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內。
幾萬太平軍經歷過瘋狂之后,陷入了一種特殊的平靜狀態。
沒有任何反抗,極度的服從,甚至麻木得仿佛牽線木偶一般。
讓做什么就做什么。
對于這些人的安排,蘇曳還沒有決定。
直接遣散是不大可能的,這群人在太平軍呆久了,比較難以適應正常生活了。
大概率,蘇曳會安排他們去挖礦。
當然,這種工作會很辛苦,而且還有一定的危險性,但蘇曳不會虐待他們,而且還會給予豐厚的報酬。
工作了幾年,融入了新環境后,甚至會給他們安排家庭。
蘇曳最想要的當然是把他們編入新式陸軍,因為這些人有基礎,而且服從性高。
但看著他們意志消沉的架勢,仿佛已經徹底失去了銳氣,不知道還不能站得起來。
“大帥,抓到石達開了。”
浙江巡撫衙門內,蘇曳接見了石達開。
“大人,有幾份報告,需要您的簽字。”一身旗袍的傅善祥走了進來。
在蘇曳身邊呆的這幾年,她稍稍豐腴了一些,身段變得更加成熟迷人了。
整個人比起在天京的時候,也仿佛年輕了不少。
原本的她,有一股凄美。
而現在的她,有一種含而不露的艷光四射。
從內到外的美麗,性感,甚至還有強烈的企圖心。
當然,這種企圖心不是貶義詞,而是她在努力綻放自己的魅力,甚至是帶有求偶性質的那種。
見到傅善祥,石達開不由得微微一愕。
一下子竟然有些認不出來了。
在天京的時候,她在楊秀清身邊,依舊非常美麗,但是卻沒有這么…性感。
石達開當然不知道這個詞,但是有這種感覺。
見到石達開,傅善祥也微微一愕,把幾份文件放在蘇曳的桌面上,然后離去。
空氣中,只有她留下的香味。
甚至,仿佛還有美麗的幻影痕跡,淡化在空氣中。
蘇曳面對石達開,也有些無言。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
“蘇曳,我落在你的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只有一個要求。”石達開道。
歷史上,他對清廷的官員也是這么說的。
蘇曳發現,這位翼王是有一定偶像包袱的。
明明野心勃勃,但是又要刻意壓制,表現出一心為天國,愛兵如子的架勢。
當然,歷史上他面對清廷官員的時候,說出這句話,視死如歸的架勢是恰當的。
也能贏得最后的身后之名,但是現在和蘇曳演這一出大可不必。
蘇曳本能就想要駁斥諷刺,你所謂的一個要求,不就是讓我放過那些被俘的太平軍士兵嗎?
還用得著你說,我不但不會殺他們,還會給他們安排合適的活路。
伱石達開用不著在我面前裝腔作勢的。
但這個時候,蘇曳懶得跟他計較,也懶得打擊他最后的裝腔作勢,而是配合道:“你說。”
石達開道:“放過那些被俘的太平軍將士。”
蘇曳道:“好。”
接著,蘇曳道:“你還有什么話說嗎?”
石達開一愕,欲言又止。
在歷史上面對清廷,石達開或許是一心求死。
但是面對蘇曳,他真的想死嗎?
未必的!
他內心深處或許是想要在蘇曳這邊擁有一個位置的。
但是…
蘇曳這邊真的沒有他的位置了。
足足安靜了好一會兒,石達開道:“這就動手吧,是五馬分尸,還是凌遲處死?”
