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著道：“我聽說，蒼晏此前已經毀掉好幾個天宮實驗場。”
否則靈虛圣尊怎么會請闔盧天出手，保護隱神君和靈蘊宮？
“會是董銳么？”王茂實思索，“煙霞灣距離蒼晏，著實有些遠了。他會千里迢迢趕來這里？”
“千里迢迢？”肖萍快言快語，“申國距離蒼晏更遠，也沒耽誤他們偷襲地母的玉京城！”
“單憑董銳的實力，不足以擄走段大師。”
“那就是蒼晏派出了精英隊伍，說不定九幽大帝親自來了。”
此話一出，屋內突然安靜。
肖萍只是順口一提，但這話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在場三人直覺都是：不可能吧。
但這事兒誰說得準呢？
無論是昔年大鬧天宮，還是后來的龍神戰爭，都能看出九幽不介意親身犯險。如果蒼晏弄到了煙霞灣的準確情報，或許，這里的確值得他親自出馬！
奪取隱神君身軀，破壞天魔的神降計劃，這對蒼晏之主來說，太有吸引力了吧？
并且這里可是天宮最高規格的實驗場，大天神親自坐鎮，旁人誰有本事對付？
可若九幽親至，仿佛就能一試了。
想到這里，王茂實連連搖頭：“肖大師，我們尚不清楚對方擄走段大師的手段，這世間神通異寶無數，僅憑幾個目擊凡人的話，怎能認定就是蝸蟾？甚至那都未必是妖傀作祟。方才闔盧天尊也說了，這秘密應該是被靈山或者牟國盜走。”
肖萍正要接話，王茂實搶先問她：“您確定那是蝸蟾么，手里有更多證據嗎？”
被這么一堵，肖萍就接不上話，只得嘆了口氣。
若是段鶴云在此，一定會認同她的話，堅持那就是蝸蟾。而這兩個家伙也多半就會信了。
段大師的判斷，還能有錯嗎？
此時，肖萍手下的妖傀師飛快沖進了泉音閣：
“肖大師，土垣準、準備好了！”
比預計的還快了一點兒，好不容易。
就在這時，闔盧天忽然又道：“神之注視又斷了兩條，胡昕和侍衛的。現在只剩段鶴云與阿蓮了。”
肖萍的手，一下子就攥緊了。
闔盧天接著道：“現在先派幾組人馬出去，試探一下對方身份。”
后續計劃，要依據試探結果而定。
“看來，段鶴云只能先吃點苦頭了。”肖萍嘴角一撇，“也好，這都是他自找的。”
閑來無事，朱大娘拿出那枚從段鶴云手中搜來的符印，在自己腿上摁了幾下：
“不發光了，失效了！”
正如賀靈川所料，闔盧天一收到段鶴云被擄的消息，就收回了符印的效力，以免敵人借機。
他向朱大娘一伸手：“給我吧。”
這枚符印外表和先前沒什么兩樣，就是摁不出發光的印章。他順手收起。
賀靈川等人和地母守株待兔，但“兔子”始終就沒出現。
朱大娘十幾只眼睛仰望天空，直到望眼欲穿，還沒瞧見天神分身劃過蒼穹的光芒。
“闔盧天是不是沒想到阿蓮的皮囊可以神降？”
賀靈川已經和手下們開過兩次短會，商議眼前的局勢。
“我們是潛入者，掠走段鶴云的過程又沒露出真容。按理說，靈蘊宮應該對我們所知之甚少，這是我們的優勢。”明珂仙人道，“但我們抓走段鶴云的手段過于精悍，或許靈蘊宮反生擔憂。”
“我們劫走段鶴云，靈蘊宮一定會推斷，我們是沖著神降計劃和隱神君來的。”賀靈川沉吟，“隱神君的藏身之處乃是天宮絕密，能獲取這個情報的只有頂級勢力，所以他們的行事更加謹慎保守。或許靈蘊宮做了個決定，保大棄小，或者先期試探。”
兩相權衡，段鶴云就是這個“小”。
“這么干脆就放棄段鶴云了？”凌金寶撓頭，“不像天宮的作風。”
“面對人間，多數天神都有自大的毛病，尤其是大天神。所以我才希望，在不清楚我們底細的前提下，闔盧天在神之注視失效之后，有可能急著神降來奪回段鶴云。”大天神向來不太把人間的對手當回事，除非對面有真仙出手，“但闔盧天卻忍住了，要么對方陣營有人勸住了祂，要么祂的脾氣的確是比其他大天神更穩重一些，這倒也符合我收集過的情報。”
在收集對面陣營情報方面，人間和天界是天然地不對等。
天魔滲透人間幾千年了，到處都有他們的探子和眼線；可是人類想弄到天界的情報，難度十倍百倍于對方。就連賀靈川和諸仙手里掌握的線索，都是從天魔口中旁敲側擊來的，難免有偏差、失誤、延時，經常需要實地驗證。
“從妙湛天的隕落到珈婁天的失利，天魔吃了那么多虧，理應吸取教訓。”明珂仙人道，“闔盧天不肯上當，我們是不是該換個計劃了？”
“山不肯就我，我自去就山。”賀靈川按了按指節，“輪到我們反客為主了。”
他招來幾頭禽妖詢問：“擄走段鶴云之后，我們后頭跟著多少追兵？”
“地面軍隊千余，但速度較慢；能飛行的仙、妖與修行者，一百多個吧。”
“我們在靈蘊宮觀察到的，遠不止這個數字，看來多數還在駐宮。靈蘊宮還保持著定力。”賀靈川即對董銳道，“把段鶴云和阿蓮帶進蝸蟾，我們到地面上走一走。”
而后，他召集地母平原上的其他仙、妖，給他們安排了另一項關鍵任務。
地母本身就是個移動堡壘，可以裝載的生物太多了，所以賀靈川不缺人手。
此刻，這個龐然大物仍沉在地底，距離地面數十丈，眾人想回到地表，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就是蝸蟾和地母的石頭人分身。
此時天早就亮了，日頭泱泱。眾人在昏暗的環境中待了一晚上，重見天日時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賀靈川伸了個懶腰，走到陽光下，舉起浮生刀，將自己身上的神之注視輕輕斬斷。
從現在起，天神也找不到他的下落了，只能追蹤同行的另外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