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2kk.la早朝剛結束。
百官輕松談笑著,從奉天殿出來。
這段時間,雖然相繼有同僚被朱四郎拘捕。
可隨著六部核查結束,還能站在這里的就是贏家。
空出來的位置,必然要有人填補,大家或許都能動一動了。
當然,只希望朱四郎的補償標準,不要太過分了。
“也不知,這個補償標準,最后會怎么定?”
“朱四郎應該不會太過分吧?咱們能配合歸還,已經很不錯了。”
“對,若沒有咱們,天下百姓,連口安穩飯也別想吃!若是補償標準太過分,咱們就一起找朱四郎理論!”
一名官員,義憤填膺的聲音,剛響起,百官瞬間息聲,然后不動聲色和這位同僚拉開距離。
這名官員臉色青紫交加。
“聽說,胡相已經開始趁著秋收,糧價下跌,大肆收購糧食了。”
“咱們要不要也抓緊點,別到時候,糧價突然高漲,那損失可就更大了。”
百官換了個話題,再度竊竊私語議論時。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突兀急促聲,從遠處傳來。
百官頓足,循聲看去…
一名士卒,在皇城禁軍引導帶領下,往奉天殿奔沖而來。
“西南前線出狀況了?”
“不可能,肩標!這名士卒帶著肩標!”
“這東西現在只有遼東那邊有,定是遼東出事了!”
胡惟庸、李善長皺眉,相互對視,頓足等著斥候。
很快,斥候靠近。
胡惟庸攔住斥候,“發生何事?”
馮勝自盡,遼東發生叛亂?
斥候氣喘吁吁道:“卑職大遼河衛丘福指揮使麾下,奉指揮使之命,八百里加急奏報朝廷…”
“高麗遣使!?”
“稱臣納貢!?”
百官驚呼…
胡惟庸眼底失落一閃而逝。
其實,他有些盼遼東出事。
外不平,內需安。
外面越是不平靜,朱皇帝越是不敢在內部掀起太大波瀾。
即便朱四郎想在補償標準上,獅子大開口,朱皇帝也會替大伙兒,按著朱四郎。
終究還是失望了。
胡惟庸制止斥候,“等陛下來了再說吧。”
話罷,轉頭吩咐:“去御書房向陛下報喜。”
這么大的事,朝廷用什么規格迎接高麗使節團,得開朝會決定。
他雖為左相。
如今夾著尾巴做事,也不敢隨意處斷。
等報喜訊之人離開后,胡惟庸轉身,招呼眾人:“諸位,回奉天殿等候陛下。”
“走走走。”
“朱四郎又要出名了。”
“可不,高麗拋棄北元,轉頭向咱們大明稱臣納貢,追根究底,還是朱四郎一戰打殘高麗五千精騎,后續影響的擴散和發酵。”
百官酸溜溜議論著,跟隨胡惟庸折返奉天殿。
不久后。
朱元璋滿臉笑容趕來。
落座后,掃視群臣,唇角控制不住上揚。
在御書房他已經痛快笑過了。
可還是想笑啊!
沒辦法。
兒子太優秀,沒辦法啊!
他也愁。
視線移動,最終落在斥候身上,“辛苦了,給咱說說,具體消息。”
斥候激動,結巴發顫的聲音響起。
“回…稟陛下,高麗帶來好多文玩字畫,據說,都是中原的,是元朝賞賜高麗…”
朱元璋、及百官同時暗暗呸了一聲。
元朝賞賜?
當年,高麗是元朝仆從,仆從軍不但參加了滅南宋,還在元末,鎮壓過各路義軍。
這些文玩字畫,分明就是做仆從軍時,從中原劫掠的。
如今害怕了。
所以盡數歸還,把黑鍋扔給元朝。
小國寡民,恬不知恥!
“另,高麗還向陛下敬獻百名美姬,據悉,都是高麗貴族之女,其中兩位美姬,是高麗翁主,一位是高麗國主幼妹,一位是高麗國主之女…”
朱元璋及百官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高麗人為了讓大明承認他們。
送百名貴女也就算了。
國主連妹妹和女兒都送來了。
待斥候匯報完,被禁軍帶下去后,朱元璋環視群臣,含笑詢問:“諸位愛卿,都說說,朝廷該以何種規格,接待高麗使節?”
