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百忽然嘿地笑了一聲,說:“我發現,以前我做什么事,都不想找別人幫忙,尤其是那些大佬們,總覺得要是找他們幫忙了,就不能顯出我自己的能耐一樣,現在,恨不得大腿更多一點。”
陸嚴河聽李治百這么說,也笑了。
“因為本來就很難靠自己一個人做成很多事情啊。”陸嚴河說,“不過想要證明自己也很正常,誰不想證明呢。”
李治百:“我。”
“啊?”
“我只是現在覺得抱大腿真好,以前我也沒有太奮斗,我得承認這一點。”李治百說,“我跟李鵬飛差不多,比他稍微好一點,至少我喜歡的事情還能折騰一下,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跟我說,他連喜歡的事情都沒有。”
“他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曬得黢黑。”陸嚴河說,“三天兩頭都在野外待著,一會兒在山上,一會兒在沙漠里,他甚至想過要去雨林,熱帶雨林那種,后來被家里人勒令禁止才作罷。”
李治百:“我看到他發的一些動態了,看著很羨慕,但讓我自己去就算了,不行了。”
陸嚴河大笑,“我也是。”
李治百:“我是懶且能不折騰就不折騰,你是懶但可以讓自己折騰起來,顏良是不折騰就不舒坦,本質上,你還是跟我更像。”
“聽起來不像是什么好話。”
“接受真相吧。”
陸嚴河:“不,我要掙扎一下,我跟顏良本質上是一樣的,跟你不一樣。”
李治百:“我只能說,你的掙扎就是自欺欺人。”
“閉嘴吧。”
隨后,荷西電影節正式發布了這一屆的入圍片單。
這一次,跟陸嚴河有關的兩部電影《龍門客棧》和《大海啊我呸》都是入圍的展映單元。
這本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結果,卻引得國內議論紛紛。
陸嚴河的電影,之前入圍的基本上都是國際四大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怎么這一次,全去展映單元了?
主競賽單元和展映單元的區別,就跟春晚和春晚配套節目的區別一樣。
你要說是不是仍然熱鬧,是的,關注度在這個平臺上,也依然很高。
但是,重要性肯定有差別。
《大海啊我呸》也就算了,陸嚴河也就是出品人和制片人之一而已,在實際的創作上,跟他關系不大。
但是《龍門客棧》…開什么玩笑?劉畢戈導演,陸嚴河編劇,商永周、陳碧舸、劉孜、周宇寧、顏良等一眾大咖組成的全明星陣容,這樣的級別,你告訴我,只入圍了展映單元?
在荷西電影節宣布這個片單之后的記者會上,藝術總監鄔楊就被有關媒體問到了這個問題。
他也不得不苦笑了一下,說:“《龍門客棧》確實是一部非常受關注的電影,前期我們也和《龍門客棧》的電影公司龍巖進行了充分的溝通,最后把《龍門客棧》放在展映單元。”
“鄔總監,你的意思是,把《龍門客棧》放在展映單元,是跟劉畢戈導演和陸嚴河他們溝通過的嗎?”
“這涉及到具體的一些溝通細節,請允許我不能回答。”鄔楊說,“但是,我可以說的是,我和劉畢戈、陸嚴河這些優秀的華語電影人都保持著非常多的交流溝通,對于《龍門客棧》在展映單元跟大家舉行首映禮這件事,我們都很期待,劉畢戈導演和陸嚴河都會出席本屆荷西電影節,參與《龍門客棧》的相關活動行程。”
“為什么《龍門客棧》去展映單元,你也接受?”
四月底的一天,陸嚴河去了葉脈網。
葉脈網后面要做兒童節、畢業季、暑假等專題活動,邀請了陸嚴河做活動大使。
當然,這個大使并不用出場,只是一個名頭,拍一些宣傳物料,比如海報、VCR之類的,露個面就行了。
而且,大使也不是只有他一個。
辛子杏還把她老公黃楷任給抓過來了。
陸嚴河去拍攝的時候,就跟黃楷任是同一天。
有段時間沒有見了,黃楷任一見面就問了《龍門客棧》這件事。
陸嚴河說:“我們是研究了一下,這部電影放在主競賽單元,對于專業性相對不那么高的荷西電影節來說,《龍門客棧》這個片子,無論是文化背景,還是作品偏商業化的節奏,都很容易讓片子的價值被忽視,你知道的,荷西電影節的片子,往往是《情書》這種看上去跟商業片不一樣、但是實際上也比真正的藝術片要好看的劇情片更受歡迎。”
黃楷任點了點頭。
“《龍門客棧》對于不熟悉中國武俠這個概念和設定的觀眾來說,其實就是一個犯罪故事,對吧?”陸嚴河笑著問。
黃楷任想了想,點頭,“還真是。”
陸嚴河說:“所以說,我們覺得放在展映單元的話,會相對好一點,不參與競賽,看這部電影的人就會少帶一點功利性的判斷,當然,最主要的是,方便龍巖賣片,進入主競賽單元最后沒有拿獎,跟自己不把片子送主競賽單元,是兩個性質。”
黃楷任:“但是現在大家好像都認為《龍門客棧》是沒有被選入主競賽單元。”
“現在先議論著吧,議論也是一件好事,本身《龍門客棧》去荷西電影節展映,就是為了宣傳去的。”陸嚴河說,“回頭我們參加荷西電影節宣傳的時候,自然有機會進一步說明。”
黃楷任點點頭。
“你最近忙嗎?”
