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號航空母艦上的阿蘭·韋斯特海軍少將在最后半分鐘的時間里離開了CIC。
作為艦隊指揮官，當前的情況已經沒什么需要他做的了。
在看到三架華夏戰斗機朝著艦隊沖過來的那一刻，少將的大腦幾乎陷入一片空白。
眼前浮現出的，是兩架A4天鷹攻擊機氣勢洶洶的身影。
這讓他突然有一種回到了15年前熱心號護衛艦上的幻視感。
更加離譜的是，飛過航空母艦的那架飛機在離開的時候竟然還特地往海里丟了兩個副油箱…
這基本相當于是騎在臉上直接開嘲諷。
但偏偏他又沒有任何辦法。
人都麻了。
幾個呼吸之后，韋斯特才總算從呆滯中恢復了過來。
好在相比于甲板上四散的地勤人員，站在外面一動不動的少將還真有了那么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大佬風范。
他現在只希望這件事情不要在輿論上造成太大影響，否則他未來不要說更進一步，恐怕連現在的位置都未必能保住。
只是這個念頭剛剛出現，他的余光就瞟到大約1公里外的那艘皇家游輪…
盡管少將并未親自上去過，但只要想想也知道，那上面必定會有不少好事的記者。
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
重新回到CIC之后，韋斯特目光掃過同樣面色蒼白的丹尼斯上校，以及雖然沒表現出什么，但也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博伊西中將。
平心而論，以對方6架飛機表現出的戰術素養和技術能力而言，在不能開火的前提下，就算之前不派出去那兩架用于查證和驅離的海鷂，結果也并不會發生什么變化。
問題的關鍵一是己方對此毫無心理準備，輕敵思想相當嚴重，二是航空母艦正好處在四架返航艦載機降落的最虛弱時刻。
想到這里，少將不由得也有些唏噓。
對方在全程沒有使用雷達的情況下，極其巧合地抓住了己方艦隊正在回收飛機、甲板上最為混亂的關鍵時刻。
只能說連上帝這次的都不站在皇家海軍這邊。
不過，這些都不耽誤他計劃在報告里面用一些春秋筆法，把一部分責任，最好是主要責任推到博伊西身上去。
至于什么得罪未來的第一海務大臣…
笑死，先不說自己眼下這關都未必過得去根本沒空考慮未來。
就經過這么一檔子事之后，博伊西還能不能當上這個第一海務大臣都是個問題。
得罪就得罪了。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于，他需要爭取到另一個關鍵人物，也就是艦長丹尼斯的支持。
并且還有就是，盡可能想辦法挽回一些皇家海軍的顏面。
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的韋斯特重新接管了CIC的指揮權。
雖然他現在也是心跳和血壓爆表，但必須得表現出一副從容淡然的樣子來。
“讓艦隊各艦艇，匯報一下剛剛的防空情況。”
這種沒有擦槍走火的對峙，其實沒有什么注定的輸贏，主要是拼一個最后看誰繃不住。
因為進攻方如果真就硬著頭皮非要往你艦隊上空飛，那終究是能沖進來的。
只是如果全程在防空火力的鎖定下，這么玩完全屬于自取其辱而已。
所以少將首先想到的翻盤點是，看看艦隊里有沒有哪艘船在對方突破進來之前完成了鎖定。
只要把鎖定狀態的雷達信息圖公布出去，那丟臉的就會是對方。
然而艦隊無線電中仍然是一片混亂。
驅護艦的年輕指揮官們大多數并未經歷過1982年的戰爭，面對這樣的場景有不少都慌了神。
并且42型驅逐艦上的海標槍也沒辦法對這樣的近距離目標做出反應。
過了幾秒鐘之后，少將總算收到了第一個像樣的回答。
來自薩默賽特號的艦長，多塞姆·斯萊特。
他表示海狼防空導彈配套的910型制導雷達始終無法鎖定目標，直到對方幾乎接近到目視距離時才勉強完成跟蹤，但由于其它艦船的遮擋以及海雜波和電磁干擾的影響，信號非常不穩定，幾秒鐘后就會脫鎖。
