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道:歲月(雛形)
經驗:3000點 嗡!!
伴隨著陳牧意念一動,在系統面板上選擇了提升,一縷金色流光也是隨即從系統面板上劃過,所有積累的經驗迅速的清空歸零。
緊接著陳牧便感覺到,整個人恍惚間,一下子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再也感知不到自己身體,只有一點意識飄忽不定,進入了無盡黑暗的深處。
“又是上次一樣的死寂之地么?”
陳牧心中閃過這么個念頭,但緊接著就微微一怔,察覺到了情況不對。
附近的一切雖然昏暗,但卻并不能感受到任何的虛空之力,且仔細看去,這里也并不是絕對的黑暗,而是仿佛處在一個幽暗的房屋之中。
并且。
陳牧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身體。
只是這幅身體,相比起他那不滅境的半神之軀,是無比的孱弱,弱小到了極致,與凡人幾乎無異,體內氣血也較為虛弱,沒有半點功夫在身。
由于有著上一次參悟虛空道時,遁入死寂虛空的經歷,這一次陳牧并不失措,而是適應了一會兒這孱弱的身軀后,就站起身來,摸索著找到一縷光線,推開一扇門。
門外。
昏暗的天穹上,只有一輪若隱若現的皎月。
黯淡的月光沿著門照進屋中,卻見屋內一片凌亂,墻上掛著一副簡陋的弓,旁邊還放著一桿三尖插,此外還有些許零散的獸皮,懸掛在各處。
這里看上去像是一家獵戶的住處。
而陳牧看向自己的身體,卻見他的身上正穿著一件簡陋的羊皮裘,似乎他是來到了這個不知名的世界,成了這里的一個尋常獵戶。
陳牧握了握拳頭,只覺得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不見,這方世界的天地似是十分奇怪,規則限制之下,他完全無法調動天地之力。
“有意思。”
“剝奪限制了我所有的能力,讓我以最平凡的狀態,去體悟歲月之道么?”
陳牧大致弄明白了如今的狀況。
歲月,
相比起虛空和造化,它的力量要更加虛無縹緲,更像是一種見證,也更難以觸及。
自身具備的力量越強大,則越難以感受到歲月的流逝,越難以體會到歲月大道,因此系統面板將他的意識拉到了這方世界,在這里感知不到虛空大道,而天地規則的運轉又極其嚴謹,無法調動天地之力,讓他重歸凡俗,以此去體會歲月大道。
“也罷。”
“既來之則安之。”
陳牧微微搖頭后,轉身回到屋中,將門關上。
翌日。
清晨,太陽升起。
他從房間中走出,在柴房找到些許木柴,生起火來,爾后又翻出了一些風干的肉塊,加上一些零散的野菜,煮了一鍋平平無奇的肉湯。
之前的他是大宣世界的武圣,功參造化,呼吸之間吞吐天地之力,一念間可令萬物重組,現在陡然回到了最平凡的時期,連生火都要用火石火絨,耗費一會兒力氣,以至于短時間內還有些不太適應。
端起煮好的肉湯。
陳牧試探著喝了一口,只覺得味道異常古怪,難以下咽,但腹中不斷傳來的饑餓感,又再催促著他盡快喝下這些肉湯。
陳牧盯著肉湯看了一會兒,忽然一陣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這種饑餓的感覺,何其緬懷,他自從練功有成,修至五臟境之后,就再不曾體會過饑餓的感覺,之后更是徹底辟谷,餐風飲露,對食物再無需求,偶爾吃食,也只是品嘗一下美味佳肴,喝的都是頂尖的靈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他也多年不曾做飯,早年他的手藝還算不錯,而今做出來的肉湯卻難以下咽。
笑了一陣后,
陳牧搖了搖頭,將手里的碗端起,爾后咕嚕咕嚕的吞入腹中。
將肉湯喝掉,緩解了腹中饑餓后,陳牧擺開架勢,試探性的練了兩套拳法,結果這拳法給他的感覺,僅僅只有些強身健體的功效,無法凝練出任何一點血氣。