“在跑《一針見血》的宣傳。”黃楷任說,“這部電影定了五一檔上映。”
“啊,這部電影。”這個電影的劇本,當時陸嚴河還幫忙看過。
黃楷任拿了兩個劇本過來,另一個叫《昨日復現》,問陸嚴河覺得哪個劇本更好,應該選哪個劇本,當時陸嚴河是推薦了《一針見血》這個,雖然是群戲,黃楷任的戲份沒有在《昨日復現》多,但是,陸嚴河覺得《一針見血》的劇本更好。
后來,黃楷任自己糾結了一下以后,也選了《一針見血》這個劇本。
如今,《一針見血》要上映了,《昨日復現》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僅沒有按照原定時間開機,到現在都沒有開拍。
似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沒有找到投資方滿意的男主角,最后,遲遲不能開機,慘遭撤資,然后因此引發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一針見血》的預售情況怎么樣?”
“還不錯,回本難度應該不大。”黃楷任說著忽然就笑了,“說起來,真的挺搞笑的,以前電影圈的人,動輒就說自己的電影要破十億、二十億,但是我現在碰到的電影劇組,很少再說自己這個電影的票房能有多高了,都在說回本難度的事。”
“大概是對于演員來說,比起百里挑一地去賭一個十億、二十億的電影票房,更怕自己拍的電影賠得底褲都沒有吧?前者未必能給自己的事業帶來多大的提升,后者卻是可以直接把自己在影視圈的地位拉下來。”陸嚴河說,“我看已經發生了好幾次這樣的情況了,尤其是比較偏向于流量型的演員來說,真的輕易別碰電影,一旦碰了,電影票房一拉胯,原形畢露。”
黃楷任點頭。
“所以《一針見血》的宣傳策略也都是這樣,以前是大家都只要實際實惠的東西,名義上虧損了都沒有關系,但是現在不一樣,電影公司也好,導演和演員也好,名義上的虧損也會帶來實際的虧損。”黃楷任說,“導演在宣傳的時候就說,電影只要能賣2個億就能回本掙錢,非常強調這件事。”
陸嚴河:“《一針見血》這樣的電影如果過份抬高觀眾的心理預期,它本身的類型片元素過濃,是會很容易給大家一種票房不達預期的感覺。”
說起這個,陸嚴河就想到了白百何。
這個女演員出事以后,復出,拍了一部叫《門鎖》的電影,也不是什么大片,也沒有什么豪華的演員陣容,賣了2.4個億,怎么看都屬于表現很不錯了,結果,一群人唱衰白百何,說她出事以后就扛不起票房了。
然后就形成了一種群體印象,好像白百何真的扛不起票房了。
然后,白百何的資源就真的從電影慢慢轉到電視劇市場去了。
“…”這也是陸嚴河為什么總是強調要控制成本的原因。
電影確確實實是個一本萬利的行業,也確確實實可以一部電影就賺得盆滿缽滿。
比如《小鬼當家》和《情書》,那都是大爆特爆的票房奇跡。
但是,陸嚴河其實也好幾次碰到了“票房奇跡”這個概念破碎的危機。
一次是《榮耀之路》,漫長的點映之路雖然最后把這部電影的票房拉到了2億,可如果不是反復強調“低成本文藝片”的概念,以最開始只有百萬、數十萬的日票房,是很容易被水軍和黑子抹黑“票房失利”的。
還有一次,就是《情書》。
至今還有人在網絡上不斷地說綠谷花了六百萬美元買了《情書》在北美的發行權,結果北美票房才八百多萬,綠谷血虧——
有人帶節奏,也有很多人不明就里,真覺得《情書》在北美屬于血撲了。
他們不僅沒有意識到《情書》這部電影能夠在北美院線票房拿到八百多萬的票房有多難得,也不知道,《情書》之于綠谷,能夠被以六百萬美元的成績拿下,綠谷真的純粹是出于流媒體和家庭娛樂方面的版權收入給出的高價——
院線票房都是意外之喜。
別的不說,《情書》光是在付費、免費電視臺以及點映頻道的收入,就夠綠谷賺七位數了。
國內電影苦票房論久矣。
事實上,電影這個行業要是真的只靠院線票房盈利,那各個電影公司干的都是九死一生的買賣。
當然,中國電影目前干的就是這九死一生的買賣——產業鏈實在沒有做起來,連流媒體版權都賣不上價。
像陸嚴河和黃楷任這樣的演員,是一定不能任由電影公司去“做大做空”一部電影的票房預期的。
一旦沒有達到預期,電影公司可能靠著忽悠觀眾進場,實際上賺了一大筆錢,但是對演員來說,卻是實打實的“扛不起”“號召力弱”。
“《一針見血》,你是主扛票房的那個嗎?”陸嚴河問黃楷任。
“目前來看,是。”黃楷任無奈地笑了笑,“因為我是一番。”
