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礦場位于極山派的勢力邊緣。
因為有其他隨行弟子,所以衛圖、莊壽、羅殿主三人并未以自身遁法趕路。而按照眾修乘坐的飛舟遁速,大概需要十日時間才可到達。
第七日的時候。
衛圖等人,按照行程進度,順利抵達了三蛇島附近。
“暫時休整一日。”
衛圖感應到了封寒主動向他泄露的氣息,他頓步,叫停了操持飛舟的執法殿弟子。
“為何休整?”
羅殿主佯作不解,和莊壽從艙室內走了出來,皺眉問道。
見此,衛圖當即便把早已準備的腹稿說了出來,道他適才在三蛇島附近,捕捉到了一縷氣機,應是有四階海獸出現。
四階海獸尋常修士避之不及。
但在他們三大元嬰強者面前,四階妖獸就遠遠不夠看了,和路上撿到的錢袋一樣。
沒人會拒絕這意外之財!
話音落下,羅殿主、莊壽二人聞之大喜,隨即便同意了衛圖的命令,令飛舟上的執法殿諸弟子暫時休整一日。
接下來,三人商定計劃,讓莊壽留在原地,負責保護執法殿眾修,而衛圖和羅殿主二人,則離開飛舟,前去狩獵這四階海獸。
至于殺死四階海獸后的收獲,則由他們三人共同分潤。
話音落下。
衛圖隨即察覺到了,飛舟上隱晦的法器波動,一閃而逝。
其法力波動的氣息,與封寒所在的方位,遙相呼應。
見此,他和羅殿主對視一眼,微微點了一下腦袋。
下一刻。
他們二人分別化作一道遁光,從飛舟甲板而起,向不同方向探索而去了。
片刻后。
衛圖和易容的封寒匯合,從其手上,成功拿到了一枚用來突破元嬰中期的破階靈丹“純清丹”和一截形似枯木的靈株。
此枯木靈株,便是封寒此前答應衛圖,要贈予衛圖,與純清丹的等價之物。
“衛長老所修的《源木真經》,凝聚法相時,若得四階上品靈木的木心相助,事半功倍。”
“這截枯木,名為火焚木,三百年自焚一次,至九次后,就可凝出火焚木心。現在,此木已經到了六次。”
“也就是說,再有九百年,此木就可誕生火焚木心,助衛長老凝聚“源木法相”了。”
封寒微然一笑,介紹道。
“九百年?”
衛圖暗道可惜,按照他自己估算的修行速度,在沒有其他機緣的情況下,至多四百年,他就可到達凝聚法相、突破化神境界那一步了。
五百年的時間差…
封寒給他的這件寶物,與沒給一樣。
不過,本就是“意外之喜”,他也沒什么好彈嫌的,點了點頭,就從封寒手上,接下了這兩件寶物。
“不知封殿主此次,為了殺羅殿主,邀請了多少高手?”
“是否需要衛某助上一臂之力?”
衛圖狀似無意的多嘴問了這一句。
封寒布下的高手陣容,將決定他待會反戈一擊時的出力程度。
少了,他多多藏拙。
多了,他少藏拙一些。
聽此,封寒不疑有他,畢竟收了他好處的衛圖,說不定比他還希望羅殿主在今日身死道消。
背叛者可比敵人更加可恨。
“五人。”封寒隨意報了個數,搪塞衛圖。
并道:“若是衛長老不放心的話,到時候圍殺羅古拙時,衛長老大可在陣外等候。”
這一句話,只是封寒的無心之話。
但不料,衛圖似是當了真,點了一下腦袋,像是真有如此照做的意向。
見此,封寒心中一動,眸光微冷,但笑意不減的說道:“若是我這邊的高手沒能成功圍殺羅古拙,放走了此僚,被衛長老所抓的話,羅古拙的身家,封某一概不要,全部送給衛長老,并自此,欠下衛長老一個人情。”
在封寒心中,衛圖雖然智略不低,但明顯是一個貪心十足的家伙。
所以,他并不介意,以重利暫時鉤住衛圖,待解決羅古拙后,順勢對衛圖下手。
——知道威脅,從而遠遠躲避的元嬰強者不好誅殺。
但顯然,貪心作祟的衛圖,不在此列。
“當真?”
