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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有巢的鳥

熊貓書庫    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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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有巢的鳥  “請在合同上簽字,這是老撾芒新民航集團簽署的救援直升機出口合同,總價350萬美金,包含一系列救援、清障設備,以及貨物運輸、后續維保服務。”

  “該合同一式三份,一份交你保存,一份交芒新民航,一份由我們保管。”

  “請簽署合同補充協議1,確認由我方――即泛東飛行培訓中心承擔后續的培訓、保障工作。”

  “我們將確保你方人員在未來72個月內取得直升機飛行執照,在此期間內,你方可借用我方提供的教練型直升機進行飛行訓練,并積累飛行小時數。”

  “具體培養計劃,請看補充協議2。”

  “請簽署廉潔誠信承諾書、反洗錢承諾書、反商業賄賂承諾書、非美元素審核通過承諾書、EHS承諾書、SLA承諾書,請確認QOS條款、確認不可抗力條款、確認違約條款,并在每一頁簽字。”

  “請簽署補充協議3,確認后續備件、燃油等資源采購方案”

  別墅的作戰指揮室里,陳沉手里的簽字筆上下翻飛,在跟隨直升機而來的專業人員的引導下,一份又一份地簽署著文件。

  這些文件的總厚度超過了兩厘米,陳沉根本沒可能每一頁都看過去,但他卻不得不在每一頁上都簽上自己的名字。

  說真的,這絕對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工作,他恨不得讓白狗代勞來干這件事情,但在小魚嚴厲的眼神下,他最終還是甩了甩手,硬著頭皮繼續簽了下去。

  花費了整整兩個小時,陳沉終于把所有文件都簽完,這一刻,他真的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在做國際貿易的商人。

  對面這些人專業到什么程度呢?

  合同和補充協議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他們甚至還要求自己以華美家政清潔公司的名義去開立信用證,用信用證完成付款!

  但這完全就是在開玩笑,別說沒有銀行會給蒲北的公司開信用證了,就算真開出來了,們真的敢收嗎?

  所以,這只是一個由頭,在陳沉表明了“無法開具信用證”的情況之后,對方再次拿出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回款補充文件,要求陳沉簽署并接受以DP形式付款。

  陳沉從善如流,而進行到這一步之后,所有的證據鏈就全部被掐斷,所有的風險都轉移到了東風兵團的頭上。

  錢是立刻轉出的,老撾那個所謂的芒新民航很快就收到了轉賬,而在此之后,這架直升機的所有權――不對,是使用權,終于歸東風兵團了。

  雙方友好握手,隨后,不相關的人員立刻離開,由陳沉安排車輛將他們送往小勐拉。

  而留下來的,就是陳沉真正需要的人了。

  不包括小魚,總共6個。

  除了飛行機組成員之外,還多了一個地勤。

  這個配置比陳沉預想的還要“豪華”一些,他對此極為滿意,看向小魚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親近。

  小魚被他看得有些心里發毛,最終咳嗽了一聲,打破了稍稍有些尷尬的氣氛。

  她開口說道:

  “合同上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那接下來就先互相認識一下吧。”

  “我一個一個來介紹,首先是陳沉,你們也可以叫他的綽號沉船,他是華美家政清潔公司的老板,也是東風私人武力公司的老板。手續正規,符合國際法標準,正兒八經的生意人。”

  聽到他的介紹,陳沉立刻站起身,做出一副隨和的姿態跟其他人一一握手,而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態度恭敬。

  一輪握完,大家剛剛坐下,小魚便又開始介紹其他人,從主駕到副駕,從機械師到地勤,一輪又一輪,幾人站了又坐,坐了又站,場面相當滑稽。

  不過,這樣的介紹方式確實加深了所有人的記憶,至少在這個環節結束之后,陳沉已經能夠叫出所有人的名字,也大概了解了他們的“生活習慣”了。

  主駕叫程磊,是個五大三粗的老撾漢子,但他最愛吃的食物是煎餅卷大蔥。

  副駕叫張謙,看著有些小白臉,可非常能吃辣。

  飛行機械師、放行機械師熱衷面食,地勤和電子則偏好甜口。

  總的來說,大家的習慣還是頗有不同的,但好在都不是矯情的人,沒有被慣出來的毛病。

  第一次見面就這樣順利地結束,哪怕別墅里的房間已經捉襟見肘,但陳沉還是清理出了足夠的單人間供他們居住。

  沒辦法,這些人都是寶貝,待遇高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的。

  而在安頓好機組成員之后,陳沉又重新跟小魚回到了作戰指揮室里,這一次,他們要聊的,就是真正的“正事”了。

  “我以為你不會過來的――按道理來講,在這種時候,你一個人來勐卡,安全性不太能得到保障。”

