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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士舉起酒杯,他也喝。
宰相陸天從代百官舉起酒杯,他依舊喝。
全程笑臉,全程無言。
酒到中途,突然有人進來拜見:“稟告陛下,大隅特使前來!”
大隅特使?林佳良手中的酒杯輕輕一蕩,今日乃是進士宴,所有的國事活動都不應該選在今天…
陛下笑道:“今日大蒼進士濟濟一堂,正好讓大隅看一看我國年輕一代的風采,召見!”
原來如此,很多人理解了。
國與國之交往,有時候也要展示實力的,以免讓人瞧不起,從而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今日進士一滿堂,個個龍精虎猛,就讓大隅國的特使看一看,大蒼的底蘊深厚。
大隅特使覲見…
隨著太監的雞鴨嗓,金殿紅毯的盡頭,走過來三個人。
一個是手柱金杖的老頭,一個是年輕的文士,還有一人,是一名武將模樣的人,三人漫步上殿,手放胸前,深深鞠躬:“大隅特使古密,拜見大蒼皇帝陛下,上呈我皇國書。”
皇帝手輕輕一揮:“國書拿將上來。”
旁邊之人將那封金色國書接過,拿到皇帝面前,皇帝展開,眉頭陡然收縮:“貴國國君,讓寡人交出殺害七皇子之真兇?還限定十天之內?”
特使古密鞠躬:“回稟陛下,國書乃是三天前所寫,已過三天,現在只剩下七天時間!還得再剔除返程的時間,陛下有效的時間,只有四天!”
眾人全都大怒,這幅輕蔑的姿態,是在打整個大蒼的臉。
皇帝強壓怒火:“如果不交…卻又如何?”
特使道:“兵發四鎮,劍指中原!”
八個大字,滿殿皆驚。
“放肆!”一聲怒吼來自朝臣那邊,一個威風凜凜的大臣站將出來,卻是兵部尚書張文遠,張文遠厲聲道:“古密特使,七皇子之死,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國之人所殺,你家陛下寫下國書,讓我皇交人,豈有此理!”
正是!一堆人附和,你大隅國如此霸道,太過無禮。
子曰,憑空定罪,君子不取…
子曰…
特使道:“七皇子殿下與這位狀元郎當面起爭執,當面致死,如此簡單的殺人案,貴國查了半個月都查不清?是能力太差還是刻意包庇?我皇說了,如果貴國查不清,我大隅必可查清,交出這位狀元郎,即可!”
此言一出,滿殿無聲,剛才還口若懸河的列位大臣,同時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齊聚林蘇,林蘇在那里低頭品酒,象根本沒聽見這一番爭論一樣。
突然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卻是南王猛地站起:“不可!”
只有兩個字,但聲震全殿。
特使身邊的那個武將霍然抬頭,看著南王,他的臉色變了,他是修武的,他知道說話的人是什么人,整個大蒼,戰力最為強悍的一代異姓王,這個莽夫怎么突然跳出來?
特使道:“殺人者償命,欠債者還錢,天經地義!面臨兩國刀兵之大事,王爺卻跳出來,欲保下這殺人犯,罔顧兩國刀兵,請問王爺,你持的又是何道?”
南王額頭青筋爆,哪能說出什么道理來?他根本就不懂這些,他只知道,面前這狀元郎是他女婿,決不可能被帶入大隅。
皇帝陛下輕輕一抬手:“南王且莫多言!”
南王呼呼喘氣:“不可!”
依然是兩個字。
陛下轉向林蘇:“狀元郎,你且說說吧…”
林蘇站起,躬身一禮:“陛下既然要臣開口,臣也只能開口…特使大人,我其實并不想跟你說話的,知道為何嗎?”
特使盯著他,冷冷地道:“因為你根本辯無可辯!”
“不是,我只是不敢跟你起爭執,前番我跟七皇子起過爭執,他死了,你說我殺的,而如今,如果我跟你起爭執,你們三人出了金殿門死于非命,兇手豈非又成了我林蘇?”
全場大嘩,這是什么話?
特使臉色猛然一沉:“閣下想做什么?殺使?”
