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過來之后,這兩個傀儡兀自掙扎不休。可見三尸蟲的確能把人的潛能全部壓榨出來,眾人進城已經一個時辰,他倆竟然還有力氣。
可看守他們的士兵并不是鐵打的,所以干脆把他倆雙腿縛起,自己才有時間打個盹。
所以這倆貨被抬了進來,放在地板上。他們佝僂起來,簌簌發抖。
外罩的符衣保證三尸蟲被困于人身,無法外出。
司徒翰奇道:“這是冷了,還是怕了?”
“怕了。被三尸蟲寄生的家伙知道冷嗎?”賀靈川蹲下來仔細打量他倆,“不過他們怕的不是我們。”
這倆目光沒有焦距,顯然根本不把眾人放在眼里。
可是偌大的盤龍廢墟空無一人,它們怕什么?
年松玉也道:“莫說沒人,這座廢城里也沒有三尸蟲。它們根本不敢靠近,為什么?”
“有東西讓它們膽戰心驚。”孫孚平站了起來,“不管那是什么,應該和我們的目標相近。”
賀靈川奇道:“你想讓它們親口說出來?三尸蟲還能說話?”
看來孫孚平帶上這兩個傀儡,是打算做實驗試一試了。
“普通的不行,不知大方壺產出的能不能給我們提示。”孫孚平走到傀儡面前道,“你們的巢穴大方壺一定還在城里。給我指個位置,我就放你們離開。”
兩個傀儡繼續發抖,繼續目中無人,就當他是透明的。
“這倆東西不把您放在眼里!”賀靈川大怒,“您給它們點顏色瞧瞧,節省時間。”
孫孚平從懷里取出一套金針,挨支上了藥炙,又用指尖燃起的一點真火煨烤,才將它們分別扎入傀儡顱后、心竅、足中。
傀儡頓時大聲哀號。
這三處是為三尸蟲盤踞之地,孫孚平用藥火直接燒到它們屁蛋子上,那是椎心地疼。否則刀斧神通加身,傷及的只是宿主,三尸蟲根本就無所謂。
它們打算正眼去看孫孚平了,但目光格外兇狠,像狼盯著肉。
對它們來說,人類就是皮囊而已。
“我知道你們能聽懂人話。”孫孚平聲音平和,“不給答案,你們要吃更多苦頭。”
然后他就動手了。
他這金針是中空的,便于隨時續藥加量。
眾人就見針尾一點紅焰更亮了,傀儡的尖叫聲一下子拔高三度。
雙倍藥量,雙倍的痛苦啊。
孫孚平停下來問道:“說不說?”
傀儡只是尖叫不止。
于是他又加刑。
如是再三。
越到后面,他下手的速度越慢。這種加強版的三尸蟲,魂體要比普通同類強上不止一籌,否則一刻鐘前就被他給藥死了。
如非寄主自行斬斷,三尸蟲一死,寄主也會跟著嗝屁。
所以拿捏分寸越來越難。
終于有個傀儡大吼一聲,脖子一歪,斷氣了。
果然還是不行么?孫孚平長長嘆了口氣。
大方壺養出的三尸蟲總該有特別之處,若它們能與人溝通,今趟盤龍城之行會順利很多。
可惜啊,這任務看起來沒有捷徑可走。
其實他心里也只是抱著微弱的希望,畢竟百多年前在這片荒原上打消耗戰的聯軍,為了獲取情報大概什么手段都試過了。
他只是覺得,時間或許會改變很多事情。
另一頭飽受折磨的三尸蟲狂性爆發,居然掙脫禁錮,一把抓住了賀靈川的胳膊!
猝不及防,眾人都是大吃一驚。
賀淳華不假思索沖前,一刀砍下了傀儡的腦袋。
號叫聲戛然而止。
“川兒沒事吧?”賀淳華抓刀的手并沒松開。
賀靈川也嚇一大跳,下意識將死人的手掰開,用心感受一下才道:“我沒事。”
這貨抓他抓得好緊,指頭幾乎要陷進皮膚里了。
好在他渾身真力走了一個周天,沒發現有什么異常。
大家面面相覷。
孫孚平走上前來,察看他雙眼瞳孔,一邊問道:“可覺得暴躁煩悶、頭暈腦脹?”
“很清醒,無異常,看來它對我沒甚影響。”
孫孚平點頭:“杜魂散的效用還未完全過去,也有抵御之力。”
賀靈川唉了一聲:“看來這里的三尸蟲也沒什么特別的。”
見他當真沒事,賀淳華才放下了心:“只是不肯離開盤龍沙漠罷了,或者說,不肯遠離大方壺。”
保衛大方壺這個原則,早就刻進三尸蟲的本能,它們至死都不能背叛。同樣的忠誠也存在于蟻群、蜂巢當中,工蜂工蟻的個體任勞任怨,沒有任何畏難情緒,甚至死不足惜。
所以三尸蟲盡管畏懼這里某樣東西而不敢進城,卻依舊徘徊在外圍,也就是盤龍沙漠,不肯遠遁。
賀靈川聳了聳肩,如果三尸蟲可以像普通生物那樣被刑訊逼供,大方壺和盤龍城的情報早被拔陵仙由聯軍探得一清二楚,盤龍城背后的神明不會容忍這種漏洞存在。
“雖然祝亙不說,但在我看來,觸發狂沙季的條件不應該很難。他派去最后一支隊伍,也是抱著驗證的態度…”孫孚平沉吟,“每次狂沙季來臨前,沙漠是不是都雷雨交加?”
曾飛熊點頭:“是啊。”
孫孚平目光微動:“城里的神廟,只供奉彌天神?”
“是的。據說彌天天神是盤龍城的唯一信仰。”
賀淳華咦了一聲,似有所悟:“您該不是說?”
“寫下來,互相印證。”
于是孫孚平和賀淳華都抬手蘸水,在桌上寫了個字。
眾人一看,國師寫的是“水”字,而賀淳華則寫下了“雨”字。
字面意思都差不多。
賀靈川撫著下巴道:“國師和老爹英明!千松郡的雨季比內陸更晚,差不多要到八月底、九月初才來。”
年松玉不解:“若說是雨水所致,難道沙漠平時不下雨?”就他所知,沙漠缺水不代表不下雨,“有時候暴雨反致沙漠里發起洪水。”
“還真不下。”賀靈川呵呵一笑,“別拿其他沙漠跟盤龍比,它們不配。”
賀淳華道:“我哪有國師博學?不過曾副尉的父親,是在盤龍沙漠當中經歷過狂沙季的唯一活人,他回來后雖然神志不清,但成天口中就念叨一個‘水’字。我想,這是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