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嗯,我知道了。”郝仁先是點頭回應王靜文,然后問唐植桐道:“桉子,你知道你們押運科的方圓和今天去的那位賀代表什么關系嗎?”
“方科長和他是老戰友,有著過命的交情,賀代表事后幫著方科長出謀劃策,我當時就在旁邊。”唐植桐撿重點回道。
“這是拿你當自己人了呀。”郝仁感慨道。
“嗯,賀代表說讓我寫份申請書,從他那邊加入組織。方科說過陣子押運科的規格要往上提一提,到時候往我身上加加擔子。”唐植桐點頭認同,把兩人對自己的安排說的明明白白。
“這是好事。也沒白費了這番付出。你覺得市局會怎么處理這幾個人?”郝仁對這個安排還是滿意的,考教道。
“emm…”唐植桐沒想到郝仁會這么問自己,一時間飛快調動腦細胞,“賀代表說他們這是莫須有、污蔑、栽贓、瀆職,他那邊施壓的話,估計不能善了,起碼得進去一個,其他人降級留用?”
“為什么不是都進去?”郝仁云淡風輕的繼續考教。
“兩個調查人員有可能真不知道我不知道方科長有軍功,咬死了只是正常工作的話,也不能拿這一點壓人。屠處能做到那個級別,總得有些跟腳吧?我有些拿不準。”唐植桐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舉報人壓根不用提,大概率是要背上黑鍋進去吃大飯了。
“能想到這幾點,不錯。”郝仁認可的點點頭,站起身來吩咐道:“你倆在這坐著,我打個電話。”
說完,郝仁走到書桌前坐下,拿出一本通訊錄,在上面翻找著自己想找的人,然后拿起電話搖了過去。
待電話接通后,郝仁跟對方說道:“胡菊好,我郝仁啊。”
“郝挺好,有什么指示?”電話漏音,書房里的人能聽清楚對面的聲音。
“哈哈,指示可不敢當。我聽說今天市局有些動靜?”郝仁側面問道。
“哈哈,郝挺消息很靈通嘛,押運科的方圓過來發了一通脾氣。”胡菊笑呵呵的給郝仁解釋道。
“難免嘛,任誰遭了誣陷心里都不會舒服,總要允許人家把情緒發一發嘛。”郝仁附和道。
“那我心里有數了。”對面的胡菊聽完,直接說道。
唐植桐聽完有些糊涂,這就有數了?倆人說啥了?是自己漏聽了嗎??
“謝謝胡菊。我一老領導的孩子在這事上受了些牽連,跑我這來訴苦,這事就拜托胡菊了。”郝仁一句話既點出了自己的消息來源,又給胡菊加了點壓。
“郝挺放心,我一定往好了辦。”胡菊一聽,給郝仁保證道。
“那就麻煩胡菊了。我這邊正在著手準備郵政編碼的全國推廣工作,還請胡菊多多支持呀。”郝仁又說道。
“那我可得謝謝郝挺,您等我好消息吧。”胡菊再次保證道。
“好,那就這樣,再見。”好聽說完,扣了電話。
掛了電話,郝仁指了指電話,溫煦的說道:“桉子,交換機改進了,通話質量有了很大提升,這里面有你一份功勞。”
“郝叔叔,我就隨口提了一句,可不敢居功。”唐植桐連忙擺手,自己只是提供個思路,如果去搶功,就太不要臉了。
“剛才都聽明白了嗎?”郝仁點點頭,藹然的問道。
“明白了,謝謝郝叔叔。”王靜文燦然一笑,心滿意足。
唐植桐則在旁邊點頭。
“行了,天怪熱的,咱們出去吧。”郝仁站起身來,拿著蒲扇就要往外走。
“郝叔叔,天不早了,我們該走了,您早些休息。”王靜文站起身來,把門打開,唐植桐則在最后將馬扎、蒲扇都帶了出來。
“也好。你回去多跟桉子交流交流,他從小沒這個環境,不接觸的話,以后容易吃虧。”郝仁真心實意的建議道。
“嗯,您放心,我給他補課。”王靜文乖巧的應下。
兩人都是好學上進的大好青年,回到家后及時進行了學習,正兒八經的教學,掰開了揉碎了喂到嘴里的那種。。
小王同學當了一回唐植桐同學的老師,貼心的拿出筆、紙做記錄。
“唐植桐同學,先考你個問題。”小王老師拉過凳子,坐小唐同學旁邊。
“小王老師請出題。”唐植桐一本正經的憋著笑,就當是陪著小王同學玩cosplay了,反正平時也沒少玩。
“郝叔叔和胡菊誰級別大一些?”小王老師在信紙上寫上兩個人的名字,問道。
“應該是郝叔叔吧,剛才打電話是坐著打的。”唐植桐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回答道。
“哇,小唐同學觀察的真細致。”小王老師拍手鼓勵了一句,然后說道:“但非常遺憾,級別上來說,最少是同級,之前郝叔叔家可是沒有電話哦。”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唐植桐點頭,自己是真沒想到這一點。
“嘿嘿,小唐同學,要不你考考我?”小王老師俏皮的說道。
“好。小王老師請聽題,郝叔叔什么都沒說,胡菊為什么說明白了?”唐植桐同學將剛才自己有疑問的地方問了出來。
“因為郝叔叔都說明白了呀,‘受了誣陷心里不舒服’,郝叔叔定性為‘誣陷’,還不夠明白嗎?”小王老師耐心答道。
“哦,原來奧妙在這里!小王老師這么一說,我就懂了。”唐植桐撥云見月、茅塞頓開。
“該我出題了。郝叔叔為什么點出是他一老領導的孩子?”小王老師又出了一道題。
“報告小王老師,這題我會,給胡菊施壓唄。”唐植桐同學自信滿滿道。
“小唐同學,你只回答對了一半。這句話同時也是告訴胡菊,郝叔叔在市局沒有耳目,是咱們上門告訴他的,這樣能讓胡菊心里不存芥蒂。”小王老師一邊補充,一邊在信紙上寫寫畫畫。
“有道理,再來一道。”唐植桐同學不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道。
“該小唐同學出題了。”小王老師抬起頭給了唐植桐一個鼓勵的眼神。
“我提不出問題來了,還是小王老師問吧。”唐植桐認真想了想,實在提不出問題來。
“好吧,那我提問,請小唐同學認真作答。”小王老師清清嗓子,又給唐植桐出了一道題:“胡菊說‘往好了辦’是怎么辦?”