“我真懷疑你們大隅的人讀不讀書,我說的是如果…知道如果是什么意思嗎?不學無術也當什么特使,簡真丟人現眼!”
特使肺都氣炸了,但他必須承認,我真沒學過怎么跟市井無賴對話,這整個就是市井無賴的套路嘛:“你…”
林蘇直接打斷:“跟你這種人我懶得廢話,我只說一遍,你聽懂了可以保持沉默,聽不懂你可以繼續提問,但請恕我不再解釋…”
特使有點懵,怔怔地看著他…
“我與七皇子起爭執是有的,但起爭執并不等于就會殺了他,殺人是需要證據的,鑒于你的智商,我可以給你詳細解釋下什么叫證據,親眼看到兇手殺人的人證是,殺人兇器是,殺人的獨門功法是,憑揣摩想當然去指證的,不是證據!懂了嗎?”
特使臉上又青又烏,一肚皮的那個氣啊,但他還牢記自己的身份,猛然轉頭,轉向陛下:“陛下,本使不屑于與這潑皮爭論,只問陛下一句話,本國皇子進入貴國,貴國是否有安全防護之責?”
皇帝都沉默了。
各國向有慣例,外交之人進入本國,由本國負責安全防護,這是鐵規,如何辯?
林蘇開口了:“特使大人,你還沒搞清楚一件事情,貴國七皇子入京,本國理應提供防護,當時就已經跟七皇子作過交涉,要將七皇子身邊護衛換成大蒼禁衛,七皇子不信任大蒼之人,堅持使用自己從大隅帶過來的護衛,請問,七皇子自己拒絕了本國的保護,自己找死,責任該誰來負?”
“正是!”外務司正卿尹玉營一步站出:“當日本官與七皇子交涉的,七皇子堅持不用大蒼禁衛,怪得誰來?你…”
他的聲音突然停頓,因為他看到了宰相大人的眼神,是示意他住口。
但這個聲音一起,下方進士陣營中,立刻有附和。
厲嘯天補了一句極有殺傷力,本人當時也在現場,親眼看到七皇子死時,他身邊三個護衛神態異常,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殺的…難道說如果你們大隅皇子爭儲,有別的皇子借護衛之手暗算七皇子,也需要本國狀元殉葬么?
特使滿臉鐵青:“陛下,我皇國書在此,是戰是和,悉聽尊便!”
所有的聲音完全靜止。
突然之間冒出這么個大殺器,誰敢多言?兩國刀兵一起,生靈屠炭,沒有誰敢背這個引發兩國大戰的罪名…
林佳良等人心頭高高懸起,難道陛下真的要將他交出去?以一人換取兩國和平?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過。
張文遠開口了:“陛下,事關重大,不如讓林蘇以我國使者的身份,前往大隅,查清此事。”
陛下的眼睛亮了。
趙勛等人也心頭大跳,這步棋妙啊,妙不可言。
一方面無損大蒼聲威,并不是交出狀元郎,而是委派狀元郎為使,前往大隅商談國事,但所有人當然知道,林蘇進入大隅,必死無疑,一舉兩得!
南王眼睛鼓起,但他說不出什么話來。
林佳良氣得發抖,但他得到過林蘇的嚴令,今日進士宴,一句話都別說,他也不敢說。
陛下的目光移向林蘇:“狀元郎,眾卿提議,你以為如何?”
林蘇道:“張大人深謀遠慮,提議自然是不錯的,但微臣也有一策獻與陛下,此策或許更好。”
“哦?道來!”
林蘇道:“大隅占我北方四鎮,理所當然乃是大蒼死敵,對敵之策,先下手為強,依臣之見,不必等待大隅兵發四鎮,我方直接兵出龍城,奪奇陽關,迂回斗方山,烈火谷,大渡河,從后方包圍北方四鎮,將四鎮之荒奴斬盡殺絕!省得他們動不動拿四鎮說事。”
此言一出,且不說滿朝皆驚,就是陛下,也大驚失色。
張文遠一聲怒斥:“黃毛小兒,胡言亂語,軍國大事,豈可兒戲?閉嘴!”
林蘇道:“陛下讓我開口,張大人讓我閉嘴?請問,我該聽誰的?”
