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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誰給她的底氣(5K4)

熊貓書庫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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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嵐看向旁邊的案桌。

  雖然她一直在炸爐,但實際上總共準備了多少份藥材,自己又用了幾份,心里都是有數的。

  而現在,除了她耗去的那些,這些藥材僅僅只少了一份。

  這說明沈儀拿起那本薄冊,隨意翻閱了幾下丹方后,首次便是煉制出了如此無暇的丹藥。

  這可不是略懂一二能辦到的。

  給七品真仙用的丹藥,其品級在第五峰不算高,否則也不會被記載于入門篇內。

  但問題在于,沈儀可不是丹峰的弟子,沒有修習過師尊他們留下的那些珍貴傳承,不能用這里的標準去看待。

  單憑這瓶丹藥,足矣得到個煉丹天資極佳的評價!

  就在這時,葉嵐卻是看見沈儀伸手朝著第二本薄冊探去,那是四象丹冊的下卷。

  不知怎的,她往日里古井無波的心緒突然慌亂了一下。

  “不要。”

  葉嵐本能的探掌,用力按住了沈儀的手背,在對方疑惑的注視下,她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若是你感興趣,等回去以后,有機會我幫你抄錄出來,不要在山上學。”

  如此驚人的丹道天賦,她當然也不希望被浪費掉。

  可是現在時機不適合!

  自己代師收徒的事情,本就容易引起第六峰的誤會,讓他們以為自己是要回來奪權的。

  如果收的這位師弟還恰巧擅長丹道,到時候即便她愿意出言解釋,也是百口莫辯,旁人根本不會相信。

  葉嵐名義上還是峰主,又有五品修為傍身,自是不懼宵小之輩暗中使壞。

  但沈儀不同,先不說那龍虎道果能不能護住對方,若是暴露出來,一個菩提教羅漢,卻要拜入神虛老祖門下,這事情可就說不清了。

  往壞處想,那些師叔師伯誰還沒有幾個菩提教的熟人,稍微打探一下,反倒是會將沈儀的事情傳入菩提教中,弄巧成拙,惹來大禍!

  要知道,每一座峰都有相應的資源供應,這些東西豐厚到足矣支撐一脈的程度。

  財帛動人心,那些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舍棄的。

  沈儀神情平靜,與面前的姑娘對視,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對方眼中的擔憂一覽無余。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笑。

  雖然葉嵐一直說不愿爭,也不想去搶,但若真是如此,當初自知沒有煉丹天賦的時候,又何必翻開這兩冊入門篇。

  哪怕對那些修行資源不在意,對這座山不在意,但對山上那小院,小院中供奉的祖師像,總歸還是在意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故作灑脫。

  兩人的目的一致,對方想要守住那方小院,而沈儀想要太虛道果。

  欲要達成這目的,其實只有一個條件罷了。

  那就是讓葉嵐祖師,成為真正的祖師峰主,而非一個空架子。

  此次神虛山之行,沈儀最忌憚的事情,就是葉嵐曾經提過的大禍。

  但此刻親眼目睹了第五峰的現狀以后,他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諸峰繁榮,唯有丹峰凋敝。

  到底什么事情,需要一群丹師頂在最前面,而其余門人毫發無損。

  若是外敵,堂堂大羅仙尊,難道不敢出手報仇?

  結果無非兩種,要么是仇敵已經被解決,要么就是那人連大羅仙尊都得罪不起。

  可要是后者的話,丹峰上怎敢留有葉嵐那位祖師的雕像,葉嵐又憑什么敢游歷世間。

  看上去這八峰也不像是同仇敵愾的樣子。

  諸多因素疊加在一起,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相較于外敵,更大可能是內禍。

  “看看怕什么。”

  沈儀掙脫開葉嵐的手掌,隨意拾起那本薄冊,轉身離開了煉丹坊。

  葉嵐盯著青年離開的背影,怔怔出神。

  一個能從窮鄉僻壤殺出來,還能得到土地公,孟修文等人認可的年輕修士,辦起事來干脆利落,背負巨大麻煩而面不改色。

  似這樣的人,當然不是傻子。

  他肯定知道這事情意味著什么,卻仍舊能如此輕描淡寫的拿走了那本丹書。

  自從師門經歷了那件事情,近乎滅門以后,葉嵐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有人站在自己身旁的感覺了。

  對呀,怕什么。

  是神虛虧欠第五峰,又不是第五峰負了神虛!

