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盧植麾下大軍云集,兵分四路列陣于城池四面。雖然兵力只有城中黃巾三分之一,但一個個軍容肅穆,衣甲鮮明,一股軍煞之氣油然而生,震得城中黃巾不敢出城半個,只得仰仗城池探頭探腦,祈禱著接下來的戰斗自個所在不是主攻方向。
此時各部將士已經到位,攻城輜重也已盡可能完備。各城門前皆有一萬士卒,以鳳陣排列。
所為鳳陣,便是最前端精銳士卒充作鳳頭,用以掩護后方各部。
中心士卒持拱衛一架生鐵頭攻城大錘,是為鳳身,用以沖撞城門。
兩側士卒分三段,分別推云梯,持刀盾,舉長槍,是為鳳翅。開戰后沖至城門兩旁架設云梯,刀盾手先登以打開城頭局面,長槍手后至于城頭組成戰陣,以掩護鳳身同時伺機奪取城門。
后部民夫架設投石砲大床弩,是為鳳尾,開戰前發砲射弩以打擊敵軍士氣。
盧植見軍勢已起,當即揮舞令旗道:
“四方城門曲部展開攻城!”
伴隨伏鼓旗與傳訊兵將軍令傳往各曲部,漢軍各部依次展開陣勢。當巨型軍號奏響,漢軍便高聲呼喊著嘈雜的口號發動了沖鋒。
云梯鉤梯一個個架在那不算高的城墻上,一個個裝備精良面露兇光的士卒踩著木梯一變叫罵一邊攀登。
黃巾們自然不會任由敵軍爬上,紛紛將早就準備好的擂木磚塊往城墻下砸去。若是不幸被砸中,那少不得一個腦袋開花骨斷筋折。
不過即便如此,漢軍士兵攻勢也是不減。不僅僅是因為訓練精良,更是因為盧植給了許諾——奪城之后士兵盡情劫掠三日!
正所謂“徐徐如林,侵掠如火”,這句古話描述的其實是士兵在攻城和野戰時的兩種最佳狀態。
野戰之中,紀律第一。以穩定的軍陣緩緩推動,保證己方軍陣玩好的同時壓縮敵軍的移動空間,使得敵軍陣勢無法展開再緩緩圖謀,遠比急迫地砍殺敵人更有效率。
而攻城卻相反,仰攻本就處于劣勢,攻城速度越慢,頭頂遭轟砸的概率就越大。這種不知何時會落到頭頂的攻擊對人是最為折磨的,士氣跌落極快。
所以這時就得占個烈字,將領以厚賞甚至允諾屠城來鼓舞士兵,讓士兵內心充滿貪婪來暫時忘記恐懼,一氣呵成拿下城池。云梯之上士兵根本無陣可依,這種時候什么紀律都是狗屁,能把各部職責安排到位即可,其他的全靠一腔熱血。翻過城墻就算贏!
所以即便盧植是當世大儒,要想讓士卒效死力進攻,也只能違背本心讓這些士卒盡情劫掠了。反正城內百姓估摸著都被黃巾吃光了,到時候搶劫財物也只當是搶黃巾的。
戰斗激烈,漢軍鳳翅以曲為單位接替攻城,從日頭高升戰至日落西山。雖然城內黃巾眾多,可源源不斷補充城墻以至于城池難克,但一個白天的大戰還是讓黃巾部眾出現了疲憊慌亂之感。
盧植見狀,知道時候到了,當即下令道:
“子麒、建斗,你二人率本部一萬曲部,助戰西門!”