蘇曳道:“我給翼王最后的體面,你自己上路吧。”
石達開一顫,道:“好,好,好,那多謝蘇曳大人了。”
為了表示尊重,蘇曳叫來王有齡,王世清、馬新貽、王天揚等高級官員,來給石達開送行。
人群中的石達開,手中拿著一支劍。
這是他自己要求的,蘇曳給他準備了好幾種自我了斷的方式,包括毒藥。
但石達開選擇了兵刃自戕,或許他認為這樣更加壯烈一些吧。
深深吸一口氣。
石達開橫劍于頸,仿佛想要說幾句豪言壯語。
但是,又說不出口。
猛地一咬牙,他一陣用力。
鋒利的堅韌直接切開了他的頸部動脈,鮮血狂涌而出。
他緩緩地倒下,整個人在不斷地抽搐。
一會兒后,就死去了。
蘇曳上前,發現他的眼角流下了一絲淚水,非常少,但是明顯有。
他后悔嗎?
應該是有些后悔的,后悔最后一次蘇曳勸降他沒有答應。
但是,又要無悔。
總之,這是一種非常復雜的情緒。
蘇曳稍稍用力,將他的眼皮合上。
“厚葬吧。”蘇曳道。
“是。”
沐浴更衣后,蘇曳穿著寬松的絲綢睡衣,正在看書。
城外,所有的軍隊正在重新集結,休整。
隨時準備等待蘇曳的新命令。
女狀元傅善祥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壺花雕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她身上的旗袍更加緊身了,使得她的身材更加凹凸惹火。
“別喝茶了,免得晚上睡不著。”她柔聲道:“這花雕酒我溫過了,而且還放了姜,還有一點紅糖。”
接著,她彎腰輕輕倒下了一碗。
這一彎腰,蠻腰更細,滿月更加圓。
曲線更加夸張。
倒了半碗,她端起來,輕輕喝了半碗,仿佛在嘗溫度。
然后,放在蘇曳的嘴邊。
蘇曳端過來喝掉。
“大人,翼王死了嗎?”
蘇曳道:“是的。”
接著他問道:“在天京那段時光,對于你來說,是什么樣的一段記憶?”
傅善祥道:“一開始非常激烈,昂揚,后來變成了恐懼,還有荒謬。”
“荒謬?”蘇曳疑惑道。
傅善祥道:“對,一種離奇的荒謬感,一切就仿佛唱大戲一般,充滿了不真實。”
蘇曳道:“你嘴唇這么紅?”
傅善祥嬌媚道:“我用了口紅。”
蘇曳道:“不是胭脂,朱砂?”
傅善祥嬌聲道:“不是,是口紅,不是您給的圖紙和原料配方嗎?實驗室造出來了一些,全部被我們搶光了。”
“好看嗎?您喜歡嗎?”傅善祥轉過頭來問道。
蘇曳道:“為何用大紅色的,而不是暗紅色的?”
傅善祥道:“我顯得太過于內斂了,我想要更加張揚一些。”
蘇曳伸手,輕輕劃過她的嘴唇。
她紅艷的嘴唇,輕輕一銜,輕輕咬住蘇曳的手指。
蘇曳輕輕劃過,微微的觸感,更有一種微微電流感。
“大人,我在您身邊,美貌能排第幾?身段能排第幾?”傅善祥問道。
然后,她輕輕伏在桌面上。
頓時,腰下曲線更顯得圓滾,更加顯得魅惑逼人。
蘇曳道:“怎么,你這個女狀元也在想這么膚淺的問題嗎?”
傅善祥沙啞道:“奴奴本來就是很膚淺的一個女人。”
蘇曳輕輕掀開旗袍的下擺,將里面的帶有情趣紋路的內兒拽了下來。
一陣雪白。
白得晃眼睛。
還微微一陣搖晃,竟然有一種果凍般的觸感。
蘇曳想了一會兒,道:“論美貌,你大概排第二到第三之間,論身段也在第二第三之間。”
一邊說,一邊徐徐而入。
傅善祥緩緩地配合,道:“是嘛?”
蘇州戰場!