胡惟庸瞥了眼朱元璋。
朱皇帝雖然沒說一句:這是咱兒子的功勞。
可臉上表情已經這般說了。
隨即,跨列而出,“陛下,朱秀才乃促成此事的最大功臣,臣以為,不如讓朱秀才,領禮部迎接。”
“勝利者,迎接失敗者,即彰顯我天朝上國氣度,也可震懾高麗,此等撮爾小國,最是反復無常。”
我們家這個混賬老四,不喜歡拋頭露面。
朱元璋遺憾腹誹一句,雖然也覺胡惟庸的提議甚好,可他知道,混賬老四肯定不樂意。
這種小事,還是算了。
指使多了,混賬東西不高興,可能撂挑子不干。
好鋼還是用在刀刃上吧。
當然,他的想法,百官就沒必要知曉了。
旋即搖頭,“高麗使節團,還不配讓咱家老四迎接,咱看,就禮部代表咱迎接吧。”
胡惟庸微微愣怔。
他本想迎合朱皇帝心意,所以才如此提議。
拍馬腿上了?
“趙翥!”
禮部尚書忙站出來,“臣在!”
“你帶禮部,迎接高麗使節。”
“臣遵旨!”
消息很快就從宮內傳出。
金陵百姓紛紛議論。
“高麗要向咱們大明稱臣納貢?”
“對!據說,此番高麗送來一百多個美姬,其中還有高麗翁主。”
“翁主是什么?”
“高麗國公主,他們不敢僭越使用公主這個稱呼,所以稱自家公主翁主。”
“要說這高麗拋棄北元,轉而尊奉咱們大明,還得歸功燕王轉戰萬里,縱橫草原。”
“話說,燕王回來后,怎么一直不露面?該不會還沒從徐家小姐的溫柔鄉出來吧?”
徐妙云忍不住笑出聲,扭頭,用一個色彩艷麗的儺戲面具擋住紅撲撲俏臉,轉身,揶揄笑問:“燕王是不是還沉浸在徐家小姐編織的溫柔鄉?”
朱棣抱著小祈婳、小雍鳴,笑著瞪了眼。
百姓可真能胡思亂想。
他回來都多久了。
還好,還好,說的比較含蓄。
至少沒說:燕王累倒在徐家小姐香榻上!
六部督查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就是一些勛貴、皇親國戚了。
孩子們來金陵,還沒帶孩子們出來好好看看金陵。
且這段時間,孩子們也挺緊張的,就帶孩子們出來放松放松。
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聽到百姓這般議論他。
徐妙云掏出幾文錢,買下面具,和朱棣繼續往前走。
含笑偷偷看著朱棣,“你要是再不露面,我在百姓心中,就成褒姒妲己了。”
“你?”
朱棣故意瞥了眼,低笑,“等伱的小腰,不動不動離家出走時,再說自己是褒姒妲己吧。”
徐妙云含笑低頭,提步,腳尖‘惡狠狠’踩踏朱棣影子。
片刻后,俏臉微紅抬頭,微微靠近一些,“這回高麗敬獻兩位翁主,我推斷,高麗國主的妹妹,應該是敬獻父皇的,高麗國主之女,會不會是敬獻你的,你要喜歡,我舉雙手支持…”
話音未落,朱棣抬頭瞪視之前。
人已經慫了吧唧,忍笑快步往前走去。
朱棣笑著搖頭,低頭看著小雍鳴、小祈婳,“你們這個娘親,又菜又愛玩,喜歡惹事,又慫慫的。”
兩小家伙抬頭,瞪著大眼睛看著朱棣,仿佛在說:慫嗎?那是對阿爹你吧?
片刻后,朱棣追上徐妙云,低聲惡狠狠道:“別太累了,做好今晚小腰離家出走的準備,白天太累了,晚上你想離家出走,都走不成了!”
當夜。
呂府。
書房。
呂兆瞧著呂本猶猶豫豫,終于忍不住開口:“父親,明天就要督查咱們家了,這段時間,我也讓賬房做了兩手準備,到底要不要隱瞞一些,您得下決心了!”
他實在搞不懂,父親到底怕什么。
太子都已經教訓過朱四郎:不給你,就不是你的,給你,才是你的!
就算真被朱四郎查到了。
他朱四郎敢動呂家?
他妹妹是太子側妃!
