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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二章 履約

熊貓書庫    陣問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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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長老口中的‘古陣法’,究竟會是什么樣的?

  墨畫目露思索。

  上古異紋陣法,得自無盡蠻荒淵藪,經大巫祝改良,被大荒皇族封禁,刻在人面羊角白骨邪神像里…

  二長老不知這陣法是什么,甚至都不曾親眼見過,為什么會覺得,這副陣法,適合當自己的本命法寶?

  墨畫將龍殿之中,二長老的一些細微的表情,重新回憶了下,在心里細細琢磨。

  一開始,二長老似乎也沒打算說這件事。

  甚至,這個“古陣法”,只是他埋藏在心底的一個古老的大荒秘聞。

  他應該會一直壓在心底,到死也不透露。

  但龍殿的事,似乎讓他改變了想法。他心中天人交戰一番,這才將這秘密,告訴了自己。

  表面上看,這是二長老人之將死,無可奈何之舉。

  但這個二長老,用龍骨續命,活得太久了。

  人一旦活得久,城府就深,尤其是這種精于算計的老魔修。

  他最后對自己的感激和祝愿,或許是真的,但這里面,又未必沒有他自己的算計。

  “真的有這副陣法?”

  “二長老會不會是拋了個魚餌,來釣自己?”

  墨畫皺眉。

  問題是,這種古陣法,哪怕是“魚餌”,他也根本拒絕不了。

  而且,二長老說這蠻荒古陣,適合做自己的本命陣圖,這應該并非空穴來風,一定有他的根據。

  “那這副蠻荒古陣,究竟會是什么陣法?也是大荒的一類龍陣?又或者是別的東西?”

  只可惜,二長老已經魂飛魄散了,很多細節,都沒辦法再問他了。

  這陣圖是什么,也無從得知。

  墨畫不由嘆了口氣。

  他這本命法寶的事,果真是一波三折,搞了半天,還是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墨畫搖了搖頭。

  不過修道本就艱難,珍貴的傳承,也無不稀缺至極。

  想要好東西,不付出一番努力,是不可能的。

  以前,有師父幫自己,在太虛門,有荀老先生和一眾長老照顧自己,但大家也不可能幫自己一輩子。

  要學會自己去克服困難,謀求自己的道基。

  這樣才能真正憑借自身的能力,立足于九州大地。

  將來才有能力,去孤身云游天下,探訪險惡絕地,尋覓失傳的道藏,搜羅上古的陣圖,讓自己一步步變得更強。

  墨畫道心又堅定了幾分,目光也越發明亮。

  蠻荒古陣的事,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糾結。

  之后,他又將龍脈拿起。

  如今龍殿沉寂,龍皇死了,似乎是斷絕了一部分傳承的淵源,龍脈也安靜了許多。

  龍脈中的氣息,也沒那么暴虐了。

  墨畫嘗試著,用自己的神念,去溝通龍脈。

  但失敗了。

  龍脈一點反應沒有。

  墨畫皺起了眉頭。

  “不應該…”

  在他的設想中,自己吞了龍魂,那理所應當,應該會與龍脈有所共鳴。

  怎么會一點感應沒有?

  墨畫又將神識,沉入識海,感知了一下自身神念的狀態。

  內視片刻之后,墨畫這才發現,雖然吞了龍魂,但他的神念,并沒什么本質的變化,只是沾上了一絲絲龍氣。

  呼喊的時候,清脆的嗓音中,會帶一些龍吼。

  這與墨畫的預期嚴重不符。

  他還以為,吃了龍魂,即便不能化成龍,至少也能化出一些龍鱗龍爪。

  他的神念,也會變得越發堅硬。

  但現在,情況根本沒他想得那么好。

  這個龍魂,也根本沒他想得那么“大補”。

  “為什么?”

  “因為大荒的龍皇,活得太久,已然腐朽了,所以龍氣老邁,吃了也沒‘營養’了?”

  “還是說…龍魂本源太過堅韌,我雖然吃了,但不曾真正的‘消化’?”