經歷了幾天幾夜的激戰。
城下尸橫遍野,城墻都被徹底染黑了。
血跡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但是,蘇州城依舊沒有破。
勇猛無比的湘軍,一次又一次地爬上了城墻,但是一次又一次被太平軍推了回來。
兩支軍隊都勇敢到了極致。
對雙方的仇恨,也到了極致。
李世賢一次又一次身先士卒,瘋狂地殺戮的每一個湘軍。
在這一戰中,五千洋槍隊一開始還表現出了比較高超的戰斗力,但是很快就不行了。
雇傭軍,畢竟是雇傭軍。
哪怕是洋人雇傭軍,也只能打順風戰。
面對近乎瘋狂的太平軍,他們后來的戰斗力已經不如湘軍了。
營帳內。
李鴻章看著一份戰報,整個人陷入了凝重。
他手中一份戰報,桌面上還有一份戰報。
一份來自杭州,一份來自濟南。
兩邊都獲勝了。
接下來,他該何去何從?
湘軍又該何去何從?
“這對我們湘軍是最有利的不是嗎?”三弟李鶴章道:“最好的局面,就是朝廷中樞爆發內戰。”
幕僚周馥道:“而且最妙的是蘇曳擊敗了發逆大軍主力,杭州這一戰,發逆失去了一半的軍隊,從此以后在南方,發逆再也對我們造不成威脅了。”
李鶴章道:“俄國人遭受了襲擊,不得不從黑龍江退兵,但是依舊霸占了璦琿城。聽說這一次遭到海盜襲擊,俄皇震怒,加速了增兵的步伐,源源不斷有軍隊到清俄邊境。”
“如果蘇曳和八旗勛貴爆發內戰,俄國人支持八旗王公,英國人支持蘇曳,美國人支持我們湘軍,這就是天下三分啊。”
李鴻章道:“屆時,天下四分五裂,這是你想要的嗎?”
李鶴章道:“二哥,我們都是絕對的自己人,所以就不要隱藏了。”
“現在最最重要的是,就是我們的權力,我們的前途,我們的命運,不是嗎?”
濟南戰場。
這里就更加慘烈了。
無數的尸體,堆積如山。
人的尸體,戰馬的尸體。
濟南城墻,活生生被炸塌了一大捷。
城門也被炸飛了。
不遠處的火堆,就沒有熄滅過,都在焚燒人尸。
城內,到處都是篝火。
大勝之后的清廷軍隊,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死了那么多的戰馬,馬肉都吃不完。
而且還繳獲了那么多豬羊。
僧格林沁緩緩走過長街,空氣中傳來各種各樣的味道,焚燒尸體的味道,馬肉,羊肉的香味,還有酒味。
“僧王萬勝!”
“僧王萬勝!”
僧格林沁不管走到那里,那里的士兵就發出一陣陣歡呼。
有士兵直接把烤肉遞上來,把酒嚢遞過來。
僧格林沁也不顧燙手,直接抓過烤肉,一邊走一邊大嚼。
整整激戰了三天三夜。
最終,大獲全勝。
消滅的捻軍,不計其數。
正式收復了濟南府。
至此,他幾乎已經收復了整個山東。
僧王在八里橋之戰失去的信心,找回來了很多。
他甚至在幻想,如果他有這支軍隊,那么在八里橋之戰會不會敗得如此之慘?
旁邊的勝保高舉著酒壺,大聲道:“大清萬勝,八旗萬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數士兵整齊高呼:“大清萬勝,八旗萬勝。”
勝保道:“兄弟們吃飽喝好,然后擦拭你們的利刃,擦拭你們的槍膛,我們隨時要準備進京干大事。”
頓時,無數士兵鼓噪。
“干大事,干大事!”
京城皇宮!
朝堂之上,兩宮太后垂簾聽政。
小皇帝,依舊木然地坐著。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僧王急報,山東戰場大獲全勝,僧王和勝保收復濟南,消滅捻匪六萬余人,俘虜捻匪近四萬。”
頓時間,滿朝的八旗王公振奮。
而后!
