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一下!”
寇紅纓心思一動,開始嘗試,從宇文蓮姑的體內,竊奪生機。
作為正道修士,她對“以人為丹”這件事雖有不少抵觸,但此時事關自己性命,她自不會迂腐。
隨著這一嘗試…
瞬間,寇紅纓就感覺到了,一股股蓬勃的精氣,以血池內的靈血為媒介,開始順著她的經脈,游走自己的周天穴竅,充盈她的法體。
她的皮膚,變得光滑、細膩,像是多了恢復了曾為年輕女修的青春。
而與之相對的是,宇文蓮姑肉眼可見的開始憔悴、枯槁,宛如時間加速一般,短短時間,就變得面容衰老、枯瘦如柴了。
“血蛭!”寇紅纓心中,莫名想起了自然界,存在的這種生物。
她現在,就宛如趴在宇文蓮姑身上的血蛭,吞噬宿主,壯大自己。
除了精元的充沛外,她亦感覺到了,自己的修為,正在于此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提升。
“這《逆靈換血功》未免太過霸道了。”
寇紅纓心驚膽顫,頓感自己此前在鏡水閣翻找的眾多四階魔功,不值一提。
她倒是不知。
有赤龍老祖在,衛圖所接觸到的魔道功法,哪怕最次的等階,都在四階中品,屬于魔道各派的不傳之秘。
而她,在鏡水閣翻找的魔道功法,雖然也算不俗,但鏡水閣的祖師,論修為、論眼界,怎能和赤龍老祖這等幾近修界巔峰的老魔相比?
倘若她此前,便就轉修魔功這件事,咨詢衛圖,定能少走不少彎路。
“快…快不行了。”
一家歡喜一家憂。
在寇紅纓有意識的褫奪生機下,本就艱難支撐的宇文蓮姑,再難守住心神,意識越來越薄弱了。
“五日,一定要堅持五日。還有最后的兩天時間,不能放棄。”
“我一定要報仇!”
“衛圖、寇紅纓,本公主一定要讓你二人,不得好死!”
片刻后,即將昏死的宇文蓮姑,咬破舌尖,用余痛以及滿腔的恨意,再次喚醒自己,強迫自己堅持下去。
同一時刻。
作為寄生在宇文蓮姑身上的“血蛭”,寇紅纓亦極為清楚的感應到了,其在即將枯死時,從體內再次莫名迸發而出的蓬勃生機。
這股生機,仿佛如無竭之泉一般。
量雖不大,但無窮無盡。
“此人的求生執念,真的強大。只是可惜,少了緣法。”寇紅纓眸底,露出了一絲同情之色,這般想道。
三日前,宇文蓮姑在戰場勝過了她,將她打為重傷,險些身死。
然而,金丹戰場上的勝利,不是最終的勝利。
在六欲道人戰死后,宇文蓮姑對她的勝利,亦隨之演變成了失敗,進而被囚禁于此,成為她的血奴。
這并不是宇文蓮姑不強。
而是…其與她之間,差了一個足以更改戰果的“衛叔”。
“不過,既然你有此執念,那么就好好的再活一段時間。更好的供養我!讓我徹底復蘇、還陽!”
寇紅纓眸色微紅,眼角浮現赤紅眼影,她開始刻意控制功法,減緩吸收宇文蓮姑的“靈血”速度,不至于使其瞬間暴斃而亡。
時間緩緩流逝。
轉眼間,就到了一天之后。
即寇紅纓“換血還陽”的第四天。
這日,在血池內的寇紅纓,肉身上的傷勢徹底復原,她玉體修長、如花樹堆雪、無瑕無垢,肌膚表面浮現一層宛如血衣的紅色細小血羽。
有此血衣在,即便沒有徒弟秋懷素的霧氣術法,她也能讓自己的美色,一分也難以泄露出去。
“血魔繭衣。”這時,池旁的衛圖,似是感應到了什么,他目中金光一閃,認出了寇紅纓身上的異變。
血魔繭衣,是血神教修士,修行血道魔功到了極深造詣后,體內所產生的一種的特殊異變。
像是技精于道后,所誕生的后天神通。
只是,寇紅纓剛接觸《逆靈換血功》才不到數日時間,就凝出了“血魔繭衣”,還是讓他頗為驚訝的。
“應與紅纓初次換血,所吸收的修士,是金丹巔峰有關…”
衛圖思索了一會,忖道。
休看宇文蓮姑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但其在修仙界內,也是僅次于元嬰老祖的金丹巔峰真君,屬于一國菁英的存在。
換言之,寇紅纓以宇文蓮姑為資糧,轉修魔道血功,本就在先天上,領先了血神教一眾魔修不少。
更何況,寇紅纓所修的功法,還是血神教所傳的鎮派功法《逆靈換血功》。其在等階上,就非是普通魔修所修的功法,所能比擬的。
總而言之,其現在凝出“血魔繭衣”,雖足稱驚訝,但也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說到底,“血魔繭衣”也不是什么厲害神通,更不是血道天賦的根本表現。
其只是血道修士,修行血道功法到一定造詣后,自然而成的一種后天神通罷了。
“不過,紅纓此時能凝出血魔繭衣,也足以能證明,其對修行血道,是有一定的資質的,并非愚鈍不堪,難以造就。”
衛圖搖了搖頭,臉上多了一些笑容,打心底為寇紅纓高興。
兩月前,他從東萊神師口中,聽到寇紅纓轉修魔道功法時,并沒有因其“投靠魔道”而憤怒。
他所擔憂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寇紅纓是否適合修行魔道功法,并在這一道上,有所精進,然后以其為跳板,突破元嬰境界。
現今,寇紅纓在血道功法的表現,足可讓他放下這一隱憂了。
畢竟,他做人還沒有如一些正道修士那般,大公無私,“親親相隱”才是他所一直堅持的信念。
不過——
就在衛圖打算起身,對寇紅纓的換血還陽成功,表示祝賀的時候。
這時,在血池另一旁,一直被衛圖放血,已貌似老婦、瘦若枯木的宇文蓮姑,突然間喃喃自語,放聲大笑。
“五日,五日到了!”