之所以西門重點進攻,乃是因為此時日頭西落,陽光直射讓黃巾雙目流淚難以視物。加之黃巾已疲,攻城可占優勢先機。
為了保證戰果盧植投入不可謂不大,那率領本部一萬曲部的二人,正是其長子與侄兒,本名盧俊義和盧象升。
盧俊義,字子麒,盧植長子,自幼好武,年方二十便練得一身驚天武藝。不過生性不喜讀書,四書五經自小左耳進右耳出。盧植嚴加教導多年毫無成效,只能無奈由著他去,想著武藝若佳亦可護國安邦。
盧象升,字建斗,盧植長兄之子,比盧俊義小上半載。與盧俊義不同,此子天性聰慧,文武雙全,經史子集倒背如流,更是練就一身不俗武藝。雖與堂兄相比武藝稍遜,卻熟讀兵書,懂排兵布陣領軍之術。盧植對其頗為看好,自幼帶在身邊教導。
這二人皆是當世俊杰,此次出征盧植便將二人帶上,一路下來多有戰功。此次攻城,各部竭盡全力,盧植也不愿護犢,命二人沖鋒在前。
對于這種戰斗,盧俊義是最喜愛的。平日里有什么戰事,他沖之前都會被自家堂弟死死拽住,絮絮叨叨吩咐一大堆事情。雖然最后總能證明聽堂弟的沒錯,但作為大哥多少還是覺得面子過不去。
這次倒好,堂弟往那城頭一指,告訴自己別想別的,沖上去,把看見的敵人全都捅成串就行。簡單明了,讓盧俊義不由得身心舒暢,感覺渾身都有力氣。
盧俊義身先士卒,舉著盾牌箭步如飛,落下來的滾石擂木被其揮舞盾牌打飛出去。頭頂的黃巾見此人兇猛,居然搬來一鍋熱油倒下!
盧俊義見狀怒火中燒,卻是舍了盾牌,從脖頸處取下一麒麟狀的玉制吊墜,猛地一揮,一把通體翠玉尖刃青芒閃爍的長槍憑空浮現。
神兵——玉桿麒麟槍!
見熱油潑下,盧俊義真氣流轉,手中玉槍旋轉刺出。槍尖猛地激發出如傘般的氣勁,那熱油潑上卻是被盡數彈開。盧俊義周身滴油未沾,卻是把兩旁云梯上的三五個士兵濺了一聲,哀嚎摔倒。
“啊!兄弟!該死的黃巾畜牲,兄弟們放心,俺盧俊義為你們報仇!”
見自己害得士兵掉落,盧俊義一時間心中即是尷尬又是憤恨,對黃巾的怒火更上一層樓。
于是其雙腿猛地一踏,最后一丈的距離被瞬間越過,整個人猛地踩在了城墻之上。長槍飛掃,將十來個擠成一團的黃巾打下城墻后,盧俊義猛地一震肩,一股剛猛氣勁沿著槍桿傳導至槍尖爆發。那槍尖一瞬間幻化萬千,伴隨著盧俊義的操控又將十幾個黃巾捅串。
“哇呀呀呀!小子莫囂張!劉牢之來也!”
一留著八字胡的黃巾將領揮舞著長槍襲來,試圖攔住盧俊義。此人正是東晉末年北府軍統帥劉牢之托生,實力煞是不凡。誰曾想見劉牢之槍法過硬,盧俊義不僅沒有退卻,反而眼前一亮。
“哈哈,終于遇到有點功夫的啦,來來來陪你盧爺爺玩幾回合!”
說完,盧俊義一個滑步閃過前方黃巾,一槍磕在劉牢之長槍之上,一下子讓劉牢之差點拿捏不住武器,幾乎脫手而出。
嘶,這廝好大力氣!劉牢之頓時知曉眼前年輕人絕非自己可以獨擋的,于是立即轉攻為守,呼喊周遭士卒上來拖拽阻攔。
感覺到身邊干擾不斷,盧俊義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在其看來這是非常不講武者尊嚴的行為,于是將玉槍使棒般翻飛打出,周遭黃巾便如雨般落下城墻。
劉牢之暗叫苦也,只能繼續招架那狂暴攻擊。就在其都準備認命之時,其身后一聲爆喝傳來。
“呔!哪來的小賊官,吃俺山士奇一棍!”
一身穿白衣手持一根碗口粗大鐵棒的粗獷大漢將鐵棒舞得好似磨盤,亂披風般殺將過來。
此人正是北宋末年四大反賊之一晉王田虎麾下大將山士奇,武藝也是頗為奢遮。見山士奇前來相助,劉牢之大喜過望,揮槍上前與其合力夾攻盧俊義。
盧俊義雖然一身武藝不俗,但對面二人也不是弱手,又有近乎無窮無盡的黃巾在一旁騷擾,盧俊義一時間不說敗退,卻也是難以前進。
四面城門處戰斗大都與此相似,黃巾畢竟占據城墻且人數眾多,各部攻城皆是進度緩慢,這讓盧植不由得捏了把汗。
“玄德啊玄德,你想的法子可得奏效啊,不然攻城失利,遭人出城反攻,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