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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來人,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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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里隨處可見的一草一木,哪怕生于荒蕪之地,其畢生也必然會想盡辦法去扎根生長。

  而大部分人其實也一樣,用好聽點的話說就是積極向上,有機會絕不擺爛;用通俗一點的說法解釋,也可以說是......飽暖思淫欲。

  歸根結底,依舊是野心二字。

  玄武門。

  王鎮有李隆基給的身份信物,再加上他身邊跟著宮人,他說是有賊入宮,守門的將士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看王鎮是自己人,他們便打開皇城大門。

  現在是白天,哪怕是左右萬騎營,也不是全部守軍都在里面,有些人輪到休沐,有些人則是去奉命去駐守各處宮禁,總之不可能全縮在軍營里當大爺兵。

  不過王鎮現在急需的人手不多,哪怕只有其中一部分人能站在自己身后也就夠了。

  在城門處,有一名軍官恰好騎馬路過,王鎮喊住他,讓他從馬背上下來,自己翻身上馬,策馬朝著左萬騎屯營沖去。

  馬蹄踏過宮內的石板磚,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等到了營門前,前面已經有一隊士卒主動攔過來,王鎮當即一挽韁繩,戰馬嘶鳴一聲,兩條前蹄高高揚起。

  “下馬,不然即刻拿下!”

  一名中年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他一開始只遠遠看到了人影,隨著走近,他立刻發出爽朗的笑聲。

  “賢弟,你怎么來了?”

  是葛福順。

  在他身后,隨即又走出了許久未見面的陳玄禮,對王鎮含蓄的笑了笑。

  李隆基走的時候帶走了劉幽求等人,但譬如說葛福順、陳玄禮這種萬騎軍官,則是被他全部留在長安。

  自從跟隨李隆基率軍入宮誅殺韋后之后,葛福順擢升到左監門衛將軍,陳玄禮等人也都隨之晉升,他們就是李隆基伸入宮中禁軍的無數只手,替他牢牢攥住了宮中大半禁軍。

  這些人依舊是中高層禁軍主官,太平公主也沒法全部罷免這些人,她確實能直接任免左右萬騎營的主將,但那樣一來,她跟韋后也就沒區別了。

  讓幾個光桿司令去調動一支從上到下都不會聽命令的軍隊,這舉動就是親手把刀架在自己脖頸上。

  兩人都對小老弟露出了親切笑容,但王鎮騎著戰馬,并沒有下馬,而是開口道:“葛福順,陳玄禮。”

  葛福順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看了一眼周圍,全都是萬騎禁軍,正在好奇地看著這兒,他覺得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納悶道:“你還不下來?”

  “葛福順!”

  王鎮在后者逐漸變得不解且不滿的目光注視下,淡淡道:“陛下口諭。”

  陛下?

  王鎮腰間有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給的魚袋,無論哪個,此刻至少都能讓面前兩人服帖聽話,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差不多的理由,因為王鎮現在跟他們是差不多的地位。

  但現在,這四個字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

  葛福順嗤笑了一聲,陳玄禮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變得冷漠。

  王鎮策馬靠近一步,葛福順任由戰馬的鼻息噴涂在自己臉上,他冷冷道:“本官奉命駐守玄武門,奉的是三省行文,天家詔令,王都尉不能張嘴就來什么口諭。

  有詔令,咱們接,但請你拿出明詔來。”

  王鎮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抬手指了指周圍。

  “就咱們三說話,其他人,離遠一點,我只要三句話的時間。”

  葛福順臉色陰沉下來,陳玄禮對周圍喊了一句話,周圍的萬騎禁軍們當即退開,只留三個人站在那兒。

  “汝等,奉誰的命?”

  王鎮緩緩道:“不問官位,不問王爵,天下萬姓,誰為至尊?”

  他指向身后的玄武門:“我現在明言告訴汝等,有刺客行刺李唐天子,汝等可以不遵令,但若是等臨淄王回來,看到你們這群混賬東西明知道天子遇刺還不入宮護駕,定然要把爾等一個個都殺嘍!”

  王鎮深吸一口氣,暴喝道:“陛下口諭!”

  葛福順沉默了片刻,緩緩地抱拳,繼而對著王鎮躬身施禮,眼里自始至終死死盯著他。

  “臣,葛福順,拜見陛下!”