他外甥是太子的兒子!
查出呂家,就是打太子臉,抹黑太子!
朱四郎即便查出來,也一定會當做沒發生。
呂本狠狠瞪視,“我說了,現在一切都要以允炆為中心,咱們呂家要成為太子喜歡允炆的加分項,而非扣分項!”
他一直沒打聽到。
那些企圖蒙混過關,卻被發現的同僚,到底如何被朱四郎發現漏洞。
從田畝數量,和賬簿的糧食收成,發現了端倪?
這的確有可能。
畢竟,田地的產出雖然不等。
但基本就是在朝廷統計的均數上下波動罷了。
諸如此類破綻,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按理說,把做出來的假帳,交給朱四郎,應該能蒙混過關。
可萬一呢?
給太子抹黑。
太子必然厭惡呂家。
就在此時,門突然傳出響動。
呂本、呂兆臉色頓變。
呂兆猛地跳起,箭步沖向房門,開門怒叱:“誰!”
無人應答,安靜的只有風聲…
呂本黑著臉走來,低頭…
一個信封擺放在門口。
彎腰,神色凝重拿起信封,左右查看,確定無人后,壓抑吩咐:“關門!”
父子二人關門,折返書桌。
呂本坐下,盯著信封,沉思片刻后,雙手顫抖拿起信封打開。
看清里面東西時。
臉色瞬變。
“父親,怎么是一道折子?”
“不…不是普通折子…”呂本老臉蠟白,嘴唇哆嗦,聲音發顫,“是錦衣衛密奏…”
他在太子書房,見過類似的密奏。
這是錦衣衛聞風奏報的專用密奏。
噗通!
呂兆腳跟發軟,跌坐在地。
呂本恨鐵不成鋼瞪了眼,就這點膽魄,還大言不慚,說什么不怕朱四郎。
狐假虎威的廢物!
要是沒了和太子這層關系,他又死了,這個兒子,什么都不是!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讓太子爺,喜愛允炆,如現在朱皇帝喜愛朱四郎!’
這一想法,從未如此刻這般堅定。
兒子是個扶不上墻的阿斗。
呂家興衰榮辱,全靠閨女和允炆了。
他的目標不高。
那個時不時出現在腦海的魔念,盡管時不時閃現,但他絕不敢妄想。
更不敢付諸實踐。
只要允炆能像現在的朱四郎就行。
瞧瞧朱四郎現在多威風。
在朱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恐怕已經和太子爺不相上下了!
朱四郎可以。
他外孫也可以!
呂本深吸一口氣,收斂思緒,顫顫巍巍打開密奏:屬下密查,查出,乃太子岳父…
啪嗒!
呂本手一哆嗦,密奏掉落桌案。
北平十局!
姚廣孝和朱棣在北平秦王府對弈,他吩咐心腹,把消息捅出去,造成整個北平轟動。
竟然被錦衣衛掌握了!
朱皇帝知否?
太子知否?
是誰把這東西,送到他府外?
朱四郎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
不可能!
極度恐懼中,呂本腦子亂糟糟,各種猜測冒出來。
差點自己把自己嚇死。
好一會兒,總算冷靜。
蒼白臉上,冷汗涔涔。
“父…父親,這是誰送來的?想要干什么?”呂兆雙手撐著桌案,結結巴巴驚恐詢問。
在呂本極度恐懼時,呂兆也看過了密奏內容。
呂兆雙目圓睜,驚恐看著呂本。
他想不明白,父親為何膽大包天,做這等犯忌諱之事。
呂本聞聲回神,瞪視呂兆,“為父這么做,是在捧殺朱四郎!”
“父親,這段時間,金陵百姓熱議朱四郎…”
呂本冷笑搖頭,“這不是為父做的,應該是另一伙人,想要捧殺朱四郎,想要太子爺和朱四郎反目成仇的,可不止為父一人。”
話罷,冷冷瞪視,補充道:“此事,對外不許聲張!”
呂兆忙點頭。
讓太子爺和朱四郎反目成仇,想想就讓人興奮。
朱四郎死定了!
但這么大的事情,一旦被朱皇帝察覺,就得掉腦袋。
關乎性命,他得多傻,才會對外聲張。
呂兆視線重新落在密奏上,“父親,是什么人把這東西,送到書房外?”
