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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 有你,便夠了

熊貓書庫    三國:開局誤認呂布為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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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科舉制的推行、取消察舉制的圣旨下傳到各州郡后,自然而然的引發了軒然大波,一時間大漢十三州的官吏都倍感不安了。

  取消了察舉制之后,等同于把縣令一級往上官吏的權力大幅減弱,今后他們再想憑一己之力帶動整個家族,顯然是不現實了。

  大家伙生氣歸生氣,可這股火卻無處發泄,畢竟圣旨是劉協下的,太學院的院長又是潁川世家大族鐘繇,整件事看起來好像真的跟呂林翁婿毫無關系,這就使得他們無法凝心聚力來反抗這道政令的推行。

  江東方面,吳郡吳縣的陸府,四大家族的家主再次齊聚一堂,為的也是這件事。

  “如果要這么玩,那我們可就不如支持曹操了,哪怕是支持孫策也比支持呂林強。”張允被氣的直拍桌子。

  “這事跟他們有什么關系。”朱桓皺著眉頭悶聲問道。

  “陛下被再次接回許昌之后就下達了這道詔令,要說全然沒關系,只怕沒人相信。”

  顧雍澀聲搖頭,“可就算有關系又能怎么樣,這件事從頭到尾他們翁婿摘的干干凈凈,天下世家就算有心聯合抗衡這道旨意也沒有突破口。”

  顧雍的心里跟劉協算是想一塊去了,如果出任院長的人不是鐘繇是林墨,那天下世家可以說是他要挾了天子,一介流民出身的人早對世家不滿,往后的苦日子還會繼續下去,與其這樣不若趁早反了。

  可問題是,情況并非如此。

  天下世家此刻便是人心躁動,也只能焦躁不安罷了,不可能有付諸實際的行動。

  “你怎么不說話,一個平南中郎將就讓你甘愿放棄家族未來?”張允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陸遜問道。

  陸遜微微一笑,搖頭道:“方今天下大勢,呂林一統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了,此時討論是不是要繼續歸順朝廷還有什么意義呢,繼續支持孫策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不過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如今的許昌城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顧雍舉起茶杯緩緩吹散熱氣,抿了一小口方才沉聲道:“這一招著實厲害,直白的加強了朝廷的用人大權,會讓無數人心慕京畿而不在是希望偏安一郡之地做土霸王了。

  伯言說的對,連老夫都想去許昌城里仰觀風云了啊。”

  其實,無論是秦朝的世官制還是后來的察舉制,有很多的人并不喜歡在京畿之地為官,一郡太守的權力大到驚人,山高皇帝遠,自己主宰一方,還真不是普通的京官能比的。

  可現在,他們這幾個身上都掛了太守位置的人,竟然對許昌動心了。

  “這么說來,你們二人都決定繼續投奔呂林了?”張允問道。

  “時也運也,現在呂林要下荊州,水戰是不可避免的,我們此投就算是雪中送炭,功勞不同于其他人。”

  顧雍不急不躁,慢慢給他分析,“再者,留給我們的選擇已經不多了,林墨這次帶來的封賞圣旨里也把孫策的侯爵罷黜了,指作亂賊,不正是方便我們動手嗎?”

  “可他做的也太狠絕了點吧”朱桓蹙眉呢喃。

  “怕什么,惡名又落不到我們頭上,要殺孫翊尚且躲不過這罵名,林墨此法還讓我們四大家族都能置身事外,人家已經很有誠意了,若再遷延,可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陸遜這話讓顧雍頷首支持,對于四大家族的走向,朱桓向來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不做表態。

  張允看了看二人,嘆聲道:“伱們二人都支持,那我還有什么話可說,那就辦吧。我負責把長江沿線的水師都收回來。”

  “里頭還是有一些孫策的死忠部下,我親自跑一趟把他們都給收拾了。”朱桓也表態。

  陸遜與顧雍交換了一個眼色,得到后者的默許,他便繼續道:“按照林司空所說,入夏之前我與休穆都要前往江夏,雖然他信里沒提水師戰船的事,但我覺得值此風云變化之時,該主動還是要主動一些。”

  “你想怎么辦?”張允搖晃著手中茶杯。

  “合四家傾族之力,水師戰船全部開赴江夏。”

  那可就是一萬多水師加上艨艟、樓船,陣容不可謂不豪華,都能撐起一方諸侯裂圖了,主打一個誠意滿滿。

  不過朱桓眸子微沉,不放心的說道:“過去我們的人與黃祖嫌隙可不輕,雖然那是孫家與黃家的恩怨,可畢竟血戰多年,帶這么多人過去,會不會不妥啊”

  “所以林司空才會安排這一出啊。”

  顧雍手指在桌上的一封信上敲了敲,“你當他這么做是為何,一來是化解我們與黃祖的恩怨,再者就是捎帶著提醒我們,不要光讓伯言與休穆過去,要有點實際的誠意。”

  聞言,張允恍然大悟,“這林墨可真是聰明,我當時還沒想這么多,以為這么做只是為了讓我們可以放心的改弦易轍,原來還藏有這番深意。”

  陸遜輕笑了一聲,“不聰明,不聰明能夠撥弄這天下風云嗎?”