  旁邊,陳玄禮跟著躬身施禮。

  “臣,陳玄禮,拜見陛下!”

  王鎮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落在人群中,他看見自己手下的那個陳年就站在人群里,身邊還有不少直接隸屬于他的萬騎禁軍,王鎮收回目光,稍微放緩了語氣,繼續道:“陛下有令,左萬騎營,即刻點起兵馬入宮。”

  “傳令皇城四角,封鎖城門,搜捕刺客!”

  葛福順抬起頭,回答道:

  “若真是此刻,當召太平公主、相王及中書令等人入宮進視。”

  “葛將軍這是在問我究竟有沒有刺客吧?”

  王鎮冷笑一聲,他從懷中拿出一只木匣,當著兩人的面打開。

  葛福順面露疑惑,他看見里面盛放著一截沾血的斷指,皮肉和血跡緊巴巴地繃在一塊,截斷處能看見白骨。

  但從某種方面來講,它還很新鮮。

  迎著兩人疑惑不解的目光,王鎮開口道:“這是天子的小指。”

  真有刺客?!

  葛福順登時瞪大眼睛,他不覺得王鎮敢在這種事上胡說八道,旁邊陳玄禮則是立刻轉身,在人群里喊出幾名軍官,對他們吼道:“擂鼓聚兵!”

  “打開武庫,分發甲胄,兵刃,軍弩。”

  王鎮跟著陳玄禮吼道:“去御廄牽馬,點三百騎,先隨我入宮護駕,爾等即刻去傳遍皇城各處,但凡不率軍護駕者,其罪等同刺客!”

  “隨我......入宮護駕!”

  ......

  “宮中的這些器物,錢財,全都拿出來,準備賞賜給將士們。”

  少帝大步走入殿內,他左手已經用熟皮和煮沸的干凈布帶包裹好,里面傷口處撒了藥粉,動起來依舊劇痛無比。

  他臉上有一絲不正常的紅暈,走入殿內后,迎面就看到幾名神色倉皇的宮女,而且他很快就發覺沒人執行自己的命令,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們在等什么?”

  宮女們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一個小宦官正匆忙收起想藏在懷里的玉杯,一個措手不及,玉杯從他手里滑落,砸在地上,發出幾聲脆響。

  老宦官從少帝身后走出,呵斥道:“陛下都說了,汝等還在等什么,速速去做啊?”

  一名宮女慌忙開口道:“可是,太平殿下說......”

  在她身旁的宮女則是開口道:“相王殿下沒說......”

  “先帝,是朕的父皇!這些,全都是朕的家當!”

  少帝氣的發笑,他站在原地咆哮出聲,有幾名宮女甚至比他還要高些,可此刻全都被他嚇得瑟瑟發抖。

  “朕姓李!”

  還是沒有人動身,就在僵持的時候,殿外值守的小宦官慌慌忙忙走進來,喊道:“左萬騎副使、折沖都尉,王鎮求見陛下!”

  殿門大開。

  外面,一排排的甲士開始逐步封鎖宮門,少帝所在的偏殿被大量甲士所圍攏。

  葛福順按刀走入人群中,大聲命令,在他身邊的二百多名萬騎禁軍頃刻間背對著大殿,拔刀向外。

  越來越多的禁軍正在迅速朝這兒聚集,少帝緩步走到殿門處,看到了讓他幾乎忘卻手上疼痛的一幕。

  宮中的石磚地面開始震顫,一陣陣沉重的馬蹄聲匯聚如雷鳴,轟擊著死寂的宮城,讓所有人都猛然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里。

  王鎮策馬而來,身后一百余騎兵跟著他策馬狂奔到殿外的廣場上,一面面左萬騎營的旌旗在騎兵們頭頂上方迎風招展。

  百余名騎兵,再加上周圍成百上千圍攏過來的萬騎禁軍,聲勢已經足夠浩大。

  王鎮身著黑甲,身后跟著陳玄禮,兩人緩步走上臺階,王鎮沒站在少帝面前,而是在低他幾個臺階的位置站定,對著后者躬身施禮。

  “臣王鎮救駕來遲,乞陛下降罪!”

  在他身后,陳玄禮微微抬頭,看到少帝左手居然真的裹著一圈染血的布帶時,他當即又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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