呂本擰眉,“這東西,應該是以前的北平錦衣衛總旗,也就是現在的百戶紀綱調查出來的…”
但紀綱才來京城多久。
且只是一個百戶。
不可能在呂家安插探子。
能接觸這份密奏,且能安排人,送到書房外。
有且只有一人…
“蔣瓛!”
呂本很快就鎖定了蔣瓛,“這份東西是蔣瓛送來的!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他有很多機會做這件事,偏偏今晚…”
話音戛然而止。
呂本臉色變了變,隨即抬頭,吩咐:“明日,朱四郎學生來督查,交代,全都交代!”
蔣瓛偏偏選今晚,是向他示警!
至于為何沒有直接夾個紙條之類告知。
這鷹犬頭子,是一點把柄都不想給他。
他也永遠不可能,拿著這份密奏去揭發蔣瓛。
揭發蔣瓛,就等于揭發自己。
“示警同時,蔣瓛也在向咱們父子示好,這份密奏,大概率被蔣瓛壓下了,朱皇帝并不知曉…”
說著,呂本就把密奏放到燈燭上點燃。
親眼盯著密奏化為灰燼,焚燒的一點不剩后。
才長長吐了口濁氣。
呂兆也松了口氣,擰眉狐疑道:“父親,蔣瓛為什么要向咱們示好?”
“指揮使,示警已經發出。”
鎮撫司衙門。
昏暗官房內。
千戶站在門口陰暗角落,低聲道。
蔣瓛氣哼一聲,“呂氏父子都是蠢貨!”
他本打算,留著這道密奏,將來在關鍵時刻,或許可以用這道密奏,拿捏呂本。
呂本是太子側妃之父。
拿捏住呂本,可以得到很多利益。
甚至關鍵時刻,可以成為護身符!
可呂氏父子心疼一點財貨的愚蠢行為,讓他不得不把拿捏改為示好。
示好就意味著。
將來與呂本合作,至少得是互利互惠才行。
他為何不寫一張紙條,告訴呂本:錦衣衛已將百官案底,秘密移交朱四郎?
這種紙條,提及錦衣衛,就是給呂本送把柄!
他寧愿使用這道密奏,也不會送把柄給呂本。
“算了,呂本畢竟是太子側妃之父,交好就交好吧。”
其實,他更想和常家人交好。
這不是沒機會嘛。
翌日。
孩子們再次出現在朱紫巷。
勛貴、皇親國戚十分配合。
第三日。
張榜日。
禮部。
尚書官房。
趙翥一邊收拾,一邊交代左右侍郎:“我要去迎接高麗使節團,舉人考排名順序議定后,就馬上派人去城內張貼,這件事,不必請示陛下了,就算請示,陛下為避嫌,也不會過問。”
“讓他們公平公正!科舉考,絕不許帶入個人情緒!”
科舉閱卷,有一個標準流程。
一閱,要選出能上榜的。
二閱,就要匿名對考生試卷,進行一次名次排序。
三閱,拆掉籍貫欄封條,對排序進行微調,這樣做,主要是考慮地域平衡問題。
雖然分南榜北榜。
可一榜之內,地域與地域間,也有差距,有些讀書不昌盛的地域,朝廷總要通過微調名次,予以一定照顧。
今年舉人考,拖到張榜日,都無法統一意見,問題就出在朱四郎的排名。
此番參與評閱的官員,好幾個是支持太子的。
三閱拆除封條后,朱四郎的名次就成了眾人爭執的焦點。
之前他一直沒表態,就是想等這幾位同僚,自行統一意見。
可現在看起來,他不插手,是不行了。
遏制朱四郎,還可以想其他法子。
絕不能以破壞科舉公平為代價!
他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告訴所有參與閱卷的同僚,對待每個上榜士子,只把他們當做寒窗苦讀的讀書人,不要因人家是皇子,就把這種與科舉無關的因素考慮進去!”
要是閱卷同僚,只把朱四郎當個讀書人看待。
按照對待讀書人的標準,審閱朱四郎的考卷。
或許,早有結論了。
“下官馬上將大人的吩咐,傳達給各位同僚。”
于此同時。
應天府衙外。
已是人山人海。
“怎么還不張榜。”
“可不,俺現在就想知道朱四郎有沒有中舉,考了多少名。”
“俺也是,俺還想看完,趕著去城外,看高麗人長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