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2kk.la李善長變了變色,快步沖過去…
胡惟庸眼前突然一片黑,身子搖晃,下意識伸手抓住窗沿,才沒跌倒。
“沒事吧?”
耳邊傳入聲音,眼前漸漸明亮,臉蠟白,轉頭,笑的苦澀:“讓恩師看到學生這般狼狽模樣…”
李善長倒沒輕視胡惟庸。
相反,覺這是好事。
胡惟庸一直以來,有才能,驕傲自大,朱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認為只要權力足夠大,就能輕易和朱皇帝掰手腕。
升任右相一段時間內,呼朋引伴,對淮西失意將領的靠近,來者不拒。
更是在恭維聲中,極度膨脹。
所以才敢在洪武八年,趁朱皇帝不在金陵,假傳圣旨,妄圖毒害劉伯溫。
朱四郎的出現。
胡惟庸感受到危機,才收斂。
其內心,依然十分膨脹自傲。
此番,信誓旦旦篤定朱四郎會藏拙。
可偏偏,朱四郎就是個另類。
胡惟庸前所未有的判斷失誤,對其打擊很沉重,怒火攻心同時,也應該認識到。
比他聰明的人大有人在!
老朱家就出了個朱四郎!
往后,大概率會變得真正發自內心謙卑。
若因禍得福,也算是好事。
李善長扶胡惟庸坐下。
胡惟庸喝了口茶,迫不及待追問:“恩師,朱四郎為何突然一改往日風格,變得這般咄咄逼人!”
要爭儲奪嫡?
還是猜到他們的心思,故意戲耍大家?
李善長眉頭緊擰,沉吟片刻后,分析:“應該不是故意戲耍我們,我們都察覺朱四郎變了,之前卻一直找不到,朱四郎到底哪里變了…”
現在能確定了。
朱四郎不再忍讓、不再低調…
放下了所有顧慮。
這種變化,造成朱四郎精氣神微妙變化。
能讓人精氣神發生微妙變化的內心改變。
是一種蛻變!
就為了戲耍他們,就讓朱四郎蛻變?
不可能!
朱四郎還差點殺了藍玉。
一聲口技,差點搞死呂本。
那時,也沒見朱四郎發生蛻變。
“所以,我認為往后朱四郎,事事都會像此番春闈考,不再低調,不再忍讓…”
他們捧朱四郎。
朱四郎會順勢而為,任由他們去捧!
當然,到了殺朱四郎時。
朱四郎一定會悍然反擊。
李善長臉色突然變了又變,“老朱家真是出了個人杰!”
胡惟庸不懂李善長在說什么,緊緊擰眉,追問:“恩師想到了什么?”
深深吐了口濁氣,臉色才緩緩恢復正常,扭頭,“朱四郎在將計就計!”
胡惟庸眉頭又緊了幾分。
李善長不賣關子,直接了當分析:“我們要捧殺朱四郎…”
老朱家這個老四已經察覺,他可以管好自己,但管不住別人。
管不住,一群懷著這樣那樣目的,捧殺他的人。
一般人面對這類無解問題。
會下意識,被動應對,別人捧,他就自污、就低調。
可朱四郎不同。
自污也罷,更低調也罷。
都太被動。
朱四郎選擇將計就計。
他們在捧朱四郎的過程中,朱四郎的聲望、權力會增大,追隨者會變多。
朱四郎在借勢壯大自己!
等他們要動手時。
朱四郎便可借捧殺過程中,形成的勢力,與他們刀槍見紅。
鹿死誰手,可真就未可知了。
胡惟庸終于明白,臉色連續變化,“朱皇帝有沒有意識到,朱四郎在暗度陳倉?”
朱皇帝怕是被朱四郎蒙蔽了!
只會認為,朱四郎聲望、權力的增加,是他們捧的原因。
恐怕怎么也想不到。
朱四郎將計就計,借各方捧殺,壯大自己!
‘蒙蔽、麻痹朱皇帝!’
李善長臉上智珠在握的神色漸漸消失,深深看了眼…
胡惟庸的猜想,極有可能是真的!
連朱皇帝都被朱四郎騙了!
朱四郎借機壯大自身,到底想做什么?
師徒二人,陷入沉默。
捧殺朱四郎,是他們信誓旦旦,自認,定能大獲成功的妙計。
可如今,朱四郎只是一個將計就計,就讓他們如鯁在喉。
胡惟庸余光瞥視李善長,‘老狐貍也感到壓力了。’
朱四郎,竟讓他們,都感到壓力!
