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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含月的身世

熊貓書庫    妖女入我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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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烏日圖的腦海里,兒時的記憶殘留得不多,唯有一幕尤其清晰。

  那是老鷹捕食野兔的景象。

  灰色的野兔在草地上騰挪跳轉,一次又一次避開天空落下的鷹爪,棕色的雄鷹一次又一次升上高空,化作日輪下的一個黑點,俯沖而下。

  有一次,野兔被那金爪勾上了天空,但它死命掙扎,硬是讓雄鷹松了爪,摔回在地面。

  最后,野兔成功逃入了土洞里,雄鷹在烈陽下盤旋一圈,遠去了。

  刻在他內心深處的,并非野兔的死里逃生,并非永不言棄或柳暗花明的道理,而是雄鷹的一次次展翅和探爪的從容,野兔一次次閃避的狼狽。

  他從夏遠的眼眸中,見到了那盤旋在日輪下的鷹影。

  若不是雄鷹,怎么能說出襲殺金蟬圣子的話語?

  一只野兔會去捕殺白羊嗎?一只白羊會去襲殺獵豹嗎?只有雄鷹才有如此的兇性。

  他有些畏縮。

  阿茹娜想得不如兄長深,她覺得南境人都可惡,金蟬圣子這個南境大宗門嫡傳尤其可惡。

  夏遠說要襲殺金蟬圣子,她歡喜得很,覺得這個瘦弱的少年有顆駿馬般的心臟。

  站在阿茹娜身后,給夏遠引路的荒人少年,嗤之以鼻。

  他叫巴根,他不認為夏遠有這個能耐。

  就算有,這也不是他們應該參與的事,南境是寧國的南境,兩邊的人沒有什么區別,讓他們狗咬狗去才是最佳的選擇。

  “大哥,我們答應他吧!”阿茹娜的一雙眼眸閃閃發亮,興奮地攥緊了手掌。

  “不可以!”巴根厲聲道,“你們忘了大薩滿說的話?我們只是過來參加紫藤花宴,不要卷入到別的事里去!”

  兩人瞧向能拍板的烏日圖。

  烏日圖看著夏遠,凝重道:“這件事太大,我們草原不摻和。”

  “殺死金蟬圣子的所有后果,都由我們寧國擔下。”夏遠再勸,“南境殺了多少荒人?多少荒人如今在南境為奴?你們難道就不想為那些同胞做點什么嗎?”

  “是啊,大哥。反正我們又不怕南境,殺了金蟬圣子,回去草原,他們能把我們怎么樣?”阿茹娜說道。

  “中原人狡猾,現在說得好聽,誰知道是打算讓我們做什么!如果我們只是誘餌呢!”巴根沉聲反對。

  阿茹娜瞪向巴根,巴根也瞪向阿茹娜,眼看兩人就要爭吵甚至動手,含月開了口。

  “就像幽谷那次一樣嗎?”含月看向他們,平日里溫柔的臉,此刻比冷秋還要冷些。

  烏日圖、阿茹娜和巴根面色一變,幽谷事件是草原忘不掉的痛,沒人可以用這件事來挑釁荒人,何況一個小小的侍女!

  巴根黑著臉,開口要去訓斥,含月手腕一甩,沒有光影,沒有聲響,一柄草原短刃,插在烏日圖面前的桌上。

  這是一柄老舊的短刃,刀身沒有一絲光澤,蠟燭照來的光,好似都被吸入了刀里。

  三人的目光,也被吸入了里面,吸入了十年前那場血雨里,那所有荒人都刻意逃避的回憶里。

  “兇牙。”阿茹娜后退一步。

  “幽北部落。”烏日圖苦笑。

  巴根緊皺眉頭,打量夏遠身后的侍女。

  “公主。”他喚阿茹娜。

  阿茹娜躍過桌子,一拳打向含月,她要確認含月是否幽北部落的人,說不定對方只是湊巧拿到了象征幽北王的兇牙短刃。

  含月腳步一晃,以一個違反常理的姿態,滑到了阿茹娜的背后,手指輕點,摘下了她頭上的銀飾。

  阿茹娜慌忙躲閃,退回原地,躲在烏日圖和巴根的身后。

  剛剛那詭異的步伐,無疑是幽北的荒經。

  她低著頭,不敢去瞧含月。

  含月將銀飾攥在手中,立回夏遠身邊,夏遠握住她的手掌,心中嘆息。

  十年前,草原大旱,一支部落為了生存,劫掠云國,被云國擊潰。

  云國因此探清了草原虛實,趁虛而入,高歌猛進。

  草原部落松散,云國進軍又快,各部落還沒能商量出結果,無法擰成一條繩,被逐個擊破。

  上一任朔陽王率領黑羊騎,短暫擊退了云國,令四個兄弟手持盟約書,向草原各大部落借兵。

  幽北部落出兵最多,幾乎將全部能上馬挽弓的男人,都借給了他。

  幽北部落長居幽谷,幽谷靠近寧國南境,距離云國最遠,按照常理,云國不可能打到幽谷附近,更不可能在茫茫草原里,找到幽谷。

  上一任朔陽王發誓,會帶回幽北部落的男人,會保護幽北部落的老幼和女人。

  他帶領聯軍,和云國軍隊打得慘烈,中間過程無需多言,在最后,云國軍隊繞開了朔陽王的騎兵,進入了幽谷。

  雖然不管是云國還是南境都否認,但所有人都猜測,云國軍隊是從南境借了道。

  云國人在幽谷守了兩個月。上一任朔陽王按兵不動,不敢動,幽谷易守難攻,是草原上唯一的天塹。

  幽北部落的男人們憤而離開,沖入了幽谷,染紅了一片土地。

  幽北部落自此在草原上除名。

  含月和她的族人,就是在那時候,逃到了寧國。

  等云國耗空了糧食,從幽谷撤離,上一任朔陽王截擊了他們,慘勝。

  那一戰后,不論是云國還是草原,都傷了元氣,這些年一直休養生息。

  唯有幽北部落再回不來。幽谷也被另一個大部落占據了。

  上一任朔陽王將王位讓給了最小的弟弟,不知所蹤。

  這是含月的傷心事,夏遠原想著,如果可以說服荒人,就不必讓她想起這件事。

  他握緊了含月的手掌。

  含月用手指拍拍他的手背,反過來安撫他。

  烏日圖三人,從驚愕中回過神。

  “你是誰!幽北部落的其他人在哪!”烏日圖焦急地問,他的手掌微微顫抖著。

  幽北部落是上一任朔陽王的夢魘,是所有朔陽族人的夢魘,如今,知道幽北部落可能還有一支族人活著,他大喜過望。

  “已經沒有幽北部落,”含月冷冷說,“只有寧國子民。”

  “你們身上流著草原的血!”

  “草原的血已經在幽谷流干了!”

  烏日圖啞口無言。

  片刻,他忽地扭頭,望向夏遠:“將幽北族人還給草原,王會給你們任何你們想要的東西!”

  夏遠搖搖頭:“他們是大寧的子民。”

  巴根開口,盯向含月:“伱是幽北的王族?只要你回到草原,王就會收你做義女,你就是草原的公主!”

  含月貼在夏遠身側:“我是殿下的侍女。”

  “做侍女能比公主好嗎!”

  “活著不比死了好嗎?”

  屋內一片死寂。

  烏日圖站起身,拔出桌上匕首,雙手捧著,遞向含月:“我們答應了,這是朔陽欠幽北的。”

  含月沒有去接,烏日圖將匕首遞給了夏遠。

  “詳細方案,等過幾日再說吧。”夏遠看看他們,再看看含月,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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