到墨香。

  房玄齡來到門前迎接道:“太子殿下。”

  李治與李慎先行行禮道:“見過房相。”

  房玄齡撫須又向李治與李慎行禮。

  “過了寒露節,就要轉涼了,孤想著來看看老師,這些天少有在中書省見到老師。”

  房玄齡低聲道:“近來邊關內外有諸多事要安排,前些天河東與朔方的兵馬剛調動了一番。”

  李承乾坐下來,看著書房中的陳設。

  房玄齡詢問道:“聽說太子今天又去咸陽橋釣魚了?”

  “嗯。”

  “見過劉仁軌了?”

  李承乾接過仆從遞來的茶水,觀察著茶水中的茶葉,低聲道:“他呀…一言難盡。”

  “殿下重視縣治,凡太子政令通過京兆府直達各縣,這種方式是好的,可看殿下對劉仁軌十分在意。”

  “老師覺得他是一個能做一輩子的縣令的人嗎?”

  “殿下想要提拔他?”

  李承乾否認道:“暫時還不想。”

  房玄齡飲下一口茶水,低聲道:“都說東宮太子門下才俊眾多,殿下還缺這么一個劉仁軌嗎?”

  “老師說笑了,人才永遠都缺。”

  “還聽聞陛下對太子殿下將西征得來的銀錢用來修繕長安,陛下對此頗為關注?”

  李承乾看著兩個懂事坐在一旁的弟弟,他們也不說話,而是安靜地坐著。

  聽著老師的話語解釋道:“修繕長安城的事是經過中書省的計議,還有工部主持的,朝中要踐行節儉的方略也是滿朝文武皆支持的,父皇有些言語也無妨,支持孤的人還是挺多的。”

  “父皇有抱怨也是正常的,至少父皇抱怨了,孤就會覺得父皇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很真實。”

  房玄齡了然點頭。

  李承乾拿出一份奏章,道:“有些事東宮太子也不能一言而決,當初父皇封賜陜東道總管,就想著做一些事,奏章上的安排還請老師斟酌。”

  聞言,房玄齡接過奏章,也沒當即打開看,而是問道:“殿下真的不打算重用劉仁軌?”

  李承乾解釋道:“都說劉仁軌是漢室宗親,可他這人從未以這個身份自居,正如他所言,若是朝中讓他做一輩子的縣令,他可以在縣令的位置上坐一輩子的。”

  “劉仁軌覺得他是一個平凡的人,平凡如他,與這樣的人交談,孤深得啟發。”

  房玄齡看著奏章上的內容,安靜聽著殿下的話語。

  仆從將油燈的燈芯拔高一些,讓光也更亮些。

  喝下一口茶水,李承乾道:“欲谷設出賣了高昌,高昌王死了之后,孤從麹智盛那張追悔莫及的臉上學到了一個道理,世事無常其實是常態,世道并不是我們期待的那么好,所以我們不要依賴天賦,也不要依賴他人的幫助…”

  “老師你看。”李承乾的話語頓了頓,道:“劉仁軌不以出身自居,他覺得他很平凡,可高昌王自命不凡,這一前一后的比較,不是很有意思嗎?”

  隨著太子的話語結束,房玄齡也看完了這份奏章,將它放在桌上,安靜思量著。

  李承乾看仆從拿走了布絹,而后門外又傳來了師母的話語聲,帶著一些自責與埋怨。

  房玄齡道:“殿下,這些政令中書省可以安排。”

  李承乾笑道:“有勞老師了。”

  “都是利于鄉民的事,保障官吏的好事。”

  走出老師的書房,李承乾見到了師母,稍稍行禮后便告別了。

  梁國夫人與老師夫妻兩人送太子殿下到家門外才告別。

  天色已經完全入夜,李治跟著皇兄的腳步問道:“劉仁軌是個很厲害的人嗎?”

  李承乾一路走著道:“他是個很掃興的人。”

  翌日,下了早朝之后,房玄齡便早早去見了陛下。

  而太子見了于志寧之后,這位東宮詹事兼殿中侍御史的于志寧去京兆府。

  在京兆府門外,停下腳步,于志寧思量了片刻,就獨自一人走入了京兆府內。

  半個時辰之后,于志寧就與京兆府尹李道宗,京兆府少尹許敬宗,以及京兆府書令官顏勤禮一起去了涇陽縣。

  尋常來說京兆府少尹許敬宗來涇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為他一直都身兼著涇陽縣縣令一職。

  杜荷留了些許的胡子,看起來也比當年沉穩了許多。

  于志寧笑道:“杜荷公子,朝中想要買作坊中的紙。”

  “這里有的是紙張,于侍郎隨我來。”杜荷領著頭,帶著三人走到一個庫房前,打開庫房的大門,入眼的滿滿一倉庫的紙張,這些紙張黃燦燦的,一卷卷成列在倉庫的兩側。

  些許陽光照入這處庫房,于志寧取下一卷紙,這卷紙很厚實,重重落在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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