  墨畫皺了皺眉,覺得兩種都有可能。

  但此前,應該沒人能“吃”龍魂,所以應該也沒人會知道,龍魂到底好不好消化。

  “反正吃都吃了,以后慢慢煉化,看會變成什么樣子吧,只不過…”

  墨畫心中嘀咕。

  “神識證道,神念道化,再融了龍力,那這就是…神念龍化?”

  “龍化的話,那我的神念化劍,是不是就變成了‘神龍化劍’?一劍下去,劈出一條龍來?”

  這是不是…又學歪了?

  不知不覺間,他又把問題搞復雜了。

  墨畫嘆氣。

  “罷了,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已經夠亂了,也不差這一條龍了。”

  慢慢消化,以后再說吧。

  墨畫將神識從識海退出,睜開眼,盯著龍脈看了看,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個龍脈,怎么處理?”

  目前看來,這根‘龍脈’,暫時是用不上了。

  儲物袋不能放。

  研究也研究不了。

  自己的“養”龍大計,也還剛開了個頭,距離集萬妖之精華,養出一條真正完整的龍紋,還不知要多久。

  畫龍點睛,還沒到時候。

  這個龍脈,留在手里就顯得很“雞肋”了。

  不只雞肋,還很“燙手”。

  這可是大荒皇族的秘寶,是大荒道藏傳承的入口,一旦讓人知道,必會掀起一陣血腥腥風,不知會給自己帶來多少麻煩。

  而且,私藏龍脈…

  “道廷不會判我一個‘謀反’吧?”

  “大荒是業龍,業龍之脈,又不是真龍,應該不至于吧…”

  墨畫心里有點犯嘀咕。

  他可是清白的,從沒想過造反的事。

  墨畫想了想,便將龍脈用黑布裹著,好好收了起來。

  次日一大早,他就去拜訪了荀老先生,將龍脈“上交”了。

  墨畫心里清楚,他帶了什么東西進了宗門,荀老先生肯定一清二楚,只不過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這是荀老先生的信任。

  但自己也要有數,不能沒有分寸。

  就目前來說,這個龍脈,不是自己能把握得住的,因此,還是先交給宗門比較好。

  果然,荀老先生見了墨畫遞上來的黑布,還沒打開,便明白了里面是什么。

  “玩膩了?”

  墨畫有些不好意思,“玩不明白…”

  荀老先生點了點頭,“那我先替你保管著,哪天你有本事,能玩明白了,再來找我要。”

  墨畫心中感激,又有些擔憂,小聲問道:

  “老先生,這個龍脈,我們自己留著,會不會…引起道廷的怪罪?”

  荀老先生眉頭一挑,“無妨,道廷有什么可怪罪的?這天下的龍,又不是他一家的。”

  “你又沒扒了真龍的皮,抽了真龍的筋,煉了真龍的龍脈,撿了個業龍之脈,道廷也不至于,真找你的麻煩。”

  “更何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這龍脈,收在我太虛門,道廷又不知曉,不會有什么麻煩。”

  墨畫這就放心了,笑瞇瞇對荀老先生道:“那就拜托老先生了。”

  荀老先生擺了擺手,“你放心便是,好好去修行吧。”

  “是。”

  墨畫點頭笑道,行了一禮之后,便告辭離開了。

  荀老先生無奈搖了搖頭,轉頭看著面前,氣息似乎弱了一點的龍脈,心底也不禁有些疑惑:

  “也不知這孩子,都研究了些什么…”

  離開荀老先生后,墨畫照常修行。

  過了幾日后,恰逢旬休,他便出了一趟門,去了枯山。

  孤山和龍脈的事,都大致處理了,墨畫這才有空跑這一趟。

  他打算將黃山君的“本命神像”,物歸原主。

  這是孤山黃山君的囑托。

  受人之命,忠人之事。

  既然答應了,自然要做到。

  更別說,黃山君死前還送了自己一份大禮。

  既然要出遠門,荀子悠自然也要跟著。

  墨畫就將那個,別人看不見,也察覺不到的神像,背在了荀子悠身上。

  兩人坐著馬車,一路到了枯山。

  山間靜謐,林木叢生。

  落葉成毯,厚厚迭迭的,一直從山腳鋪到山頂。

  兩人拾階而上,踩著軟綿酥脆的葉子,一直走到了破廟前。

  墨畫便道:“荀長老,到這就行了,我自己進去吧。”

  荀子悠看了眼這杳無人跡的荒山上,空蕩蕩的一間破落山廟,眉頭皺起。

  “你一個人去?”