僅僅半個多時辰后。
“六百里加急。”
“杭州急報,杭州戰場大獲全勝。”
“蘇曳大人徹底擊敗發逆十五萬大軍,擊斃擊傷發逆五萬余人,俘虜三萬五千人。”
“浙江匪患,徹底消除。”
頓時,朝廷再一次震動。
“恭喜太后,賀喜太后。”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如此輝煌大勝,我大清中興在即。”
兩宮太后也顯得非常高興。
“好,好,好,打得好!”
“蘇曳打得好,僧格林沁打得好。”
“要嘉獎,大大嘉獎!”
葉赫那拉氏朝著慈安太后道:“這兩個人,都要封賞。”
慈安太后道:“對,要大大封賞。”
接下來,整個朝堂都喜氣洋洋。
而后,散朝!
進入長春宮后,慈禧太后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原本喜氣洋洋的面孔,直接冷了下來。
“贏了,為何會贏?”
“僧格林沁為何會贏?”
這些言語幾乎本能地就要沖口而出,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你僧格林沁就算要贏,也起碼過個半個月,一個月再贏啊。
接下來怎么辦?
現在是平局。
“三娘,你能聯系到蘇曳嗎?”葉赫那拉氏道。
朱三娘一愕道:“太后娘娘,您更加能夠聯系到大人吧。”
呃?!
葉赫那拉氏反應過來,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原本就能夠通過正常渠道聯系蘇曳的,但本能總是想要走暗道。
“肅順和端華那邊,肯定是要召僧格林沁和勝保大軍回京的。”葉赫那拉氏道:“
現在是平局,但是他們軍隊距離京城更近。”
“這一戰給他們打出信心來了,他們肯定回進京的。”
朱三娘這個時候不應該說話的,雖然葉赫那拉氏知道她是蘇曳的人,但公開身份她還是宮女。
“進京之后,難道他們還敢發動兵變嗎?”朱三娘道。
葉赫那拉氏道:“不能冒險,安德海,安德海!”
片刻之后,安德海飛奔而入。
葉赫那拉氏道:“準備筆墨。”
接下來,葉赫那拉氏立刻寫了一道旨意,并且蓋上同道堂的印章。
“你,親自出京,乘船用最快速度南下去杭州向蘇曳傳旨,讓他率軍進京。”
安德海叩首道:“嗻!”
他收起懿旨,就要狂奔而出。
葉赫那拉氏道:“慢著。”
安德海停下來,跪在地上。
太后道:“你去找左宗棠,讓他派遣最精銳的士兵,護送你南下。”
安德海內心一顫。
莫非,莫非對方還敢在半路上對他動手,劫殺他嗎?
“嗻!”
安德海狂奔而出。
蘇曳的奉恩鎮國公府。
安德海朝著左宗棠拱手道:“見過季高先生。”
他平時可沒有這么乖巧,現在有求于人,所以態度謙卑。
左宗棠一貫來看不起閹人,此時也不例外,皺眉道:“怎么了?”
安德海道:“太后娘娘懿旨,讓奴婢用最快速度南下杭州,請蘇曳大人率軍回京。擔心半路上有人劫殺,所以請季高先生派遣一支精銳軍隊,護送我南下。”
左宗棠面孔微微一抽。
這…這架勢,難道真的要在京城發生中樞內戰嗎?