  “那我們主動聯系黃祖?”朱桓問道。

  “不必。”

  顧雍擺手拒絕,“這些事林司空想來都做了安排,我們只需按照他的意思去辦就行了,其他的,莫要自作主張。”

  眾人意見一致,陸遜便起身道:“好了各位,時間緊迫,都快些回家做準備吧。我們四大家族想要長青,這回可是最后的機會了。”

  其他三人聞言起身,拱手作別后陸續離去。

  取消察舉制、推行科舉這件事,席卷了大漢十三州,荊州不僅身在其中,而且風暴之烈隱隱有蓋過其他州郡的意思。

  有人慶幸現在曹操還擁有抗衡呂林的實力,這就讓世家官員推行察舉制仍有一線生機,畢竟他曹操可不會聽憑你劉協的安排。

  也有人想要脫離曹操回到許昌去,因為他們成為了這次變革的最大受益者。

  荊州、襄陽城內陳府。

  這里是陳群的臨時府邸,遷都失敗后,這群跟隨曹操而來的潁川士人還是要給予安排的。

  此時,陳府內同樣是四人落座。

  須發有些花白的荀攸、面容剛毅帶著幾分威儀的杜襲、與荀攸年齡相仿,但眉宇間總給人一種陰惻惻感覺的杜畿,還有便是這陳府的主人陳群。

  “我收到了元常的信,希望我們都回去,現在不比從前了,他出任了太學院的院長,科舉制一旦完全推行,我們潁川可就有望成為朝堂之上不可估量的力量,甚至比從前的勢頭還猛。

  今日尋幾位前來就是商議此事的。”大家都是明白人,陳群不打算拐彎抹角。

  “這事頗為奇怪,聽說元常父子在潼關的時候曾經被打落大牢,就連去了許昌也在牢里待了一段時間,是借著陛下回京才釋放的。”

  杜襲一臉狐疑的看著陳群,“照理說他們肯定是發現了點蛛絲馬跡,再加上吳懿又投敵了,元常做下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被瞞天過海,怎么會忽然就被推到這個位置上去?”

  “這一點我也想過。”

  陳群揉著額角沉聲道:“要說林墨以此來設計我們整個潁川派系,這根本不合理,畢竟參與其中的從頭到尾都只有元常一人而已。

  我猜想應該是元常與呂林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樣可以規避科舉制帶來的風波,當然,這只是猜想,也有可能是呂林有所顧忌吧。

  動元常就必須要有充足的證據,否則整個潁川派系的人都會有所動作,這個時候他們需要的是穩。”

  一旁的杜畿微微點了點頭,“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許昌城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經此一事,太學院院長位比三公,不是尋常想動就能動的,呂林將他推上這個位置,肯定是推心置腹了。

  這個時候,我們不回去,潁川派的力量就顯得薄弱了一些。

  你們也知道,文若心里雖有家族,可有時候做起事來太過迂腐了,眼下三公九卿里就只有他一個潁川人,力量單薄啊。”

  陳群欣然一笑,“這么說來,伯侯也贊同回許昌?”

  杜畿點頭后,陳群便看向了杜襲,后者聳了聳肩,“我只擔心主公未必會放我們走,尤其在這件事出來后,對我們會更加留心動向的。”

  “這個問題倒不需要太過擔心,如果我們去意已決,主公難不成還能動手,這個時候,我們如果出事了,他只會更麻煩。”杜襲倒是挺有信心的。

  “公達,你說句話啊。”見荀攸一直不開口,陳群忍不住問道。

  迎上三人殷切的目光,荀攸臉上浮現一抹無奈與苦澀,嘆了口氣后站起身來,“你們要走,我會幫你們,可我不能走。”

  “為何?”陳群蹙眉道。

  “主公待我不薄,值此危難之間,安忍背他而去”荀攸走到窗前,透過方孔看著窗外綿延細雨,心思深沉。

  “公達,你可想清楚了,呂林已經封鎖了南方諸地的戰馬購進渠道,主公便是仰仗水軍能在荊州立足,卻也不再可能打回中原了。”

  陳群看著他,面露不安,“我們的根都在潁川,繼續跟著主公,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回去了。”

  說完,杜襲和杜畿都低下了頭。

  人之為物是不可能沒有情感的,曹操對潁川一派的人雖是有采用宗族勢力對抗,可好也是真的好,如果不是考慮家族,考慮未來,他們也不至于會這么快就下定決心離開。

  曹操有沒有一戰之力?

  顯然是有的,尤其是水戰方面,甚至可以說憑現在的呂林還無法撼動荊襄水師。

  問題就在于你沒有戰馬啊,沒有戰馬就沒有騎兵,沒有騎兵就不可能再重回中原,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了。

  他們可以跟著曹操忍一時之苦,卻不能失去了回到中原的希望。

  更何況,鐘繇現在出任了太學院院長的位置,他們回去,可以預見的日子能比從前更好,家族也會無比壯大,這種誘惑,誰頂得住啊。

  始終背對著三人的荀攸昂首望著窗外,眼神迷離又空洞,“諸位,人生天地間,總有一些事情值得我們摒棄一切去追隨的對吧,否則,這人生不是太無趣了嗎?

