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二鍋頭老兄老奸巨猾,做事周全啊…
胡麻倒沒想到最后是這個安排,既省了自己上擂臺,又幫著自己得了獎賞,還賺得了一個大人情。
他忙將這位年齡看著比自己大了兩輪的大掌柜扶了起來,誠懇的道:“老哥千萬別這么說,都是會里本事大,我也只是湊巧帶了個消息,可不敢受你這一拜。”
瞧這掌柜一臉的激動與慶幸,對自己的感激倒不像是假的。
這種上擂臺的事,尤其還是對方叫陣,便是他們這些老江湖也害怕。
自己收了他的人情,以后在這群老掌柜里面,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交情與人脈了。
“呵呵,有你們哥倆聊的時候,現在走吧!”
這時,那笑臉的右護法已經揮了揮袖子,道:“其他的事情,我們已經著人去安排了。”
“今天晚上,我們倒是要先拿下這一陣再說!”
見著眾人表情都輕松了起來,一起向外走,胡麻心里也有些好奇:“這一晚上是被叫陣,地瓜燒趕不過來,想必是孫牛子上了。”
“這人本事瞧著一般,他們說的穩贏的法子又是什么?”
一邊想著,一邊走了出來,遠遠就見一群人在外面等著,正是楊弓和沈大棒子等人。
瞧著楊弓一臉關切,胡麻便要過去跟他說話。
還沒走近,冷不丁一股子欣喜的陰氣撲面,一個瘸腿的小鬼向自己磕了下來。
“胡老爺吉祥…”
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弓一腳踢了出去,罵道:“嚇老子一跳!”
“平時不燒香都不會出現的,這會子怎么這么勤快?”
不僅是他,就連胡麻也嚇了一跳。
冷不丁出來一只小鬼磕頭,沒人不害怕,但見到了是楊弓那只小使鬼,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從懷里摸了摸,之前出去辦事,隨身帶的青食肉干還有一點,便捏了一塊扔給了它,笑道:“吉祥吉祥,這會子倒確實承你吉言,撞了大運了。”
“伱太慣著它了…”
楊弓看著,埋怨了胡麻一句,表情倒是挺開心。
說白了,自家的小使鬼,自己抱怨打罵都行,但別人對小使鬼好,那也是尊重自己。
看著那瘸腿小鬼歡天喜地的捧了肉干,躲一邊享用去了,才看向胡麻:“你說的大運道是…”
“不必上擂臺了。”
胡麻湊近了他,低聲道:“上面人念著我給會里辦事,好歹有個苦勞,還要賞我呢!”
自己帶回了對方一陣人選的消息,倒是先不說,如今已經是個機密了。
“太好了…”
楊弓一聽,也頓時喜出望外,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笑道:“這事值得慶祝。”
“我呆會要去值守,你且等我,散了場一起喝酒。”
他這大咧咧的性子,把后面的沈大棒都看的皺眉了,胡麻也忙拍了拍他,示意他可別說這種話。
輪不到自己上擂臺,當然是好事,可你當了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那豈不是表示給紅燈娘娘效力是壞事?
一邊說著,一行人皆往鎮子中間的擂臺處走來,卻見兩邊已經擺上了數個圓桌,徐管事正在一桌上坐著,遠遠的向胡麻招手。
楊弓等人送了胡麻過來,便也去巡邏了。
在這種大事上,楊弓他們的身份雖然高,但卻要擔起巡邏把守的活計,是不會坐在這里吃酒席的。
而白香弟子,則是忙著起灶,上菜,當雜役使。
倒是胡麻這樣的青香弟子里升上來的掌柜,可以坐在兩邊的席面上吃酒。
胡麻坐了下來,與徐管事說了自己不用上臺的事,這徐管事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便給胡麻介紹起了桌子上的人。
都是在城里擔著各個職務的,就連白天時,拿出了“祖傳膏藥”救胡麻性命的青衣老頭子也在這桌上,姓錢,聽徐管事他們打趣叫他老算盤,胡麻深深瞧了他兩眼,然后也只先陪著笑臉端酒,謝他的救命之恩。
“好說,好說…”
老算盤笑著,關切的看著胡麻腦袋上:“回頭如果睡覺不安穩,再來找我換一貼,第二貼一枚血食丸就夠了…”
“又想坑我一顆是吧?”