衛圖面露意動之色,追問道。
“自是真的。”
“封某何時騙過衛長老?”
封寒笑了一聲,對衛圖打了包票。
接下來。
二人不再多留,就此分別。
少傾,衛圖便按照與封寒約定好的計劃,誘因羅殿主來到了設伏之地。
到了此地后。
衛圖立刻掐訣,以“咒鬼血遁”沖出了包圍圈,來到了外面。
而在他離開的瞬息之間。
羅殿主腳下的海面,一座黑色大陣悄然升起,如一張巨網般,從下而上,直接吞噬了羅殿主的全身。
待衛圖止步,轉過頭看時,適才羅殿主所在的地方,已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光球,懸浮在海面上。
“加上封寒,總共四位元嬰高手。三尊元嬰后期,一尊元嬰中期。”
衛圖目中金光一閃,立刻從陣法光球中,看出了封寒這邊實力的虛實。
他不動聲色,立刻捏碎了右手的傳訊法符。
下一刻。
只聽一道爆喝傳來。
“爾等大膽,竟敢襲殺我派的執法殿殿主。”
話音剛落,便見之前待在飛舟上,守護一眾執法殿弟子的財事殿殿主“莊壽”,怒氣沖沖的朝此處飛了過來。
“僅是莊壽一人,問題不大。”
封寒見此,心中并不慌張,他此前就做好了莊壽聞訊援救的預設。
只是,思及衛圖還在陣外,或可借衛圖的實力助場,他毫不客氣的直接傳音,進行威脅:“衛長老,今日之事一旦事泄,你我二人就是滿門抄斬、九族盡誅的下場。”
“你速速攔住莊壽,待我這里解決掉羅古拙,就來助你。”
然而——
就在封寒話音剛落之際。
他便看到,適才在陣外停駐的衛圖,竟然頭也不回的直接飛遁離去了。
見到這一幕,封寒頓時愕然不已。
不過此刻,也由不得他遲疑了,他暗罵了一句衛圖不得好死后,單手一掐訣,直接祭出了一具四階上品傀儡,讓其從陣中而出,攔住了莊壽。
但下一瞬間。
只見一道赤光劃過。
被封寒寄予厚望的四階上品傀儡便瞬間被攔腰截斷,從空中跌落而下。
同時,這一道赤光去勢不減的向他們所在的黑色陣法光球射去了。
“這是寒岳尊者的力量?”
見此,封寒頓時大驚失色,他作為功德殿殿主,是有面見寒岳尊者的資格的,也曾見過寒岳尊者出手,因此對寒岳尊者的氣息并不陌生。
“是寒岳尊者的法身!”
封寒立刻就猜出了莊壽所使出這一道化身攻擊的力量源泉所在了。
法身,即化神尊者的法力化身。
因為天地對化神尊者的限制。
所以,大多數時候,化神尊者都會待在依附于人界的秘境之內。哪怕出手,也只會讓法力化身這等分身前往。
只是——
封寒實在想不到,他竟然倒霉如此,撞上了持有寒岳尊者“法身”的莊壽出門。
按理說,以磐石礦場的貪污案,還不足以請動寒岳尊者的“法身”。
“難道是沖我而來?”
這一刻,封寒思緒萬千。
只是,此刻不管如何,他和他所請動助拳的這些元嬰修士,都要面臨這來自寒岳尊者“法身”的一擊了。
化神法身,盡管實力遠不如本體,但其實力之強,也非普通元嬰能夠硬抗。
“不可力敵,退!”
瞬間,封寒和其他三個助拳修士達成了意見統一,他們四人當即掐訣,噴出一道元嬰精氣,準備向外遁逃了。
但可惜,這一瞬間,他們用來困住羅殿主的陣法,反倒成了阻擋他們遁逃的囚牢。
縱然他們從陣法之中脫身而出并不難,但相較于以往,僅是半息之差,卻也足以致命了。
啪嗒!啪嗒!
