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宋鈺早早地修煉完今天的課業。
五十遍八極拳迅速打完，修為精進了那么一絲！
不是不夠努力，而更像是系統設定....以他如今資質，再怎么認真刻苦，也是3日1%的進度！
剩下的時間，宋鈺繼續磨煉刀法....在刻苦勤修下，又把握到了幾次“靈機”，可惜進度條紋絲未動，仍停在1%，最后在幾乎渾身脫力的情況下，他才收刀略作休息。
隱隱約約，他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種難以修行的無奈了！
不知是玄階功法太難入門，還是他資質實在差了些....
這種感覺很不好！
中午，簡單用過午飯，宋鈺花費一個半時辰將靈田土堆推平。爾后，從屋里拿出一個木盒，悄悄掀開盒蓋，往里打量了眼。
十幾只發光的靈蠶，正緩緩在里頭蠕動，咀嚼著桑葉。
這靈蠶是昨日上關府討要的。
說來也是滑稽，那關嫂在得知宋鈺成了清源觀灰袍道長后，關懷備至，差點就要把他認作干兒子了....
得知宋鈺需要靈蠶，立馬親自捕了幾只最肥的，還命她那倒插門的丈夫張氏，隔些日子就給宋道長送桑葉來！
其脾性態度，相較幾年前宋鈺去府上打短工那時，簡直判若兩人！
宋鈺知道，這一切都是如今的實力帶來的。
雖也有些許自得，卻不敢得意忘形。
以林師兄的話來說——
“這修為只是螻蟻。”
才坐著歇息會，就見林無涯風塵仆仆趕來。
宋鈺似乎習慣了‘林師兄每日會來這兒聊些八卦’這事，很自然地轉身入院，取出壺酒，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師兄，怎么說？”
他把酒壺遞過。
“誒，別提了，”林無涯美滋滋喝了口，接著道：“山下吵得都快打起來了！”
“是因徐卿師兄之事？”
“可不是嘛....”
“陸師兄提議派出師兄弟，去鎮外搜尋那股馬賊蹤跡，為徐卿師兄復仇，但是商會的徐亦文師兄以不清楚對方實力為由，堅決反對！”
“說起來倒也是，徐卿師兄是我們的人，復仇之事，他們沒必要摻和進來....”
“等等！徐亦文師兄又是哪位？”
“商會的....哦，大師兄的人，”見宋鈺有些迷糊，林無涯解釋道：“昨日去奔喪的都是秦師兄一派，咱們自己人，你大多都見過。”
“但清源商會歸屬大師兄管，與咱們不是一路。”
他頓了頓。
“說起這徐亦文，他還算徐卿師兄半個親戚。”
“只可惜，身在兩派，注定意見不和，就連為徐卿師兄討回公道之事，亦是無法支持。”
‘這清源山派系之爭，貌似很嚴重啊，’宋鈺暗忖：‘看來自從秦師兄登門拜訪那日起，我就被打上三師兄一派的烙印了。’
他搖搖頭，不解問道：“師兄，像是這類事情，難道縣衙不管嗎？”
“縣衙？！”
林無涯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八度：“他們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就那點兵力，維持縣城安穩都困難，咱這泗水縣尤是！”
他話鋒又突然一轉：“不過縣城倒也不至于淪陷，畢竟還有道院！那里駐守著青玉門眾多先天高手，負責清剿郊外邪修，監視魔宗動向。”
“像誅殺馬賊這等零星小事，他們不會出手，權交由大周斬妖司，但像魔宗屠城這種事，他們....呃....總之確實已有好久沒發生過了。”
見師兄語焉不詳，宋鈺心中陡然一凜....好久沒發生過，也就是說發生過！
還有，先天高手！
‘眾多先天高手都守不住嗎？！’他有些心驚。
后天分為十個境界。
練皮、淬骨、伐髓、易筋、凝脈、合力、真氣、龍虎、通玄、靈關！
一步一坎！
武者踏破生死玄關，納靈入體，方能成就先天之境！
而先天后天，一字之差，卻是云泥之別！
由此可見，魔宗勢力何等強大！
“嗐！”
林無涯飲盡壺中最后一滴酒，將酒壺重重拍在桌上：“為兄先走了，還得將此事上稟師父師兄呢！”
他忽然抬頭望天，背影說不出的惆悵。
“徐卿師兄一生勞苦功高，我倒是希望能為他報仇！”
“希望師父他老人家在閉關前，能下定決心，給予此事支持吧！”
只是，他屁股剛離開石凳，又猛地坐了下來，沖宋鈺神秘兮兮道：
“師弟，晚上與我同去春風樓？”
他似乎想到什么，又補充了一句。
“師兄請客。”
“不去！忙著呢！”
“你小子！”
林無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了。
并未誆騙師兄，
上山，挑水、灌溉靈田，一刻未歇....
待宋鈺忙完，天邊只剩最后一絲橙輝。
正當宋鈺坐在院前石凳，在瑟瑟秋風中，欣賞著日落田園風光時，田畔楓林古道上，隱約出現兩道人影。
前面那小孩，朝著自己方向指指點點，瞧著就頗為頑劣，引人不喜！
而身后那人....身型窈窕似是女子。
只是行走時姿勢古怪....她也跟著那娃兒向著這里眺望，很快就與宋鈺對視上….爾后，她低頭，裝作沒在看的模樣，加速離開了。
人影最終消失在楓林深處。
“是....她嗎？”宋鈺搖搖頭，不再多想。
干飯，習武，練刀，睡覺....