  陳沉首先開口,而小魚則是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在泰國的時候,安全性更得不到保障,這就是我的工作。”

  “不用想太多,我不是單純為了你的事情來的,事實上,我也已經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了。”

  “蒲北將要迎來大變局,不管這里有沒有你,我都應該在。”

  “當然,如果沒有你的話,這樣的變局也不會發生.”

  “什么鬼!”

  陳沉像是炸了毛一樣打斷了小魚的話,隨后急不可待地解釋道:

  “這可跟我沒關系啊,明明就是鮑家干出來的事情,鍋不要甩到我身上好吧.”

  聽到他的話,小魚狡黠一笑,反問道:

  “現在知道我們的感受了?”

  “.這完全是兩種概念算了,不聊這個。”

  陳沉嘆了口氣,繼續問道:

  “我就想問問,這個機組的使用規則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明確的死線?”

  小魚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線。”

  “正如我說的,這是一次你們跟老撾兩家公司的交易,我只是一個牽線搭橋的角色,跟你之前買的防彈衣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我們不會對這架直升機的使用進行任何干涉,正如你所知道的,佤邦同樣有米171,但他們的使用.也是自由的。”

  小魚嘴里把“自由”這個詞咬的很死,而陳沉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謂的自由就是,我不會阻止你干任何事情,但一定會秋后算賬。

  所以,你不要玩得太過火,有些大家心知肚明不能做的事情,也不要去做。

  這一點其實完全沒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所以陳沉也是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而緊接著,他又順著這個話題,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所以這些機組成員,確實都是泛東公司的雇員?”

  小魚嗯了一聲,語氣輕松地回答道:

  “確實是。”

  “他們沒有任何你以為應該有的背景,他們真的就是.用自己的技能討口飯吃。”

  “怎么樣,是不是跟你很像?”

  “.像,簡直太像了。”

  陳沉深深吐了口氣,沒有再繼續提問。

  實際上,這兩個問題就已經能夠足夠解決他的所有問題,消除他的所有顧慮了。

  既然如此,再去追問、再去刨根問底,就是一種對大家都極端不禮貌的行為。

  反倒是適時學會閉嘴,才是真正能維持合作最佳節奏的辦法。

  于是,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向,他們不再去聊什么直升機、也不再去聊佤邦、南北撣邦的局勢,而是真的像是置身事外的“商人”一樣,走出了房間,走在勐卡的夜色之下,聊起了有關居住區建設啦、運河挖掘啦之類的事情。

  陳沉跟她說了一些自己未來的規劃,比如要想辦法擴建船塢,比如要建設直升機機場,比如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會想辦法采購更多直升機,組成真正的直升機編隊。

  小魚只是默默地聽著,并沒有提出建議,但當然也沒有反駁。

  聊到最后,陳沉覺得自己嘴巴都快說干了,于是便把話題的主動權拋回給了小魚。

  他本以為小魚不會有啥可說的,還做好了接話的準備,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小魚對東風兵團未來發展的見解,也根本不在他自己這個“當事人”之下。

  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她就完全點破了陳沉所面臨的困境。

  “立足于蒲北,你就注定不可能擁有一個‘合法’的身份,也無法通過正常的途徑獲取到更多的資源,更多的裝備。”

  “所以,你應該把自己的視野放寬一點,如果有可能的話,應該到海外去建立一個離岸公司,以后主要業務,就通過離岸公司去處理。”

  “暗影兵團的模式其實是很合適的,他們的根基在美國,這就讓他們擁有了更大的閃轉騰挪的空間。”

  “很簡單的一個例子,如果他們想要直升機的話,就完全不需要像你那么復雜的方案。”