陳牧心性倒很是坦然,無法修煉出武道,說明這方世界的天地規則,不僅限制了天地之力的調動,也禁止了一切‘超凡’的可能性。
他來到這里,只為了參悟歲月大道,也沒有必要去在意其他。
從高高在上的武圣,重歸于凡俗,雖一開始還不太適應,但陳牧還是很快就沉下心來,他將大宣世界的一切都暫時拋在腦后,將魔災之事也都扔在了一旁,開始認真的應對眼前的這一世凡人的生活。
他將屋子整理了一番,整理出些許風干的肉食,少量的米面,份量俱都不多,省吃儉用的情況下,大約夠吃個十天半月左右。
陳牧微微搖頭。
將這些口糧收起,思考了一會兒,便在門前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沉吟著閉上了眼睛,試圖參悟歲月大道。
但這一次的情況和上次的死寂虛空的確不同,上一次在那死寂的虛空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幾乎就處在虛空本質之中,能夠直接感受虛空的奧秘,可這一次仔細感悟,卻是什么也感悟不到,在這片天地間也無法觸及歲月道的力量。
陳牧在門前青石上,一坐坐到傍晚,對歲月大道始終沒什么更多的感悟。
感受到腹中饑餓。
他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罷了,慢慢來吧。”
依照上次的情況來看,他在這方世界,無論呆上多久,回去的時候應當都只是一瞬間,所以他在這里有著無窮無盡的時間去參悟歲月,也不必太過于心急。
系統面板既然將他放到了這樣一方世界,必然是有其獨特的用意。
這一日。
身為外來者的陳牧,坦然的以獵戶的身份,在青城山上住了下來。
他每日晨起昏歇,目送太陽東起西落,嘗試感受歲月的變遷,不過收獲寥寥。
半月后。
積存的口糧將盡。
為了避免餓死,陳牧終于拎起那把簡陋的長弓,以及那一桿鐵叉,準備上山打獵。
將剩余的口糧制成簡易的面餅,帶在身上之后,陳牧便挎著長弓,提著鐵叉進了山。
山中一片寂靜,時不時有風吹過,帶起樹葉沙沙聲,遠處仿若鬼影重重,時不時有什么東西驚走,但一切落入陳牧眼中,他卻都十分平靜。
雖然是一副孱弱的凡俗之軀,也無法調動任何超凡的力量,但他終究是大宣武圣!
單憑手中這幅鐵叉,狼蟲虎豹皆不過爾爾,除非是妖物,才能對他造成些許威脅,但那也得是一定層次之上的妖物,等閑一二階的妖物,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這方世界既然天地規則運轉,限制超凡的誕生,那么也就多半不會有什么妖物。
往林中一路深入。
不多時。
陳牧放緩腳步,目光所及之處,可見灰敗的落葉中,正蹲伏著一只灰兔。
他輕輕將背上那簡陋的長弓取下,將一根削尖的木質箭矢從口袋中提出,對著那只灰兔拈弓搭箭,爾后一箭射出!
簡陋的箭矢劃過一道弧線,精準的貫穿了那只野兔的頭顱,將其一擊斃命!
陳牧看著這一幕,神色平靜的收起長弓。
他其實都不用去看,便知這一箭必中,他終究是一尊蓋世武圣,哪怕如今沒有超凡之力,可對于力道的精妙掌控,那也是世間凡俗之巔峰,登峰造極。
陳牧大步向林中走去,很快就來到那只野兔的旁邊,將其拎了起來,略微掂量了一下,便要將其收入囊中。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耳朵微動,只覺得一股惡風襲來,于是不假思索的便整個人往前一撲,著地一滾,一下子避開了那突如其來的襲擊。
回頭一看。 只見是一頭毛發斑斕的猛獸,并非老虎,而是一頭花豹!
這花豹動作極其敏捷,一撲不中,緊接著便再撲過來,一口咬向陳牧的脖頸,鎖定了陳牧的要害,整個動作靈活無比,更是展露出其兇猛!
可面對這花豹的一撲,剛剛著地一滾躲避過去的陳牧,卻是絲毫不慌,他在翻滾的同時就已拎起了鐵叉,這時只提著鐵叉,向上一挺一刺。
劣質的鐵叉,在他的一挺一刺之下,直接刺入了那頭花豹的胸膛!