只見,向他們襲來的赤光,立刻化作了一個巨大的赤色手掌,對下面的黑色陣法光球輕輕一拍。
轉瞬間,之前堅不可破的陣法光球就靈光黯淡、皸裂破碎了。
“噗哇!”持陣的封寒四人,紛紛噴出一口鮮血,如破皮袋子般倒飛而出。
僅是一擊,他們不僅被打斷了遁術,而且也因此受了重傷。
“想逃?”這時,被陣法束縛住的羅殿主終于逃了出來,他撤去身上現今限制他行動的防御法器,冷笑一聲,遁光一閃,直接就近纏住了一個元嬰后期修士,廝殺了過去。
而此刻,身傍寒岳尊者“法身”的莊壽,也沒有延誤戰機,他再次動用法身之威,一擊泯滅了封寒團伙中,唯一的元嬰中期修士后,便與羅殿主一樣,尋找元嬰后期修士交戰了。
這時的莊壽,繼續借寒岳尊者的力量,誅殺其余的封寒團伙,不是不可。
只是如此一來,他和羅殿主,以及衛圖,就難得到半點功勞了。
甚至,就連戰利品,也得事后全部上繳給寒岳尊者。
——化神尊者出動“法身”,也非全無消耗。
現今,三個重傷的元嬰后期,正好他們三人一人一個。
在莊壽出手之后,遁逃而走的衛圖,也隨即回返了過來。
在另一面,和羅殿主、莊壽二人,包圍住了封寒三人。
“叛徒?”封寒見到衛圖,心中大怒,此時他哪能不知,是衛圖故意誆騙了他,引他入彀,害他遭遇今日慘境。
但就在他準備喝罵衛圖的時候,卻發現衛圖竟然直接繞過了他,另尋他人出手了。
見此,封寒微微一怔,心中懊悔,這才意識到,應是自己錯怪了衛圖,他對衛圖心中道謝了一句后,就準備趁機而逃了。
“看來,這次完全是一場意外。只要衛圖心向于我,逃走之后,我未嘗不能東山再起,再次設局。”
封寒心中大定。
適才,他最擔心的便是,衛圖從頭到尾誆騙了他,設伏羅古拙之事是一場陰謀,極山派上下鏟除他的陰謀。
但現在,有了衛圖的“表態”,這陰謀之說,自然不攻而破了。
只是——
封寒不知道的是。
衛圖并非是有心放過他,而是他不是,衛圖此次所挑選的對手。
——已被衛圖勒索所榨的他,在衛圖看來,身家現今并不豐富,并不值得其為此,消耗諸多符箓,以財力殺死。
如此,未免太過得不償失了一些。
衛圖算的是經濟賬。
戰場瞬息萬變,從封寒設局,圍困住羅殿主起始,到現在衛圖繞過封寒,另尋對手,僅過了十余息時間。
所以,除了封寒外,羅殿主、莊壽二人,并不認為是衛圖放走了“封寒”,只認為其是在精挑對手。
畢竟,衛圖為他們三人中最弱,若挑選了一個不合適的對手,可沒那么容易取勝。
而有寒岳尊者法身相助的莊壽,遁速也是一流,豈會輕易放過封寒?
數息過去。
三人成功分割戰場,把團體戰,演變為了各自的個體戰。
“桀!桀!桀!”
“衛長老,你區區元嬰中期境界,妄想對付本尊?小心被鷹啄瞎了眼?”
衛圖的對手,是一個頭戴面具、身披羽衣的胖大男修。
其在看到衛圖挑選自己作為對手后,警惕之心雖然不減,但比起隊友封寒二人,卻無疑多了幾分的從容。
境界天塹,哪是那般容易打破的?