“就是這件事的處理結果讓郝叔叔滿意唄。”唐植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很遺憾啊,小唐同學,你又一次回答對了一半。準確來說是往嚴了辦,但這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用了‘好’字,很多話都需要自己認真揣摩、體會哦。”小王老師給出了正確答案,同時勉勵道。
“我感覺這么多年的語文白學了,怎么就分析不對呢?”唐植桐吐槽道,上輩子讀書的時候語意分析他經常拿滿分,但在小王老師面前,總感覺書白讀了。
“所以臨走時郝叔叔才囑咐讓咱倆多交流啊,這些都是課本沒有的。郝叔叔剛才打電話沒避著咱們,一來這是咱們求上門,他當面版給咱們看,二來是給你打個樣,讓你了解一下。”小王同學放下筆,摸摸小唐同學的胡茬,溫柔的說道。
“我明白。這是家教,我從小沒有那個環境,所以郝叔叔才說讓咱倆多交流,讓娘子費心了。”唐植桐知不足而后,進望山遠而前行,決定好好跟王靜文學習。
“上課時請叫我小王老師。”小王老師拍了一下唐植桐不老實的爪子,說道。
“好的,小王老師。請繼續出題。”唐植桐正襟危坐,這種課程有錢都買不到,若不是碰巧用栗子“騙”了這么個媳婦,自己這輩子恐怕也接觸不到。
“好,再問你一道,郝叔叔在最后說讓胡菊多多支持郵編推廣,是什么意思?”小王老師邊問邊書寫,把問題、答案都記錄下來,方便一會溫顧。
“是賣人情給胡菊吧?利益交換,給胡菊提拔自己人的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回答不準確,讓唐植桐不自覺的不自信起來。
“對,按我的理解這句話起碼有三層意思,你說的只是其中一層。第二層是這幾個人中如果有胡菊不好處理的,可以調到郝叔叔那,郝叔叔以后親自處理。第三層的意思是郝叔叔暗示能給的都給了,要求胡菊一定要把這事往好了辦、辦扎實。”小王老師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分析給唐植桐同學聽。
“第二層也是在暗示胡菊‘你不行我上’吧?”唐植桐聯想道。
“對,孺子可教。”小王老師很滿意唐植桐同學的悟性,欣慰的夸獎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小王老師的耐心引導。”唐植桐湊過去看了眼王靜文寫的內容,很工整也很有條理,省下自己做筆記了。
“上著課呢,小唐同學請坐好。”王靜文瞥了一眼唐植桐,提醒道。
“還有?接下來郝叔叔不是讓咱倆回家多交流了嗎?”唐植桐一愣,以為小王老師課堂結束了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臨走囑咐讓咱倆回家多交流?而不是他跟你說透徹?”小王老師不滿的看了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學生,隨口問道。
“時間不允許吧?”唐植桐猜測道。
“你想多了,能在你面前打電話已經很不錯了,還真想讓郝叔叔手把手的教啊?言傳身教也是分親疏遠近的。讓咱倆回家多交流,那是郝叔叔知道我知道的多一些,怕你吃虧牽連到我。人前教子,人后教夫,那是點我,也是給我留臉面。”小王老師說話有些糙,但話糙理不糙。
“這里面道道真多,不過我倒是能理解。”唐植桐點頭,并沒有因為郝仁的做法而心生反感,北邊毛熊有個孫子問爺爺的段子,很多人都當是笑話,笑的人都是被人笑的,那不是笑話,那是現實。
“理解就好。知道我之前為什么接茬你的話,說你重感情嗎?”小王老師又問道。
“給我樹立形象,打個標簽吧,這個應該不會錯了。”這個比較淺顯,唐植桐能看明白。
“對。大伯不是郝叔叔的至親,在他眼里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點出你重親情,就是為了給郝叔叔留下個正面印象,沒有人不喜歡這種人,因為沒人敢保證一輩子順風順水,也許今天一個無心插手的舉動,就會成為以后的雪中送炭。”小王老師掰開了給唐植桐同學解釋道。
