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討債還不好意思？
七月初，就在李野準備離校的時候，長安電影廠的熊主任忽然來到京大找李野。
“哎呀呀，幸虧哥哥我來的及時，再晚一天咱們就錯過了.都怪我都怪我，這兩個月實在是忙壞了，全國各地的跑啊.”
熊主任顯然是熱壞了，抓住敞開的襯衣前襟，充作這扇呼呼的扇風，但是臉上的汗水還是順著脖子流下來，浸濕了他的白色背心。
李野給他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涼開水。
“我說熊老哥，你也得跟廠里訴訴苦啊！自從咱的電影上映，你都在外面跑了快兩個月了吧？不行換個人來讓你歇一歇吧？”
自從《望鄉孤軍》上映之后，熊主任就在外面協調處理著各種瑣事，上月見到李野的時候還抱怨“過家門而不入”，累的牢騷滿腹。
不過今天熊主任可沒訴苦，而是低笑一聲道：“換個人？倒是有一群人排著隊想換我嘞，哼，他們想得美.
李野兄弟，前面兩年咱們栽樹澆水容易嗎？現在到了結果的時候了，我不是跟你吹，今年年底要是不給我個副廠長當當，都沒天理了.”
行吧！是李野草率了，《望鄉孤軍》從前期準備到拍攝上映，前后超過了兩年，現在票房大爆，也到了大家享受成果、論功行賞的時候了。
“對了李野兄弟，還有兩個事兒，”
因為李野的《朔風飛揚》賣了三次版權的事情，被好多人傳的沸沸揚揚，所以長安電影廠當初就提出了想分潤一部分海外票房的要求。
熊主任坦然的道：“就這些天呀！海外觀眾給廠里寫來了很多信，都說咱的電影在當地反應很好，好幾個國家的電影節向咱們發出了參展邀請，
裴先生給我們發來的什么海外票房數據，也非常的驚人，
而這一次卻是一汽車，而且也單單是特產，還有很多白酒、罐頭、麥乳精之類的，甚至李野還看到了幾十箱鵬城紅牛。
“海外分紅？研究研究？”
李野有些意外了。
熊主任笑道：“那行，我馬上讓人給你卸下來，另外還有一點心意是單獨送給你的，待會兒我直接讓車送到家里去。”
以前的時候吧！熊主任是按季給孤軍文學社寄送一些土特產，也就是幾筐的事兒。
李野嘴上說著不用客氣，但其實一點都不客氣，這些年熊主任給他倒騰了不少好東西，還是正規路子帶發票的，不要才是傻子。
畢竟內地賣的再好也是RMB，人家裴文聰投了那么多外匯，是需要海外票房回血的。
這玩意兒要是定個賄賂的罪名，都能達到“數額巨大”的標準了。
《望鄉孤軍》在拍攝之初就是決定在內地和海外同時上映的，所以肯定有海外票房。
“嗨，兄弟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瞞你，”
熊主任拿起李野給他倒的那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說道：這次廠里讓我來京城走訪，給你們文學社帶了一批禮物，
但這日子不巧，正趕上學校放假，你看看是現在卸在學校呢？還是我找個地方存一存，等下學期再送過來？”
所以廠里就總是催著我問問，當初說好的那海外分紅能研究研究不？”
李野略一思量就說道：“還是存學校吧！文學社還有幾個學生沒走，另外學校還是有留守老師的。”
“熊老哥你別總是這么客氣，咱們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李野咽了口唾沫：“熊老哥，這就是你說的.走訪禮物？”
不過李野和熊主任出了宿舍樓，卻看到了一輛滿載的130貨車。
實在不是李野大驚小怪，而是禮物太多了。
內地暫時沒有海外的宣發渠道，所以當時長安電影廠其實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就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
李野忍不住問道：“熊老哥，你跟我說實話，今天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不過讓長安電影廠意外的是，裴文聰答應了分出百分之十的利潤給長安電影廠，讓人直呼“裴老板大氣”。
但是今天熊主任忽然說什么“研究研究”，那么是有些人欲壑難填，嫌百分之十太少了嗎？
其實裴文聰是個標準的生意人，是不怎么大氣的，大氣的是李野，
但李野再大氣，也不能慣著某些人的毛病啊！
于是李野淡笑著道：“怎么，你們廠有人覺得百分之十太少了？”
“不不不，李兄弟你想錯了，”熊主任趕緊道：“不是嫌少了，是怕太多了人家不認賬，
本來說好的是六月底結賬，可這都七月初了還沒有動靜，本來想找霍仁強先生探探口風，他這幾天卻休假了，
所以就尋思著托兄弟你幫忙問一問，什么時候匯款呀？”
李野愣了好幾秒鐘，才好笑的道：“熊老哥，這種事你可以正式的詢問港方啊！霍仁強休假了，應該有其他人留守吧？”
熊主任嘆了口氣道：“實在是不好意思直接問人家呀！前幾天我們廠開了大會，所有人都說裴老板仗義，這前前后后在長安城灑下了上千萬美元的投資.”
