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谷雨這個名字,普通術門弟子包括錢固然這樣的高階術士,都不太可能聽說過。江道禎給何考提供的術門弟子資料中,也不包含長老級別的術士信息。
很多術門弟子只知丹鼎門當代掌門、宗法堂長老姓梅,人稱梅花仙,僅此而已,甚至連她是男是女、多大年紀都不清楚。
因為今年春節后的曾鴻業與武巖駿一案,江長老曾私下提到過這個名字,所以何考才有印象…如今回頭看,也不知江老頭是不是故意的。
梅谷雨是術門七大長老中最年輕的一位,比另外六名長老都晚一輩。假如按輩分,錢固或許得叫她一聲師妹。
但是老錢估計不敢這么叫,怎么也得恭恭敬敬稱呼一聲梅長老。
五年前,丹鼎門長老齊南聲因年事已高,欲擇地隱修,以求在有生之年能突破七階,辭去了長老之位…
宗法堂對外公開的說法是這樣,實際上他是被觀身門長老野鳳凰給罵跑的。
齊南聲辭位,當時丹鼎門只有一位梅谷雨有資格接任長老。她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六階丹師,是術門年輕一代中首屈一指的天才。
梅長老究竟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錢固然原先不知道。在她成為宗法堂長老后,其個人資料便屬于術門之秘。
錢固然近日拿到了那位新員工的應聘資料后,看了其身份證復印件,才知道梅長老叫梅谷雨,今年二十六,與何考同歲。
至于資料是不是真的,錢固然也不清楚,反正就是這個名字。
多說幾句,野鳳凰原名葉琪,除了少數親近之人以及術門高層,其他人也不知曉。
江道禎、李修遠這兩位長老,姓氏是真的,至于“道禎”、“修遠”其實是后來起的法號,雖不算假的,但也不是世俗中的原名。
宗正、谷椿、康如林這三位長老,在術門中用的倒就是原名。
據說梅谷雨是一名道癡,平日的愛好就是潛心修煉術法,對其他的瑣事俗務都不感興趣。所以她成為宗法堂長老后,丹鼎門的宗門事務,則被萬鐘樂等三名執事把持。
梅谷雨大部分時間都在仙壺洞天中修煉,從兩年多前開始,她干脆對外宣布已在洞天中閉關,據說是為了參悟如何突破七階。
梅谷雨出關,并非是因為已突破七階,假如硬掰的話,她也算是被何考惹出來的。
今年正月,何考在東北邊境一帶的林海雪原中救下了武巖駿,抓到了追蹤武巖駿的興神門術士曾鴻業,并暗中通知了李修遠長老。
谷椿趕到了境外的毛羅國,審問并處置了何考抓到的曾鴻業。宗法堂的調查結果。此案竟然牽連到丹鼎門的太上長老齊南聲。
此事雖與齊南聲有關,但齊南聲并無直接責任。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齊南聲的座下弟子、丹鼎門前任執事、五階修士俞平舟。
事件的具體過程是這樣的,萬鐘樂曾拿著張燕飛制作的那幅《譚仙拄杖圖》摹本,找到齊南聲請他老人家鑒定。
齊南聲鑒定出這是一幅贗品,便命俞平舟設法找到真品。
這個命令本身沒什么問題,但俞平舟找真品的方式卻大有問題,他指使曾鴻業設局陷害武巖駿,宣稱武巖駿畏罪潛逃。
他們的打算是私下抓住武巖駿逼問口供…結果卻被何考破壞了計劃,而且驚動了整個宗法堂。
就連久不問世事的梅谷雨長老都出關了,與江道禎一起趕到齊南聲隱居的太華山查問此事。
宗法堂最終公開處置了俞平舟,還有些內情只有高層知曉,但江道禎特意告訴了何考,并順嘴提到了梅谷雨的名字。
這件事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年了,沒想到梅谷雨并未返回仙壺洞天繼續()
閉關,而是跑到棲原來上班了!
何考聽到這個名字,再看錢固然的反應,就知道不可能是同名同姓,分公司要入職的那名新員工就是丹鼎門的梅長老。
應該還有人特意跟錢固然打了招呼,不能透露梅長老的身份,也不需要有什么特別照顧,就將她當做一名普通員工云云。
錢固然確實沒有透露梅長老的身份,他只是說出了新員工的名字。而看何考的反應,顯然是已經猜到了,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何考莫名有點生氣,難道上班這事就這么香嗎?而且梅長老去哪兒上班不好,偏偏要來螣信集團棲原分公司工作,又要給何考當同事?
何考用疑問的眼光看著錢固然,錢固然翻了個白眼,然后又歪著腦袋瞟了何考一眼,何考則回瞪了他一眼。
兩人之間很默契,已經達到了用眼神就可以交流的程度,可以翻譯一下他們的意思——
何考:這是怎么回事,梅長老為啥要到我們公司來上班?
錢固然:你問我,我問誰去?她要來,我還敢不讓嗎?我還想問你呢,反正不應該是沖著我來的,肯定是沖著你來的!公司里有你這樣的員工,我這領導可是操老心了!
何考:我跟這事一點關系都沒有,也不想有關系。
兩人就這樣瞪了半天眼睛,何考終于開口道:“錢總,我提個要求,最近分公司有外勤或者出差的任務,就盡量派到我們部門,然后派給我。”
錢固然:“假如這位梅同事就是沖你來的,我卻讓你躲出去,合適嗎?”