“六欲道人要接我了,衛圖你快點逃,你要是逃的慢了,本公主可是會讓你生不如死…”
宇文蓮姑胡言亂語道。
話音落下。
衛圖不難看出,這位射日部的長公主,已經被他和寇紅纓折磨瘋了,出現了幻聽,連時間都記不準了。
見此,衛圖轉頭,向浸泡在血池內的寇紅纓看了一眼。
寇紅纓隨即會意,催動《逆靈換血功》,褫奪了宇文蓮姑體內所殘留的最后生機,奪走了這一死敵的性命。
下一刻。
洞府內便復歸了沉寂。
“恭喜師父還陽成功。”
秋懷素心思玲瓏,在看到宇文蓮姑斷絕生機后,便知道寇紅纓已經成功復蘇,于是連忙上前一步,向血池方向施了一禮。
同時,她十分機靈的,從自己的儲物袋內,取出了一套新的衣裙,用法力向寇紅纓遞了過來。
“懷素,這次你表現不錯。”
看到衣裙后,寇紅纓微微頷首,面露滿意之色,贊了秋懷素一句。
語畢,寇紅纓便在霧氣的遮掩下,窸窸窣窣的穿起了衣物。
“多謝衛叔搭救侄兒。”
少傾,寇紅纓如出水芙蓉般,從血池內走了出來,她恭恭敬敬的對衛圖伏拜一禮,面現感激之色道。
縱然,以她和衛圖的關系,無需這么多的虛禮,但現今,不這般感謝的話,她身上,還有什么,能回報于衛圖這個元嬰老祖的東西?
“此次你險些身死,與我也有一定的關系,不必如此多禮。”
衛圖擺了擺手,示意寇紅纓不必見外。
畢竟,若沒有他的話,寇紅纓這個金丹修士再出眾,也不會被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盯上。
其差點道隕,他有一定的責任。
如今,其能成功還陽,于他而言,亦是降低了不少心里的愧疚感。
“化嬰丹,在百年內,我會幫你拿到。伱這段時間,就在鏡水閣內靜修,不要隨意離開。”
盞茶時間后,衛圖談起寇紅纓突破元嬰之事,他耐心叮囑道。
五十多年前,他從飛仙盟的秘市交易會回來的時候,便與寇紅纓簽訂了交換靈契,約定以“化嬰丹”交換寇紅纓此前借給他的三枚陰辰石。
這份靈契,固然有他扶持寇紅纓的想法在,但他也不會為此虧上太多。
畢竟,他以陰辰石,與談盟主交易了兩粒“景翠丹”,并借此提前一步,突破到了元嬰中期境界。
而以資源換時間,于他這個“大忙人”來說,可是好處不少,此間所產生的效益,足可相抵歸還化嬰丹所虧的本錢了。
從另一個角度看。
要是他沒這兩粒“景翠丹”,延緩突破了元嬰中期,那他和六欲道人之間,孰勝孰負還真的不好說了。
“記住,不要再隨意離開!”
衛圖重復道。
他的語氣,在這一次,變得嚴厲了一些。是以長輩的身份,在訓斥寇紅纓。
兩個月前,他便難以想通——在他已對寇紅纓許諾“化嬰丹”的前提下,寇紅纓為何還要轉修魔道功法?毀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若非因為這一點,寇紅纓也不會冒險前往鄭國,采購魔道靈材,進而被六欲道人盯上算計了。
不過,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在這一點上,衛圖也干預不了寇紅纓。
說到底,他在這百年間,也修煉了不少魔道高深秘術。
但作為長輩,有數百年交情的好友,衛圖還是希望寇紅纓聽他一句勸——這段時間內,盡量不要外出,等他好消息。
“是,衛叔。”
聽到衛圖這嚴厲訓誡,寇紅纓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便甜甜一笑,滿心歡喜的答應了下來。
修至今日,能有一個為自己好,而訓誡自己的長輩,她哪能不高興萬分。
畢竟——
仙道,可是越走越孤獨的一條道路。
壽元悠久,便意味著,自己的親近之人,會隨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