與此同時,陳牧整個人也是一下子站直身體,以鐵叉頂住花豹的身軀,然后猛然發力,向前一送。
“吼!”
花豹齜牙咧嘴,發出一聲咆哮嘶吼,身軀被陳牧一下子頂出去,落地之后一個翻身,就鉆入叢林之中,往遠處逃去。
但陳牧剛才那一叉,已是精準的刺穿了它的胸膛,刺穿了它的要害,此時逃走不過是最后的垂死掙扎,果然只逃竄出幾步,便一頭栽倒在地,四肢開始抽搐。
搖搖頭,
陳牧提起鋼叉走了過去,看著這頭逐漸咽氣的花豹,他拿出了一柄還算鋒利的匕首,開始切割起花豹的身體,將一副完整的花豹皮剝了下來。
這段時間他雖然一直住在山里,但曾經往山上走的時候,看過遠處的景象,在遠山的地方隱約有一片城鎮在,一副完整的花豹皮,想必是值點錢的,能換到一些口糧。
“喲,是裘哥兒,這是打到好獵物了啊,我瞧瞧,霍,好一張豹皮,這豹子恐怕體格不小吧,裘哥兒能一個人拿下,這手段可真是厲害。”
“那是,這幾十里地,論起獵戶,裘哥兒那可都是這個。”
“裘哥兒,我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改明兒我找人張羅張羅,替你說個媒,找個媳婦?你這一身打獵的本事,從你爹那學下來,可別斷了傳啊。”
陳牧來到了距離他住處大約十余里外的一處鎮上。
鎮上的人似乎都認識他。
從鎮上的人口中,他大概知道,這獵戶名叫裘牧,在附近都算是小有名氣,因為是獵戶中少數的獨行客,一般在這青城山的范圍內,獵戶都是兩三人才敢深入。
畢竟山中不止有豺狼花豹,更還有猛虎大蟲,那種東西就不是等閑獵戶能一人解決的了,哪怕兩三個有經驗的獵戶結伴,一個不慎也可能會有危險。
對于這些‘熟人’的招呼,陳牧只神態隨和的一一回應,在鎮上將捕獵的收獲換成需求的糧食物資之后,便一路回返,回到了自己在山上的住處,繼續晨起昏歇,參悟歲月。
如此。
春去秋來,不知不覺就是近十個年頭。
山下那青城鎮上,人們對陳牧的稱呼,也漸漸的從‘裘哥兒’變成了‘裘爺’。
裘爺,鼎鼎大名的獵頭,方圓百里無人不知,曾孤身一人在青城山深處,殺過猛虎,殺過黑瞎子,還曾遭遇狼群,將二十余頭野狼組成的狼群生生殺散,親手獵殺了足足八頭!
“裘爺。”
一個穿著長衫的人,帶著兩個仆從,來到山上,到了陳牧居住的小屋外,沖著屋子里呼喚了一聲:“裘爺,在下李友德,特來求購一張上等的虎皮…”
吱呀。
木門被推開。
陳牧從門中走出,他身形瘦削,但一雙眸子卻透出攝人心神的光,道:“要買虎皮?買去做什么?”
“是這樣,城里的劉四爺半個月后正是四十大壽,我打算送一副上等的虎皮去祝壽…聽說裘爺這里就有,若是裘爺你肯出這幅虎皮,我在劉四爺那里替你美言幾句,說不定劉四爺一高興,就能賜個一官半職,到時候去城里做老爺,不比在這山上痛快?”
李友德笑瞇瞇的沖著陳牧說道。
“城里劉四爺?”
陳牧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繼而輕哼了一聲,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不賣!”
他雖然很少下山走動,但偶爾去鎮上,聽說過城里有個什么劉四爺,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雖然他沒興趣去管這些世俗之事,但虎皮找到他這里,那自得看他的心情。
“…呃。”
李友德吃了個閉門羹,頓時臉色就陰沉下去。
他冷哼一聲,甩手就帶著兩個仆從下山去了,路上越想越氣,冷哼道:“裘爺?呸,不過是個窮酸獵戶罷了,也敢在老子面前擺譜,還敢對劉四爺不敬,找死!”
