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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天梯怎用妙由人

熊貓書庫    隱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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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倒也不突兀,因為最近部門里都在傳,何考這只小奶狗因為什么事得罪了娥總,總被抓差盡干些吃力不討好的跑腿活。

  錢總適當表示關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錢固然可是精通望氣術的高手,望氣門一階術士人稱為“窺探者”,還有個綽號叫“捉奸者”,更何況老錢如今已是四階衙役。

  別人看不出何考與高雪娥的關系,難道他還看不出來嗎?就算何考的潛行術修煉的再好、平日隱藏得再深,但高雪娥可是普通人。

  其實都用不著什么術法神通,“小考”這個稱呼不經意間就能暴露很多信息。以前在公司里只有黃小胖會這么叫何考,后來老錢與娥總不約而同都開始這么稱呼他。

  聽見這句明顯有試探意味的問候,何考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是物理意義上的,潛行術修煉有成,就能夠控制呼吸、心跳等反應,最擅長對著測謊儀胡說八道。

  何考一本正經道:“多謝領導關懷!最近部門里有些人在說我得罪了娥總,所以娥總給我小鞋穿,其實都是誤會,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我與娥總關系很好,她對我一直很關心照顧。我只是在辦公室里坐得太久了,靜極思動,主動申請多跑一跑外勤。”

  “那就好,那就好!”錢固然微笑著點頭,緊接著又問了一句,“你知道娥總為什么會叫娥總嗎?”

  這一句還真把何考給問住了,因為他不知道啊,剛加入公司的時候,就聽大家都這么稱呼高雪娥,他就很自然地也跟著叫了。

  但突然老錢這么問,他也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奇怪。

  在棲原分公司或這說整個云服務事業部,如今只有三個人能正式叫“總”,分別是方總、劉總和錢總。就是一位總裁,P9級;兩位副總裁,P8級。

  另外還有兩人也經常被大家叫總,但顯得不是那么正式,就是行政總監與財務總監,都是P7級。

  高雪娥是項目組主管,P6級,其實應該叫高主管,其他部門的一把手大家也都是這么稱呼的,怎么偏偏到了她這里,就變成娥總了?

  順便多介紹一句,小胖的職務是項目經理,P4級,內部稱組長,在外面可以叫一聲黃經理,而何考只是P2級程序員,無職務。

  何考很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啊。”

  錢固然似是想笑,又似是有點疑惑:“你比我來得更早,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何考:“沒人告訴過我啊,網上能查到嗎?”

  “這種事網上可查不著。”錢固然終于笑了,似是確認了何考是真的不知,又嘆了一口氣道,

  “什么叫信息壁壘?這就叫信息壁壘!本以為人盡皆知的事,但偏偏就沒人告訴過你,于是就只有你不知道。”

  何考:“多大點事,你告訴我不就得了!”

  錢固然:“娥總來得比方總還早,方總調任棲原分公司總裁的時候,娥總恰好也被提為部門主管。

  方奇志到公司后,主持的第一次會議上,當眾叫了高雪娥一聲娥總,然后大家就都這么叫了…叫的人多了、叫的時間久了,高雪娥自己也沒辦法。

  在部門內,大家也感覺,娥總這個稱呼比高主管好聽多了。

  從那時起,整個公司就都在傳,新來的這位方總,是高雪娥的老相好。這種事伱也沒法找當事人求證,當事人更沒法找誰去辟謠…”

  很多大公司內部,都有不少此類真真假假的八卦,但是這種事情誰也不會再明面上公開說。

  何考加入公司后,雖然表現得很乖巧,幾乎誰都沒得罪,但除了與黃小胖是自幼的私交,并沒有拉幫結派,所以也沒人跟何考說過這些。

  至于黃小胖,應該是覺得也沒必要跟何考講這個。

  何考淡淡道:“這些沒譜的事兒,我也沒必要知道。我原先只是覺得,叫娥總比叫高主管好聽,顯得親切,現在也是這么覺得。”

  錢固然似笑非笑道:“也不是一點譜都沒有。”

  何考微微一皺眉,沒有說話,抬起頭就這么看著錢固然,仿佛在問——你什么意思?