但是,左宗棠還是用最快速度,派遣一支精銳新軍,一百多人,護送安德海離京南下。
鐘粹宮。
肅順、端華、載垣、載齡等人整整齊齊跪著。
“太后,趕緊下旨啊。”
“趕緊下旨讓僧王和勝保率軍回京。”
剛才朝堂之上,面對兩場勝利,他們也喜氣洋洋,說要對蘇曳和僧格林沁大肆封賞。
但是現在,也是臉色鐵青,如臨大敵一般。
慈安太后道:“這樣下旨,恐引發后果。”
鄭親王端華道:“這又能有什么后果?打贏了大仗,班師回朝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慈安太后依舊下不了決心。
她實在是擔心,如果下旨讓僧格林沁和勝保大軍回京,肅順和端華等人就會利用這支軍隊做大事。
她當然不想八旗被裁撤,她當然想要保住大清根基。
但是,她也絕對不想要內戰。
所以,不管肅順和端華等人再怎么勸,她也不愿意下旨。
此時,一個太監飛奔而入。
“啟稟太后,西邊太后那邊下旨了。安德海秘密出宮了,直接就去了蘇曳的奉恩鎮國公府,然后左宗棠就派了一支精銳,跟著安德海一起走了,應該是離京了。”
這話一出,慈安太后臉色劇變。
端華道:“太后娘娘,您看看,您看看。”
“您不下旨,但是西邊那個太后可不客氣啊。”
“如果蘇曳大軍先進京,那會是何等后果?”
慈安太后顫聲道:“之前蘇曳想出這個法子,他去浙江剿滅發逆,僧格林沁率領旗人軍隊去山東剿滅捻匪,不就是另類的兄弟登山,各自爭先嗎?不就是為了避免內戰嗎?”
端華道:“此一時,彼一時啊。蘇曳招募一半旗人進入帝國新式陸軍,并且成立了帝國陸軍學院,讓所有的軍官都成為他的學生,就是想要收服這些旗人之心啊。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些旗人反抗的意志如此堅決,所以正常的收心已經不可能了啊。”
載垣道:“這一場斗爭,終究要分出一個勝負的。不管是我們,還是蘇曳,都要分勝負,決生死的。”
肅順道:“太后娘娘,這是生死斗爭,這不是過家家啊。”
慈安太后依舊不愿意下決心。
端華道:“太后娘娘,如果讓蘇曳大軍先進京,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慈安太后內心深處,就是不愿意相信蘇曳會害她。
畢竟…他…他還說傾慕自己呢。
肅順和端華幾乎要氣炸了,自己這個外甥女太后真是…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心慈手軟?還對局勢充滿幻想?
還想著你好我好大家好?
看看人家西邊那個太后,何等之堅決?
當機立斷就下旨讓蘇曳率軍進京了。
你倒是好,都這個時候還磨磨蹭蹭。
但是,正宮太后就是掌握絕對大義,她不下旨,端華等人就是沒有辦法。
當然,他們也可以直接讓僧格林沁和勝保無旨進京。
但那樣的話,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忽然,肅順道:“太后娘娘,在您心中,是不是覺得蘇曳肯定不會傷害您?”
一時間,慈安太后面紅耳赤道:“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肅順道:“蘇曳,或許確實不會傷害您?但是西邊那個太后呢?”
慈安太后道:“她也不會。”
肅順道:“先帝是不是給過您密旨,關鍵時刻,鏟除西邊那位的密旨?”
慈安太后本能搖頭否認,但是偏偏她這個人,又不擅長撒謊,眼神都會把自己出賣。
肅順道:“西邊那位的性情您難道不知道嗎?平常時候當然和睦相處,但是現在對于她而言是生死攸關,您手中掌握能夠將他處死的利器。她難道不會防備嗎?之前沒有分歧的時候,當然一切都好。但是現在有了分歧和裂痕,她難道不想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隱患嗎?”
這話一出,慈安太后臉色微微一變。
很顯然,她對葉赫那拉氏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端華道:“太后娘娘,就算您不下旨,我們也會立刻招僧格林沁和勝保率軍回京的。如果那樣的話,名不正言不順,更加容易發生劇變。”
接著,幾個人再一次整齊叩首道:“請太后娘娘下旨。”
一刻鐘后!