半月后。
陳牧進山打獵,深入山林。
當夜他居住的小屋失火,烈火熊熊燃燒,待他用鋼叉挑著一頭鹿回來時,看到的是一地廢墟,廢墟中所有東西都被燒盡,唯獨少了一副虎皮,不見任何痕跡。
陳牧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燒成灰燼的屋子。
他知道這大概是誰所為,心中并無什么怒火,仍然很是平靜,他在意的始終只有歲月之道,只是一晃這十余年過去,他對于歲月道的領悟一直都沒有多少。
“歲月,什么是歲月?”
“是讓我超然于世,不問紅塵,還是要隨心所欲,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陳牧搖了搖頭。
旋即提起手中的鋼叉,將那頭獵捕到的梅花鹿丟下,悄然離開了山上。
數日后。
一件震驚百里的事情發生,消息傳至山下鎮上時,令整個小鎮都炸開了鍋。
居住在青城山上的獵頭裘爺,手提鋼叉,赴城里劉四爺的壽宴,當宴奪走一副虎皮,以一副鋼叉血洗壽宴,當場刺死劉四爺,打殺二十余家仆,殺出一條血路后,不知去向!
城中一片混亂,大量的差役官兵,成片成片的搜查,劉家不僅調動了官府,通緝裘爺,甚至還在黑道上下了裘爺的懸賞,匯報準確消息便能得二十兩銀子,能拿到裘爺的腦袋,則能得一百兩,活捉其人更是可得三百兩賞銀!
鎮上也是為之炸鍋,雖然對劉四爺萬分痛恨,對裘爺的作為拍手稱快,但仍然有些人悄悄的奔走四方,尋覓裘爺的蹤跡。
終于。
有人找到了。
裘爺并未去任何地方,而只是披著虎皮,手提鋼叉,坐在山上那燒成廢墟的屋房前。
找到的人,卻不敢上前動手,只悄悄的將消息傳遞回去,爾后不到半個時辰,大量的官兵和家奴手提刀槍棍棒上山,浩浩蕩蕩數百人,將坐在廢墟中的裘爺團團圍住。
“大膽裘牧,以下犯上,殺了劉府衙,官兵已至,還不束手就擒!”
有家奴大聲呼喝,手提棍棒,卻并不敢上前。
只見裘爺端坐于廢墟中,面對呼喝毫無反應,面對數百官兵亦是毫無動作。
諸多官兵,數以百計,此時面對裘爺一人,卻皆感到壓力重重,這畢竟是手提鋼叉,一人敢殺數十人的兇人,幾十年難得一遇,哪怕重重圍住,也沒人敢貿然動手。
一時間。
眾多官兵只手握兵器,小心翼翼的上前。
裘爺直至官兵的長槍都遞到了近前,卻仍然端坐不動,長刀架在脖子上,依舊毫無動作,終于有人大膽近前試探,發現這位一通殺戮,震驚百里的兇人,已沒有了聲息。
“死…死了?!”
有人面面相覷。
裘爺的事跡就這樣戛然而止,但他的故事卻在整個青城山傳播開來,百里之地無人不知,成了許多人茶后閑談時,津津樂道的一樁故事,這個名字也隨著故事流傳甚廣,甚至許多年后,還被人編成了‘裘爺怒殺劉四爺’的一場戲碼。
但最終,隨著王朝變幻,世事更迭,這一切還是歸于沉寂,煙消云散。
歲月是什么?
高遠的穹天之上,陳牧的視線俯瞰著這一切,心中仍然還是這個念頭,旋即他視線一個變幻,意識再次被拉入到眼前的世界之中。
這一次卻不再是孤單獵戶,而是生在富貴人家,蘇醒之時不過是嬰孩。
陳牧隱約之間明白了,這次系統面板,應該是讓他處在了一個不斷輪回的狀態,要從這種世俗凡人的輪回中,明悟出歲月大道的真諦,繼而真正的入道。
“那就繼續吧。”
陳牧也不在意,將之前的一切拋在腦后,投入了新的輪回之中,繼續參悟歲月大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