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門最擅煉制靈藥,觀身門次之,而春霖丹就是觀身門的靈藥,但很冷門。
它主要就是給普通人服用的,其性溫和且見效緩慢,長期服用并結合內養、外練,才能起到些許改益根骨的效果,以彌補資質的不足。
改益根骨極難,春霖丹已經代表了觀身門千年來在這方面研究的最高成就,但服用的效果仍然很玄學。
修煉能否入門,資質是重要的基礎,但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有人就算長期服用春霖丹,最終也入不了門,而真正天資好的人,也用不著服用它。
對于術門尊長來說,天下這么大,盡可以去挑選根骨上佳的傳人,犯不著選擇根骨本就一般的,然后再用春霖丹幫其改益資質。
何考托林青霜去打聽,林青霜也沒打聽到誰有春霖丹而且還愿意轉讓,還反過來勸他,沒必要花大代價去搞這種東西。
林青霜以為何考是幫黃小胖找的,還感慨這孩子挺夠義氣,但只是聽說了春霖丹這種東西,卻不知其珍貴程度,所以才會開口打聽。
在林青霜看來,黃小胖用不著春霖丹,他又不是先天資質不行,只是有后天虧耗而已,養元丹就是最對癥的靈藥了…何考可是真夠大方的。
養元丹本就是林青霜送給何考的,而在林青霜眼中,已將黃小胖視為預訂的弟子。結果何考又將養元丹給了黃小胖,這一波她完全不虧啊!
那么現在這三瓶春霖丹,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據錢固然聽到的說法,還就是金鷺園煉制的。
據說金鷺園早年一直想重金求購春霖丹,但始終未能如愿,他當時是想給親弟弟金鷺波服用。
十多年前也曾有一位前輩煉制了一爐,好不容易肯勻出來一瓶,可是金鷺園得到消息求上門時已經晚了,被別人買走了。
僅憑金鷺園自己,既很難將所需的靈藥搜集完全,當初也沒有修為煉制。
直到前不久的春節期間,他突破四階修為,到觀身門祖師殿參加二次傳法儀式,傳承中也有春霖丹的丹方。
他便提出要求,希望能親手煉制一爐,也算了卻多年來的一樁心愿。披景洞天中確實有煉制春霖丹所需的主藥,至于其他輔助藥材,宗法堂也能幫著湊齊。
金鷺園還承諾,假如煉制失敗,他愿意賠償損失。
他突破四階后第一次出手驗證修為境界,成功煉制了一爐春霖丹。
一爐成丹三十六粒,就是三瓶,一瓶歸煉制者金鷺園所有,一瓶由觀身門收存,一瓶則由宗法堂收存。
觀身門和宗法堂都出了藥材,各取一瓶當成庫藏。這種庫藏之物,肯定不是拿來出售的,而是留待依緣法贈賜…結果今天都拿出來懸賞了。
按知情人的解釋,這是頒布共誅令后第一起案例,所以有關各方都非常重視。
假如有人能抓到任仲清,就算他自己用不著春霖丹,也可以留給自家后輩,假如想出手,也會有很多人愿意花大代價求購。
可是何考卻感覺有些蹊蹺,有點想吃糖就有人送甜棗的意思。
因為他前陣子剛剛托林青霜打聽過,能不能搞到春霖丹?當時他也不清楚價錢,張口就想弄三瓶。
結果今天親手抓住了任仲清,三瓶春霖丹就來了,數量分毫不差!
何考可不認為自己有言出法隨的神通,感覺這好像就是被安排了。
他打聽到江湖令的內情時,還沒有聽說懸賞這回事。
然后有高人暗中指點任仲清來找他,這是給他挖了一個坑。只要任仲清找上門,他要么與任仲清同罪,要么就得暴露修為與身份…簡直無解。
隨后懸賞就出來了,難道另有高人也察覺到了什么,所以促成了這次懸賞,給了何考想要的東西,甭管何考打算怎么用。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何考能夠化解危機、搞定此事。
難道術門高層之間,也有人在暗中較勁?至于具體情況究竟如何,何考也沒法確認,而且也猜測不透。
但何考也付出了代價,他“暴露”了。
在老錢眼中,他就暴露了“谷長老秘傳弟子”的身份。假如還有高人在暗中查探,估計也能得出同樣的結論。
何考于是就代入這個身份去思考,要求宗法堂在公告此事時不要提自己的名字,把功勞都算在錢固然頭上,如此也顯得合情合理。
此刻回頭看,那三瓶春霖丹,好像就成了對他的補償與安撫。
錢固然卻感覺這功勞不好領啊,他剛才已在暗中聽見任仲清與何考的談話了。任仲清自稱接受到一道神念,指點他來找何考求助。
老錢覺得水很深啊,只能裝作沒聽見,此刻連提都不提這茬,就連任仲清想開口,也被他果斷一巴掌打暈了。
“要不然咱先通知衛執事,你跟她熟,我就是一個幫忙的,負責配合你們。”錢固然試探著說道。
何考想了想,點頭道:“好吧,那就先通知衛洛。”
衛洛這回沒迷路,來得很快,半個小時后就趕到了觀音山公園,穿著一件很寬松的黑色風衣,頭發很蓬松似是剛洗過。
她認識錢固然,春節期間剛在彩坪鄉見過一面,看見這個場面也很驚訝。
何考解釋了事情經過,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希望由老錢出面領功。就算宗法堂問出了任仲清的口供,也希望不要對外公開與自己有關的部分。
衛洛歪著腦袋看著何考道:“既然是你自己這么要求,我也沒有意見,畢竟要保護和照顧有功之人。”
何考:“幸虧你及時趕到,那么這個人,暫時就先交給你了?”