  “極端一點來說,糯康都可以有武裝直升機,為什么你直到現在才拿到?這其中的道理,我覺得你應該是明白的。”

  聽到小魚的話,陳沉默默點了點頭。

  停頓良久之后,他才開口說道:

  “這是我想過的方案之一。”

  “但是,有一個問題也是我必須要考慮的。”

  “那就是,一旦我把自己的地基轉移到蒲北之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不受控了。”

  “而我又必須在蒲北活動。”

  “這是一個悖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小魚的腳步停了下來,她轉過頭看向陳沉,開口說道:

  “但是有一點,是我能夠相信的。”

  “那就是,一只有巢的鳥,不會飛遠。”

  “.我要是沒有呢?”

  陳沉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哀傷,這是他從來沒有跟誰提到過,但卻不得不去面對的一個問題。

  從“內心”來講,毫無疑問,他當然是有巢的。

  但,理性來說,他真的想不到有什么情況,能讓自己真正意義上地“回巢”。

  很多時候,他會刻意去逃避這個問題,說服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啦,“走一步看一步”啦之類的。

  但隨著自己的盤子鋪的越來越大,聯系越來越密切,這種希望反而變得越來越渺茫。

  所以,他就干脆不去想了。

  當然,他也沒有想到,小魚今天會主動提起。

  或許是氣氛到了?或許是直升機的交付,導致某些事情發生了變化?

  陳沉不愿意用惡意去揣測小魚、去揣測她背后所代表的那個陰影,他倒是更愿意相信,這只是一種“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善意。

  而在聽到他的問題、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小魚的眼神也是不由自主地閃爍了幾下。

  這一刻,她大概也想到了很多事情。

  不過最終,那些復雜的、紛亂的、迷惑性極強的問題最終都歸于統一,形成了一條無比清晰的主線,而這條主線,最終又匯聚成了一個無比簡潔的回答。

  她說:

  “其實我覺得,你還是要拋開現象去看到本質。”

  “你得想想我是誰,你是誰。”

  “你得明白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想明白了這一點,你就應該知道”

  “只要我――以及我們還存在,你就是有巢的。”

  “對吧?”

  陳沉徹底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又突然笑了起來。

  他看著小魚,開口問道:

  “怎么,大晚上的來給我做思想zz建設了?客串政委啊你?”

  小魚被他突如其來的調侃噎得說不出話來,她下意識地舉起手想要拍過去,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你今天晚上最好別來惹我了。”

  小魚一臉嚴肅地說道:

  “你再多氣我一句,我明天馬上把人帶走。”

  “.倒也用不著那么霸道吧?”

  陳沉尷尬地笑了笑,小心地看向了小魚的眼睛。

  嗯,確實生氣了。

  不過也是,他們在聊的問題雖然聽上去是“感性”的,但實際上卻是絕對絕對容不下有任何“異見”的底線話題。

  自己非要在這種時候扯犢子,換誰來都得上頭。

嗯,如果小魚真是政委的話,估計自己的腦門上已經印上武裝帶的印花了  想到這里,陳沉嘆了口氣,真誠地開口說道:

  “太遠的事情我也不說了,但不管怎么樣,這次的事件我會盡量處理好的。”

  “有一個情況,我不確定你們有沒有掌握。”

  “今天晚上,第七旅和南撣邦756旅已經完成了最后的準備,同時根據情報,勐庫營緬軍主要軍官在未來兩天內會留在軍營里。”

  “另外,暗影兵團的動向也已經得到了確認,他們仍然留在景棟,沒有做出意料之外的應對。”

  “作戰條件充分,機會很難得。”

  “也就是說,今晚是勐卡、也有可能是南北撣邦最后一個平靜的夜晚了。”

  “明天,最晚后天,我們會協助第七旅發起進攻。”

  “兩個小時之后,我會把你送回小勐拉。”

  “這沒得商量,你也不用說什么‘這是你的工作’,我相信你的上級也會支持我的決定。”

  “下次再見面就得是景棟了。”

  聽到他的話,小魚點頭說道:

  “佤邦已經報告了進展,我知情。”

  “我計劃明早七點離開勐卡,會有人接應。不過.你送也行。”

  停頓了片刻,她又開口說道:

  “記住,東西給你,是讓你用的。”

  “好好用,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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