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唐植桐將路堅載到新車站后,在進站口卸貨:“舍長,你就站在這里,不要走動,我去拿東西。”
“行。一會若是碰到我那朋友,我就不給你們介紹了。”路堅點頭應下,提前跟唐植桐解釋了道。
“明白。”唐植桐了然,四九城的老師都有偷白薯的了,外地肯定會更嚴重,路堅不介紹自己,讓別人當自己是個二道販子或者街溜子都行,不會給自己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看唐植桐答應下來,路堅沒沒廢話,一點要跟著去的意思都沒有,存貨的地方肯定是不輕易示人的。
得虧從郵電學院到新車站以下坡路為主,否則載著一百多斤的男人,肯定累的夠嗆。
唐植桐騎上自行車往東走,出了建國門,找了個工廠區,不敢去居民區,畢竟這里是幾十年后眼睛雪亮的聚光燈區域。
無論是演員還是彈鋼琴的,無論是去酒店還是進小區,無論是帶男人還是女人,都能被識破,然后面臨的都是行拘起步。
前車之鑒猶在眼前,盡管唐植桐干的與娘們無關,但也不敢去賭小腳老太太們的閑心。
唐植桐掏出個麻袋,約莫裝了120斤松子,既然說了沒干透,就得連水分給老路算進去。
綁在自行車后座上,唐植桐又吭哧吭哧的往火車蹬。
撒一個謊,就要用行動或者其他謊言去彌補,唐植桐既然跟小王同學說自己將松子放在了押運科,那么起碼要在行動上對應起來,往家里帶夠三百斤松子為止。
“走了。”至此,路堅才跟唐植桐說了一句。
“唐老師,你這讓我很為難啊。”路堅從兜里掏出來兩盒大前門,塞給唐植桐,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飯不吃,這煙一定要收下。昨天去鐵路上辦手續,那袋松子有一百二十多斤。”
“看來咱這邊也快全面收票了。”唐植桐心里嘆息一聲,該來的總歸會來。
“好意心領了,省著點花吧,后面日子還長著呢。”唐植桐還是拒絕,魷魚他自然是知道的,搞個鐵板燒,刷上醬挺好吃。
直到唐植桐在他跟前停下,路堅才反應過來,將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只是沖唐植桐點點頭,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對于煙,唐植桐沒有再推辭,樂呵呵的收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多出來的是水分折扣,我總不能坑舍長吧?”
有的同學是從教室直接拿著飯盒出來,有的同學是回宿舍拿上飯盒再去,總之一到飯點,就餐大軍就會從不同角落鉆出來,浩浩蕩蕩奔赴不同的食堂覓食。
至于路堅能不能運走,就不是唐植桐操心的問題了,路堅既然這么做就有他的道理。
“舍長,真不用客氣。”唐植桐自然是拒絕的,現在外面基本上吃啥都收票,而且排長隊,他還想著盡快把作業做完呢。
“附近幾個城市早就實行就餐收票了,那邊口糧標準還低,就有不少人專程往這邊來覓食。估計排隊的都是不要票的店吧,凡是能專程來的,估計也不差那點高價飯菜的錢。”小王同學端起臉盆,給丈夫舀了一瓢洗手水進去。
“我懂,我懂,還是舍長考慮的周到。”唐植桐臉上掛著笑,拉著路堅朝宿舍方向走去。
“嗯,今天我順路回了一趟椿樹胡同,把毽子給靜瑩、敬民放下,咱媽說上面注意到這種情況了,糧油消耗大,局面混亂,影響有些不好。”小王同學點頭確認道。
唐植桐到家的時候,鳳芝由于好奇生松子的滋味,卻又用牙咬不開,正在用夾在門縫里用杠桿原理夾松子,被張桂芳摟了一下腦袋:“家里有鉗子,門都讓你夾壞了。”
雖說郵政暫停了相關 業務,但不會逐包檢查,只要是想寄的,在填寫面單的時候避開這幾樣,寫上其它允許收寄的物品即可。
經過一天奮筆疾書,放學的時候,唐植桐終于將落下的作業全部補完。
唐植桐今兒沒去食堂,窩頭、咸菜都是從家里帶過來的。
唐植桐從前門繞了一個圈,回到家的時候,身上的一個挎包已經裝滿了松子,另一個挎包又是一包野果。
“昨兒個還沒注意,今天飯館門前怎么那么多人排隊?吃飯不要票了?”唐植桐一進屋,把挎包放下,就問道小王同學。
唐植桐今天往家帶的是松子、栗子、野山里紅。
“來搭把手。”路堅招呼自己的朋友。
這大概就是人性吧。
一般來講,貨隨人走客運是行得通的,想走郵政反而難度更大。
將作業交給對應任課老師后,唐植桐才踩上自行車往前門駛去。
唐植桐默契的也沒有出聲,瞥了一眼路堅腳下的煙頭,四五個樣子,看樣子路堅內心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么平靜。
唐植桐則默不作聲的解開繩子,路堅和朋友一人一邊,將麻袋抬了下來。
按照后世的說法,四九城是個移民城市,哪個人在老家沒有個親朋故舊?