  墨畫點頭,“我去看望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荀子悠不解。

  “嗯,”墨畫悄悄道,“我這朋友,有點怕生,而且不太喜歡被人打擾。這個廟的位置,荀長老,您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荀子悠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墨畫有點奇怪。

  但墨畫平日里稀奇古怪慣了,所以做出一些奇怪的事,反倒并不奇怪。

  他只是心中有些感慨,墨畫這孩子,認識的人真多,人脈還真的挺廣。

  就是…

  荀子悠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山廟,心里疑惑:這好像應該,不算是“人”脈?

  而另一邊,墨畫已經背著神像,走進了破廟。

  這本命神像有點重,但好在一路上,都是荀子悠長老在背,墨畫背這點路程,倒也沒什么。

  進了破廟,墨畫一抬眼,就看到了泥塑之中的黃山君。

  它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破廟里。

  也沒辦法,它這個條件,基本上沒辦法串門。

  也沒客人來訪。

  真有客人來訪,黃山君也高興不起來。

  荒山野地,狼蟲虎豹遍地,孤魂野鬼游離,他這個破落山神,哪會有什么好“客人”。

  黃山君同樣神情復雜。

  幾天前,素來孤苦,窮得一塵不變,寂寞得安安穩穩的日子里,不知為何,突然又有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它就知道,肯定又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而且,還是一件天大的事。

  它又為此惴惴不安了許久,心神不寧,嘴里也沒滋沒味的,吃著餿饅頭,都不覺得餿了。

  今日陽光正好,黃山君剛抬頭一看。

  果不其然,墨畫這個“小祖宗”又來了。

  黃山君像往常一樣,從泥塑中飄起來,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對著墨畫拱手相迎。

  “小友別來無恙,不知怎么有空,又來小神的破廟了?”

  墨畫將背上的神像,放在了地上。

  “我給你帶了個‘禮物’。”

  神像外面蒙著灰布,四周被墨畫畫上了神霧陣,以掩藏氣息,防止因果泄露。

  看著眼前的物事,黃山君一時呆愣住了。

  灰布裹得嚴實,它不知里面是什么東西。

  但現在離得近了,那一縷若隱若現,同本同源的氣機,還是被它漸漸感知到了。

  一個它此前,做夢都不敢想的念頭,緩緩浮在了心頭。

  一股不可思議的興奮與激動之情,從心底涌出,流遍了全身,令它渾身顫抖,心緒澎湃,頭皮發麻,腦袋都嗡嗡作響。

  黃山君的心中,充斥著難以置信之情。

  “這…”它的聲音顫抖。

  墨畫小聲道:“我看著像是你的‘家底’,恰好碰到,就給你帶回來了。”

  說著,墨畫掀開了灰布的一角。

  黃山君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渾身哆嗦,甚至兩眼都開始盈著熱淚。

  “你…替我…取回來了?”

  “嗯!”墨畫點頭。

  黃山君胸口一窒,差點喘不過氣來。

  它再看向墨畫,只覺得這一刻,墨畫眉若遠山,目若朗星,唇紅齒白,無比得英俊瀟灑,風華絕代,風姿無雙。

  這世間,再沒比墨畫更好看的人,神,甚至是仙人了。

  墨畫甚至好看到,渾身都冒著金光。

  這個小小修士,竟然…將它的“本命神像”,給取回來了?!

  從那尊古老邪神的手里,從那已經孵化的邪胎手里,將它失落在孤山之底,被邪祟占據的本命神像,給帶了出來?!