“明白了,謝謝小王老師。”唐植桐再次點頭,這里面的道道實在是太多了,九曲十八彎,理解起來有點累。
“知道端午的時候咱媽為什么跟我說郝叔叔升了,而且告訴我新家地址嗎?”小王同學此刻也不擺老師的架子了,把筆扔下,問道。
“難道不是因為兩家關系好?”唐植桐第一感覺就是這個,郝仁當初也是因為疼愛王靜文才會同意她跟自己在一起的。
“這只適用于郝叔叔還是郝處的時候,現在進步了,就得多琢磨琢磨了,我也是后來才想明白。關系好只是一方面,郝叔叔這次能進步跟你提議的郵編有關,算是欠了你的人情,沒有人喜歡欠人情。想讓郝叔叔心里舒服,就得讓他早日把這份‘人情’還上,難道咱還等他開口說‘求你了,讓我把人情還了吧’?”王靜文把自己的理解說給唐植桐聽。
“這種高端局對我來說有點超綱了。”唐植桐皺起眉頭,揉揉太陽穴,CPU已經超頻運行,快燒了。
“超綱也得學呀,為了以后不在這方面吃虧。你有沒有發現,這次郝叔叔說話比以前慢了很多。”王靜文不再做筆記,站起身來,來到唐植桐身后,給他揉著太陽穴,一邊揉,一邊問。
“是慢了點,說話有點斟酌的意思。”唐植桐閉上眼睛,靠在椅子背上,說道。
“官職越大,說話越慢。每說一句話之前都會在腦子里過上三遍,掂量是否合適。說話如機關槍似的那種,走不上領導崗位的,說不定哪句脫口而出的話就得罪人了。”王靜文在解釋,也是在規勸唐植桐。
“還真是這么回事。”唐植桐苦笑道,來這邊之前他有個三十歲的副處發小,一副小老頭的模樣,說話慢吞吞的,沒有了年少時的半分伶俐,當時還納悶,原來是只是自己接觸不到那個層次。
“你知道郝叔叔為什么跟你了解方科和賀代表下一步的動作嗎?”王靜文問道。
“你直接說答案得了,我想不出來。”CPU燒了,唐植桐不再動那個腦子,累了,毀滅吧。
“那兩方是正面包抄,郝叔叔這邊藏在暗處,敞開進入部里的大門,你說他們扛不住會不會鉆進來?一旦調過來,就沒了繼續查票據的正當理由,而且來到部里,扁了、圓了,還不是任由郝叔叔拿捏?”一邊解釋道。
“這是一石好幾鳥?”唐植桐試圖重啟CPU去理解,最終只得出一個結論,大伯安全了。
“差不多吧,郝叔叔那邊怎么算都不虧。”王靜文在唐植桐身后輕笑道。
“有句詩叫悔教夫婿覓封侯,我學會了你會不會后悔?”唐植桐握住小王同學放在自己腦門上的手,問道。
“也許會吧。我跟你說這些,是讓你領會,畢竟領導很多話不會明確告訴你,別吃虧就行,不是讓你去學著做。”小王同學將下巴放在唐植桐的頭上,來回蹭蹭說道。
“那你放心好了,我覺得我大概率是干不來的。”唐植桐反手將小王同學的腦袋拉到自己的臉旁,蹭蹭說道。
“沒事,反正我也沒指望你爬的太高。位置越高責任越大,需要關注的事情就越多,我爸當時就是這樣,太忙了,身體吃不消,我不想你也那樣。”小王同學回應道。
“那你想多了,我沒有當大官的爹,爬不到那么高的位置。”唐植桐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努力一下自己的兒女會有個不錯的前途,但自己嘛,基本沒戲。
“嫁你之前我就想明白了,沒指望你爬多高。真想著做官太太,還能找你?”小王同學俏皮道。
“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貪圖我男色,對吧?”唐植桐腆著個臉,涎臉涎皮回應道。
“別臭美了,你這模樣最多算周正。這么長時間了,第一次發現你臉皮這么厚。”小王同學當然知道自家男人是在開玩笑,撥弄了一下他的腦袋。
“我突然想到你說的第二層含義,可以理解為‘你不行我上’吧?”唐植桐拿過小王同學做的記錄,指著上面的一條,問道。
“對,你理解的沒錯。”小王同學湊上看了一眼,給予了肯定回復。
“今晚小王老師確實比我厲害,要不你上?”唐植桐放下記錄,嘿嘿一笑,開口道。
“討厭!我都被你帶壞了,這種話一聽就能懂。”小王同學沒答應,但也沒拒絕,走到床邊將窗簾拉上,阻斷了月光投進廂房的通道。
“娘子,為夫今晚要好好答謝你的教導之恩吶!”唐植桐默契的將書房的燈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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