“不瞞你說兄弟，在兩年之前，我們長安電影廠跟京城、滬市、八一和吉省電影廠遇到的時候，人家都是仰著鼻子看我們，然后我們就只能擼袖子唉”
“但是現在你去問問，誰敢小瞧了我們長安電影廠？以后內地電影廠就不是四大了，是五大”
熊主任說了很多的話，但主題就是一個意思――因為人家裴文聰，俺們長安電影廠揚眉吐氣了。
八十年代內地的影視行業很不發達，一年就那么多經費，就那么幾部電影的拍攝能力，大家的日子過的都緊巴。
可長安電影廠一下子有了外來的大財主投資，一下子就實力雄厚了起來。
“唉，不瞞你說兄弟，就這兩個多月，我們廠已經賺了前面十年的錢還要多.這部電影我們可沒投幾個錢！”
“人家裴先生給了這么大的恩情，現在我們還要去催著要海外的錢，實在開不了口啊！”
“而且”
熊主任看了看李野，低聲道：“我跟你說實話兄弟，另外幾家都盯著裴先生呢！我們要是一個不識相這以后.”
看著期期艾艾的熊主任，李野好似看到了幾十年后給大企業供貨的那些小供應商。
明明自己是天經地義的債主，但卻只能陪著笑看人家的臉色，甚至連要錢的話都說的細聲細氣，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金主，把自己這個供應商給換掉。
現在的長安電影廠是不想要那百分之十的海外分紅嗎？
不是的，這會兒內地的電影人腰桿兒還很直呢！
他們是怕被同行把裴文聰這個大財主給撬走，所以才想通過李野，不傷和氣的探探風聲。
一部《望鄉孤軍》讓長安電影廠打開了格局，他們還希望有第二部、第三部。
而其他的電影廠，肯定也是同樣的想法，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許諾了多少優惠條件，要不然一向按規矩辦事的港方，怎么突然把說好的海外分紅延期了呢！
“熊老哥，這事兒我待會兒就幫你問，但我覺得吧！以后不管跟誰合作，咱們自己的腰桿子，還是要挺直了。”
“哎呀，我就知道兄弟你夠朋友，這事兒還就得你去辦.”
熊主任高興的攬住了李野的肩膀，但顯然沒把李野的話給聽進去。
也是，電影投資人的地位本來就很特殊，更何況是裴文聰這種仗義的人呢？
兩個小時之后，李野輾轉撥通了阿強的電話。
“是霍先生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足足五秒鐘，阿強的聲音才忐忑的響了起來。
“我是霍仁強，您是.李先生嗎？”
“我是李野，阿強你怎么了？怎么這個聲音？”
老大，還不是被你嚇的嗎？你好好的稱呼我什么“霍先生”哇？在黑幫電影中，這是要領盒飯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