一晃又是許多天過去。
距離宋鈺雨夜埋人，將近快過去一個月...
修為一品練皮（大成）（88%）
這日清晨。
山下吵鬧，隱隱傳來喝罵聲、慟哭聲。
風中嗚咽使得宋鈺提前醒來，他打開院門，發現天還未亮，甚至山間雄雞都未打鳴。
“發生甚么事了？”
宋鈺睡眼惺忪，遙遙眺望，穿過濛漫山霧，看到遠處熙熙攘攘的朦朧人影，默默向著山上走去。
“看這樣子是去道觀？”宋鈺驚了：“可這還沒到冬至，離年關更遠著啊....”
細看之下，才發現些許端倪。
那些人風塵仆仆，不少連衣袍袖口都沾著泥濘，衣冠不整，怎么看都不像是去祈愿。
倒是像翻山越嶺而來….他們背著大小不一的行囊，神色間滿是惶恐憔悴....
宋鈺瞬間斷定，這些絕不是本地人！
“有古怪啊。”
“宋師弟！”
田間小徑上，晨霧薄曦，有熟悉喊聲傳來。
林無涯從霧氣中現出身影。
“林師兄，”宋鈺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迎了上去，誠懇問道：“這都是哪里來的人啊？瞧著不像是鎮里的，這是往山上去？”
“別提了！”林無涯一路小跑，滿頭是汗，此刻撐著膝蓋喘著粗氣：“老子剛從春風樓回家，還沒睡多少功夫，就被閆雷給拽起來....這伙人是從邱家鎮過來的！”
“邱家鎮？”
宋鈺思索著，邊給林無涯遞過茶水。
他記起來了，那是位于靈溪鎮西邊的村鎮，他當年逃難時還路過呢。
規模比靈溪小上不少，應該不足千人。
倏地，他看向遠處浩浩蕩蕩的隊伍。
‘這是來了小半了？’
“聽這邱家鎮上的人說，有修煉邪功的馬賊屠戮村鎮，他們鎮的武夫留下斷后，大抵是都遇難了！”
“剩下的就這點人了！”
“師兄！難道是那伙馬賊？！”
“對啊！我也想問個明白，但那糟老頭子非說要見到觀主才肯說！”他將茶飲盡，又跑了起來：“我得在他們之前稟告三師兄！”
待師兄背影消失在楓林，宋鈺才醒過神，眉頭緊緊皺起。
‘這靈溪鎮越發亂了！’
心中隱隱感到不妙，將天賦催動到極致....只是，空氣中氣息駁雜陰沉....
天賦似乎….下線了。
他感知不到哪怕一點！
‘是這里人太多了嗎....還是那股血腥氣？’
天賦下線，瞬間使宋鈺額頭滲汗，心臟砰砰直跳....
依稀記得，上次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是在烏枝縣....隨后城里就生了那場大疫！
這簡直像是種預警！
離開？
這十六年他輾轉多地，卻也只在這靈溪鎮偷得四年平靜。
離開，處境或許只會更糟。
“不瞎想了！等師兄消息吧！天塌下來自有高個頂著，我頂多在天塌之前開溜就是！”
“還沒到那份上。”
他轉身入院，將那飼養靈蠶的木盒取來，打算研究下來年春耕方案，以分散自己注意力。
剛打開盒，里頭卻飛出一只背生三翅、通體赤紅的蝴蝶！
赤紋蝶竟孵化成功了！
“臥槽，這也行！”宋鈺面露驚喜之色，忍不住爆了粗口。
見靈蝶越飛越高，他急忙從空間袋里取出桑樹葉，將其搓成粉末，灑在身上。
乃是扶桑植靈經中記載的馴蝶之法....
果然，不過片刻，天空中那微小到肉眼難見的蝴蝶，又振翅飛了回來。
它環繞在宋鈺身畔，仿佛后者身上有什么令它著迷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讓靈蝶逐漸熟悉我的氣息....’
....
很快，日上三竿。
沉迷馴蝶、無法自拔的宋鈺渾然忘了時間。
他只是在田間輕揮手臂，靈蝶便振翅翩翩，隨著他意念所動。
似乎比蜂鳥還要靈活幾分，環繞在他身邊。
“請問，這是赤紋蝶嗎？”
聲音清脆又富有磁性，響起于身后，瞬間消融了宋鈺眼中的陰霾世界。
山野里所有的氣味，如被和煦暖風熏著席卷而來，成倍放大，涌入他的腦海。
濕潤的林霧，呱噪的蛙鳴，山橘的清甜，一股攝人的馨香....
天賦忽然又奏效了！
宋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多日在林間出現的那名女子，而那股馥郁馨香，也正源于她身上。
再細嗅，
“矜持”、“拘謹”，以及那抹壓抑不住的“好奇”，從那雙秋水般的眸子中滿溢。
是她！
雖然早就遠遠打過數次照面，但卻遠不及如此近距離接觸來得直觀....在看到她的瞬間，宋鈺就斷定，那一紙書信是她寫的！
一襲黑袍籠住全身，黑紗蒙面，看不清臉上神情。
輕風吹拂之際，在她身側勾勒出迷人的腰線。
和煦晨光下，
那雙眼睛，
溫柔而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