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察覺哥哥開槍,也立即轉身,但視野中只有瘸子被開膛破肚的尸體,什么敵人都沒有發現。
“在墻后面,是個高手。”
哥哥言簡意賅。
再高的心電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硬扛重火器,但是只要心電超過三十點,正面開槍就很難命中了,只能偷襲。
春生躲在一面墻后面,檢查從瘸子手里搶來的手槍。
仿制的是勃朗寧1911自動速射手槍,占據五個標準心電,有效射程五十米,槍里還有五發子彈。
媽的,這膛線車的什么東西?一看就是畫龍單兵賣出去的便宜貨!
春生暗罵一句。
腳步漸近,兩兄弟一左一右,已經包抄過來了。
這個距離,我不需要用氣機鎖定,也能做到百發百中,但對面有兩個人,就算我出手比他們都快,也不可能阻止他們開槍。
谷天宇剛才中槍了么?難道死了?真是麻煩!
春生反復思考。
谷天宇捂著流血的耳朵躲在花壇后面,心臟幾乎要從口中嘔傳出,雙腿不住顫抖,恐懼,憤怒和憂慮如同毒蛇一般,信子一吐一縮,吞噬著他的理智。
那個瘸子剛才想殺了我。
谷天宇內心深處依舊對這些亡命徒缺乏認識。
持槍是三十年苦刑以上的重罪,這些人居然都配了槍!
周大春在龍皮會地位這么高?
又是一聲槍響!
谷天宇咬著牙,強迫自己探出腦袋觀察戰局。
情況不太妙。
以前大哥夸過那個叫春生的,說自己一百招以內拿不下他,還說春生的槍法比自己準得多。
但是他不可能一槍殺掉兩個人。
怎么辦?
谷天宇陷入了劇烈的矛盾當中,僥幸心理告訴他,也許春生完全應付得來,他不是夸海口說,不用手槍能對付五十人么?何況自己只有六個多心電,還是基礎型,自己能怎么幫他?
安安靜靜待在這兒就好了…
你剛才不是主動做誘餌了么…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輕舉妄動,會死的…
耳邊的鮮血一直流進脖領,濕漉漉的觸感驚醒了谷天宇。
不行!
如果春生死了,自己一樣要死,不止自己會死,大姐和二哥也有可能被牽連,這群人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
要想個辦法,想辦法,谷天宇。
“這種技巧的危險性同樣很大,第一,當你鎖定的對方的時候,對方也會同時鎖定你,甚至可能先你一步發起攻擊…”
谷天宇腦中縈繞的黑暗炸開一絲充滿曙光的裂縫!
兄弟兩人的注意力全被春生吸引,他在花壇后面探出半個身子,努力回憶著吉祥的話。
先觀察對方的呼吸和肌肉流動,然后主動模仿對方的心電波動,使雙方的心電達成同調…
呼吸…心電波動…同調…
谷天宇死死盯著對方,
氣機鎖定。
!!!
突然,正逼近春生的弟弟腳步一頓,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開槍,完全不需要瞄準,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只用了一秒多一點。
春生抓住了這個機會!他扭身蹬地飛撲出去,在半空中連開兩槍,哥哥來不及扣動扳機就被一槍射中眉心,弟弟才轉過頭,也被一槍射中喉嚨,當場斃命。
春生呼出一口氣,這幾個人比他想象地要專業,所幸有驚無險。
春生站起來,視線越過兄弟二人的尸體,看到谷天宇痛苦地捂著肩膀,痛地躺在地上小聲呻吟。
剛才是他…
幾乎是完成氣機鎖定的瞬間,一股對于死亡的恐懼立即籠罩了谷天宇。
快閃開!
對方的心電幾乎是他的一倍,在谷天宇還沒有鎖定對方氣機的時候,對方的心電因為近似波動,已經比他先一步完成了鎖定。
對于所有的槍手而言,一旦發現有心電嘗試鎖定自己,都會毫不猶豫地立刻反擊,至少也要找到掩體躲避。
越是高明的槍手越是如此。
所以陳氏兄弟的弟弟幾乎是出于本能,立即轉身射擊。
如果雙方完成氣機鎖定的時間差再長一點,谷天宇會被一槍命中腦袋,當場死亡。
如果陳氏兄弟不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春生身上,完全沒注意自己背后,谷天宇還是會當場死亡。
可惜沒有如果,子彈最終只射中了谷天宇的肩膀。
春生一面打量四周,外放的心電偵查不放過任何死角,一面慢慢靠近谷天宇,把他扶到角落休息。
“你做的很好,但是下次不要這么冒險了,你的心電實在太低了,這三個人里最低的心電也有十六點,你貿然用心電鎖定他們簡直是找死,是誰教你這么危險的技巧?”
不知道是不是谷天宇的錯覺,他感覺和春生待得時間越久,對方的話就越多。
“還有兩個。”谷天宇捂著肩膀:“他們的車還在這兒,我想的沒錯,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別人周大春的死訊。”
“不,只有一個了。”
春生向外探出了腦袋和持槍的右手。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槍。
春生打中了刀疤楊的心口,對方也打中了春生的眉心。
銅制子彈在春生的額頭震顫不休,最終無力地失去所有動能,當啷一聲落地。
春生臉上綻放的人造皮膚向下耷拉,露出銀色的金屬光澤,這種做工粗劣的手槍和子彈,甚至無法傷害到他被改造過的強化頭骨。
春生兩三個縱躍就撲到了刀疤楊的面前,一腳踹在對方的心口,堵著了不停流血的槍眼。
“還有一個人在哪?”
刀疤楊滿臉不可置信:“你,你也做了改造手術…”
“二階戰爭義植,只做了頭骨和脊椎的改造,大概用了十五個心電吧,母星不是只有一個吉祥。”
春生盯著刀疤楊:“還有一個人在哪!說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
刀疤楊嘴角溢血,卻怪笑起來:“老張第一時間就去給雄爺送信了,恐怕早就已經到雄爺身邊了。”
春生眉頭一皺,最終嘆息一聲,腳下發力攪碎了刀疤楊的心臟,抱起疼得幾乎站不起來的谷天宇匆匆走出公寓院子。
“先把車和尸體處理掉!”
“沒用了,對方已經去報信了,我會和姚工說,想辦法把你那個小女朋友送出江寧,也許有用。”
谷天宇一怔,然后陷入良久的沉默。
春生抱著谷天宇走了許久,眼看就要回到江邊,他突然一怔,隨即藏到了一旁的民居后面,只見十幾輛黑色轎車魚貫而出,在大街上橫沖直撞,數百名西裝革履的龍皮會弟子黑壓壓地涌到街頭上,個個神色肅殺,上千只皮鞋雜亂地敲在柏油路上,發出潮水般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谷天宇已經出現了頭暈的癥狀,眼皮重得怎么也睜不開。
剛才他對春生的話還有點懷疑,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紙終究包不住火。
“誒,不對,他們去的不是臨江公寓的方向。”
春生低聲道。
此時龍皮會的弟子們已經走近了,春生躲到一邊,兩名青皮的談話頓時落入耳中。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大的陣仗?”
“雄爺在麗都大舞臺被人用炸彈襲擊,現在生死未卜!和他一起的弟兄全都死了!”
谷天宇把頭一歪,終于昏死過去。
春生盯著谷天宇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西樓,你有一個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