  對它這個山神來說,如此大恩大德,說是再生父母,都不為過。

  這個小祖宗,可當真是它的“祖宗”。

  與此同時,黃山君心中也十分震驚。

  它根本想象不到,筑基修為的墨畫,到底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

  孤山之底,萬尸大葬,邪胎神殿。

  黃山君都不敢想象,這里面到底面臨著多少艱難險阻?

  即便它這個山神,僥幸再修個千年,重回三品之巔,都未必能殺進孤山之底,將自己的本命神像奪回,并全身而退。

  墨畫這個小修士,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黃山君心中震撼,整個都傻了。

  墨畫見它愣著不動,好心提醒道:“快點收起來吧,別又弄丟了。”

  黃山君猛然一驚,這才想起正事。

  它不再猶豫,將手伸向自己的本命神像,可下一刻,又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背著墨畫。

  但想了想,這本命神像,本就是墨畫尋來的,他若想貪墨,早就貪掉了。

  這種情況下,自己背著墨畫,實在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黃山君不再猶豫,身形一晃,鉆入了本命神像之中,片刻之后,半身金光的黃山君,又走了出來。

  它的模樣,有了些變化,衣袍名貴了點,身形魁梧了些,臉上少了些菜色,多了些神采。

  整體看上去,也更威武了點。

  本源也更厚重了。

  “你將本命神像融了?”墨畫好奇道。

  黃山君道:“分離太久了,要先溫養一陣,然后…”

  黃山君頓了下,也沒有隱瞞,“然后待本源同位了,再另擇一隱秘之地,存放這本命之物。”

  墨畫點了點頭,也沒多問,見黃山君的供臺上,破碗里盛著雨水,碟子里放著半截餿饅頭,就知道它這日子,還是一如既往,沒一點起色,便從儲物袋里,掏出雞鴨魚肉,擺在桌子上,又開了壺小酒,招呼黃山君道:

  “來,邊吃邊聊。”

  黃山君心里感動得不行,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于是一人一神,并坐在神臺之上,一邊吃肉喝酒,一邊聊天。

  墨畫主要還是想問一些孤山的往事。

  黃山君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但可惜的是,它似乎本源缺失,連同記憶也損失了一份,說來說去,其實大多也都是墨畫知道的東西。

  而當年那位,斬了它的太虛門前輩,在它的印象中,也只有一襲白衣的模糊身影,和一柄鋒利至極的太虛劍,其他都記不清了,甚至連面容也很模糊。

  這件事,有點蹊蹺。

  墨畫皺了皺眉,心中隱隱覺得,有兩種可能。

  一種就是,黃山君的確是被斬掉神骸之后,記憶喪失,忘了這位前輩的樣子了。

  還有另一種可能,是這位太虛門的前輩,另有其他不可知的因果,為了保密,不知以什么手段,抹去了自己的過往。

  甚至有可能,是因為某些隱秘,被其他人抹去了過往的因果。

  所以,黃山君才記不起他的樣貌。

  但這只是墨畫修習因果之道后,心中憑直覺,而產生的推測。

  事實究竟如何,就不好說了。

  除此之外,墨畫又問了另外一些問題。

  這些問題,都是他修行神念之道,長久以來積攢下來的種種疑惑。

  包括修士神識發展的方向,神明的進階,神明的品與階的關系,道化的本質,尤其是,神明的神念,是否會隨著品階的提升,而產生“質變”。

  很早之前,他遇到的三品血色神骸,身上就堅硬如鐵。

  而三品邪胎,周身更是披著“魔甲”,堅不可摧。

  可修士的神識,就沒這種變化。

  墨畫自己,似乎也只有一絲絲這種“質變”。

  因此,他就有些困惑。

  是不是在神念之道上,他還忽略了其他“強化”的方向。

  只不過,他的神念,人神混雜,成分太復雜了,神念的本源也修得太亂了。

  以墨畫自身的閱歷,根本捋不清這里面的關系,便只能來請教一下黃山君了,希望能得到一些啟發,進一步強化神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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