  哪怕不去搶什么峰主之位,這藏法閣中的丹書,都是師尊和同門所留,沈儀乃是自己的師弟,憑什么不能看!

  “我憑什么不用。”

  葉嵐倏然攥緊手掌,回頭瞥了眼幾個藥架子,賭氣般的揮手,將上面的天材地寶盡數收入了儲物法寶當中,這才邁步離開了煉丹坊。

  兩人前后離開了煉丹坊。

  而那些上一刻還像是在打瞌睡的值守弟子,緊跟著便是聚攏了過來,拿出玉簡開始傳訊。

  很快,先前丹峰小院中的那個青年便是快步趕了過來。

  “劉師伯!”

  值守弟子們把守著兩人方才用過的煉丹坊,將青年給迎了進去。

  “她煉丹?”

  “派人去問問咱們這位葉祖師,需要什么丹藥,無論什么都給她送去,盡快把這瘟神送走,看著都心煩。”

  劉瑞風嗤笑一聲,要是姓葉的有這個本事,當初第五峰也不至于要讓他爹代管了。

  哦,不對。

  要是葉嵐會煉丹,當初大概率會跟著她那倒霉師尊一起死個干凈,倒省了許多麻煩。

  “弟子遵命。”幾個值守弟子拱手。

  如今整個第五峰都歸瑞風師伯打理,真要論起來,對方才是正兒八經的丹峰峰主。

  若非其境界還困陷于六品天仙境界,遲遲沒能摘取道果,估計沐陽祖師早就將此事提上議程了。

  眾人盡數涌進了煉丹坊。

  在看到那尊黑漆漆的丹爐后,便是連這些普通弟子都忍不住發笑。

  “呵。”

  劉瑞風并指在爐沿擦了一下,看著指尖的黑灰,眼中涌現鄙夷之色,心底的擔憂終于是褪去幾分。

  就憑這種本事,但凡是要點臉皮的,也不該回第五峰來丟人現眼。

  “行了…”

  劉瑞風揮揮手,剛想讓幾人退下,眼角余光卻是掃到了另一尊丹爐。

  他蹙緊眉頭,緩步走近,垂眸朝其中看去。

  這爐子干凈的像是從未動用過的樣子,爐內更是連半點藥霧殘渣也無,但當看見其中殘留的些許靈霧后,劉瑞風的眼皮忽然狠狠的跳動了兩下。

  他仔細嗅了一下那淡淡的丹香,下一刻,整張臉都是黑沉了下來。

  能將七品仙丹煉制到這種程度…來者不善啊。

  那賤女人,果然是包藏禍心而歸。

  想靠著一個丹師搞事情,姓葉的,你做夢!

  “去,給我盯著那個新來的青年,事無巨細,盡數稟來!”

  劉瑞風含怒咬牙,迅速轉身,朝著第六峰掠去。

  這件事情一定要立刻讓爹知道!

  神虛山,丹峰。

  藏法閣內。

  一群弟子看似在翻閱丹書,實則眸光皆是不約而同的落了那角落身影之上。

  面容俊秀的墨衫青年靠墻而立,修長五指快速翻動著書頁,每當看完一本,便會閉眸冥思良久。

  神情略微變化。

  待其睜眼時,便會重新走向書架,取走另一本丹書。

  “這是在干嘛?”

  幾個值守弟子面面相覷,雖然劉師伯說了事無巨細,皆要回稟,但他們真的看不太懂眼前的情況。

  這位新來的“師叔”,壓根就不像在正常修習丹道,那些凝聚了前人精華,晦澀難言的丹書,在其手中連一刻鐘都撐不住就會被換掉。

  說這人在翻著玩兒吧,但對方那冥思的模樣又挺像回事的。

  “說不定是在尋找某物。”

  有弟子恍然大悟,第五峰畢竟還是葉嵐祖師曾經的師門,或許有什么留下的寶貴丹方,只有葉嵐祖師才知道。

  這人故作此態,就是想要遮掩其真實目的。

  念及此處,這位弟子趕忙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將沈儀先前翻過的丹書全都收集了起來,打算拿回去稟告劉師伯。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他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此人翻閱的舉動完全沒有什么隱秘可言,就是一本挨著一本的拿,若是真跟著對方去收集…干脆直接把藏法閣搬到第六峰去算了。

  “故弄玄虛。”值守弟子恨恨的咬牙,在小冊上留下了四字。

  藏法閣某處,兩人并肩而立。

  一人是被喚作千風師伯的第三峰主,還有一位則是先前那個美婦。

  兩人就這般站在藏法閣內,卻好似無聲無息,完全不會被旁人所注意到。

  “瑾雪師妹,你說她這次回來到底是想干什么?”

