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貢,你速速回到部族,稟告神師小寒山之事。”
墩耳大法師壓抑怒火,對一旁的同族金丹修士吩咐道。
雖然他此刻還在擔心小寒山內所剩冰心靈液的安危,不過他并沒有莽撞,去闖入小寒山內看個清楚。
一旦這般做,射日部就是真正丟失了小寒山這一寶地了。
“是,大法師。”名為池貢的射日部金丹沒有耽誤時間,他領命離開,飛遁前往蕭國海州。
另一邊。
反應過來的嚴澤志,也開始思忖起了衛圖進入小寒山的目的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對衛圖“年老金丹”的身份產生懷疑,除了衛圖偽裝的像之外,也與衛圖一直以來的“行為合理”有很大的關系。
不論是入住小寒山,還是后來為了壽元,廣納妾室…
其都合情合理。
然而,當一切都是騙局的時候,嚴澤志就不得不思索,衛圖為什么偏偏要居住在小寒山,并在這十年間不離開小寒山的原因了。
“小寒山里面,或許有問題。”
嚴澤志眸底精光一閃,他拉著一旁的細眼青年,立刻飛遁前往小寒山了。
有了具體目標,再加上小寒山的封印陣法早就被白芷所解…
半日后,嚴澤志就發現了小寒山地下的冰池,以及其內殘存的一些冰心靈液氣息了。
“想不到此地別有洞天。可惜,靈液已經消耗一空了…”
嚴澤志面露失望之色。
小寒山靈脈,至少還需五百年時間,才能凝結出一人所需的冰心靈液之量。
而他,顯然沒有這等充足的壽元。
因此,這一發現,只對嚴家的后人有用,于他沒有絲毫的好處可言。
“奇怪,還不到兩日時間,怎么會有族人突然聯系我?”
兩日后,小寒山外。
墩耳大法師面露詫異之色,從懷中拿出了一牛角法器。
“見過長公主。”
一個時辰后,墩耳大法師等人,面帶恭敬之色,迎接宇文蓮姑的到來。
和宇文丞一樣,宇文蓮姑也是射日部的王族,為世俗的公主之尊。
而且,宇文蓮姑和宇文丞的血緣不遠,二人是姑侄關系。
“我在路上,意外撞見池貢,對具體的事情,已經知道大概了。”
一襲淡藍宮裙的宇文蓮姑,用鳳眸掃了墩耳大法師三人一眼,語氣略顯冷漠道。
她現在的心情確實不太好。
除了宇文丞可能已死的消息外,亦與小寒山的冰心靈液,有分不開的關系。
她實難接受,自己在金霞神師的心目中,竟落后了侄子宇文丞這么多,直至今日,才知道族內有冰心靈液。
畢竟,她可是金霞神師的大弟子。
“竊走冰心靈液之人是誰?墩耳,你可知道具體的線索?”
宇文蓮姑冷聲問道。
“線索…”
墩耳大法師額生冷汗,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什么為好。
此前,他自以為掌握了衛圖的情報,所以忽視了小寒山所遇的危機。
但隨著兩日前衛圖遁逃而走,顯露的修為和實力與情報嚴重不符后…
他現在哪還有臉,
稟告所謂的具體線索。
“此人…姓名估計是假名,境界在金丹后期,想要追查此人,除了嚴孝蘭外,別無他法…”
墩耳大法師咬牙說道。
“廢物!和池貢說的一樣。”宇文蓮姑冷哼一聲,她絲毫沒給墩耳面子,一甩玉袖,直接用法力把墩耳擊飛了出去。
“是,長公主,是墩耳的錯…”
墩耳大法師嘴角溢血,連忙承認錯誤,不敢有絲毫的不滿。
部族之中,等級森嚴。
宇文蓮姑不僅是長公主,還是金霞神師的大弟子,其地位在射日部內,幾乎是神師之下的第一人了。
況且,其修為亦是金丹巔峰,常人難及。
此次,他犯下大錯,僅是受了這點懲戒,已算是宇文蓮姑開恩了。
“你們三人,暫且放棄小寒山,隨我一同追查嚴孝蘭的下落…”
宇文蓮姑鳳眸微瞇,下達命令。
她直覺,奪走小寒山冰心靈液的修士不簡單。若殺了此人,說不定是她的一次大機緣。
五日后。
從小寒山遁逃而出的衛圖,帶嚴孝蘭停在了蕭國的邊州——封州。
和遼州一樣,封州也毗鄰異國。只不過封州毗鄰的是楚國,而非康國。
十年前,在決定謀奪冰心靈液的時候,衛圖就定好了計劃。
——事成后,從封州前往楚國,然后借康楚兩國的跨國商路,重回康國。
畢竟,在小寒山時,他留給樓高宗嚴家和射日部的身份訊息是,被迫滯留在蕭國的康國修士。
也就是說,射日部和樓高宗嚴家想要追殺他的話,少不了檢查從蕭國飛往康國的登云飛舟。
因此,借道楚國重返康國,就成了衛圖的最佳回返路線了。
在封州的荒野外,衛圖手握兩枚靈石,調息吐納了一會后,他望向站在一旁露出嬌柔之色,顯得乖巧憐人的嚴秀蘭,皺了皺眉。
以他的江湖經驗,不難看出,跟在他身邊的嚴孝蘭,此時已經成了樓高宗嚴家和射日部找尋他的致命線索了。
甚至可以說,唯一線索!