衛圖雖有對付陰魔子的戰績在,但在他看來,那只不過是陰魔子為了明哲保身的結果,并不是衛圖真正實力的體現。
“一個元嬰后期的異道元嬰,以及一個疑似四階上品的山岳類法器…”
胖大男修在腦海中,回憶衛圖的情報信息。
他料想,衛圖能對付他的神通手段,也就這兩三樣了,只要他注意防范,對付衛圖并不難。
此刻,他真的難處在于,如何順利脫困。
有寒岳尊者的“法相”在,他遁逃并不是易事,若當了出頭鳥,很有可能當場身隕。
“趁莊壽、羅古拙二人纏斗的時候,趁機逃走。”胖大男修忖道。
于是乎,在接下來的對戰中,胖大男修開始有意,吸引衛圖遠離莊壽、羅古拙二人的戰場。
但讓胖大男修意外的事發生了。
這次,衛圖雖沿用了與陰魔子交手時所用的神通術法,但其在此間的攻擊手段,卻夾雜了許多的四階符箓。
“對了,此子還是四階符師!”
胖大男修臉色略顯難看,符師可謂是諸多仙修中,最難纏的存在之一了。
符箓不僅不費法力,而且威力奇大。
交戰過程中,損失的只有財力。
“等等,這張符箓?”
就在胖大男修艱難應對五行嬰、萬擎山的雙重攻擊時,卻見衛圖祭出了一道靈光赫然在四階上品的符箓,他臉色頓時一變,有些驚恐了起來。
此符,他從封寒那里看到過,其名為“金鼎符”,威力頗為不俗。
單是一張“金鼎符”,胖大男修不懼。
但他害怕的是,衛圖手上的“金鼎符”,不僅只有一張。
——符師繪制的符箓,若沒有材料限制的話,哪可能單個出現。
“衛長老住手!”
“放走他!”
這時,與莊壽交戰的封寒,也注意到了衛圖這邊戰場的“異態”,于是連忙出聲喊道。
話音落下。
衛圖臉上不禁泛起古怪之色。
莫非到了現在,封寒還不知道他是內奸?
讓他住手,不免太過異想天開了一些。
他手中動作不停,冷冷瞅了封寒一眼后,身上衣袍翻飛,一掐法訣,當即祭出了他身上的所有金鼎符。
下一刻。
七張金鼎符熠熠生輝,凝出紫金色的百丈巨鼎,排列成型,向海面上的胖大男修壓了過去。
每一張金鼎符,都相當于元嬰后期強者的全力一擊。
七張,即七位元嬰后期強者的全力一擊。
休說是胖大男修這普通元嬰,哪怕是準化神修士,面對這一擊,也難吃消。
當然,衛圖此舉,并非簡單的以此殺死胖大男修,他還有更深層的目的。
那就是向極山派,證明他的價值。
他的價值,在此前,對朱宗主或者極山派而言——是能設局、引出封寒,從而平定內亂的價值。
但在封寒死后,這一價值就自然消失了。
此價值消失后,雖不至于鳥獸盡、良弓藏,但適當展露天賦,另塑一個,能讓朱宗主倚重的價值,對他顯然也沒有什么壞處。
價值在未用盡之前,哪怕再是至惡之人,也不會輕易翻臉。
——極山派,是不可能拒絕一個天賦不低的四階上品符師,加入自家門派,并站在高位上的。
修仙界內,元嬰后期強者好尋,但仙藝到達四階上品的手藝人,卻難尋。
尤其是對門派戰力有極大加成的符師!
見到這眾多金鼎符顯露神威。
無論是封寒,亦或者戰場上的莊壽、羅殿主等三人,都有些看呆了。
尤其是封寒。
此刻的封寒,盡管看到衛圖用他所給的好處,去殺他的盟友,有些目眥欲裂,但他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衛圖的符師天賦,未免太高了一些。
高到了,他難以置信的程度。
他清楚知道,自己給衛圖金鼎符制法的時間,只有區區幾年。
“此子,非是我能比的。”
莊壽亦暗暗想到。
從極山派出發之前,他對衛圖的出身和晉身的方式,心存輕蔑、鄙視。
但現在,他不敢有絲毫貶低之心了。
無它,他很清楚,衛圖的地位,在這一戰后,今后會在極山派高到一個什么樣的程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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