  主公于我有知遇之恩,跟隨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發過誓,此生不負,除此唯死耳。”

  奉孝已經走了,如果自己再離他而去,無法想象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也無法想象,如果他擋在自己的面前問自己,為何納富貴而棄主從,自己該如何去回答他。

奉孝,若你還在,想來你也不會走吧  荀攸這么說,三人也就沉默了。

  大家一起共事多年,彼此性格都很了解,荀攸決定了的事就不是言語可以改變心志的,這一點,他跟荀彧還真是一模一樣。

  只是,三人眼神中的堅定,卻并沒有因為荀攸方才那些話而改變。

  冗長的沉默過后,荀攸轉過身來,臉上掛著輕松的笑重新坐下,“諸位,我留下,你們才能活著離開,不是嗎?”

  三人心頭一怔,這就是他剛才說的有辦法幫我們離開嗎?

  細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集體叛逃,那就算曹操有所顧忌,最后還是要痛下殺手的,否則荊州當地人可就要有其他心思了。

  陳群抬起左手放在荀攸的手肘上,嘆了口氣,“公達,我們都走了,你一人留在這,未來只能被荊襄士族裹挾,你可想過這個問題。”

  外來士子與本地士子的矛盾是每個地方都會有的,一般都是會采取抱團對抗。

  這就是益州東州派、江東淮泗派之類的團體誕生的原因。

  從來潁川士子都很抱團,這也讓他們得以強大到令人忌憚,他們這一走,曹操身邊的潁川人可就沒幾個了,荀攸的日子是可以想象的。

  一想到這一點,杜襲和杜畿甚至都不敢直視荀攸了。

  荀攸沒有回答他,只是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回去后告訴適兒,愿意來便來,若是不愿意就待在潁川吧,不要讓他進入朝堂了,我在這,他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的。”

  “放心,一定帶到。”

  “公達,其他的話不敢保證,但荀家的家小,我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

  “公達,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荀攸依舊沒有回答,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三人后相視一笑,最后起身,昂首離去。

  推門而出的時候,背對著三人說道:“后天出城吧。”

  說完,他再沒有任何的猶豫,孑然而去,只是那背影讓三人都覺得無限的落寞。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啊,有人來,有人走,你可以舍不得,但不能舍棄自己的路去遷就。

  荀攸是很坦誠的找到曹操把這件事和盤托出,沒有隱瞞的必要,也沒有隱瞞的意義,如果曹操要動殺心,他們很難活著離開荊州。

  曹操聽完之后沉默了許久,才重重的嘆了口氣,深深看著荀攸,只說了五個字,“你在,便夠了。”

  陳群他們走了。

  襄陽城頭走馬道上,曹操就遠遠的看著他們登上了護城河畔停靠的客船,這一刻,他的心很痛,任憑凌冽的河風撲面而來,始終無動于衷。

  身后,是曹昂,他皺著眉頭,沉聲道:“父親,他們幾人過去是曹家的臂膀之臣,如今這么堂而皇之的離去,傳出去了只怕荊州人人效仿,我們會亂的啊。

  更何況,他們太清楚我們的底細了,此番離去于我們不利。”

  曹操面無表情,只是眼神有些傷感,“兒啊,要走的人留不住的,我也不能把他們都殺了,否則日后誰還敢投奔于我。

  更何況,公達還在呢,他沒讓我失望,我也不能讓他寒心。”

  曹昂看了看左右,進一步低聲道:“父親,兒親自去辦,不會有什么痕跡的。”

  曹操沒有回答,只是笑了一聲,很苦澀,也很無奈。

  曾經在許昌揮斥方遒的時候,身邊跟隨了多少人,可嘆如今,又有幾人留在身邊。

  曹操在這一刻,對未來感到彷徨,也感到無力。

  荀攸當然好,可是像荀攸這樣的人太少了,陳群他們才是大多數人的影子。

  “林墨厲害啊,我把天子握在手中這么多年,自詡也算是運用自如了,卻沒想到這天子到了他的手上能有這樣的威力,了不起。”

  曹操望著東北方向,那里是許昌的方向,“一直以來我其實都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我覺得人定勝天,可這些年來,我越發的覺得,有些事情,真的是命里注定的。

  是建安元年還是建安二年來著,我們在許昌看著曲轅犁、龍骨水車,暢想未來,當時你告訴我,林墨是想來投奔我的,只是被呂布追到蕭關帶回去了。

  你說,怎么就這么巧,他早一天離開就沒事了,他不誤認呂布為岳父也會沒事,呂布那天不去那條街都不會有問題,可就是這么巧,偏偏就這么巧,這不是命運,又是什么呢。”

  “父親.”眼看著曹操如此傷感,作為長子的自己卻不能分擔,曹昂內心也很痛苦。

  曹操摩挲著城郭上的沙土,自嘲一笑,真是老了,越發容易想起過去。

  最后,他看了一眼已經遠去的渡船,呢喃道:“希望,我們還能在許昌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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