不過,衛圖倒也不是什么狠辣無情之人。不會對嚴孝蘭做出辣手摧花之事。
若真如此,他也不會冒著一定風險,將其從小寒山內帶出來,并攜帶在身邊至今了。
“嚴姑娘,伱我就于此地分別了。”
待掌心靈石碎為齏粉后,衛圖斟酌了一會話語,開口道。
“崔前輩何出此言?”嚴孝蘭聽到這一句話,心里咯噔一下,臉色隱隱蒼白了一些。
她耳尖,聽出來了衛圖對她的稱呼改變,由“孝蘭”成了“嚴姑娘”。
此時,嚴孝蘭并不擔心衛圖對她不利,或者說卸磨殺驢,其要是對她不利,早就下手了,也不會帶她跑到封州了。
她擔心的是今后的道途問題。
有衛圖庇佑,她憑借手中資源,今后未嘗不能證就金丹大道。
但沒有衛圖庇護,證就金丹的可能性,無疑就要降低許多了。
“嚴姑娘是聰明人,也能看出來,你跟在我身邊,對崔某…的危害有多么大了…”衛圖神色微冷,毫不客氣的點明這一件事。
“僅是嚴家,或者樓高宗,還不至于對崔前輩產生威脅。”
嚴孝蘭咬唇,小聲辯解了一句。
樓高宗僅是準元嬰勢力,勢力根本輻射不到封州,壓根難以對衛圖這金丹后期產生任何的威脅。
正因此故,她才義無反顧的投靠了衛圖,并跟隨衛圖逃到這里。
“若僅是樓高宗,崔某當然不忌怕,但崔某招惹的勢力,可不止樓高宗一家,還有元嬰勢力…”
“甚至,有可能被元嬰親自追殺!”
衛圖語氣淡漠,像是在說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
此次,若非擔心金霞神師趕至,他遁逃離開小寒山的時候,根本不會走的那么匆忙,那么粗糙。
——幾乎是洗刷靈體結束后,就立刻遁逃離開,沒有絲毫耽誤時間。
不然以他手段,遁逃走的時候,嚴澤志想要發現,估計都是一件難事。
“元嬰追殺?”聽得此言,嚴孝蘭幾乎嚇了一跳,滿臉的不敢置信。
元嬰,那是何等境界?
她幾乎想都不敢想。
她是金丹豪族出身的嫡女,也算見識不低之人了,但提起元嬰修士,她心里除了敬畏,就只有敬畏了。
怎敢去招惹這等修士?