一個大太監,在另外一支精銳護送下,用最快速度前往山東傳旨。
讓僧格林沁和勝保立刻率軍回京。
而端華立刻秘密會見了俄國公使,和美國公使。
“有一件事,非常需要你們的幫忙。”鄭親王端華道。
俄國公使面色冰冷。
甚至整個沙俄,都被徹底激怒了。
海蘭泡還好,只是被嚴重炮擊,殺了不少人。
但是海參崴,就極度慘烈了,因為距離得太遠,過了好長時間才被發現。
整個海參崴軍事基地的俄國人,幾乎被屠殺得干干凈凈。
一半的尸體,被堆積成為金字塔。
另外一半的尸體,被釘在木架子上,延綿幾十里不止。
這群海盜用最兇殘的方式,屠殺了整個海參崴。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但是沙俄也一下子就能判斷出,這是蘇曳和英國人的聯合陰謀。
他可以想象,皇帝會是何等震怒?
沙俄和大英帝國的關系,會受到何等顛覆。
“說。”
端華道:“僧格林沁和勝保在山東大獲全勝,蘇曳在杭州大獲全勝。”
“我們召僧格林沁和勝保的軍隊進京,西太后召蘇曳進京。”
“蘇曳的軍隊在杭州,距離京城遠得多,所以想要快速回京,一定會走海路。”
“我想要請你們的艦隊,對他的船隊,進行攔截。”
這話一出,俄國公使和美國公使互相對視一眼。
對于兩國而言,當然希望蘇曳徹底失去清廷中樞的權力。
足足好一會兒,美國公使道:“公然攔截蘇曳的船隊,那是會開戰的。”
端華當然巴不得沙俄和美利堅對蘇曳開戰,但不能這樣說。
“蘇曳和英國人既然可以用偽裝海盜的方式襲擊海參崴,那你們也可以偽裝成海盜去攔截蘇曳的船隊,不是嗎?”端華道。
俄國公使和美國公使,再一次對視。
端華繼續道:“兩位公使,蘇曳徹底掌權的話,英國就獨吞你們在清國的所有利益。所以在這方面,我們的利益是完全一致飛。”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旦我們執掌中樞,我們也會進行洋務運動。但是到那個時候,我們會對你們兩國進行定向開放。”
俄國公使道:“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接下來,兩國公使進入另外一個辦公室密談。
“這件事情,可以做。”俄國公使道:“而且對于我們來說,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美國公使沉吟不語。
他們雖然和蘇曳也是對立關系,但沒有像俄國人一樣不共戴天。
俄國公使道:“可以肯定一點的是,一旦清廷中樞陷入內戰,對于我們都是天大的利益是嗎?屆時我們扶持八旗王公,你們扶持湘軍,英國人扶持蘇曳。”
“這個國家,就被肢解了,我們三方都能獲得天大利益。”
美國公使道:“你也知道,我們國家正在內戰,而且我其實沒有在遠東發動戰爭的權力。”
俄國公使道:“我們不想開戰,那難道蘇曳就想要和我們開戰嗎?”
“他毀掉條約,不讓我們進入長江,難道我們不應該對他進行懲罰嗎?”
“而眼下,就是最好懲罰的機會。”
美國公使再一次沉默思考良久。
足足好一會兒,他點頭道:“好,做!”
接下來,兩國公使來到端華面前道:“我們同意你的條件,但是需要你簽訂一份密約。”
接著,俄國公使遞過去一份密約。
這份密約非常倉促,是臨時寫的。
他們就是這么貪婪,不管談什么事情,哪怕是對自己有利的東西,也都要獅子大開口。
端華接過密約后看了一眼,臉色稍稍有些難看,但還是咬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速度一定要快,西太后那邊已經派遣欽使離京,前往杭州宣旨了。”
俄國公使道:“你放心,我們的速度一定會更快。”
確實很快,僅僅一刻鐘后。
兩國公使就派遣的一隊武官,用最快速度南下,前往上海。
幾日后!
