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振先伸手立刻開口怒斥鹿振聲:“殺人奪位!好好,鹿家竟然出了你這種敗類!”
鹿振聲目光閃爍不定,但還對著九幽大帝強辯:“這都是幻象,是他生造出來的!”
鹿家人的目光,齊刷刷都聚到九幽大帝身上,只見他很自然地朝鹿振聲一指,平淡的聲音中蘊含殺機:“拿下,就地正法!”
里里外外,鹿家族人都跪一地了,誰還敢否認他是鹿家家主?
主家沒人,鹿振聲才代攝族務;現在氣運之子王者歸來,鹿振聲還有什么資格繼續攬權?
當然,大家態度能轉得這么快,除了賀靈川占理之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九幽大帝強勢!
現在他剛拿到治族之權,立刻就要跟鹿振聲算賬!
除了殺害前族長、謀奪鹿筱蕓身家之外,鹿振聲今天還多一項罪名,暗算氣運之子。
三罪并發,可以死了。
黑甲軍摩拳擦掌,等這道命令很久了,聞聲迫不及待沖上前去。
鹿振聲一步縮到牟兵身后,大叫:“武都統救我!”
武都統也覺得,眼下這情況燙手已極。
如果賀靈川是以蒼晏國君的身份強行擄殺百列家主,武都統的阻攔天經地義。因為百列乃是牟國的附屬,牟國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列被蒼晏吞并。
但現在么,鹿家人從上到下都承認賀靈川的家主之位,那么這場斗爭就變成了鹿家的門戶內斗!
鹿家人自己斗自己的,武都統有什么立場插手?
但武都統又分明知道,不止是這么簡單!
但他有王命在身,還是站出兩步,抽刀大喝:“站住!”
他身后的牟軍也跟著散開,執武相向,還有十余人挽弓對準了九幽大帝。
這是牟軍第三次出手阻攔了。武都統板正臉色,正要開口,九幽大帝卻懨懨道:
“鹿家清理門戶,擋我者死。”
這話里的意思,牟人的身份不好使。
今天在鹿府,該走的流程終于都走完了,觀眾們該看的也都看到了,賀靈川就懶得再演戲。
攤牌吧。
他目光掃過前方牟軍,其中一個弓手與他眼神一接觸,也不知怎地,心一懸、胳膊一麻,手就松了,那箭嗖一聲離弦,奔著九幽大帝就去了。
羅燮一伸手,折撩刀彈飛了這支箭矢:
“好,你竟敢對大帝動手!”
所有人都瞧了個清楚明白,武都統暗叫一聲要糟。
不待他開口,賀靈川已經往前一指:“留十張會說話的嘴。其他的,殺。”
除了黑甲軍,在場的聽見這么殺氣騰騰的幾個字,都嚇一大跳。
“是!”
黑甲軍潮水一般從他身邊涌過,與牟軍戰作一團。
九幽大帝負手,反而退開幾步。
雙方人數懸殊,牟軍最大的憑恃無非是身份。他們縱然英勇,但這場戰斗是標準的以多凌寡,沒有懸念。
黑甲軍如狼似虎,幾個回合之后,武都統等就身陷重圍。他一邊奮力抵抗,一邊高聲道:“蒼晏國君,你敢對大牟大不敬,我帝君必定…”
話未說完,羅燮的折撩刀自七尺外彈出,以一個意想不到的弧度旋斬,切掉了他半個腦袋。
“大不敬的話,還是別說了。”
九幽大帝就立在圈外看著,目光深沉,不發一語。
血魔對他道:“牟國的將士,還是有些骨氣。”
“大國派駐外事的武將,哪有孬種?”
武都統首先授首,他手下這支隊伍也知今日不能幸免,卻沒有當場崩潰,而是人人怒吼著進攻,舍生忘死。
那場面格外壯烈,可惜他們終是寡不敵眾。
不多時,這場短促而激烈的戰斗就結束了。
三百多牟軍,死了二百九十多個。
鹿振聲手下膽敢舉刀的護衛,統統殺光。
留下的牟人活口只有十個,包括滿臉血污的黃都統,都被捆好了扔在一邊。
萬俟豐很會辦差,即便賀靈川沒有特別交代,他還留下了一個話事的。
黃都統看著賀靈川的目光,除了憎恨憤怒之外,還有難以置信。
他和武都統本來以為,最差的局面就是被對方俘虜,然后蒼晏就得跟牟國談判。
哪知對方竟然高舉屠刀!
奪回百列家主之位是一回事,一言不合就屠殺牟軍又是另一回事,連貝迦軍隊通常也不敢這么干。
什么樣的瘋子,會上趕著去得罪大牟?
賀靈川懶得看他,下巴朝著鹿振聲一抬:“帶進祠中,跪好。”
身邊刀光劍影,連牟國將領都被殺了,鹿家父子萎頓在地,幾乎站不起來。
羅燮揪起鹿振聲,將他拽去鹿氏神龕前,飛起一腳踢在他大腿上:
“跪!”
他這一腳力氣很大。
嘎嘣一聲,伴隨著鹿振聲的慘叫,他的腿斷了。
羅燮故意將他按跪在地,讓他痛得渾身打顫。
鹿振聲終捱不過,哀號道:“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從九幽大帝亮明“氣運之子”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暗算不成功就難逃一死。
鹿慶安就跪在一邊,滿頭冷汗,動都不敢動一下子。
鹿連運戳著鹿振聲的額頭,氣憤不已:“宣元一家子因為你,家破人亡!百列因為你,飽受欺侮!你真是死有余辜!”
這一回,他搶在鹿連青前頭了。
族人們看看滿地橫尸,也都指著鹿振聲痛罵不已,還有人往他們父子身上丟石塊兒。
要不是鹿振聲無德無能,百列怎會長年遭受外侮,族人怎有今日之禍事?
鹿連青也是痛心疾首:“我鹿氏淵源流長,怎就出了你這么個數典忘祖的不肖子孫!還不快些向列祖列宗請罪!”
鹿振聲淚流滿面,卻紅著眼道:“鹿氏積弱,非自我之始!鹿宣元掌家不知變通,鹿家被大牟幾番敲打,都已經搖搖欲墜!若非我上位之后殫精竭慮,鹿家早就沒了,你們這些成天只知抱怨、只會伸手要錢的廢物都要淪落民間采棕種地,哪有閑空在這翻嘴皮子!”
他的聲音響徹宗祠。
“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不知感恩!”
反正他也要死了。
眼看他腮幫子一鼓,萬俟豐忽然搶上一步,卸掉了他的下巴:“他嘴內藏毒了。”
攝魂鏡嘖嘖兩聲:“沒想到這廝還有兩分骨氣。”
賀靈川微微搖頭。
那是骨氣嗎?那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