因此他在最后時刻切換到人工操控的電視通道，盡管時間已經來不及完成光學跟蹤，但好歹算是在瞄準框里拍到了對方瀟灑離去的背影。
而其它幾艘艦艇的艦長甚至連這樣的應對都沒來得及做出，幾乎全程圍觀了自家航母被險些中出的一幕。
韋斯特長嘆了一口氣，有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累了，毀滅吧。
15年過去，皇家海軍的情況好像跟當時也沒啥區別…
捕捉到對方背影這種事情，先不說根本沒能鎖定，就算是鎖住了，最多也只能算“事后防空”——
別人的進攻已經完成了，無論如何自己這邊都是血虧。
“通知斯萊特艦長，讓他一定把相關的視頻和圖像資料保存下來。”
無論如何，有總比沒有要強。
而在另外一邊的皇家游輪里面，剛剛那兩枚“炸彈”所引發的騷亂還在持續。
畢竟剛才從窗外飛過的那架飛機還特地給他們展示了攜帶的武器。
實際上，目前的殲8C并沒有對海攻擊能力，整個機群中只有兩架殲轟電7象征性地分別攜帶了一枚鷹擊81反艦導彈。
只是大多數人并不能分清楚副油箱、炸彈、空空導彈和反艦導彈的區別。
尤其是在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有炸彈之后。
這個年頭還沒有可以隨時隨地拍照錄像的手機，西沃德和斯賓塞二人手中的相機也不具備攝像功能，但他們還是相當默契地分別用照片和錄音機記錄下來了現場的情況。
有人驚慌失措，有人抱頭躲在了桌子底下，甚至有人已經沖出去準備放下救生艇…
眾生百態顯露無疑。
西沃德甚至已經在腦子里構思出了一篇新聞稿。
一直到大概一分鐘后，一名比較懂行的乘客擠到宴會廳中央的舞臺上方，用麥克風大聲告訴眾人那應該只是兩具副油箱而不是炸彈，這場鬧劇才終于結束。
現場的男男女女重新把身上的西裝或者禮服整理好，帶著尚未平靜的心情重新回到宴會中。
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有地上尚未被侍者清理掉的酒杯和餐盤碎片訴說著剛剛的混亂…
1997年6月30日17時48分，在皇家游輪上大半乘客，以及艦隊司令阿蘭·韋斯特海軍少將的目視下，一架垂尾上涂著八一紅五星、戰術編號為81192的殲8C戰斗機，以幾乎擦身而過的方式，掠過了皇家海軍R06卓越號航空母艦。
12號機的座艙里面，王煒自然還不知道他丟下兩個副油箱的行為幾乎觸發了對方艦隊指揮官的馬島PTSD。
只是感覺很爽，很通透。
從一個多月以前到青唐省的駐訓基地，聽到英國人要派艦隊在這個時候前來挑釁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思考到底要做點什么才能出一出這口惡氣。
現在總算是做到了。
王煒看了一眼自己的燃油表。
由于進行了一段更加耗油的超低空飛行，因此剩余的油料已經有些緊張，因此他在離開對方艦隊的范圍之后，便迅速帶領機隊回到了正常的巡航高度。
“粵江10，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
在略微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之后，王煒也得以騰出精力去關注一下吸引了對方艦載機注意力的師長。
“粵江12，我們一切順利，跟那兩架海鷂周旋了一段時間，他們沒落著什么好，剛剛應該是燃料不足，脫離戰場逃跑了。”
無線電對面的聲音中略帶著一些喘息，顯然也并非那么平靜。
并且大過載飛行對于唐一平這個歲數的飛行員來說也確實稱得上負擔。
不過無論如何，本次筑堤行動在對海和對空兩個層面上都獲得了接近完美的成功。
“好了，任務結束，重新編隊，準備返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