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他當然不希望老四離開。
但身為父親,也要為老四安排另一條路。
免得將來,混賬老四,連個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這兩年,他也明白了。
洪武九年,老四想要一個選擇機會,他沒給。
高熾、玉英出生,老四對兩個小家伙上族譜,以及封爵十分抵觸,也是想給兩個小家伙爭一個選擇機會。
洪武九年的錯,他已經犯了。
這回就當是彌補老四吧。
‘老頭子這是怎么了?煽情又肉麻?’
朱元璋出神想事,朱棣暗暗觀察,默默腹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瞬間冒起渾身雞皮疙瘩。
小動作被朱元璋注意到。
朱元璋收斂思緒,沒好氣瞪眼,“你那是什么鬼表情!”
混賬東西的眼神,太傷人了!
他就不配當個好父親嗎?
朱棣忙收斂表情,訕笑,這不是不適應嘛!
朱元璋見朱棣訕笑,哭笑不得瞪視之余,又很欣慰。
無論這混賬骨子里多么冷漠。
至少,目前為止,對家人、對朋友沒那種冷漠。
他也不希望,老四走到那一步。
真到了那一步,整個大明,恐怕除了他,沒人能壓住老四了。
收斂思緒,隨即說道:“讓你去建安縣,是有原因的…”
蔣進忠是老四死忠。
上次去貢院看土橋村孩子們時。
蔣進忠提及,要在老家效仿老四搞鄉土村社。
蔣家是當地大族,蔣進忠協助老四,更容易上手一些。
同時。
越往南,宗族力量越是強大。
土橋村是個安置村。
沒有強大的宗族關系。
可其他大部分村莊,大多有根深蒂固的宗族。
鄉土村社如何在宗族力量強大之地,排除宗族力量,進行推行,是個十分考驗人的難題。
讓老四去闖一闖,總結經驗最合適。
別人,沒這能耐。
“這次除了讓你帶上親兵隨行,你們出發后,爹也會傳令遼東水軍,分出五艘水軍戰船南下福建,歸屬你…”
朱棣眉頭微挑,暗暗驚訝。
一時間,都搞不懂,老頭子到底想干什么。
“你肯定好奇,給你五艘水軍戰船做什么?福建地區禁海后倭寇橫行,你除了搞鄉土村社外,就是依托建安縣,試著剿滅倭寇海盜…”
倭寇之患,一直讓人十分頭疼。
打天下時,他直接統帥的兵馬,在立國后,除了組建京營禁軍外。
大部分都直接轉化為備倭兵。
倭寇的來源,他也清楚。
倭國屁大點地方,據說,現在已經打成一鍋粥了,擁有相當于大明一個縣的地盤,就自封諸侯。
彼此間,打的不可開交。
頻繁的戰爭,造成倭國十分貧窮,很多什么武士浪人,在倭島活不下去,紛紛出海做了海盜。
戰亂也讓倭島至今沒個真正能做主的人。
洪武三年,大明和‘國王懷良’建立藩屬關系。
可這個國王懷良也根本管不住倭國大大小小諸侯,更是沒幾年,就被人推翻了。
打吧。
倭國算什么東西,根本不是大明主要對手。
尚未打殘北元的情況下,把百姓從牙縫擠出來的田稅,及兵力用于對付一個小小島國,實在得不償失。
北元游牧民族雖然敗退。
但成吉思汗給其后人留下的底蘊太深厚了。
看看大明陸地四周,團團被成吉思汗的后人包圍著。
沒把成吉思汗父子爺孫,留給元朝后裔的底蘊打殘,打沒,他不可能耗費精力,對倭國、高麗這種小國浪費寶貴國力。
‘老頭子有遠見啊!’
朱棣暗暗驚訝。
確實,大明的主要威脅,一直都不是什么倭國、高麗這些小國。
而是游牧民族、游牧文化!
歷史就是最好的證明。
“給你五艘水軍戰船,建安縣你也可以任由施為,朝廷海禁,也不適用你管轄的建安縣…”
海禁,只是他想把海盜困死逼走的法子罷了。
怎么說呢。
有點效果。
但效果也并不好。
老四去建安當縣令,正好把建安當做一個試點,放開所有限制,讓老四去折騰。
或許,還真能為朝廷,找到另一條,解決倭寇海盜的辦法。
“東番,你知道吧?”