“崔前輩被元嬰追殺,那豈不是意味著我…也被元嬰追殺了…”
嚴孝蘭有點窒息了。
不過,很快嚴孝蘭就注意到了一件事。衛圖既然敢在小寒山招惹元嬰老祖,并做好了這一準備,那么其實力和底牌,或許遠非她看到的這般…
“對于金丹后期修士,什么東西敢讓其冒著招惹元嬰老祖的危險去做,那只有…元嬰機緣了…”
嚴孝蘭暗暗揣測。
甚至,此刻她篤定了一件事,衛圖的年齡,絕不像其表現的這么蒼老。
要真是壽命將盡,其即便有了元嬰機緣,亦難使用了。
畢竟,將要老死的修士,無論是肉身,還是法力、神識,都衰微到了境界的最低點,很難具備沖擊大境界的基礎條件了。
有了這一揣測,嚴孝蘭面對衛圖此話,很快就想好了回答。
“孝蘭已是崔前輩妾室,休說是面對元嬰追殺,哪怕是化神追殺,孝蘭也愿追隨崔前輩…直至永遠。”
聞言,衛圖不由挑眉,他認真的看了嚴孝蘭幾眼,眸底露出了幾分贊賞之色。
盡管他知道,嚴孝蘭說這話基本是違心之詞,但其言語的表態,還是讓他頗為滿意的。
他亦喜歡聽好話。
“表忠心可以,但現在不是我牽累你,而是你牽累了我。”
衛圖搖了搖頭,毫不留情的點明這一點。
嚴孝蘭語滯,她默默垂首,等待衛圖的下一步吩咐。
見嚴孝蘭如此識相,沒有繼續強辯,懂得分寸,衛圖暗暗點了點頭。
他道:“想來你也知道,你我現在雖不是分則兩利,但與你分開,對我卻是一件大大有利的事情。”
“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繼續維持侍妾身份,崔某會教你一些易容術法,以及高階的煉氣功法,但代價是你需在這荒山野外苦等個數十年,乃至上百年。”
“當然,若此間,你易容之術大有進步的話,自可以離開,不必苦等。”
“二,崔某放你自由,并解除你體內的毒丹之毒,你今后不再是崔某侍妾。不過為了你的安全,崔某還是會教你一些易容術法。”
“至于是去是留,就由你自己決定了。”
衛圖緩緩道。
聽到這句話,嚴孝蘭暗松了一口氣,心想衛圖果然不是薄情之輩,給她的這兩個選擇都挺不錯。
第一個選擇,保持侍妾身份,看似約束了她的行動,但實際上,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
只是缺點是,衛圖不給她解開身體的毒丹,待百年后其要是沒有重回此地,她只能命赴黃泉了。
第二個選擇,雖然沒有成為侍妾后的優渥好處,但能解體內毒丹,從此就成了自由人,亦是一樁好事。
“選哪一個?”
嚴孝蘭陷入了猶豫。
前者,是賭衛圖今后的道途。一旦衛圖飛黃騰達,今后少不了她的好處。
她的道途,有可能不止金丹。
然而,她要冒衛圖不回舊地,中毒身死的風險。
后者,是賭自己今后的道途。
只是…嚴孝蘭心底沒這個自信。
畢竟碧焰丹只是蛻凡丹的平替丹藥,有碧焰丹在手,并不意味著她今后一定能證就金丹。
僅是相比以往,多了些許可能。
“孝蘭選…第一個!”
思索許久,嚴孝蘭終于做出了選擇,她微咬紅唇,對衛圖斂衽一禮道。
她在自己和衛圖之間,選擇了衛圖。
或者說,在衛圖進入樓高宗的一開始,她就做出了這一選擇。
資質偏低的她,只有依托如同衛圖這般強大的男修,才有可能更進一步。
要不然,只能如同族內資質平庸的那些女修,漸漸消亡,直至死去。
只是,和在樓高宗時不同,嚴孝蘭覺得衛圖并非一將死老頭,心里沒有那么多的排斥感了。
“第一個?”
聞言,衛圖稍感詫異。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愿意將自己的生死交到別人手上的修士。
白芷雖和他簽訂了主仆魂契,但那是白芷被迫所簽,不簽就是一個死字。
此時的嚴孝蘭不同,他給了嚴孝蘭一次選擇自由的權力。
“不知孝蘭…能否看看崔前輩的真正容貌…不,打聽一下崔前輩的具體年齡。”
嚴孝蘭小心翼翼的抬頭,瞧了一下衛圖的臉色,輕聲詢問道。
“年齡?”
衛圖微愣了一會。
不過很快,衛圖就想明白了嚴孝蘭問他年齡的原因,他莞爾一笑道:“崔某現齡三百余歲,還有五百年,才會到壽終之日。”
有《神木元功》,他的壽命,不止金丹的八百壽。
“三百余歲?”
嚴孝蘭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個蒼老的中年修士,一臉的不可思議。
“完了,這一歲壽,哪怕我到了金丹,也沒法繼承他遺產。他繼承我的遺產,倒有一定的可能。”嚴孝蘭心中突兀的升起了這一想法,暗暗沮喪不已。
要是有時間,我會盡量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