張文遠臉色大變,不敢再言。
南王猛地站起:“北方四鎮,如果沒有人敢出兵,本王出兵就是!”
全場大驚,這是南王第二次站出來了。
這莽夫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林蘇微微一笑:“南王忠義無雙,英勇無敵,下官早已聽聞,今日一見,果然無愧大蒼脊梁!然而,四鎮彈丸之地,尚不需要南王鐵馬強兵萬里奔波,下官另有一策,或能更快見功。”
“何策?”南王很識趣。
林蘇道:“這新晉進士四百余人,該當為國建功,微臣代他們向陛下申請,即日前赴邊城,獵殺大隅荒奴,殺千人,可升一級,殺萬人,連升三級,真正打通官場前行的通道,并以此為成例,以免新入官場中人,不思國恩,不思進取。”
這個建議一出,滿朝大臣個個面面相覷。
想做官,先殺敵?還要成為成例?
有心反駁吧,但還真的反駁不了,他的建議是為國保邊,他的建議是讓官員培養國家的忠誠度,大義在他那里,誰辯誰錯…
下面的進士更是mmp,老子是想當官的,不是去保邊的,你要發瘋你自己去,干嘛拉上我們大家?
林佳良忍不住了,跪地:“臣愿第一個上沙場。”
厲嘯天也跪下:“臣附狀元之議!”
章浩然、霍啟等數人同時跪下:“臣附議…”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全是請戰的…
最關鍵的是,林蘇提議的那個獎勵,大家喜歡啊,殺敵一千,升一級,殺敵一萬,連升三級,剛剛踏入官場的年輕人,誰不想升級?
皇帝心中也是大為振奮,真沒想到啊,以前但凡邊事,總是一堆大臣議和,今天是反了天了啊,這種反,他還是喜歡的,他是皇帝,保住邊疆就是保住皇位,不管在別的問題上有多么看不順眼面前這些人,在這個問題上,他還是傾向于這群年輕人的。
大隅特使眼睛都直了,心頭全是迷茫…
這是怎么了?自己所到之處,只要提及兵出四鎮,所有官員全都閉嘴,態度全都改變,不管什么過分的要求,總能得到滿足,這在大蒼身上早已司空見慣,但今天,他一提四鎮,居然讓滿殿進士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個個想著早點開戰…
這劇本有變啊…
他身邊的那個年輕文士一步上前:“一群幼雞,也敢口出狂言,殺我百萬雄師?來來,本人來見識見識大蒼國的頂尖文人風采。”
“閣下何人?”
那個年輕文士面向陛下微微一鞠躬:“大蒼皇帝陛下,本人乃是大隅進士李奇忠,尚未能摘取狀元、榜眼、探花三郎之位,今日挑戰你大蒼本屆狀元郎,不知是否合乎規矩?”
皇帝目光投向陸天從,陸天從踏出一步:“文人會戰,歷來是文道佳話,如何不合規矩?不知李進士欲如何挑戰?”
李奇忠道:“這位狀元郎口中,大隅鐵血雄師不堪一擊,本人就與他以大儒戰力比拼一場,讓他明白,縱然是文道,大隅亦遠非大蒼可比。”
直接對拼?
眾人全都興奮,獲取進士位,就是大儒,大儒戰力如何,他們其實也很想知道,但目前他們也才剛剛熟悉大儒戰力,尚未融合,更未實戰。
“狀元郎,這位李進士點名挑戰于你,你是否接受挑戰?”陸天從道。
林蘇淡淡一笑:“既然是點名挑戰,我有什么理由拒絕?又如何拒絕?接了!”
“既是戰,或有損傷,此是約戰文書,生死各憑本事,敢簽么?”李奇忠手一抬,一張金紙契約出現在掌中。
呼地一聲,厲嘯天出現在林蘇面前,林佳良也隨后就到,兩人臉色異常嚴肅。
“林兄,約戰文書提前寫好,此人來者不善,不如由我來打個頭陣?”厲嘯天道。
“三弟,小心,此人或有什么底牌,不可貿然生死戰。”是林佳良傳音。
林蘇盯著李奇忠打量半響,緩緩道:“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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