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誰呀！”
“呦，大侄子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要不你撂了吧！我明后天再打給你？”
雖然李野控制了語氣，但是電話那邊的柳慕寒也是個精明敏感的女子，立刻就聽了出來。
李野一聽對面是柳慕寒，趕忙說道：“別別別，我心情好著呢！您有話趕緊說，別明天后天的了？”
因為前面人家柳慕寒配合著自己收拾了管良，所以李野欠了人家的人情，這會兒哪能撂人家電話呢？
柳慕寒佯怒道：“大侄子你連句客套話也沒有嗎？還讓我有話趕緊說？就這么直來直去的，這么著急嗎？”
李野揉了揉耳朵嘴，無奈的說道：“抱歉啊，我這人從小就憨，不會說那種廢話，不信你問問我爺爺，要不問問我爹也行”
“哈哈哈哈哈”
柳慕寒哈哈大笑，然后忍俊不禁的道：“你確實挺逗的，我跟你說正事兒啊！
我在后海那邊看上了一套院子，但我拿不定主意，你有空的時候幫我看看，要是你實在沒空，讓那個馬千山給我瞅一眼也行。”
李野一愣，奇怪的道：“我不是給你選了三套院子嗎？怎么著？你都看不上？”
柳正卿要在京城買房養老，李野當然得認真對待，就選出了自己手里最好的三套房子，讓柳慕寒三選一。
但是現在看來，人家不樂意。
“你那院子我們可買不起，你是想把我爸的老底兒都給掏空啊？”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李野生氣了。
“什么錢不錢的？這是我孝敬柳爺爺的，你給我個成本價就行，不信我給你看合同，真的就是兩萬.”
“行了行了，你見過沾大侄子便宜的姑姑嗎？能不能給我看看，給句痛快話。”
李野嘆了口氣，只好說道：“能，必須能，您說時間，我陪你看看去。”
柳慕寒笑著道：“那就星期天早上九點，我去你們家，幾天不見侄媳婦兒，還怪想她的”
我神你的侄媳婦兒，文樂渝可不認這個輩分。
李野掛了電話，跟文樂渝說了柳慕寒的事情，然后說道：“你看看，這天下不愿意賺便宜的人，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吧？”
“嘁”
抱著抱枕斜躺在沙發上的文樂渝撇了撇嘴道：“你就是個實誠人，哪里懂得她的彎彎繞？
就你那個柳姑姑的精明勁兒，欠下的人情能讓你用錢給還了？她不占你錢上的便宜，你這個人情就一直欠著”
李野下意識的質疑道：“不能吧！”
文樂渝微微一笑，篤定的道：“不信你就看著吧！這個人情說不定讓你惦記一輩子。”
李野：“.”
文樂渝白了李野一眼：“別惦記了，扶我睡覺去.”
“我什么時候惦記了？”李野嘟嘟囔囔的道：“現在家里你最大，你可勁兒的欺負我就行，我給你記著”
李野嘴上厲害，但是行動上絕對體貼，小心的把文樂渝扶到床上，先給她揉了揉有些腫脹的腳，然后關燈、睡覺。
但是片刻之后，黑夜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異響。
“你干啥？”
“你說呢？”
“我先給你剪剪指甲。”
“你還嫌棄上了，我掐死你”
星期天的早上，柳慕寒提著幾樣水果點心，準點上門拜訪。
李野好笑的道：“不是，你這還帶著東西上門啊？”
柳慕寒笑吟吟的道：“那我今天是來求人辦事兒的，總不能空著手來啊！路口順手買的，不許嫌棄啊！”
“行，不嫌棄。”
一說起嫌棄兩個字，李野心里就怪怪的。
不過不得不說，混體制的人對送禮都有研究，柳慕寒的水果點心花錢不多不少，拿捏的恰到好處。
柳慕寒進門之后，跟文樂渝親切的交談說話，看她倆嘀嘀咕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年的閨蜜好友。
但誰能想到就在幾年前，文樂渝還在街上對著柳慕寒厲聲怒喝：“呔，你倆給我站住！”
兩個妹子聊了一會兒之后，李野開車載著她倆出門。
文樂渝要回娘家，李野先把她送回中糧大院，然后才跟柳慕寒去看房子。
但是到了后海之后，柳慕寒卻領著李野往北走。
“我這些天也是托人打聽，就找到后海北邊的這套院子，三進的院子才要三萬五.”