上海長江口。
俄國和美國的艦船,已經堵在這里整整幾個月了,一直對峙,始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但忽然一夜之間,這兩國的艦隊就撤退了。
而且撤退得無影無蹤,直接退到了外海去了。
長江艦隊的指揮官,閩浙總督徐有壬沒有感到歡喜,反而如臨大敵。
兩國艦隊忽然就撤退了,究竟有什么大動作?
又過了一天!
李鴻章原本一直圍攻蘇州的動作,也忽然停了下來。
直接停戰。
而后,他率領著大軍直接北上,離開蘇州。
不知道這個動作,包含何等意思?
緊接著!
朝廷使者來到濟南。
“太后懿旨,命僧格林沁和勝保,立刻率領大軍回京,欽此!”
僧格林沁接過圣旨看了一眼,心臟微微一跳。
因為圣旨上只有御賞的印章,而沒有同道堂。
也就是說,這不是兩宮太后的旨意,而僅僅只是東宮太后。
“僧王,太后的意思是立刻進京,不做任何耽誤。”大太監道。
僧王道:“我知道了。”
其實,對于這個圣旨,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所以,大軍已經集結完畢了,隨時都可以進發。
不過,他還是要做最后的商議。
山東巡撫衙門的秘密書房內,只有四個人,僧格林沁,勝保,傅奇,都興阿。
“母后皇太后下旨,讓我們率軍回京。”僧格林沁道:“要不要回?”
勝保道:“當然要回,我們不是等了好幾日了嗎?不回京,讓蘇曳率先回京,我們坐以待斃嗎?”
傅奇道:“就算只有母后皇太后的御賞印,但我們還是沒有抗旨的可能性。”
都興阿道:“僧王,這…這率軍回京,很可能就意味著內戰啊。”
僧格林沁拿著香煙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然后將煙頭丟掉。
都興阿道:“我們準備好內戰了嗎?”
勝保道:“走一步,看一步。但是肯定有一點,我們一定要比蘇曳率先進京。”
“再說,難道我們還能抗旨嗎?”
“在這里密會,有什么意義?”
僧格林沁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是啊,圣旨已經來了。
貪婪地吸完這根煙,僧格林沁來到門外。
外面密密麻麻,都是他帶來的軍隊,也勉強稱得上百戰之師了?
這一回京,可能就真的面臨內戰了啊。
足足好一會兒,僧格林沁大聲吼道:“全軍出發,返回京師。”
下面無數人齊聲高呼:“是!”
然后,僧格林沁一身戎裝,再一次翻身上馬。
幾萬軍隊,浩浩蕩蕩離開濟南城。
返回京師。
整個局勢,再一次陷入了可怕的焦灼之中。
朝廷中樞的內戰,真的就要爆發了嗎?
無數人的目光,都盯向了杭州。
都在等待著蘇曳的決定。
而與此同時,俄國和美國艦隊在外海,做了簡單的掩飾。
真的很簡單,就是換上了幾面海盜的旗幟。
然后,聯合艦隊開始在蘇曳回京的海路上開始游弋巡邏。
而徐有壬的長江艦隊,留下了一小半在長江口,他親自率領另外大半的長江艦隊南下,進入杭州灣,準備護航蘇曳大軍回京。
而杭州城內。
大太監安德海幾乎是日夜兼程,終于趕到了杭州。
“蘇相,太后懿旨!”