外地供應緊張了,不少人就寫信求助,也確實有人不忍心看著不管,往老家寄一些糧食、油料、點心等東西。
“行啊,吃飯吧。”說是吃飯,其實也沒有青菜,慶典過去了,副食品供應也就下來了,畢竟兜里沒多少東西。
第二天,10月6日,唐植桐上學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早餐也有人排隊,甚至看到有人因為插隊問題拳腳相加。
那些罵的人,叫的挺歡,但很多人無論是暫停之前,還是暫停之后,都沒有往外埠寄過此類物資。
遠遠地,唐植桐看到路堅在跟人聊天。
外面飯館能有魷魚罐頭,那是回籠資金的市場行為,在學校食堂吃補貼菜就甭想有這待遇了。
“你哪能坑我?我昨天沒介紹朋友給唐老師認識,是怕人多嘴雜,給你添麻煩。唐老師放心,我指定誰都不告訴。”路堅看唐植桐收下煙,臉上舒坦了些。
“我都打聽好了,學校門口的館子有魷魚蓋飯,糧票我都準備好了。”路堅掏出早已兌換的糧票,表示自己非常有誠意,并非只是說說而已。
學校門口的飯館里只賣蓋飯,魷魚必定是罐頭,也就是這個時代的預制菜,而唐植桐空間里的都是非常新鮮的,就等冬天找機會拿出來打牙祭呢。
為此,郵政暫停了收寄糧食、油料和糧油制品業務。
現在的食堂跟居民家里沒啥兩樣,除了主食,就是咸菜,各式各樣的咸菜,什么豆腐乳、豆腐干、蘿卜條、疙瘩菜等,毫無期待感。
也就這幾天能往家里帶野果,時間再長就不好解釋來路了。
唐植桐跟路堅點點頭,騎上自行車頭也不回的往西走了。
此舉,有人罵、也有人暗地叫好。
補了一上午作業,中午下課后,路堅拉著唐植桐,非要請他去外面吃飯。
“嘿嘿,媽,你嘗嘗。”鳳芝已經被揍皮了,一點都不以為意,將夾出來松仁撿起來,吹吹上面的灰,遞到張桂芳的嘴邊。
對于這樣的孩子,誰又舍得下死手呢?
就連唐植桐也得了鳳芝的“孝敬”,松仁的味道怎么說呢,有點像生花生米,油性大,但不如炒過的好吃。
“哥,我想吃糖葫蘆。”看唐植桐開嚼后,鳳芝笑的如偷雞成功的狐貍,開始提要求。
sadvap;ap;ap;gt;“來,來,張開手,我把松仁給你。”唐植桐拉著鳳芝的手腕,作勢要將松仁吐出來。
“哎呀,惡心心。”鳳芝小手緊握,壓根就不給唐植桐機會。
“你逗孩子干嘛,做兩個吧,我也有點想吃。”小王同學同樣接受不了丈夫這副惡心的模樣,拽了唐植桐一把,要求道。
“好嘞,安排!”聽到小王同學想吃,唐植桐直接將所剩無幾的松仁吞了下去,捎帶著還問了一句:“崩栗子,吃不吃?”