  千風道人默默注視著那墨衫年輕人,心思卻并不在對方身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人再翻下去,沐陽師弟肯定要坐不住了。”

  瑾雪道人無奈一笑,這年輕小子修為僅是真仙,其一舉一動,大概率都是受了葉嵐的指示。

  這般行為,與其說在修習丹道,不如說在挑釁。

  她疑惑的地方正在于此。

  嵐兒挑釁沐陽師弟的意義是什么,難不成是修為有了長進,打算激怒沐陽出手,不比丹道,比斗法了?

  先不說沐陽師弟執掌兩峰多年,會不會受這般粗淺的激將法。

  普通道果和大品道果間的差距,又豈是這么簡單就能跨越的。

  除非嵐兒已經悟出了太虛劍果,躋身四品境界,才有和沐陽師弟一戰的資本。

  “無論如何,丹峰還得正常運轉下去。”

  “師尊所要的劫丹,一枚也不能缺。”

  千風道人輕吐一口氣,八峰當中,唯有丹峰是不能出任何問題的。

  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該倒霉的就是自己這幾個繼承了太虛道果的徒弟了。

  神虛神虛,最恐怖的就是那虛字。

  它既可以代表神游太虛,直問大道,也可以變作沉淪虛妄,不得超脫。

  下一刻,千風道人掏出一枚玉簡,挑了挑眉:“嘖,八峰議事,還真坐不住了。”

  話音落下,兩人相視一眼,身形緩緩消散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身處角落的沈儀終于抬眸朝那空蕩處瞥了一眼。

  他不關心神虛山的那些破事,只求太虛道果。

  不就是煉丹嘛,能有多難。

剩余妖魔壽元:兩劫  沈儀收回眸光,看著面板上剩余的妖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嘖,真難啊…

  在掌握了四象丹冊這入門篇后,藏法閣內的古籍終于不再是看不懂的天書。

  但能看懂歸能看懂,想要精通這一屋子的藏書,對于沈儀而言,真的有些難為人了。

  在這些晦澀之物面前,他口中的略懂一二,真的變成了現實。

  不過好處是學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丹方。

  別的不說,只要有足夠的天材地寶,至少現在幫東龍王重塑個肉身還是沒問題的,說不定還能突破個真仙。

  至于玄慶前輩那種就有些難度了,畢竟滴血重生還得需要一滴血呢,對方可是連渣都不剩了,僅留一副木軀。

  “再來點。”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催促青花再趕趕進度。

  除神虛山外,最高的那座山峰之巔。

  不再是類似丹峰的破舊小院,而是一座堂皇的大殿。

  略顯暗沉的殿內,僅有八張椅子。

  此刻,每張椅子上都端坐著一道身影。

  其中卻有個年輕俏麗的姑娘,看上去太過稚嫩,有些與旁人格格不入。

  除面容之外,其身上縈繞的氣息,在八人當中也排在末流。

  但拋開丹道不談,即便是再不喜歡這姑娘的弟子,也不敢在境界實力上小覷對方。

  能以三代弟子的身份,躋身于這七位祖師之間,本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若是沒有摘取道果,別說她是丹峰祖師的弟子,哪怕是親閨女,也別想坐上這個位置。

  “沐陽,人都到齊了,你想說什么,可以開口了。”

  主位上,面容已經呈現腐朽之狀,死活難辨的老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別看他這幅模樣,在其睜眼的剎那,近乎所有人都是感受到了一抹渾厚的壓力襲來。

  聞言,一個留了長須,五官端正中攜了幾分儒雅氣息的中年人,緩緩抬眸,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姑娘。

  “回師兄,沐陽只是念及八峰同門之誼,不想把事情鬧的太難看。”

  “故此,今日召集諸位過來,大家坐在一起,關上門來問一些問題。”

  聞言,其余幾位峰主皆是移開了目光,懶得參與進這破事當中來。

  “我想問。”

  沐陽道人緩緩站起身子,從直視那姑娘,變成了俯瞰:“既然走了,你為何還要回來?鬧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是想讓所有弟子在背后談笑,祖師不合,如野狗搶食,讓我神虛山顏面無存?”