胡麻想著:“還特么第二貼半價。”
“你等著,不從你身上找回二十顆血食丸,這事不算完…”
當然心里想著歸想著,卻也只能陪了他們說話,這會子徐管事給自己的介紹的,也恰是自己之前離開莊子時,打算賺了銀子過來走動的。
如今在這里認識了,又有了功勞打底,銀子倒是可以省下來一些。
當然該花還是要花,卻不用像之前打算的那樣買貴重禮品來當敲門磚了。
坐著說了會話,眼見得黃昏將臨,便有一聲鑼響,擂臺兩邊,沸沸洋洋的說話聲便忽地消失,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行禮。
擂臺兩側,各有布置,紅燈會這邊,是左右護法,提了一盞巨大的紅色燈籠過來,高高掛在了他們這一側。
青衣幫那邊,則是張開一幅巨大的青布。
青布中間,懸掛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象征著他們拜的青衣惡鬼。
拜過之后,眾人坐下,白香弟子便開始穿梭著上菜,兩邊的人也各自吃喝起來。
卻是因著青衣幫昨天贏了一陣,而且贏的還是紅燈會這邊叫陣的,因此人人振奮,早先青衣幫很多人都不好看自己,都打著主意怎么投奔到紅燈會來了,如今卻發現居然贏面大漲。
很明顯,他們那邊的飲酒說話聲,都比紅燈會這邊響亮。
“成與不成,就看今天晚上這一陣穩不穩了。”
徐管事也低聲嘆著,說出了眾人的擔憂。
若是今天晚上再讓青衣幫贏一陣,那紅燈會便是贏了剩下的,也只是平手。
對于道行本就高深的紅燈娘娘來說,這已是非常丟臉的事情。
他們心憂此事,就算席面豐盛,也吃不下,當然,對他們來說,已經吃了七天,也沒什么胃口了,胡麻倒是這幾日忙著趕路,胃口大開,痛快吃了一陣,還向幾人敬了杯酒。
酒過三巡,天色也早已黑透,忽地又是一陣鑼鼓聲響,眾人同時轉過頭來。
只見青衣幫一方,一個身上穿著青衣,面容俊俏的男子,端著一個小小的托盤,緩步走上了臺。
見著他,胡麻倒是一怔,居然是個自己見過的。
當初在牛家灣與其打過照面,楊弓那份大功勞,便是從他手里奪來的。
只見他走上了臺,便在擂臺上的一個蒲團上面坐了,向紅燈會這邊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昨天那一陣,未免太過血腥,傷了兩幫的和氣。”
“今天由我來叫陣,卻是不想搞得如此難看。”
“我帶了一壺好茶葉,不知貴幫哪位爺們,上來陪我喝一杯?”
紅燈會一方人人臉色壓抑,沒人真信他的鬼話,說的越是風輕云淡,準備的招越狠。
而在對方叫陣之后,便見得不遠處,鄭香主牽著孫牛子的手,把他領到了臺前,轉身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眼眶微微發紅,低聲道:“上臺去吧!”
孫牛子嘴唇哆嗦,嘴里似乎含著什么,想說話,卻已說不成了。
一咬牙,還是抬步上了臺,雙腿顫顫,努力站著,向了對方長長的揖了一禮:
“兄臺,見禮了…”
他嘴上說著客套話,臉色卻比哭還難看,說話時更像嘴里含了東西,含混不清。
實在這就已經顯得很失禮了,顯得紅燈會沒有臉面。
但那青衣男子,卻并不介意,只是笑著邀請他坐下,拍了拍手,身后便有下人,抬上來了一個爐子,里面滿滿碳,正燒著火,另外則是拿了一個大鐵壺。
當著眾人的面,向里面倒滿了清水,然后蹲在了爐子上,默不作聲的下去了,那位青衣的少香主,則淡淡笑著道:
“我請兄臺上來,是為了嘗嘗我帶來的好茶。”
“不過,我這水平不太行,燒來燒去,這壺水總也燒不開,兄臺瞧瞧有沒有辦法?”
一時兩邊的人都摒住了呼吸,知道這是劃下道來了。
胡麻也好奇的看向了臺上,只見爐火熊熊,火苗都從壺下竄了出來,燒的極猛。
但那只黑色大鐵壺,卻始終穩穩坐著,不見半點變化。
旁邊的徐管事伸過了頭來,低聲道:“小胡掌柜,能看出這里面的道道不?”
胡麻道:“水燒不開,難道是壺有問題,或是水有問題?”
他倒記得,在前世,也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一壺水燒不開的,但不知那少香主做了什么手腳。
“我瞧不然。”
徐管事緩緩搖了搖頭,道:“若是那樣,便下乘了,一旦看出了破綻,他就輸了。”
“青衣幫拼了老命,也要贏這一陣,不會如此簡單的。”
問其他人,也都凝著眉頭。
這時,倒有坐在了徐管事對面的一個老頭子,壓低了聲音,向眾人道:“這一關有些難了。”
“我瞧著啊,他應該是用了害首門道里的某個法。”
“這法叫作煮飯煮肉不熟法,若是不破了他這個法,那壺水便是燒到天亮,也是不可能燒得開的…”
“還有這種法?”
胡麻聽了,也覺得離奇,心里更是好奇。
孫牛子,或者說紅燈會里的上層打算用什么方法來破對方的法,而在他們還不知道對方如何叫陣時,又怎么篤定了自己能穩贏這一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