“恩師。”好一會兒,胡惟庸收斂思緒,開口,“朱四郎將計就計,就讓他將計就計!”
李善長皺眉看著,等胡惟庸解釋。
“無論朱四郎將計就計,壯大自身,是準備爭儲奪嫡,還是利用這股力量,反過來鎮壓我們,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隨朱四郎勢力越來越大。
太子與朱四郎必將反目成仇。
“我賭到時候,朱皇帝一定還會繼續支持太子,朱皇帝、太子、再加我們,學生就不信,踩不死朱四郎!”
李善長想想,點點頭。
他了解朱皇帝。
朱皇帝就是再喜歡朱四郎。
都不會支持朱四郎。
朱皇帝的立嫡立長態度,十分堅定。
且他身為皇帝,欽定祖訓。
豈能食言而肥!
師生又談了片刻。
李善長起身,拍了拍胡惟庸肩膀,“失敗的已經失敗,不要耿耿于懷糾結,不要讓后面的計劃,再失敗了。”
胡惟庸計劃一石三鳥。
撈一筆快錢。
推進捧殺朱四郎。
趁熱打鐵,推動鄉土村社,加入自己的作料。
如今,撈快錢這只鳥已經飛了。
隨著朱四郎將計就計,推進捧殺朱四郎,也只能算半只鳥。
如果明早早朝,鄉土村社這只鳥都飛了。
此番算計,胡惟庸就幾乎徹頭徹尾輸了。
胡惟庸起身,信誓旦旦道:“恩師放心,學生絕不會再輸了!”
鄉土村社這只鳥,他絕不會放走。
朱四郎想將計就計?
他成全!
讓朱棣、朱四郎合二為一!
朱四郎勢力壯大,朱家人斗的才狠,他才有機會,從中謀利!
最好,朱家有能耐的人,最終都死光。
大伙兒擁立一個無能之輩上位!
于此同時。
御書房。
馬秀英詫異看著神色平靜的朱元璋,提醒,“老四又給你考了個甲等第一名!”
“咱知道!咱已經吩咐人去取老四的答卷了。”朱元璋笑笑,拿起一道奏折,翻看審閱。
明霞驚呆了。
馬秀英微微皺眉,“這回不顯擺了?”
“咱都顯擺的沒意思了,這個結果,也早在咱意料中,平平無奇…”
馬秀英頓時笑了。
好氣又好笑瞪了眼朱元璋。
不是不顯擺,而是換了種方式顯擺。
重八的話,其實該這樣理解:哎,兒子太優秀,以至于,咱都顯擺的沒意思了。
進士考甲等第一名,在重八嘴里,成了平平無奇。
這不是顯擺是什么!
每次顯擺,都是不同的套路!
瞧著吧,不出意外,明早早朝,重八一定用這種方式顯擺。
明霞也聽出了朱元璋濃濃的‘凡爾賽’,低頭忍笑。
馬秀英含笑瞪了眼,帶著明霞離開。
腳步聲走遠。
朱元璋抬頭,嘴角瞬間咧開,“這個顯擺方式不錯…”
從秀英身上,已經得到了驗證。
明早,他可以放心用這種顯擺方式了。
效果一定特好。
當天,幾只信鴿,秘密在金陵城外放飛。
分赴北平、太原。
臨近傍晚。
朱棣一行人,玩的酣暢淋漓后,才結伴返回朱紫巷。
“姐夫!”
某刻,一個黑影突然從角落竄出…
徐妙云幾人被嚇了一跳。
看清來人后,不由面露無奈…
耿瑄臉上堆滿笑容,湊到朱棣面前,“恭喜姐夫高中甲等第一名進士,爭取一個月后的殿試,摘得桂冠,讓我阿姐做狀元夫人!”
徐妙云幾女不由被逗笑。
徐增壽湊到徐膺緒身邊,低語:“耿瑄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
這混賬東西,太會說話了。
他若是只恭喜姐夫,姐夫情緒都不會有絲毫波動。
可耿瑄會說話,讓阿姐做狀元夫人!
瞧瞧,本來,耿瑄突然沖出來,嚇了阿姐一跳,姐夫臉黑黑的,可聽了這話,立刻陰轉晴。
朱棣沒好氣笑罵:“還有什么事,沒事就馬上消失!”
“有有有!”
“我有幾個消息要告訴姐夫。”
耿瑄左右看看,確定無人,還‘鬼鬼祟祟’湊到朱棣身邊,壓聲道。
“姐夫考中甲等第一名進士,咱們朱紫巷這條街,除了少數幾家,其他家女人們都哭了一天,男人們下朝,就開始吵架…我娘、我大嫂也賠慘了,哈哈…讓他們不聽我的忠言逆耳!”