  他的嗓音愈發渾厚嚴厲:“這就是你所追求的東西?”

  在這般質問下,葉嵐陷入沉思,片刻后,她稍稍抬頭:“什么謠言?”

  聞言,沐陽道人臉上泛起了冷意:“裝傻充愣,僅兩日時間,八峰之中,包括三代弟子,都在議論紛紛,說你要回來重掌第五峰。”

  “你敢說這不是你刻意為之?”

  葉嵐安靜聽著,話音仍舊平淡:“重掌?原來我已經被逐出神虛山了嗎。”

  “你…”沐陽道人怔了一下,隨即緊皺眉頭:“莫要牙尖舌利,當初是你自己沒本事掌管丹峰,怪不得旁人。”

  此言一出,其余峰主緩緩朝著葉嵐看了過去。

  離其最近的瑾雪道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嵐兒,丹峰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

  “所以…”

  葉嵐終于站起了身子,目光與沐陽齊平:“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會煉丹,所以連師門也不能回了,我不會煉丹,所以師尊留下的院子就歸別人了,我不會煉丹…”

  “連我師尊的雕像也要換成你沐陽師叔的。”

  “那么,你會煉丹嗎?”

  葉嵐嗓音平緩,好似只是在普通的發問,直到最后一句,卻是讓沐陽道人唇角倏然抽搐了兩下。

  她悄然邁開了步伐,走到了大殿當中,離沐陽更近了一些:“當初發生了那事,可有一人考慮過我的心情,安慰過我一句,可有給我留下時間,去招攬弟子,重振丹峰。”

  “沒有,你們恨不得立刻封了山門,將丑聞掩在家里。”

  話音未落,那半死不活的老人眼神倏然凌厲起來:“住口!”

  “嗬。”

  葉嵐步步上前,走到了沐陽丈余距離:“你也不會煉丹,你做的事情,我也能做…僅僅三天時間,你就派人掌管了整個丹峰,我同門盡數身隕,我連悲傷三日的資格都沒有。”

  沐陽道人強行移開目光,看向了主位上的老人,冷笑道:“嵐兒現在翅膀是真硬了,連師兄你的話都不聽了。”

  “我確實不會煉丹,但我兒瑞風,乃是如今整個第五峰唯一那個能煉制劫丹的人。”

  “我倒是想問問,他承擔了峰主之責,卻是讓面前這位享有峰主之名,如今更是連峰主的權柄也要拿回去,這公平嗎?”

  此言一出,其余峰主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葉嵐閉上眼眸,輕吐一口氣:“你錯了,我沒想要那些東西,我先前只想要那院子,還有我師尊的祖師像,他才是丹峰祖師,畢生心血化作了藏法閣內的萬卷丹書,享用一下弟子祭拜,總不過分。”

  聞言,沐陽道人臉色驟喜。

  他壓根沒想到,這小輩居然會服軟,這是打算徹底交出峰主之位的意思?

  但很快,他又察覺出了不對勁:“先前?所以你現在是什么意思,你方才提的條件,我可以答應大部分,那院子旁人不會再去動,師兄的祖師像可以留在院子里,只是不能讓弟子朝拜,神虛山不能再記得你的師尊,你這么大也該懂事了,知道…”

  葉嵐搖搖頭,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她俏麗的臉龐上,自踏入這間大殿,首次露出了笑意:“我現在只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沐陽道人雙眸微瞇。

  “我想說,你先前提到的謠言,其實不是謠言,是真的。”

  葉嵐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講完,目光靜靜掃過在場眾人,隨即不再留念,徑直邁步離開了大殿。

  不是謠言,那便是真的要奪回峰主權柄,重掌第五峰!

  眾人盯著她離開的背影,臉色突然古怪起來。

  當初的葉嵐,在面對沐陽師弟的舉動時,宛如一個不經世事的稚童,只能黯然神傷離開了神虛山。

  如今再回來時,怎得底氣足了那么多,到底是誰給她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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