朱棣忙點頭。
當然知道了。
寶島啊!
老頭子提此地干什么?
朱元璋深深看了眼朱棣,“去了建安后,建設鄉土村社,試著解決海盜問題,據朝廷的信報,東番是各路海盜的大本營,你若能拿下東番,將來東番之地,父皇就封給你…”
朱棣聽的嘴巴張大。
“總之,就看你自己的能耐,只要你有能耐,東番、琉球、倭國,總之,沒有和朝廷建立邦交的四海小國,今后,你都可以隨意征討!”
他想要老四留下來,成為大明靠山柱石。
可如果實在事不可為。
那就把老四這條老朱家,最優秀的龍子,放到大海里去。
陸地上的威脅,標兒這一脈自己解決。
來自海上的威脅,讓老四去解決吧!
為何不把老四安排在陸上。
他不敢!
他家這個混球老四,太優秀了。
他無法判斷,把老四安排在陸地上,將來會打出一個多么大的國家。
他信老四不會殺回中原。
但無法保證,老四的后人,不會殺回中原。
洪武九年,老四想當個沒實封疆土的藩王。
秀英后來責怪他,不冷靜,沒有好好想想,就斷然處置老四。
原本,老朱家可以通過沒有實封的老四和其他實封孩子,進行對比,選一條最適合老朱家孩子的路。
以前錯了的,已經錯了。
他已經吸取教訓。
現在,他為老朱家,做又一次選擇。
把最優秀的兒子,放出去。
若標兒能容得下老四最好,老四就是大明的柱石靠山。
若容不下,就讓這個最優秀的兒子,自己出去闖一闖。
別的孩子,或許沒這個能力。
但最像他的老四,有!
朱棣已經聽麻了!
這還是老頭子?
‘哼!’
朱元璋享受著朱棣驚訝注視,心中浮現小小自豪,暗暗微哼,擺手笑罵:“咱要說的都說完了,你敢不敢領這個任務?”
思緒被打斷。
朱棣回神,吧咂嘴,笑道:“兒臣敢!”
兒臣敢!
聲音在御書房回蕩。
宮女、太監詫異抬頭,驚訝看著朱棣…
朱元璋微微愣怔,朱棣笑容映入眼中,強烈自信撲面而來…
他仿佛看到這個混球腦袋上,長出了崢嶸犄角!
瞳孔微微一縮,隨即笑罵擺手:“那就去準備吧。”
朱棣請安后,轉身離開。
朱元璋盯著朱棣離開背影,直到朱棣從視線內,消失許久后,才緩緩收回視線。
看向伺候在兩旁的宮女太監。
宮女、太監臉上的驚訝尚未消退。
“都說說,剛才你們感受到了什么?”
“皇爺,婢子感到殿下十分強烈的自信。”
“壓迫,剛才一瞬間,婢子…婢子…感覺,就像見到了皇爺。”
“婢子感到一種豪邁…”
宮女、太監一一站出來,匯稟適才感受。
朱元璋默默點頭。
不是他一個人感覺到。
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
‘雄英若能學到老四一半,大明三代而治,不是問題!’
東宮。
朱標早朝結束,回到東宮,就直奔太子妃寢宮。
常氏已經十分顯懷,距離臨產,也只剩三個月。
見朱標早朝結束,沒去書房處理公務,反而來她這里,不由錯愕,“太子爺…”
朱標笑著扶住常氏,“老四的去處,父皇決定了。”
常氏不由緊張看著朱標。
四弟的去處,決定雄英的去處。
“四弟要去建寧府建安縣擔任縣令…”朱標說著,看了眼常氏,提議,“你要實在覺太遠,我們和父皇說一說,讓雄英先在咱們身邊待幾年,等老四建安縣令期滿回來后,再…”
常氏原本滿臉不舍。
聽聞朱標的話,錯愕轉頭。
“太子爺,你是不是還是因為四弟那種霸道作風…”
朱標苦笑,什么都瞞不住發妻,點點頭,“雄英和四弟不同,雄英將來要繼承皇位,想成為一個好皇帝,就要廣開言路,聽取各種各樣聲音,從中擇優選擇…”
像老四那樣,霸道恫嚇,使人不敢說話。
他怕雄英將來,養成剛愎自用的性格。
常氏反問:“太子爺,為何不親自找四弟說?”