“著蘇曳大人,立刻率軍回京。”
然后,他直截了當把圣旨遞給了蘇曳,所有的規矩都免了。
蘇曳拿過圣旨,看到上面果然只有同道堂的印章。
而且字跡還有些潦草,顯然是葉赫那拉氏倉促之間寫成的。
安德海道:“蘇相,我們必須要快,山東那邊距離更近,所以僧格林沁和勝保肯定更早接到圣旨,肯定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我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集結大軍,登上戰船,走海路到天津,然后陸路回京。”
蘇曳朝著安德海道:“你稍作休息。”
安德海道:“是,蘇相。但是我們一定要快,如果讓僧格林沁和勝保的大軍領先太長時間進京,那就太不利了。”
接下來。
蘇曳把太后的懿旨交給了幾個親信手下。
徐有壬,王有齡,王世清,甚至袁甲三和馬新貽。
看完之后,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但是,也都沒有開口。
只感覺到內戰的腳步,越來越近。
但這件事情太大了,讓他們幾乎不好開口。
而且蘇曳的臉色沉著堅定,很顯然早已經拿定主意了。
頓時,徐有壬道:“下官完全服從蘇相的命令。”
王有齡道:“下官也是完全服從。”
袁甲三道:“下官亦然。”
馬新貽道:“下官亦然。”
蘇曳點了點頭,然后走出門道:“傳令下去,全軍登船。”
蘇曳的幾萬主力大軍,也提前好幾天就已經集結完畢了。
杭州灣的船只,也已經全部就緒。
隨著蘇曳一聲令下,幾萬大軍開始用最快速度登船。
不計其數的船只,密布十幾里錢塘江面上。
安德海稍稍休息了片刻,見到大軍登船,便心安下來。
甚至,他也來不及在杭州城內休息,直接就要登船,跟著一起回京。
次日天亮時分。
蘇曳的幾萬大軍,已經全不登船完畢。
“進發!”
隨著蘇曳一聲令下。
這支巨大的船隊,開始行動。
安德海一愕道:“是我看錯了嗎?我們是不是在往西走啊?”
蘇曳道:“你沒有看錯,我們就是往西?”
安德海道:“回京,不是往東走嗎?離開錢塘江進入大海,然后北上去天津?”
蘇曳道:“我們不回京。”
安德海臉色劇變道:“什么不回京?但是太后的旨意,可是讓您回京啊!”
蘇曳道:“太后那邊,我已經派人去解釋了。”
安德海道:“蘇相,不能抗旨啊?而且僧格林沁和勝保率軍回京了,我們不回京,何等被動?您還是奉旨,立刻回京啊。”
蘇曳冷冷看他一眼道:“我不說第二遍。”
然后,直接轉身離開。
安德海的臉色不由得青一陣,白一陣的。
僧格林沁和勝保二人,率領幾萬大軍,繼續往北回京。
而蘇曳的軍隊,乘船進入江南運河北上。
一部分軍隊,在蘇州登陸。
與此同時,太平軍的勤王林啟榮,侍王李世賢提前一個時辰,率領太平軍離開了蘇州。
頓時,蘇州變成空城。
蘇曳大軍進駐蘇州,并且用八百里加急向京城皇宮奏報。
收復蘇州。
而他另外部分的軍隊,沒有做絲毫停留。
繼續分別在常州,無錫,丹陽等地登陸。
幾乎不費任何吹灰之力。
他的軍隊重新占領了整個蘇南。
快到了極致。
從頭到尾都沒有抵抗,太平軍不斷放棄這些城池。
整個蘇南所有的太平軍,都在返回天京。
蘇曳這邊八百里加急的信使,一波接著一波回京。
蘇州大捷,常州大捷,丹陽大捷,無錫大捷。
緊接著!
另外一個額外的消息北上入京。
這是曾國藩的奏報。
久違的曾國藩奏報。
安慶大捷。
湘軍主力,攻克安慶。
緊接著,一個更加炸裂的信息傳播出去。
湘軍主力,正在從四面八方朝著一個方向集結。
天京!
他們這是打算攻打天京嗎?
京城皇宮!
僧格林沁和勝保的軍隊,距離京城已經越來越近了。
而這個時候,蘇曳的信使不斷進入皇宮。
朝堂之上。
一陣陣高呼不斷。
“八百里加急!”
“蘇曳大人收復蘇州。”
“收復常州,收復丹陽,收復無錫。”
“江蘇大捷,南方大捷!”
注:今天章節有點難寫,努力加快節奏,所以寫的有些晚。
恩公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