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陸家賀壽？”
殿內，左若童聽到自家弟子的話，臉上露出幾分喜意。
這幾年李慕玄在山上，修煉確實刻苦，性命修為不僅遠超同輩，甚至一些老一輩的修行者，都未必能比得上他。
整個三一門內，敢說穩壓這孩子一頭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么問題。
畢竟這孩子心性好。
哪怕是將同門師兄打了個遍，也沒有顯露半分驕狂之色。
但唯有一點，讓左若童有些擔心。
那就是這孩子太過專注于自己的道，對身邊其他人都只是應付，平常不太會主動去打交道，與他真正走的近的，恐怕也就只有陸瑾了。
本門尚且如此，更遑論其他門派？
然而，江湖不是打打殺殺。
講的是人情世故。
假如自己以后將位子傳給這孩子。
他內沒有多少親信，外沒什么多少朋友，雖然說這孩子自己不在意，可眼下正值亂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
哪怕只是維持表面關系，也千萬別太孤傲，太不合群。
至于說實力強大可以無視一切。
這說法聽起來沒錯。
可你強，卻不是天生就強，總是需要成長，而且你又不是不死之軀。
別人一個人干不過你，一群人總行吧，正面干不過你，背地里下藥使絆子總成吧？你能有多少精力來應付這些？
更何況，時代變了。
火器愈發盛行。
糾集一大批修行者有難度，但成編制的軍隊可就太簡單了。
這種情況下。
即便是他也要暫避一頭。
當然，左若童并不是說希望李慕玄變得太過世故圓滑。
只是亂世當中，保全性命不易，不適合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修行上，總要騰出一部分精力來做好身邊事，了解身邊人。
也正因此，在聽到這孩子想要下山時，左若童才會高興。
“嗯，去見識下各家手段。”
此時，李慕玄點了點頭，接著道：“另外，弟子想趁這機會下山歷練，一路步行至陸家，也算是開闊下自身的眼界。”
“不過弟子沒什么江湖經驗，所以想請師父跟我同往。”
“好。”
左若童直接點頭答應。
說實話。
在性命修為上，他對李慕玄很放心，可在江湖經驗這塊，這孩子就是張白紙，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險惡。
很多時候，即便那些魑魅魍魎，跟人心比起來都要好上太多。
而這孩子作為三一門的未來。
自己這當師父的。
總得護他先走一段路，等有了經驗，再讓他自己走也不晚。
但為了不讓弟子對自己產生依賴。
有些話還是要先說的。
“你這次歷練，為師可以與你同去，但路要你自己走，除非事關生死，否則為師不會出手，也不會干擾你做決定。”
“弟子明白。”李慕玄點了點頭，師父的做法正和他意。
路本來就是自己走。
長輩能護一時，卻護不了一世，終究要自己去面對這世間。
隨后，師徒倆也沒有耽誤，左若童在交代完一些簡單的注意事項后，兩人便收拾好行囊，開始朝江南陸家出發。
交通工具也很原始。
全靠兩足。
就如此。
他們一路北上，星夜兼程。
從閩地前往浙地。
中間有時走平坦官道，有時則翻山越嶺，走崎嶇小道。
李慕玄并沒有刻意去規劃某條路線，基本上就是朝一個大致方向走，反正每路過一個地方都可以隨時調整回來。
而這一日。
師徒倆沿著山路來到一處村落。
村子看上去并不算大，但卻人口稠密，大約有三四十戶的樣子。
然而，就在他們想繼續前行時，卻被當地的山民給攔住。
“兩位道長可莫要再往前了！”
“哦，為何？”
看著擋在身前的山民們，李慕玄直接開口詢問緣由。
“道長有所不知。”此時，一個披著獸皮，模樣憨厚的獵戶站了出來，“前面有妖物作祟，不少過往商旅都死在了那。”
“俺看兩位道長都挺年輕，莫要為了走捷徑，搭上這條性命。”
“還請快些繞路，
“妖物？”
李慕玄眼中頓時閃過幾分好奇。
他在書上看到過。
所謂妖物，其實就是除人以外的生物得炁，開啟了一定的靈智，在這個階段，它們的身體素質會得到大幅度增強，亦或者獲得某種能力。
其中最典型的，當屬東北出馬仙。
而李慕玄這一路走來。
人見過不少。
但妖物還真是第一次見。
想到這。
他頓時來了興致。
“無妨。”
“既然碰到了，那就是緣分，我正好去會一會你們說的妖物。”
李慕玄自忖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但作為人而言，碰上妖物殺人，自身又有能力，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然而，聽到他這話。
在場村民卻是突然陷入一陣沉默當中，相互對視一眼后。
獵戶才再次開口。
“道長，您是認真的么？”
“俺可跟你說好了，這妖物可強的很，身高十尺，面似老瓜，黑身有毛，長著鋒利獠牙，隨手一揮就能破土裂石，就跟傳說中吃人的山魈一樣。”
“伱怎么這么清楚？”
聞言，李慕玄有些好奇的問道。
“額這...這...”
獵戶顯然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發問，一時語塞，額頭上流下幾滴汗珠。
但他很快便恢復鎮定，解釋道：“俺之前上山打獵時，遠遠的瞥過一眼，那東西力大無窮，一拳就能把老虎打死。”
“哦~，原來如此。”
李慕玄點頭表示明白，接著道：“不影響，我有手段對付山魈。”
說著，便要抬手推開擋在面前的人。
而見他態度如此強硬。
獵戶嘆了口氣。
“那好吧。”
“道長既然有這手段，俺們就讓道長上山吧，說不定真能降服那妖物。”
“這可是造福鄉里的大好事。”
說到這，他卻是突然懇求起來，“不過還請道長帶上俺們同去，俺們這有不少人的家人，上山采藥時都死在那妖物手上，這次正好跟著道長一塊去殺妖報仇！”
“報仇！報仇！”
幾名漢子口中囔囔起來。
“你們這手無寸鐵，就靠著幾把破弓箭，去了怕是也幫不上忙。”
打量了幾人一眼，李慕玄擺手拒絕。
而聽到這話。
憨厚獵戶卻是一臉自信。
“道長可別小看俺們，雖然村子小，但也有幾桿土槍。”
“放心，絕對不會拖你們后腿。”
聲音響起。
李慕玄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后道：“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吧。”
“對了，大多數妖物都怕火，你們記得帶好煤油、火把，到時候真要斗起來，我怕是自顧不暇，你們自己小心點。”
“多謝道長提醒。”
聽到這話，獵戶憨厚的臉上笑意更濃。
而一直在旁邊沒動靜的左若童。
看到這一幕后。
他眼神復雜的掃了眼這群山民，最后目光落在弟子李慕玄的身上。
自己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
這娃有些厚黑呢？
不過左若童卻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繼續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