“那你千萬別被坑了,現在很多電影方真的太坑了。”陸嚴河說,“什么票房要過多少億才能回本,什么你為這部電影付出了多少,目的就是為了鼓動你的粉絲去看電影,拉動票房。”
黃楷任笑。
“不會,《一針見血》的制作成本都已經公開了,就6200萬。”他說,“之前萬花世界的財報里面提到了。
“那就行。”陸嚴河點頭。
他們花了大約半天的時間,把拍攝完成了,和辛子杏一塊兒去吃飯。
這會兒都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抱歉,辛苦兩位了。”辛子杏笑著說,“等會兒請兩位吃好的賠罪一下。”
這一次陸嚴河過來拍攝,是不取酬的——
這種活動大使,一般情況下也都是名譽性質。
黃楷任也一樣。
全靠活動組織者的人脈圈。
辛子杏訂的餐廳在一棟百層樓高的大廈頂層。
一家很有名的“云端餐廳”。
這個時候過來,餐廳的人倒是不多。
而這家餐廳的服務員估計也都受過專業的訓練,對于大明星過來用餐,也并沒有露出特別興奮和激動的神色。
不得不說,這樣的環境讓陸嚴河會覺得很舒服。
雖然這么說不太好,不過,過度的關注,確確實實會給他造成一些不舒服,尤其是在這種私人行程、朋友聚餐的時候。
辛子杏跟黃楷任去年八月結婚,在他們倆結婚以后,陸嚴河本來以為,兩個人的工作節奏都會慢下來一點,沒想到,兩個人的工作節奏都意外地加快了速度。
陸嚴河有點好奇,問:“子杏姐,你和黃哥打算什么時候要小孩嗎?”
“順其自然。”辛子杏也沒支支吾吾,說,“如果這一兩年還沒有懷上的話,再上高科技吧。”
陸嚴河震驚地看著他們倆。
“高科技?代孕嗎?”
“倒也不至于。”辛子杏說,“哎呀,我現在跟你說這些干什么,你又不用懂。”
陸嚴河:“…你突然說高科技三個字,我第一反應就是那個。”
“你是看到有些新聞,所以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吧。”辛子杏笑著說。
陸嚴河對黃楷任說:“黃哥,你得努力。”
黃楷任:“用你說。”
陸嚴河:“哈哈。”
陸嚴河又問:“不過,葉脈網現在剛重新開局,工作壓力應該很大吧。”
“不會帶團隊,你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干到死。”辛子杏說,“但要我一直干工作,工作也不值得我犧牲我自己的人生。不過,我也沒有打算為了生小孩這件事耽擱太久,我喜歡小孩,我也喜歡這個工作,還好,努力工作了這么多年,工作上能請得起一個團隊分擔我工作上的事,家庭這邊,也有家長,也請得起保姆阿姨來支援大后方。”
陸嚴河點點頭。
這倒是實話。
辛子杏問陸嚴河:“你呢?你和思琦有什么計劃嗎?”
“沒有確定具體的時間,不過,應該就這一兩年吧。”陸嚴河說。
辛子杏震驚地問:“你們準備這一兩年就生小孩?”
陸嚴河:“…我說的是結婚。”
“我說你才二十五歲就生小孩…”辛子杏笑著搖頭,“行吧。”
黃楷任:“他們才多大,再過幾年也正常,其實就是再過幾年就結婚,放在咱們這一行,也屬于結得很早的了。”
辛子杏:“他們高中就認識了,談戀愛談了那么久,跟別人的情況可不一樣。”
陸嚴河莫名有些從現在的處境中抽離出來。
不知不覺間,這樣的話題,也開始慢慢地、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他的生活里了?
年紀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啊。
陸嚴河想到這里,沒忍住,低頭一笑。
“你笑什么?”辛子杏馬上問。
陸嚴河搖頭,沒說,問:“子杏姐,那你接下來會在葉脈網大干一場嗎?”
“當然,不然我回去干什么。”辛子杏說,“我要把葉脈網做成最好的文藝類平臺。”
“文藝類平臺?”陸嚴河有些驚訝,問:“不僅僅是一個社交類平臺?”
“綜合性的。”辛子杏說,“其實,葉脈網之前最大的特征是文藝青年網絡聚集地,我想在這個基礎上,去探索一下,建立更多的板塊。葉脈網現在最大的幾個代表性內容,一個,視頻類的,以《城市游記》為代表的人文記錄類的內容;一個,以《Star!》為代表的原創文藝類的內容;還有一個,以作品評價為代表的社群互動類的內容。這三個加在一起,本身在國內就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