衛洛似是受了什么驚嚇,后退一步靠在何考的身側道:“我就是一個在公司上班的小職員,這個月剛租的公寓,難道要我大半夜拎具尸體回去?”
何考:“尸體?”
再看地上躺的任仲清,此刻居然已沒有了氣息。
錢固然看了看何考又看了看衛洛,有些無奈道:“可能是我剛才下手重了些,也是防止他再暴起發難,沒控制好力道…”
衛洛:“那就不用麻煩了,何考也不必再向宗法堂提什么請求。就是錢師兄在棲原遇到了任仲清,出手將其斬殺,并通知我趕來確認。”
衛洛現身之后,何考便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為任仲清莫名就沒了。沒了任仲清的口供,他就沒必要再解釋什么,讓錢固然直接領功就行。
其實老錢已經現場領功,因為衛執事確認了結果。
何考先前留了任仲清的活口,是怕有些事情解釋不清,同時也不太想亮明身份殺人,而且殺人容易處理尸體卻很麻煩,他又不能動用隱蛾之能。
但更重要的原因,他是想借任仲清之口,引導別人猜測他是谷長老的秘傳弟子,同時又向宗法堂提出要求,試圖不暴露這個身份。
因為有些話何考不能自己說,只能由任仲清“幫”他說。
此刻任仲清很及時地沒命了,何考都有點搞不清,究竟是老錢出手重了,還是因為衛洛已經趕到?
看來老錢和衛洛都已認定,他就是某長老的秘傳弟子,主動幫他掩飾。
在他們看來,不暴露何考秘傳身份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任仲清沒法再開口,何必搞得那么復雜?
這就有點弄擰了,但他們總歸是好意。
這樣也行吧,就算有高人在暗中試探,也試探出了何考想讓其知道的結果,就是沒能起到“廣而告之”的效果。
天都這么晚了,衛執事大老遠趕到觀音山公園,于情于理,何考怎么著也得請人家吃頓宵夜,順便再送她回去,別又迷路了。
那一對狗男女去宵夜了,只留老錢一個人在夜風中凌亂,功勞給了他,尸體也留給了他。但仔細想想,無論是小考還是小衛,還真的沒法拎這東西回去。
算了,趕緊搖人來幫著處理吧。
其實何考也不是故意為難老錢,在棲原地界上,這事也只能麻煩老錢。何考由此也發現了自己的一個短板,不僅修為尚淺,而且缺乏團伙勢力。
衛洛只是一個外來打工的,沒在本地建立勢力也很正常。但何考本人也是個光桿術士,假如不便動用隱蛾的能力,很多臟活他也干不了。
錢固然則不然,來到棲原也就一年時間,以他為核心已建立了一個團伙,骨干成員包括姚少蘭、還有好幾名知緣客,擁有一家事務所和好幾家不同業務類型的公司。
錢固然儼然已成為術門在棲原地界的話事人。
所謂話事人的概念,并沒有什么公開任命,只是大家默認的。
比如在棲原這個地方,原先的話事人就是顧云騰,他有足夠的勢力也有一批手下,可以幫忙處理很多不太方便的事情。
術門在棲原有什么事,很多人都會來找他。
顧云騰去世后,不知不覺間這個話事人就變成老錢了。想想老錢也挺牛的,不僅當上了螣信集團分公司副總裁,更突破了四階成為高階術士。
何考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勢單力孤了,但轉念一想…其實老錢不就是他的人嗎?如果說勢力,錢固然這伙人,已默認屬于何考團伙了。
至少在宗法堂幾位長老眼中,錢固然已經打上了這個標簽,他想賴都賴不掉。何考的背后還有宗法堂的三位長老,至于外援嘛,林青霜和衛洛都能算上。
何考此時又想起了黃小胖,假如黃泗能夠修煉入門,與蒙芽一起都正式拜在林青霜門下,那也算是他的團伙勢力啊,而且是核心成員。
期待小胖趕緊修煉有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