“好。”小王同學在聽到栗子的時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
現在市面上偶爾也能看到有賣炒栗子的,不過小王同學并沒有買,因為不是自己男人做的,讓她感覺沒那么好吃。
唐植桐拿出野山里紅和野板栗,將山里紅交由小王同學清洗,而自己則準備用高壓鍋崩栗子。
“哎,你吃著咱倆第一次見面時的栗子好吃,還是后來的栗子好吃?”唐植桐在栗子下鍋前,冷不丁的問道小王同學。
小王同學臉色微不可查的紅了一下,搪塞道:“都好吃。”
“好嘞,那就是糖炒的好吃。”既然是做栗子,肯定要做小王同學最喜歡吃的那種。
聽到哥嫂之間的對話,鳳芝沒啥感覺,鳳珍則捂嘴偷笑,第一次見面時的栗子恐怕就是哥哥給自己做毛嗑的那次吧?
唐植桐有日子沒做糖炒栗子了,第一次做是剛考上投遞員不久,用鐵鍋加糖水煮的,有了高壓鍋以后,做起來就簡單了,栗子扔鍋里,加一點水,蓋好蹲爐子上即可。
這次既然要做糖炒般的,唐植桐就往高壓鍋里加了兩勺白糖。
用高壓鍋崩栗子還有個好處,不用用刀給栗子開背,蹲爐子上直到鍋內傳來第一聲爆裂聲,最多再多待一分鐘,就可以端下來開蓋吃了。
剛蹦出來的栗子可能外表會有點糊,但果肉是完好無損的,軟糯香甜,怎一個好吃了得。
唐植桐也不嫌熱,左手倒右手,扒開一個,吹吹熱氣,遞到小王同學嘴邊:“來,嘗嘗熟了沒。”
“哥哥,哥哥,我也想嘗嘗。”鳳芝先是伸手拿了一個,被栗子皮的熱度勸退,轉而求助唐植桐道。
“別急,總歸得熟了才能給你啊,先讓你嫂子嘗嘗。”唐植桐說著又給小王同學扒了一個。
“哼,哥哥有了媳婦就把妹妹扔過墻。”鳳芝皺皺鼻子,直言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張桂芳啥都不說,捂著嘴樂呵呵的看著,明顯是笑了,只是沒笑出聲。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晚會吃飯也沒啥,再說,吃啥不是吃?吃點零食也能省下點糧食。
反倒是小王同學害羞了,推了唐植桐一把,將第二個栗子用舌頭撥到口腔一側凸出一個肉丘,羞澀道:“一天到晚就知道逗孩子,快去做糖葫蘆。”
說完,便不再理唐植桐,伸手拿過一顆栗子,給小姑子扒,還吩咐鳳珍道:“鳳珍,給咱媽些,你也吃,別光看著。”
唐植桐自己扒了一個栗子,嘗了一下,發揮正常,口感還是很不錯的,滿意的點點頭,才準備去做糖葫蘆。
糖葫蘆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主要是看熬糖的火候。
唐植桐拿出和面的案板,放在桌子上,又檢查了一遍穿起來的山里紅,表面已經基本沒了水分,可以開工了。
由于家里沒有竹簽,只能用牙簽替代,每根牙簽上串了兩個山里紅,可謂之袖珍版。
唐植桐拽下一個山楂啃了一小口,嚯,頓時眉眼就皺在了一起,本來就是一個不喜酸的人,更吃不了這口,一會得多裹點糖衣才行。
鍋里放入老冰糖與水,糖水比例為1:1,中火開熬,待糖全部化開后,改用小火。
由于家里不是煤氣灶,火候不能隨心所欲的調整,既然不能調整火的大小,唐植桐就改變鍋的位置,在熬化后,將鍋稍微偏離爐口,人為改變受熱面積達到同樣的效果。
待糖液呈現琥珀色的時候,就表明熬好了,如果把握不準,可以用筷子蘸一點糖漿放入冷水中測試,成功的糖漿會在受冷變脆后,掰斷時會發出清脆的“啪”聲。