何考:“按剛才的話,就把她當做一名普通員工,沒必要特殊對待。那么事業部總裁安排其他部門的工作,跟她有什么關系?”
錢固然:“因為她來了,我就特意派你出差,這不就是特別對待嗎?你不要自欺欺人!”
何考:“你就說派不派吧!”
錢固然拍著桌子道:“分公司確實有很多出差任務,比如客戶的現場技術支持,也需要你這樣的技術人員負責,但得考慮合理性,我畢竟是一把手…”
何考擺手道:“我明白了,你的級別太高,不能直接管這些事。那么無論是哪一級領導的意思,合理地把我派出去就行,出差還有補助呢!”
錢固然不置可否,岔開話題道:“老弟,你也不用太擔心。據說此人只醉心于修煉,對其他的事都不感興趣,可能就是為了修煉而來。”
何考:“我們公司算什么風水寶地,難道比洞天福地更適合修煉?”
錢固然意味深長道:“這還真說不準啊!我就是來了之后才突破的四階,聽說德高望重的江長老,也是在棲原突破了七階修為,他老人家跟你還頗有淵源呢。
有人若是正在突破七階的修行關口,聽說消息說不定也想來看看。
凡事還可以往好處想,比如我們公司有這樣一位基層員工坐鎮,還有誰敢來滋擾?平日也能清凈不少,在術門中有很多事,或許也能方便不少。”
何考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提高音調反駁道:“清凈?哪有什么清靜!你有沒有想過,以她的身份跑來當一名普通員工,今后這里會變成什么樣子…”
按何考的意思,梅谷雨是什么人?術門年輕一代最出色的天才、宗法堂最年輕的長老!平日別說巴結,連她的面都見不到。
宗法堂的諸位長老,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沒聽說過有誰朝九晚五定點打工。就連當初的江老頭,也沒人能摸得準他哪天會出攤呢!
梅谷雨倒好,以一個普通員工的身份來來這里上班,聞訊者不得蜂擁而至?哪怕就是能給她留下一絲好印象,也可能受用無窮。
假如能()
抓住機會與她結交,乃至更進一步結緣,那就更別說了。
舉個例子,不談隱蛾的身份,何考認識了林青霜、很討這位前輩的歡心,得到的好處就不少啊,更何況梅谷雨這種人呢?
再舉個例子,江老頭擺攤的棋盤、屁股下面坐的小竹凳、頭頂上面梧桐樹結的籽,那都不是凡品啊!
江老頭沒有暴露身份,只有另外兩位長老知道他在哪里擺棋攤,否則浦港鎮農貿大市場門口,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得有人蹲守機緣。
梅谷雨來了,可以想象有多少人要跟著混進這家公司。梅長老不愿意暴露身份,那么大家都陪她演戲唄,就以同事的身份相處,至少先混個臉熟。
假如擠不進這家公司,那也可以在附近守著,梅谷雨逛街的時候、買菜的時候、哪怕過馬路等紅燈的時候,都有機會偶遇并結識嘛。
到時候就看吧,這里表面上可能依然風平浪靜,但暗地里說不定熱鬧成啥樣呢!
雖然已施法攏音,但錢固然還是做了一個以手下壓的姿勢,湊過來小聲道:“你這話說早啦!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但是別人還不知道啊。
記住了,此事千萬不要外傳,至少不能從你我這里走漏風聲。你怎知這不是宗法堂在釣魚?假如真有人天天在這周圍晃悠,恐怕就有人要查問他們是因何而來。
術門的手段不僅僅只有術法,套路可是深得很…”
聽老錢這么一說,何考也意識到自己剛才不僅有點想多了,而且還有點想少了。梅長老跑來入職,并沒有用大喇叭宣傳,并嚴令相關人等不得將消息外傳。
如果有人聽說消息趕來想碰運氣,那么宗法堂正好可以查查他們的消息來源。
何考起身道:“這事就當我不知道,領導看著安排吧,我先去打個電話!”
錢固然一把拉住他:“你別著急走啊,我還想跟你商量呢。新員工來了,得安排一個住的地方吧,你看她住哪里合適呢?”
何考:“錢總,你的戲有點多了,既然是普通員工,用你操心這種事嗎,住你家還是住我家啊?她自己找的工作,自己租房子去。”
錢固然:“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假如她自己租房,入職時公司辦會推薦,十有八九她也會住在芝麻公寓,那里已經和我們公司簽了合作協議。”
何考嘆了口氣:“假如她就要住在芝麻公寓,我也沒辦法。”
錢固然:“你在觀流小區不是有套房子空著嗎…著急走干嘛,有啥電話不能在我這里打?”
何考坦然道:“我給某位長老打個電話,有些情況不方便被你聽見。”
錢固然:“那你趕緊去吧!”
何考去了消防通道,向下走了好幾層,估計超出了老錢的神識范圍,這才撥通了江道禎的音頻,并施法攏音。
何考剛才為何有這么大的反應?他剛剛突破四階修為,發現了《譚仙拄杖圖》的玄機,梅谷雨就要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在七大術門中,何考印象最惡劣也是最忌憚的,就是丹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