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
衛圖當著嚴孝蘭的面,吞了幾粒丹藥,雙手掐了一道法訣,變成了一副精氣大損、鬢生白發的衰老模樣。
“明日我會…”衛圖對嚴孝蘭耳語數句,告訴其明天的具體計劃。
穩住嚴家,衛圖沒有必勝的把握,因此他只能讓嚴孝蘭與他盡力配合,從而做到最大的贏面了。
只是,和衛圖所想的不一樣,此刻的嚴孝蘭除了在盤算明日如何能瞞天過海外,還對衛圖的真實年齡有了一定的懷疑。
“崔前輩恐怕不是個糟老頭子,有可能他的年齡,在五百歲?六百歲?”
嚴孝蘭心臟砰砰跳動,有一種撿了漏的巨大驚喜感。
倘若她的猜測為真,那么以衛圖的壽命,說不定可以庇護到她凝結金丹,證就金丹真君。
屆時,她不僅修為到了金丹境界,而且仍有較大的可能繼續承繼衛圖的死后遺產。
金丹后期的遺產,可比一個金丹中期的遺產大多了,豐厚了不知多少倍。
這可比先前的好處還要大!
至于衛圖會不會拋棄她…
嚴孝蘭沒想這么多。
在她看來,自己修煉《鸞鳳訣》多年,已是衛圖的事實爐鼎了。
適才,又吞服了毒丹,對衛圖的忠心程度不言而喻。
衛圖的身邊人誰有她可信?
其外,這八年以來,衛圖在她身上的沉沒成本,已有不少了。
貿然拋棄她,意味著這是數萬靈石打了水漂。
想想也知,不可能有人會做出如此蠢的決定。
翌日。
嚴澤志叔侄如約來小寒山拜訪衛圖。
“崔道友,如今蕭康兩國商路已然恢復,我樓高宗雖不舍崔道友的丹藥…但也不能讓崔道友一家不能團圓,有違正道之念…”
進入洞府,嚴澤志先對衛圖進行了幾句簡單的寒暄后,便話入正題,直接開始試探衛圖了。
“一家團圓?”聽到這話,衛圖微微皺起了眉頭,臉色晦明不暗。
稍稍顯得有些陰沉了。
難道有變?
看到這一幕,嚴澤志叔侄也吃不準衛圖的想法了。
按照他們先前的推演,衛圖在聽到這番話后的反應,要么是欣然答應,要么是尋找理由拒絕…
其臉上的這幅神色,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等了片刻時間,神色難辨的衛圖終于有了回話。
只是,這句回話,就讓嚴澤志叔侄有些始料不及了。
衛圖道:“崔某已經年邁,是不少劫修眼中的香餑餑,若貿然重回康國,恐怕會遭遇不測…”
“在小寒山頤養天年,已是崔某的福分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不過…”說到這里,衛圖語氣微微停頓了一下,“不過有件事,崔某需要嚴道友幫忙,希望嚴道友能夠答應。”
不等嚴澤志回答,衛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僅孝蘭一人修煉《鸞鳳訣》太慢了…不知貴族可有其他適齡女修?崔某愿意花費重金禮聘。”
聽到這話。
嚴澤志和嚴振平叔侄二人,不由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他們沒想到,衛圖竟然這么恬不知恥,有了嚴孝蘭一人還不夠,竟然還想找他們嚴家要更多的女修。
這件事,要是他們嚴家同意,豈不是成了其他家族的笑柄!
“這老貨讓孝蘭修煉《鸞鳳訣》,是為了之后雙修采補孝蘭體內的精純陰元,用以延長壽元。”
“現今,其向咱們嚴家索要更多的女修,估計也是為了此事。”
嚴振平私下分析道。
“姓崔的,成了壽奴了!”嚴澤志微瞇了一下眼睛,判斷道。
壽奴,顧名思義,就是壽命的奴隸。為了壽命的延續,不惜所有,燃燒自己的一切。
變成壽奴——
這種情況,通常出現在壽命將竭的年老修士身上。
其不肯去死,想要變著法子的活在修仙界,哪怕多活幾年,亦都愿意。
壽奴,魔道地界出現的概率大,正道地界出現的概率小。畢竟,延壽的秘術,多是一些魔道手段。
然而,正道地界一旦出現壽奴,往往會崩毀修士的三觀,讓人大感錯愕。
因為正道地界的壽奴,不少人曾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為了正道之事,添薪加柴、赴湯蹈火。
“壽奴?”
“難怪他不肯重回康國了。”
嚴振平恍然大悟。
未成為壽奴前的正道前輩,愿意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家族,但成為壽奴后,其便會自私自利至極。
有的不愿奉獻也就罷了,甚至還會要求后輩盡全力供養他們。
隔壁的楚國,在一百多年前曾出現過一位元嬰壽奴,其和衛圖一樣,也是廣納妾室,借雙修之術延長壽命。
但這一元嬰壽奴自私的點在于,其擔心自己成為壽奴的事情泄露出去,遭致正道勢力討伐,所以封閉家族,大肆迎娶自己的后輩女眷,用以雙修。
要不是家族有人逃脫而出,將這一丑聞暴露在外,那一尊元嬰壽奴,現今還存活于世呢。
當然,壽奴雖然人人厭惡,但只要不鬧到眾所皆知、聲名狼藉的地步,一般也不會有人去管。
說到底,再有正道之念的修士,在臨死之際,亦難以抵擋延命的欲念。
這是人性所限!