  錢固然趕緊解釋道:“其實方奇志與高雪娥曾經是校友,那時候高雪娥還在讀本科,方奇志剛讀博士。

  是方總追的娥總,兩人處過一段時間,估計也就是吃過幾頓飯、看過幾場電影…我這只是是形容啊,形容他們的關系也就那么回事,估計連手都沒牽過。

  反正短則一個星期、最長也不超過一個月,這兩人就分手了,估計是高雪娥沒看上方總。

  但因為這一段,說方總是高雪娥的前男友,勉強也是可以的,所以公司里的有些傳聞,并非完全捕風捉影。”

  何考:“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假如他們自己不說,公司里其他人怎么會知道?”

  錢固然一拍大腿:“你終于問到了關鍵!知道什么叫借天梯嗎?”

  這句話更顯突兀,何考詫異道:“啥?借什么田地?”

  錢固然:“不好意思啊,說話有點小口音。天梯,就是登天的梯子,所謂天梯術,是江湖套路的一種,與盤局術并稱…”

  錢固然找何考過來,主要并不是說高雪娥的八卦,而是特意給何考上節課。

  何考如今已是知緣客,了解術門和術法的很多情況,但對術門中與術法修為無關的江湖套路,還需要補充一番知識點。

  坊間傳聞方總是高雪娥的老相好,整個棲原分公司人盡皆知,傳到后來那個“老”字也沒了,就是相好…以至于平常有什么事情,倒也沒人會找高雪娥的麻煩。

  除非有人想刻意針對一把手方奇志,否則又何必為難她呢?至于傳聞是真是假,此時已經不重要了,哪怕兩人根本沒什么關系!

  但錢固然剛來公司時就看出來了,方奇志應該對高雪娥所有企圖,但高雪娥對他沒那個意思、并沒有給方奇志什么機會。

  錢固然還能看出來,兩人曾經有過一段,但如今早就分開了…然后他就做了一番背景調查,發現事實果然如此,就是學校里的經歷。

  傳聞還導致了另一個結果,那就是在公司內部,高雪娥免去了很多被騷擾、同時也是被追求的可能,也說不清是好是壞。

  事業部那么多男員工,以高雪娥這么出眾的姿色,卻沒有什么人公開追求她,甚至都很少有人撩她,這原本是不太正常的。

  明明兩人已沒有任何關系,為什么還會這樣?這就是錢固然今天要重點講的天梯術…以此為例,已經剖析得十分明白。

  最后,就該回答何考的那個問題了,是誰制造的傳言?

  通常情況下,假如按照“誰收益就是誰干的”這條原則,那么應該是高雪娥干的。可是錢固然卻告訴何考,據他分析調查之后發現,這是方奇志故意放出的風聲。

  至于方奇志為何要怎么做,則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說到這里,何考也不知作何感想,只有哭笑不得道:“老錢,你怎么會打探到這么多情況?”

  錢固然苦笑著擺手道:“哎呀,職業病,望氣門的職業病!我這病情,還不算是太嚴重的。

  既然提了副總裁,總得深入了解一下頂頭上司。還有某些事情,不把相關情況弄清楚,也總感覺不放心,倒不是對誰的隱私感興趣。

  小考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可能得罪了事業部的一把手?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自己剛才說的,和娥總關系不錯。

  我剛到事業部的時候,就有人告訴我一些話,有關娥總與你的,肯定是不太好聽,不知道那位方總聽見了會是什么感覺?”

  何考:“他是什么感覺,我哪能管得著?而且級別差得太遠,就算他平時想找我的麻煩,也不太容易夠得著。”

  這倒是實話,方奇志平時管的事情與何考負責的工作,中間差著好幾個層級呢,哪怕到了部門內,還得越過高雪娥和黃小胖。

  往細了說,何考來的時間也還短,更每得罪什么人、犯過什么錯,就算想收拾他也得等個機會、找個借口吧。

  所以要是今天錢固然不說,何考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而且如今身為隱蛾,說實在的,他也不擔心這茬了。

  錢固然:“可現在是我被方總針對了啊!這多少也是受你的影響,整個分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跟你的私交最密切,你是我的人。

  方奇志這個人,把棲原分公司看成他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原先只有一個劉副總,凡事都對他言聽計從,他一直不愿再增設一名副總裁。

  最近集團總部又任命了一名副總裁,他心里老大不愿意了,只是沒辦法,偏偏這個人又是我,他能看得順眼才怪呢!