朱棣瞧耿瑄幸災樂禍,唇角抽抽,耿夫人知道這混賬,這么‘孝順’嗎?
“要是春曉管我們家,我敢保證,遇到類似的事情,春曉一定不會像我娘、我大嫂這么蠢…”
朱棣抬手扶額,果斷制止:“行了,趕快回家去!”
‘姐夫不愿聽,明天去江寧找春曉,和春曉說!去給春曉匯報師傅考了甲等第一名狀元,應該能光明正大和春曉說話了吧?’
耿瑄腹語著,就傻樂,見朱棣要走,忙拉住,“姐夫,還有個勁爆消息,我實在受不了家里哭哭啼啼,就去胡府,恰巧碰到郎中給胡惟庸診脈,就悄悄塞了點錢,打聽了一下…”
“胡惟庸怒火攻心吐血了!”
這消息還有點價值。
朱棣微微詫異,笑罵:“行了,天都黑了,回家去。”
耿瑄渾是渾了點。
但本性不壞。
其實,若是個壞種。
當日也不可能被春曉逼得連連后退,跌坐韓國公府臺階上。
“姐夫,我明天想去江寧,向春曉、民豐匯報你考中狀元,不算騷擾春曉吧?”
朱棣沒好氣笑著瞪了眼。
耿瑄撒丫子就跑,“姐夫,我就當你答應了!”
朱棣等人都被耿瑄給逗笑了。
于此同時。
美人殿。
王美人坐在餐桌前,面前擺放著幾樣簡單菜肴。
貼身侍女去門口看了看,折返,勸說:“侍選,太子爺也沒說要來,您也不準婢子去請太子爺,太子爺肯定不來,您先吃吧。”
王美人搖頭。
今天朱四郎不懂事。
出乎所有人意料,考中甲等第一名進士。
整個金陵城,百姓放爆竹,直到臨近宵禁才結束。
太子爺可能心情不好。
只要來她這里,就基本能確定,太子爺因朱四郎出盡風頭,心情不好。
而看到她在這里默默等著。
肯定記憶深刻!
深受感動。
“拜見太子爺。”
“拜見太子爺…”
外面的參拜聲,打斷王美人思緒。
貼身侍女綠萍驚訝看著王美人。
‘太子爺果然因朱四郎出盡風頭,心情不好!’
王美人心中憤憤想著,忙起身恭迎,“妾恭迎太子爺。”
朱標走入殿內,扶住要給他行禮的王美人,瞥了眼餐桌,“在等孤?”
王美人忙搖頭,“妾這些天閑來無事,正在自學太子爺喜歡吃的菜肴,剛做好,正準備吃,沒想到太子爺來了。”
“那好,我們一起吃,孤剛好也沒吃。”朱標笑著招呼。
飯后。
榻上。
王美人不敢詢問科舉之事。
雖然她惱怒朱四郎。
但她有自知之明。
這些事,她一個侍選,沒資格提。
微微仰頭,看朱標捧著一本孫子兵法,她已經知道,這本兵法據說就是朱四郎注解的。
太子爺正在學習。
不久將來,父皇覺得太子爺能夠勝任主帥后。
就會讓太子爺掛帥滅北元!
朱四郎不就是考個科舉嘛,有什么了不起!
等太子爺掛帥滅北元。
威望、風頭一定碾壓朱四郎!
太子爺掛帥,父皇肯定會把最優秀的悍將、猛將全都配屬給太子爺。
此戰,就不可能失敗!
“太子爺,天色不早了,妾想讓太子爺快樂。”
朱標聞聲,思緒被打斷,視線從書本轉移到王美人身上,伸出一只手,把人環住,“孤來你這里,就是單純歇息,好些天沒來,來陪陪你,太子妃有孕,孤看書打擾她休息。”
“側妃照顧允炆,允炆經常哭,影響孤學習,接下來,孤晚上學習孫子兵法時,都會來你這里。”
‘太子爺沒因朱四郎出盡風頭,而心情不好?還是不想讓我看穿?’
王美人乖巧點頭,心中則思緒翻涌。
她第一次,猜不透太子爺情緒…
徐府。
晚飯后。
徐達找借口,把朱棣叫到書房。
徐妙音親自給兩人沏茶后離開。
徐達看著朱棣,“四郎,今晚就我們翁婿二人,妙云也不在,你不用擔心她聽到,為你操心。”
“和咱說說,除了配合陛下的磨刀計,有沒有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