此時可以根據個人喜好或家庭情況往里面摻一些芝麻、葡萄干一類的東西增加風味、口感,唐植桐啥都沒加,主打一個原汁原味。
接下來將鍋端離灶口,將串好的山里紅在鍋里打個滾,裹上一層糖漿后,稍微用點力甩在案板上,靜等涼透即可。
時下有些店家喜歡在這一步將糖衣甩出爆炸感,主要是給顧客一種糖非常多的錯覺,節省成本,畢竟糖比山楂貴。
“哥,糖葫蘆好了嗎?”盡管嘴里嚼著栗子,鳳芝還是隔上幾分鐘就問一遍,迫不及待的心情溢于言表。
“來,嘗嘗吧,仔細硌牙。”唐植桐受不了鳳芝的叨叨,直接拿起一個來給她,而自己則安心的享用著小王同學的投喂。
當然,唐植桐也沒多吃,手下扒出來的栗子都一股腦的給了小王同學。
鳳芝用缺了一顆門牙的牙口先緊著糖衣咬,一口糖下去也滿意的緊,等吃到山里紅的時候,很滿意就成了比較滿意,看的唐植桐哈哈大笑。
“這山楂是野生的,比較酸。個頭也不大,你一半糖一半山楂的吃,單吃山楂能不酸嗎?”樂歸樂,唐植桐也沒看著不管,指點著鳳芝怎么吃。
“哼,哥哥壞,不早說。”鳳芝不滿的看了唐植桐一眼,嘟嘟囔囔,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哎,你說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向敬民方向發展的模樣?都欠收拾,對吧?”唐植桐指指鳳芝,跟小王同學說道。
“哪有這么說自己親妹妹的,敬民那是調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鳳芝多聽話。不僅聽話,還勇敢,對吧,鳳芝?”小王同學一邊吃著栗子,一邊問道。
“嗯嗯,我最勇敢,都不怕酸!”鳳芝示威般的朝唐植桐炫耀一下牙簽,上面的糖葫蘆已經被她吃干凈了。
“糖脆了嗎?”唐植桐用憐憫的眼光看著自己這個不經夸的妹妹,已經被嫂子拿捏卻不自知。
“嗯…忘了,我再嘗一個!”鳳芝似乎忘了糖葫蘆的酸,捏住牙簽又從案板上拽了一個起來。
由于鳳芝拽的角度不對,唐植桐聽到了糖衣脆裂的動靜。
“脆了!”鳳芝這回學乖了,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拽下一個糖葫蘆,口齒不清的嘟囔道。
“得嘞,可以吃了。還得是這種時候,涼得快,要是放夏天,這空檔可涼不透。”還有幾天就寒露了,晚上氣溫好了有十來度,雖然唐植桐覺得涼的夠快,但許多店家卻覺得依然不夠,在寒冬臘月里依然選擇用石板來放置放蘸了糖液的糖葫蘆,為的就是能更快的冷卻。
唐植桐將糖葫蘆一根根的分給家人,而自己則拿起了那個被自己抽掉一個山里紅的那根,他不怎么喜歡吃這口,嘗個味當個氣氛組就行,否則一口都不帶嘗的。
有了零食打底,加上吃完飯就要睡覺,張桂芳壓著鳳芝,沒敢讓她多吃。
鳳芝也沒有意見,因為唐植桐許諾她,吃完飯后,剩下的糖葫蘆可以讓她多吃一串。
小孩子嘛,還是比較好糊弄的,而且也就這幾年比較好玩,再大一點就沒意思了。
“鳳芝啊,在外面可不能說自己在家吃什么什么,知道嗎?”在給妹妹投喂糖葫蘆前,唐植桐又給妹妹 加深了一遍印象。
“知道啦,在家吃的窩頭、咸菜。咱媽天天教我。”鳳芝認真的點點頭,回道,這是親媽給的枷鎖,一旦說錯就狠狠打屁股那種。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