  我剛在醫院里躺幾天啊,他就向集團總部報告,說是工作安排不開,我又遲遲不能到任,建議再任命一名副總裁取而代之…

  我總算及時出院了,這才剛上任不到一周,他已經有好幾件事在跟我別苗頭,看樣子是在暗示大家選邊站啊。

  他是一把手,而我只是新來的副職,大家要站恐怕也只能站他。

  我自問從未開罪過此人,更沒想著要跟他爭權奪利,只想著提拔了之后能清閑一點,可是他對我的怨氣,多少也有點你的關系吧?”

  何考一陣無語,這事要他怎么說?無論哪個公司或機關單位,只要有點規模,所謂的派系問題就避免不了,就算你自己不想站隊,也會有人替你劃分陣營。

  在他人眼中,何考既是高雪娥的小奶狗,如今又是錢副總的狗腿子,怎么都不會受方總裁待見的。

  何考:“你跟我說這些干嘛,訴苦嗎?這才當上副總裁,難道就想著把方總弄走或弄下去,你來當總裁?這事我又幫不上忙!”

  “說這些話,就是個引子,跟你介紹一下什么叫借天梯。天梯術的后果有好有壞,若是梯子架得不好,說不定還會被摔著。

  剛才有兩位術門前輩來找我了,心盤門的五階江湖人余上征,還有丹鼎門的五階采藥人萬鐘樂,我也用了一招借天梯…”

  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錢固然終于切回了正題,介紹了剛才的事情,重點是他告訴了那兩位前輩自己的猜測——何考可能是江道禎長老的秘傳弟子。

  這件事,錢固然怎么也得跟何考本人通個氣。有了方才的鋪墊,何考已完全能明白他的用意。

  何考:“原來如此,多謝了!早就知道老錢你的門道深,沒想到會有這么深。”

  錢固然擺了擺手:“一點小門道而已,你見識淺才會覺得深,但對方也是老江湖,一聽就能明白,未必能如我所愿。

  他們本人或許不便再親自出手,但可以指使別人,那些沒有聽過這件事的人,繼續在暗中針對你,目的仍然是查出隱蛾的身份。”

  何考:“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宗法堂不是已經公布了隱蛾的情報,申明隱蛾之物無法謀奪,還對隱蛾發出了公開邀請嗎?”

  錢固然嘆了口氣:“明面上是如此,但背地里恐怕還是各有各的想法。比如余上征,他有私人的原因,就是為了查找余虹練的下落。

  還有一點,隱蛾之物雖不可謀奪,但查出了隱蛾的身份,若有辦法脅迫此人,仍然等于掌握了隱蛾之能。

  隱蛾的能力實在太讓人羨慕了,不論好事壞事,干什么都方便。唯一不方便的就是,不能讓人識破了身份…”

  何考:“教訓還沒受夠嗎,居然還敢私下派人追蹤隱蛾?那豈不是葫蘆娃救爺爺,打算一個一個送?”

  錢固然居然被逗笑了:“你這個比方…不太合適吧?葫蘆娃可不是反派,假如他們是葫蘆娃,爺爺又是誰?誰又是蝎子大王和美女蛇呢?”

  何考也被自己逗樂了:“原來你也看過那部動畫片。”

  錢固然:“那是很久之前的老片子了,我年紀比你大。”

  何考心里想的是,居然有人打算暗中盯著隱蛾,這是不是吃錯藥了,這種事連宗法堂長老都沒法辦到吧?

  別說他這位真蛾,哪怕曾經的假蛾小胖,只要被人暗中窺探,也立刻就能察覺。但兩人好像很有默契,不約而同誰都沒提到黃小胖。

  就算在這種場合,錢固然以神識查探過周圍,確定無人偷聽,但仍保持了應有的謹慎。

  何考無意間又瞄了錢總的大辦公桌一眼,因為那上面放著一對金黃色的鎮紙,鏨刻著別致的梅枝圖案,就是何考交給姚律師的東西。

  何考的原話,是讓姚律師幫他換成現金,代理費以及相關的各種費用,就從里面扣除。可是姚律師一直沒跟他提結賬的事,今天這對鎮紙卻出現在老錢這里。

  何考剛才一進屋就看見了,但是錢固然沒提,他也沒主動問。

  此刻錢固然發現了他的眼神,才像剛想起似的,起身拿來那對鎮紙道:“小考啊,你這對鎮紙假如真想出手,我打算把它買下來。

  先別吱聲,聽我說,我有很特別的用途,算是占了你一個大便宜!

  剛才說的那些事,你也不必太過擔憂。這與我的修為有關,最近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上報宗法堂呢,你可得好好恭喜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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