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來到二月底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趕到了莫斯科，好似全世界的鬣狗都看上了紅色旗幟覆蓋之下的這具巨龍尸體。
而還沒有完全從混亂局勢中穩定下來的大鵝當局，也意識到了“國有資產流失”的現象，開始著手收緊各種合作項目的許可。
當然，這個消息不是任何人都知道的。
索菲亞找到了李野，很歉意的表示像最近這段時間這樣“舒服愜意”的合作模式將要結束了，之后的合作將會“更加公平”，
只不過政策的實施需要一個過程，她可以幫忙拖延一下時間，但李野等人要加快節奏，盡量把手里的項目處理完，免得節外生枝。
“李先生，真的很抱歉，雖然我們合作的項目都簽了協議，但是當反對的聲音太大的時候，我也愛莫能助”
“愛莫能助，你這個成語用的很好。”
李野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因為在一個像大鵝這樣混亂秩序的國家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
所以李野坦然的問道：“索菲亞同志，你認為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索菲亞笑著道：“李，我無法給你準確的承諾，如果按照正常的情況，可能是一個星期，也可能是兩個星期”
李野笑了笑道：“那如果按照不正常的情況呢？”
什么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
不就是只要有好處，不正常的也給你改成正常嗎？
索菲亞的眼睛亮了亮，玩味的問道：“那得看有多么不正常了，不過你們手里的項目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吧？難道你還看中了哪些好東西嗎？”
李野緩緩搖頭道：“我沒看中東西，我看中的是.人。”
索菲亞抿了抿嘴，淡淡的道：“我最近在看你們種花家的一本《射雕英雄傳》，
在第三十二回中有句話叫‘亂世之際，人不如狗’，所以人在某些時候也可以跟東西一樣廉價。”
李野說“看中的是人”，并不是一句空話，不但靳鵬在給自己老婆的鋁業項目“勾搭人才”，李野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因為卡瑪斯汽車廠的技術資料運回去之后，被趙教授和吳炎、老解等人發現了很多問題。
“李野，那些毛子太狡猾了，給咱們的技術資料乍一看沒什么問題，但是我們仔細研究之后，確定缺少了一部分工藝流程數據”
李野知道情況之后，非常驚訝。
八十年代之前，種花家的圖紙標準都是用的“蘇標”，跟九十年代之后的國際標準不盡相同，所以對于卡瑪斯這些圖紙，李野覺得輕輕松松就可以吃透。
但他還是太相信索菲亞對卡瑪斯的影響力了，卻忘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手段，并不是只有種花人才會玩。
索菲亞代表工業局，跟李野所在的考察團達成了合作，卻并沒有給卡瑪斯帶來太多的好處，僅有的一點好處也被廠長蘇蒙科夫和他的嫡系給截留了。
那你說在這種情況之下，沒有得到好處的卡瑪斯技術人員，到底給李野這邊挖了多少暗坑呢？
李野也想通過索菲亞，再次跟卡瑪斯方面交涉，但是索菲亞也很直白的表示，因為卡瑪斯汽車廠最近有仇視種花人的情緒，他不確定可不可以拿到既完整、又準確的數據資料。
李野知道這種情況的嚴重性，雖然趙教授和吳炎等人都表示，自己可以通過逆向對比，最終攻克所有的隱患和難題，但這個過程無疑是非常折磨人的。
就在幾十年后，日笨三菱向內地提供了4G63發動機的生產技術，但是原版4G63可以輕松超頻到大幾百匹馬力沒問題，
但你要買國產4G系列發動機，想要多提高幾十個匹馬力，它就能炸給你看。
這可是內地簽了正式合同，付出真金白銀買來的圖紙，但就是這落后二十年的圖紙，他都能給你“缺頁”“修改數據”，導致成品發動機無論是功率、扭矩還是可靠性，都比原版發動機差一大截。
然后他們就開始大肆宣傳“種花家工人技術不行”，還得是他們本土的“工匠精神”更牛逼。
所以李野在深刻考慮之后，就決定走自己最擅長的路線——挖墻腳。
別說什么卡瑪斯的技術員仇視種花人，他只要不仇視刀樂.富蘭克林就行。
因為靳鵬在蘇鵝時間長了，對于蘇鵝人的秉性了解的更透徹，所以李野就只是出了一份名單，剩下的活兒都交給靳鵬的人了。
只不過昨天的時候靳鵬跟李野透露，卡瑪斯那邊的技術人員不太好搞，他派人挖了幾天墻角，進展卻極為不順利。
因為九二年的蘇鵝，在索菲亞的眼里已經是“亂世”，但是對于很多普通人來說，他們卻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悲慘的開始，只以為困難只是暫時的，所以他們對未來還充滿了向往，輕易不愿意離開家鄉。
所以李野決定親自操刀，其中取得索菲亞的配合，就是很重要的一步。
在跟索菲亞商量好了幾項細節之后，李野就去找靳鵬，準備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然后，他就見到了負責挖墻角的第一負責人——澤柳申科。
澤柳申科，在沒有被卡瑪斯汽車廠辭退之前，是汽車廠工會里的重要人物，始終站在工人的立場上為工人們爭取利益，
所以當靳鵬說澤柳申科主動攬下了“挖墻腳”這個活兒的時候，他都懷疑對方是在跟自己玩“無間道”。
但是當李野看到靳鵬手下的小淇正在給澤柳申科“發提成”之后，他卻有了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昨天一共策動了三名技術人員前往種花家工作，其中一個工程師，兩個助理工程師，那么你應該拿到500200200一共九百美元.”
小淇點出了九張本杰明.富蘭克林，遞給了澤柳申科。
而對方慎重的接了過去，又仔細數了兩遍，才一邊點頭一邊把錢揣進了口袋里。
然后對方抬起頭，看到了李野。
“嗨，好久不見，李野同志。”
澤柳申科很自然的跟李野揮手致意，沒有一點慚愧的意思，也沒有了春節前李野在集市上見到他時，身上那股子紅色戰士特有的堅韌。
鈔票，真是一個充滿了魔力的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