“現在外面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我若是為了雄英之事,大張旗鼓找老四談,一些人會備受鼓舞,而且,我擔心老四多想…”
常氏見朱標顧慮頗多,不由默默嘆了口氣。
丈夫做什么事,都想的太多。
其實有些事情,根本沒那么多顧慮。
常氏笑著說:“我來和四弟、妙云說怎么樣?”
關于雄英,她不能完全交由太子爺做主了!
她可不想將來,雄英也像太子爺。
朱標略作沉吟,笑著點頭:“那好吧。”
胡府。
“什么!”
胡惟庸臉漆黑,右臉猙獰扭曲。
劉伯溫接替了他的位置。
這和朱四郎有什么不同!
洪武八年,他想置劉伯溫于死地。
現在,劉伯溫取代了他的位置!
簡直就是狠狠抽了他一記耳光!
李善長擔心胡惟庸再次犯病,忙安撫:“事情已成定局,朱皇帝即便不選劉伯溫、朱四郎,也不會選我,你現在主要任務,是養好身體,劉伯溫都那么大年紀,活不長!”
宰相人選,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擔任。
宰相是皇帝和百官的樞紐。
胡惟庸緊緊握拳。
他并不樂觀。
劉伯溫年紀大,活不長久。
可朱四郎會活很長。
幾年之后,朱四郎也成長起來了。
“恩師,朱皇帝為何派朱四郎去福建建安?”
福建本來就不是什么富裕之地。
建安更是一個窮困小地方。
十分不起眼。
朱皇帝為何送朱四郎,去這么一個地方?
太令人費解。
李善長擰眉…
“非大明邦國,四海之地,父皇許諾你任意征討?”
閣樓。
徐妙云美眸瞪大,驚呼。
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朱棣含笑點頭,“說實話,我比你都震驚…”
老頭子和他從歷史了解的,完全不同!
朱棣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由于他。
徐妙云回神,伸手環住朱棣腰,抬頭,“我不要什么尊榮,無論如何,你都要平平安安,好嘛?”
什么尊榮,她不稀罕。
她只想四郎做任何事情,都要平平安安。
或許外人聽了這話,會笑話她沒出息吧。
管他呢。
只要四郎平平安安,別人愛怎么笑話,怎么笑話。
只要他們離開大明,有一處安身之處,四郎不受那些無妄委屈就行。
朱棣抬手,含笑刮了刮徐妙云瓊鼻,“我可舍不得丟下你和兩小家伙,我還想讓你給我生一窩小家伙…”
徐妙云俏臉瞬間通紅,張嘴‘兇巴巴’作咬人狀。
一窩?
她都成什么了!
“姑爺、小姐,東宮派人來傳話,太子妃啟程,馬上就要來咱們府。”
侍女報訊聲,打斷朱棣、徐妙云。
夫妻二人驚訝對視。
徐妙云猜測道:“應該是談教導雄英之事。”
片刻后。
常氏抵達。
朱棣、徐妙云帶著家里眾人,在府門外迎接。
常氏入徐府后。
其他人就離開。
小院內。
“叫阿哥…”
常氏看不遠處,朱雄英爬在嬰兒床邊逗弄小祈婳、小雍鳴,不由笑笑。
收回視線,轉頭,含笑看著朱棣、徐妙云,伸手握住徐妙云的手,輕輕拍拍:“你們肯定猜到,大嫂來找你們的緣由。”
“太子爺擔心雄英學了四弟的霸道作風…”
常氏說著,看向朱棣,“四弟,你不要管外面怎么說,也不要管太子爺怎么想,大嫂今天來,就是想對你說,就按你的想法教導雄英…”
朱棣、徐妙云不由詫異。
常氏笑笑。
她來,可不是替太子爺做說客。
或許是將門女子緣故吧。
她并不覺四弟的霸道有什么不好。
那些心虛不敢說話的人,能提什么有建樹的言論?
不過是夾雜私欲的齷齪之言罷了。
當天。
常氏知道傍晚才離開徐府。
朱標不知,常氏非但沒勸說朱棣、徐妙云,不要教朱雄英霸道作風,反而表示了支持。
朱標不知。
可錦衣衛卻知道了。
傍晚。
常氏從徐府走后不久。
蔣瓛匆匆入宮,邊走邊嘀咕:“太子妃可真敢,竟然背著太子爺,如此行事!必須告訴皇爺!”
最后,月初,大家都有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