李野打趣道：“噢，兩萬塊錢的房子不要，你要三萬五的呀？”
柳慕寒柳眉一豎道：“你別唬我了，我看了一個月的房子了，什么房子什么價兒我清楚的很，你那兩萬的房子現在最少八萬五”
“行行行，那咱們今天去看看三萬五的房子什么樣兒。”
李野知道柳慕寒不賺這種便宜，也就不再跟她糾纏。
等到了地方之后，李野才明白柳慕寒為什么一眼就看出自己那套院子兩萬不是正價。
這套房子說是在后海北邊，其實都快頂到鼓樓大街那邊去了，李野那套房子比這個還靠近市中心呢！
而且這三進的院子，卻沒有門房，影壁是座山影壁，二道門后面的院子感覺也就二十多平米，抄手游廊什么的更是沒有，渾然突出一個詞――精致。
這房子如果落在幾十年之后，肯定也是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觸及的天花板，但這會兒落在李野眼里，滿滿的全是嫌棄。
這房子三萬五跟自己當初兩萬買的房子比起來，實在是天差地遠。
可是房主來了之后，卻還對自己的房子一通吹捧，說自己前面的報價報虧了，還想著再加個兩千塊。
“您瞅瞅您瞅瞅，這兩間倒座房臨著街呢！聽說老爺子是文化人，那以后開個書畫店賣個字畫兒，閑來無事也算個消遣.”
“您看看這二道門，乾隆那會兒的老物件兒，卸下來拿到龍潭湖那邊都能賣大幾百.”
“噗嗤”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上輩子跟幾個房屋中介打過交道，感覺還不如這個家伙能吹呢！
“師傅您貴姓？”
“免貴姓廖.”
李野指著院子說道：“廖師傅，咱也不能只聽你說好聽的，不好聽的也得說兩句，
你這院子沒有游廊，下雨上個廁所端個飯菜都得打傘，門口那是胡同不是街，以后停個車都停不下”
廖師傅好笑的道：“您怕下雨天麻煩，可以把院子拿玻璃全封起來，門口停不下車您是要停汽車嗎？”
李野看了看柳慕寒，柳慕寒微微搖頭，比劃了一個“這個最便宜”的口型。
那就沒辦法了，這會兒的柳慕寒騎了一輛摩托，根本沒考慮以后開私家車的問題。
87年的人絕對想不到，幾十年后一個家門口的停車位，是多么令人羨慕的“豪華配置”。
廖師傅看李野不挑毛病了，就開始跟柳慕寒講價錢，柳慕寒咬死了不加價，他又催著柳慕寒交錢。
但是李野卻道：“別急，三萬五的大買賣也不能這么倉促，總得多找幾個人看一看。”
廖師傅不樂意的道：“今天不能交錢你們早說啊！我這房子好幾個買主呢！你們這不是白耽誤工夫嗎？”
李野輕輕的道：“不耽誤，我那朋友一會兒就來，只要他說合適，今天就給你錢。”
“磨磨唧唧的，一點都不利索。”
廖師傅嘟嘟囔囔的滿臉嫌棄，好似在嘲笑李野這種外鄉人小里小氣。
但是當馬千山和多爺找了過來之后，他的臉色卻頓時變了。
多爺開口就罵：“我說廖老七，你這坑人坑到我們頭上來了？信不信我讓你進局子吃官司？”
“我哪里坑人了？姓多的你別冤枉人”
“我冤枉你？你叔叔臨死的時候都說了，這房子留給人家的兒子，你一個侄子憑什么賣房子？”
“姥姥，我那表哥已經入了阿美莉卡國籍了，這房子還跟他有什么關系.”
“你少廢話，收了多少錢趕緊給我吐出來”
“你少來，定金一律不退”
“我讓你不退，我讓你不退”
眼看著多爺就跟廖老七扭起了胳膊，李野扭頭看向了滿臉尷尬的柳慕寒。
“你現在明白了吧？過分便宜的東西，一定有它的貓膩，真要想不被人坑，那必須得相信我這種實在人。”
柳慕寒頹敗的道：“你那幾套房子都太貴了.”
“有便宜的，”馬千山立刻笑著道：“鴉兒胡同剛好有套破院子，花倆錢簡單修繕一下就能住人，等以后有錢了可以精修翻蓋”
柳慕寒皺著眉頭，將信將疑。
而李野又說道：“這房子翻蓋起來有些麻煩，但我記得你嫂子是西城住建部門的吧！那房子還真就你買才合適.”
柳慕寒歪頭瞥著李野，忽然低聲道：“你就那么急著還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