正道勢力總不能見到一個壽奴,就殺一個。
一者,勢力之間不好交涉。
萬一其不是為了主持公道而來,是為了奪取地盤。出現壽奴的勢力,怎么可能會引狼入室?
二者,壽奴也不好界定。
老前輩臨死之前,想著享受享受,難道也不行?
譬如此刻,衛圖想著多娶幾房妾室,行采補之事,可是一點都沒有違反公俗良序。
修仙界,一夫多妻是常態。
“這是崔某下聘的禮金!”
接著,衛圖一翻掌心,取出了一個靈石袋,放在了桌上。
“一萬靈石?”嚴澤志挑眉,對衛圖的大手筆嚇了一跳。
正常來說,金丹中期的修士,除了法器一類的重資產,身上也就三五萬靈石左右。
衛圖是二階丹師,能多些。
但其能于此刻拿出一萬靈石,亦是手筆不凡了。
由此可見,衛圖這一壽奴,對延壽有多么大的執念了!
“嚴家雖然沒有如孝蘭一般的適齡女修,但其他家族有…崔道友放心,此事嚴某一定盡力去辦,”
嚴澤志伸手,用法力攝來桌上的靈石袋,一捋清須,笑著答應道。
雖然他對衛圖變成壽奴心存不恥,但這一結果,恰好于他們嚴家有利了。
嚴家進可污蔑衛圖,以剿殺壽奴的名義,殺死衛圖,獲得死后遺產;退可以給衛圖搜羅妾室的名義,從而將衛圖這壽奴的遺產,一一騙過來。
無論選擇哪一方向,于嚴家而言,都是一樁好事。
“什么?再娶妾室?”這時,站在衛圖身后伺候的嚴孝蘭,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好看了起來。
顯而易見,有了其余妾室,她在衛圖這里的地位,就可有可無了。
“孝蘭!二叔和崔前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嚴振平面露不虞,以親爹的身份,對嚴孝蘭呵斥道。
“爹,我知道,但…”
嚴孝蘭一臉委屈,欲言又止。
聽此,嚴振平頓時明白了嚴孝蘭的意思,其除了擔心自己在小寒山的地位外,也擔心衛圖死后遺產的歸屬問題。
畢竟,小寒山若多了其他家族的女修,今后嚴家想一家獨大,就不容易了。
“孝蘭在這數年間,對崔某體貼、溫柔,照料周到,這小寒山女主之位,孝蘭當仁不讓。”
衛圖沉吟一聲,適時道。
聽到這話,無論是嚴澤志叔侄,還是嚴孝蘭,都心滿意足,再無異議了。
“嚴某這就為崔道友操辦此事。”
交談納妾具體細則后,嚴澤志起身拱手一禮,告辭離開。
接下來,衛圖陪同嚴孝蘭親送嚴澤志叔侄,離開小寒山。
他一言一行,都保持了有求于人的謙卑姿態。
“姓崔的打理小寒山不錯,沒有荒廢這一靈地,看來有長住打算。”
離開小寒山后,嚴澤志臉上的笑意一一收斂,目帶幽芒道。
“不過,也不能輕信了他的話,說不定此人行的是斷尾逃生之舉。”
嚴澤志補充道。
他吩咐嚴振平,讓其多派人手,盯著小寒山附近,防止衛圖突然逃跑離開。
“我等筑基修士…”
嚴振平露出遲疑之色,以百藥閣的人手,根本看不住衛圖。
“我和你四叔也會留意小寒山,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嚴澤志透露自己的行動計劃。
聽此,嚴振平再無異議,他對嚴澤志大拍馬屁,言說其考慮周到。
待嚴澤志叔侄離去。
在小寒山洞府的衛圖,徹底松了一口氣。
蕭康兩國商路恢復,他最怕的就是嚴家兵行險招,吃相難看,對他突然發動襲擊,直接搶奪他身上的“遺產”。
那樣的話,無論嚴家修士是否失敗,這小寒山他都難以待下去了。
好在,嚴澤志叔侄信了他的話,被他暫時穩住了。
而這一緩兵之計的實施成功,自然也少不了嚴孝蘭的配合。
若非他和嚴孝蘭提前通了氣,此次提出招納妾室之事的時候…沒有準備的嚴孝蘭,說不定就會反水了。
畢竟,此前的嚴孝蘭是盯著他死后的遺產,才愿與他相互配合。
——再行納妾后,嚴孝蘭地位變得岌岌可危,自不會倒在他這一邊了。
這都是可預料的事。
“待兩年后,徹底洗刷法體后,就可以從容離開了。”
衛圖暗暗想道。
“孝蘭,后續來的姬妾,伱負責管理,教授他們《鸞鳳訣》,放心,她們和你不同。”
衛圖做出保證,再給嚴孝蘭吃了一顆定心丸。
御下,不僅要誘之以利,更要誘之以情。
“謝崔前輩!”
聞言,嚴孝蘭心中大喜,她暗想崔前輩心中有我,美滋滋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